攝氏三十七度,炎熱的午後悶得人發昏,黑油油的柏油路像要融化成黑乃油似的,視線因高溫而變形,扭曲成一幅幅有趣的抽象畫。
台北近郊一棟頗有年代的日式建築里,看似復古實則老舊的風扇正嘎吱嘎吱地運作著,透過轉動年邁的葉扇,傳送出帶著強烈熱度的氣流波動,夾帶著榻榻米濃郁的草香。
老舊的收音機里正播放著懷舊的古老樂曲,一切仿佛時光倒轉,回到數十年前的五○年代。
偌大的客廳里,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上身穿著汗衫、腰下是刷白的牛仔褲,一手執著厚厚的報表,另一手則拎著一罐啤酒,光著腳丫,一派輕松地在榻榻米上來回走動,身體隨著古老樂曲輕緩擺動,形成這場景里唯一跳月兌年代的突兀點。
陡地,緊湊的風鈴聲擾亂了男子的閑適,他微蹙起眉,抬頭望向大門——
「岳軍,老習慣不改,還是門戶大開,嗯?」來人是葉勁升,他一腳踩上榻榻米,感覺腳底一陣輕松。
「勁升?」項岳軍怔楞了下,但僅只瞬間,性感的笑意便漾滿酷帥的臉龐。他走向葉勁升,拳頭老實不客氣地往葉勁升肩上招呼。「見鬼了!不是听說你忙翻了,怎麼有空來找我?」
「忙歸忙,抽空看看老朋友也是應該。」項岳軍是葉勁升中學時期最好的朋友,即使後來他出國念書而疏于聯絡,兩人仍有郵件往來,偶爾提及幾句近況,更多的是網絡流傳的娛樂笑話或影片,彼此感情並不因此顯得陌生。
「少來!我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項岳軍壓根兒不相信他的場面話,一開口便戳破他吹的牛皮。「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葉勁升深深看他一眼,未幾,淺嘆口氣。「岳軍,還是你了解我。」
「太惡心了吧?老朋友還說這什麼渾話!」項岳軍將手上的報表丟到藤椅上,他這里可沒有沙發那種「軟綿綿」的擺設,每樣家具都在在顯示他的男子氣概——硬邦邦。「說吧,只要我做得到,絕對沒有第二句話。」
雖然現代肯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但他項岳軍就是這種鐵錚錚的硬漢,朋友有福未必得與他同享,但有難他一定和朋友同當,性子跟他已過世的老爸一模一樣。
這也是為什麼項老爹會因為做了朋友的保人,而將好好的一家保全公司弄得快倒了,害得他這個做兒子的拚命苦撐。
不過他熱情的本性並沒有因老爸淒慘的「下場」而有所改變,只不過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能幫的忙他一定幫。
「真的,知我者莫若岳軍也。」淺嘆一口,葉勁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頭竄起的溫暖,感覺有點惡心,卻很實在。
「少在那邊演連續劇了,你今天怎麼這麼惡啊?油∼∼」項岳軍夸張地搓了搓手臂,示意他別再這麼肉麻了。
「好啦,廢話不多說,我們直接切入主題。」當然,此行他自有目的,就是要他這位好友力挺,才能讓他無後顧之憂。
「嗯,早就要你說了,是你自己在那邊拖拖拉拉的。」踱到冰箱前,從里面拿出一罐冰啤酒,項岳軍毫不客氣地丟給他。「喏,去去暑。」
要死了!啤酒用丟的,是準備開罐之後噴得他滿身嗎?葉勁升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謝了。」
項岳軍聳聳肩,嘴角噙著無害的淺笑。「說吧,我洗耳恭听。」
于是葉勁升將近來遇到的麻煩一一道出,尤其是大業電子背後隱藏的危機,他要項岳軍幫他盯緊妹妹葉雅竺,不讓她遭逢任何危險。
打從三年前父母陸續因病去世之後,雅竺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著實承受不起再一次失親的痛苦!尤其雅竺還這麼年輕,斷無道理因他的工作而令她身陷危險,這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最無法接受的狀況。
「小癟三嘛,這麼緊張做啥?」項岳軍輕哼,全然沒把葉勁升的問題放進眼里。
「要是能講道理的大哥級人物還有得談,怕就怕小癟三,不按牌理出牌。」他也不想這麼緊張兮兮的好不好?要不是業務經理念了又念,加上他擔負不起雅竺出事的可能,他才不得不走這一趟。「誰曉得他們會使出什麼樣下流的手段。」
「那倒是。」項岳軍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推斷。「把你妹的資料給我,最好先跟她溝通一下,不然一個大男人突然在她身邊神出鬼沒,我怕她還沒受到保護,就先得了精神耗弱。」
「哈哈!」葉勁升對他的形容感到玩味。「我妹不是那麼柔弱的好嗎?」
雖然雅竺一直被他保護在羽翼之下,但那妮子的性子夠倔,絕對不是一般溫室里的花朵,岳軍這回恐怕要踢到鐵板了。
「最好是。」項岳軍咕噥著,揚了揚手上的啤酒罐。「欸,再不喝都要變熱啤酒了。」他打趣道。
葉勁升綻開笑容,十分樂意配合。「嗯,我妹就交給你了。」
在獨棟的彩繪美術社里,葉雅竺認真的在地下室里挑選適合且中意的模具。
她在家里接單制作各式物品,包括家具、擺飾及彩繪的手工藝品,雖然才做了一年左右,但由于她的繪工精致、創意新穎,買過她商品的顧客都還會主動幫她口耳相傳,因此客源不曾短缺,甚至有時還得趕工,不過她一直都工作得很愉快。
只消看見一件件成品在她的巧繪下完成,然後在客戶的眼里看到他們毫不掩飾的贊賞,那麼一切辛苦似乎都值得了,即使收入不算太優渥,她仍做得相當起勁。
今天她挑了一件時鐘模具,幾乎在看見它時,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浮現欲呈現的質感,令她頗為欣喜。
另外,她又挑了幾個筆筒,打算趁有空的時候制作起來,萬一朋友有需要時可以相贈,禮貌、人情相得益彰。
挑好模具後,她將模具先丟在一樓的櫃台暫放,然後直接跑到三樓的工具區。
在工具區里她挑了底劑和遲干液,全是工作上的基本配備和工具,之後,她提著置物籃走到二樓的書籍區。
雖然她是自由工作者,吸收相關信息和別人的經驗也是必要的,她從不吝于購買相關書籍,幾乎所有的收入全投資在她工作室里那片書牆上。
反正大哥會給她生活費,她從不必為那些瑣碎的零用費心。
她抽了本日本知名彩繪大師熊谷尚美所繪制的圖畫繪本翻閱,看著看著忍不住隨著故事的進展發笑;熊谷的風格很夢幻,或許她可以將之運用在鐵制品上。
另外湯口千惠子的畫風則是適合用在木器上,也是她喜歡的繪者之一,她隨手挑了幾本看得頗為順眼的書丟進置物籃里,轉身準備到收銀台結帳
「喂喂喂!走路不看路的喔?你是沒把眼楮帶出來秀?」
一個看來約莫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嘴里叼著牙簽堵在她面前,口氣不善。
少年只睨了她一眼,一雙眼隨即將焦點擺在地上,惹得葉雅竺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她正踩著少年的拖鞋邊緣,她連忙縮回腳尖。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很抱歉。」她忙不迭地道歉。
「道個歉就算了嗎?大爺我看起來有這麼好打發喔?」少年抖了兩下腿,擺明了找麻煩。
「小羅,好歹人家也是水當當的小姐,可別把她給嚇壞了,我會心疼喔!」杵在少年身邊的另一個男孩搭著腔,年齡和少年不相上下。
「心疼個屁啊你!」被喚做小羅的少年不客氣地賞男孩一記爆栗,一轉頭又凶狠地瞪著葉雅竺。「算你倒霉!老子最近手頭緊,拿個萬把塊來花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嘿!你有沒有搞錯?談錢多俗氣啊!」另一名男孩哇啦哇啦地叫了起來,二話不說將小羅擠到身後,涎著臉沖著葉雅竺直笑。
「你、你們想干麼?」
葉雅竺這時才開始感到不安,正想逃離這個目前沒有其它人走動的區域,未料男孩霍地伸手擒住她的細腕,令她狠抽口氣。
「漂亮的小姐,你千萬別理他的渾話,老實說,我們兄弟倆好久沒踫女人了,不如你就陪陪我們來抵……啊!」
男孩話還沒說完,小腿肚霍地一痛——原來葉雅竺緊張得沒時間听完男孩的話,不怕死的先攻擊對方,以取得逃月兌的最佳時機。
雖然她讓大哥保護得很好,但不表示她就是溫室里的花朵,該動手的時候她還是會動手,即使撒潑她都不在乎,只有確保自己的安全無虞才是重點。
「該死……啊∼∼」男孩低咒了聲,緊接著擒住葉雅竺的手一刺,驚恐的發現葉雅竺正惡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背肉。「要死了,你這不要命的女人!老子管你是什麼來頭?今天不揍死妳,老子就跟妳姓!」
男孩氣急敗壞地縮回手,一旁的小羅見苗頭不對,料不到這看起來像顆軟柿子的女人會回手,情急之下提起大掌,眼見就要往葉雅竺細致的臉龐甩過去。
葉雅竺下意識抬起手護住頭部,雙肩微微縮起,猛地閉上眼,等待著預期中的疼痛降臨;誰知道等了一會兒,非但不覺得身上有任何痛感,甚至耳邊還隱隱傳來奇怪的悶哼聲,令她不禁狐疑地微睜開眼一探究竟
「哼!噢∼∼痛痛痛痛痛……」
「別、別再來了……啊!」
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輕松地揮動雙手,三兩下就將欺負葉雅竺的兩個小混混修理得「金細細」,讓兩個小鬼連聲討饒,臉上扭曲的程度足以媲美剛起鍋的麻花卷。
「年紀輕輕的不學好,居然對女人動手你們還算不算男人?」
背對著她的男子沉穩地責備道,身影像尊巨大的神祇,只見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兩名小混混搞得哭爹喊娘,雙眼蓄滿詭怪的水光。
這個人……沒看見他動拳頭啊!他到底是怎麼對付那兩個小鬼的?葉雅竺感激之余,心里仍不免冒出疑問。
男孩受不了膝關節被制的痛楚,兩眼一泡淚地求饒道︰「對不起了大哥,我們也是奉……」
「閉嘴啦你!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少拿別人背黑鍋!」小羅的情況好不到哪去,他被制住的是肘關節,刺麻感由被制住的點竄至胸口,令他呼吸有些困難,但仍不忘制止同伴因討饒而亂說一通。
萬一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回去後皮肉還有得痛咧!
「不管你們是臨時起意,還是背後有人指使,總之這個女人是你們踫不得的。」出手相助的男子深吸口氣,霍地松開對兩人的箝制,低叱一聲。「滾!」
兩個小鬼嚇得連滾帶爬,頭也沒敢回地沖向連接樓層的階梯,差點沒變成球直接滾下去,讓葉雅竺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
男子待兩個混混跑遠了之後,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謝謝你的幫忙。」葉雅竺趕忙叫住他,至少得問清楚對方的名字,日後若有機會她會報答。
尤其這男人剛剛還說什麼「這個女人是你們踫不得的」,說得好象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一般,好笑的是,她肯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男人,因此無論如何她都非得問清楚不可!
男人的腳尖一頓,頭也不回地丟回一句話。「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喂,你別急著走!」葉雅竺一個箭步擋到他面前,不讓他在未留下任何「資料」的情況下離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抬起頭,她總算看清男人的長相。
濃密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下是好看性感的唇,加上飽滿的額、刀刻般的下顎,雖不見得每個部位都十分出色,但搭在一起卻該死的好看!很吸引人,尤其是女人。
這下她更確定自己絕對是頭一回見到他。
這麼出色的男人,斷沒被遺忘的道理,不是嗎?
男人凝她一眼,極淺、極淺地嘆了口氣。「項岳軍。」
他其實不想以這種方式和她踫頭,即使他答應葉勁升保護她的安全。
當然,勁升不是沒想過先向雅竺說明她正處于被保護的狀態,但卻又怕雅竺會胡思亂想而作罷,因此項岳軍才會遇上這有點尷尬又不會太尷尬的情況。
該怪他沒有堅持要勁升先行告知嗎?不,他之所以不堅持,是因為他很想看看葉雅竺在遇上突發狀況時的機智反應,結果還算差強人意。
剛才發生的片段,只能說是意外的意外,連他都沒料到對方出手會這麼快,但至少他見到自己想看到的「成效」。
獨行的女孩遇上這種事可說是機率不小,但發生在這種地方——一般男人不太會感興趣的場所,又正巧挑在唯有她一人的樓層,然後是兩個小鬼談話間不經意透露出的吊詭點,就算不求證,他一樣認定那兩個小鬼背後勢必有人撐腰。
雖然這段插曲不在他的設想範圍之內,不過這里總還是開放性的公開場合,既然是店家,她其實可以大聲呼救,不論看管人員會幫忙報警還是過來支持,或多或少都能拖點時間爭取反撲的可能,但她並沒有這麼做。
因此,她的臨場反應只能算是差強人意,這也代表著他必須花費更多的心力來保護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令他不由得淺嘆一口。
如果她不是勁升的妹妹該有多好?或許他就能將她丟給任何一個能夠信任的下屬,而不用親自出馬。
「項先生。」她禮貌性地尊稱一句。
「不用這麼客套,我跟你哥是舊識。」由思緒里回神,他沒打算隱瞞。
「我哥?」驚訝得張大小嘴,她似乎有點明白這個男人之所以適時出現的理由了。「你是說,我哥要你來的?」
他含蓄地承認。「可以這麼說。」
「我哥不會沒事要你來,是不是他遇上什麼麻煩了?」心口一提,雅竺霍地攀住他的手臂,擔憂爬滿她巴掌大的小臉。
「他可以處理他的麻煩,不過卻無法隨時守護著你,因此才會要我幫他多注意你一點。」黑眸透出激賞,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銳。
「你我哥怎麼會找你做這種事?」她不很信任地睨著他。
項岳軍的眼里透出興味,由口袋里掏出名片遞給她。「湊巧得很,我正好是保全人員。」
那還真是湊巧咧!
葉雅竺確認再三,算是較為釋懷。「你跟我哥怎麼認識的?」提起置物籃,她購物的好心情已被破壞殆盡,還是早早結帳回家算了。
「高中同學。」二話不說地接過她手上的置物籃,他精簡的一語帶過。
「高中同學」雅竺感到不可思議的驚呼。
她才由大學畢業沒多久,連大學的同學幾乎都沒幾個在聯絡了,這個人和大哥相識的年代更為久遠,竟還能聯系上,教她不得不吃驚。「你們竟然還找得到對方?真是難以想象耶!」
項岳軍微微扯動嘴角,跟在她身後一起下樓。「我們一直保持聯絡,並沒有因為時空的轉移而中斷。」
「是喔?」這更教人詫異了,她從不知道大哥這麼有耐性。
「嗯。」
短短的階梯並沒能讓他們聊得太過深入,到收銀台結過帳之後,項岳軍又悶聲不吭的為她提取偌大的購物袋,仿佛他早已習慣為她這麼做。
葉雅竺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
這個人好體貼啊!她也認識交往過幾個異性,但那些男人相較之下是如此粗枝大葉及自以為是,沒有一個比得上他的細膩和貼心。
女孩子總是喜歡被呵護的感覺,不論他是因為任何理由對自己獻殷勤,即使是因為大哥的關系也無所謂,自然而然的,雅竺對他的好感逐漸攀升。
「對了,你剛才是怎麼制住那兩個小鬼的?」兩人徒步走在紅磚道上,雅竺想起他適才俐落的身手,忍不住開口問道。
項岳軍挑動眉尾。
小鬼?雖然那兩人只是小鬼,但在體力上與女人相較仍有絕對的優勢,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剛才遇上的危機可能釀成多大的傷害?但不可否認的是,她這兩字用得極好,他不禁漾起淺笑。
「國術。」打小父親就逼著他練武術,也不管他願不願意,總之練到後來竟也成了習慣,而這的確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制住敵方,用的卻不是蠻力。「我有武術教練的執照,擅長多種拳法,不過我並沒有招收學生,純粹防身而已。」
「國術?」雅竺眨了眨眼,莫名的,她的腦海里浮現穿著唐裝的「中古人」。「你是說,像電視里表演的,不斷哈、喝、嘿的那種?」她不禁揮動手臂比劃起來。
「表演通常加上特技效果,但其實相去不遠。」大部分表演工作者並沒有扎實的國術底子,因此他稱之為表演藝術,純粹演演武術的招式,配合其它演員的裝腔作勢,不過基本上的動作不會相差太遠。
畢竟觀眾的眼楮是雪亮的,想隨隨便便唬 觀眾的視覺,即使剛開始或許令人驚嘆,但實際上則撐不了多久。
「你是說……電視其實是假的?」簡直是騙錢嘛!真不道德耶!
「不能說絕對,我只能說那是表演藝術。」他含蓄的加以解釋。
「那真正的國術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教人忍不住好奇啊!
「人體其實擁有十分奇妙的構造,包括每個關節、穴道,只要懂得施力的重心和人體脆弱的關節穴道點,要對付歹徒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提起自己熟悉的領域,項岳軍的眼中不覺迸出晶燦的光采,而他,渾然不覺。
葉雅竺認真地听他闡述國術的精髓,陡地有所體會——人家說「認真的男人最帥」,約莫指的就是此刻的項岳軍吧?
他原本就長得不差,加上他此際飛揚的神采,真的很令人心動耶……
「項大哥,你有女朋友了嗎?」恍惚間,她听見自己的聲音逸出唇瓣,自己也被狠狠的嚇一大跳。
哎呀!她怎會問出這麼沒禮貌且私人的問題呢?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她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啊?
連她都感到不可思議的問題,沒例外的,自然也嚇到正談論著國術的項岳軍;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有點呆滯地瞪著葉雅竺。
「呃……我沒別的意思,純粹是好奇……」她微慌地解釋道,雙頰卻沒來由地泛起灼燙,感覺酷熱的夏季更悶了,仿佛熱潮來襲似的。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尷尬地清清喉嚨,他很高興自己的車已出現在視線之中。「走,我送妳回家。」
「……喔。」
有人接送是很好啦!可是為什麼……她竟覺得微微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