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蕭嵐旅敏感地察覺到,最近自己似乎在穿梭各部門間、處理事務的上班時刻里,常常不經意巧遇管仲笙的同事——蔣恭蹈。
由於兩人曾在餐廳有過一面之緣,加上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同事,因此基於禮貌,在蔣恭蹈每回發現她的時候,蕭嵐旅總會微笑地朝他點一下頭。
但她沒想到這樣單純的社交舉止也會出問題,而且還是個頗為棘手的問題——
「仲笙,你難道不能斯文點嗎?」眼見一只全雞在他泄憤似的拉扯動作里,被撕扯得四分五裂,蕭嵐旅著實很難提起高亢的食欲,即使那只雞的香味十分令人垂涎。「感覺有點惡心欸……」
「這是手扒雞欸,不撕開怎麼吃?」沒好氣地瞪她兩眼,管仲笙僵硬的表情看起來帶著絲絲猙獰。「不然你來撕。」他就不信輕手輕腳地能將雞肉撕個乾淨。
雙眼圓瞠瞄了眼他油膩膩的手,她嫌惡地撇撇嘴,不須經過考慮便直接拒絕。「不用了,既然你已經沾了滿手油,不如就委屈一點把它完成吧!」而她等著享用便是。
「是啊,我可真委屈後!」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他齜牙咧嘴地露出滿口白牙。「我就當你是真的怕油膩而不幫忙,並不是因為你懶!」
最後那飽含懷疑和譴責的眸光,終於讓蕭嵐旅確認他心里有事。
雖然他取笑自己的惰性是經常的事,可是很少用這麼傷人的語氣陳述,通常都只是口頭上的揶揄罷了,所以他心里鐵定有鬼!
「講話干麼這麼毒?」听說干業務的全是「毒舌派」,就算她再閉門苦練個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比得上他這個職業級的功力。「你今天怪怪的欸,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佯裝不經意地問起,實際上心里在乎得緊。
或許是蕭嵐旅的錯覺,在瞬間他似乎回避了自己梭巡的眼光。「……沒啊,我哪有什麼心事?」
「喔,沒有就好。」眼尾一挑,她壓根兒不信那經過思考之後的選擇性回答。
不過不信歸不信,她可沒笨到戳破他的謊話。反正她已經給過機會了,讓他吐苦水的機會,既然他不屑一顧,她又何必多費唇舌和腦力,非得分擔他的心事不可?
就當作他孤僻好了,心底有事連自個兒的女朋友都瞞,煩死活該!
管仲笙撕扯雞肉的手頓了下,雙眼微眯,覷了下她狀似不以為意的俏臉,未幾,以更凌厲之姿迅速將全雞撕成肉絲,更夸張的是,盛在盤子里看起來竟然還是全雞一只。
「哇嗚∼∼」簡直是神乎其技!蕭嵐旅忍不住出聲贊嘆。
「好了,可以吃了。」
冷冷地睨她一眼,他端著兩只沾滿雞油、醬汁的手進到廚房,徹底將油膩洗乾淨才又回到客廳,卻發覺她根本還沒動手。「我不是叫你先吃嗎?干麼不動?」
「人家想等你一起開動嘛!」蕭嵐旅笑容滿面地撒嬌,其實是正好藉著他離去的時間,將剛才那些血腥恐怖的驚悚畫面由腦海里Delete,以免食不下咽。
微嘆口氣,他再怎麼不爽都心軟了。誰教他就是擋不住她撒嬌的攻勢?
坐回剛離座的椅子,他搖了搖頭,將一只透明的塑膠手套遞給她。「你喔……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呣……」慢條斯理地將手套套進手里,她小心地偷覷他的反應。「仲笙,我是你的誰啊?」
「什麼?」管仲笙忙著將沾醬倒進碗里,沒料到她的問題會如此突兀,不禁頭皮一陣發麻,雙手一顫,醬汁不慎滑出碗口,一時間桌上、碗底全沾上了。「干麼突然問這個?」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進行得理所當然,沒有人刻意提起雙方身分上的改變,似乎兩個人在一起是天生自然的事,不過全在自個兒的心理上認定,可不曾向外界承認。
所以到現在,他們的關系還只能算是「黑市交易」,見不得光。
「沒有啊,我覺得就算只是朋友,也應該互相關心的吧?」意思就是,不管他有沒有視她與「女朋友」三個字同等質量,單憑他們「認識」這個淺薄的理由,她都應該意思意思提出關心。
而且他的反應如此激烈干麼?好像她拿刀逼他跟自己談戀愛似的,什麼嘛!
管仲笙忙沖到客廳抱來一包面紙,迅速抽出面紙「圍堵」四溢的醬汁。「你到底想問什麼?」他不笨,自然听得出她話中有話。
「看你的意思嘍!」對他手忙腳亂的糗態視若無睹,仿佛他和她正分別處在兩個不同的空間里︰她慢慢地抓起一條肉絲放進嘴里。「看你想告訴我什麼,我就問什麼。」意味著任君選擇。
管仲笙心不在焉地將桌面清理乾淨,其間好幾回莫名地覷著她的反應;可蕭嵐旅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對他的眼神、舉動全然沒有意見,這種感覺著實吊詭得緊。
咬了咬牙,管仲筆終於松口了。「小嵐,你還記得小蔣嗎?」
「小蔣?」蕭嵐旅沒想到話題會跳這麼快,腦袋瞬間一陣空茫。「你是說……」
「蔣恭蹈啊!我們上回在員工餐廳里遇見的那個!」管仲 忙提醒地喊道。
「喔,那個蔣恭蹈啊。」他干麼沒事把那個陌生人扯進來,那家伙關他的心事什麼關系?「我記得他啊,最近常在公司里遇到他。」沒有多想地,她報告最近的心得。
喝了口可樂,管仲笙冶不防地說了句令她噴飯的話。「小蔣說,他覺得你好像對他有意思……」
「噗——」純粹是自然反應,蕭嵐旅愕然地發覺,自己竟在不經意間,將才吞進口中的可樂噴得他滿頭滿臉。「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這回換她手忙腳亂地抽取面紙,沒頭沒腦地將成坨的面紙往他頭臉招呼。
「你的反應未免太激動了點吧?」雖然他的樣子很狼狽,可是他的心情卻比之前好上許多,實在感覺有點變態。
「拜托!遇到這種事,大家反應都會激動的吧?」莫名其妙被栽了贓,對象還是個平凡到不行的老實頭,即使上帝願意給她上百年的時間與他兩兩相望,她都不一定會看上眼的男人?「這麼白痴的謠言是誰傳出來的?」
白痴的謠言?這幾個字听起來感覺挺好的。管仲笙微揚嘴角,優雅地撥開臉上殘留的面紙棉絮。「很抱歉,就是他本人。」
今天在辦公室開完早會之後,他才回到位子上,就發覺蔣恭蹈似乎在等他;或許是上回為他解了難,蔣恭蹈對他好似變得熟絡了起來,偶爾會跟他聊些有的沒的。
原以為小蔣今天講的還是那些五四三或工作上的事,沒想到他竟冷不防地「通知」他,說小嵐好像對他有意思。
老實說,這個刺激很大,所以他才會無法自抑地臭臉一整天,也因而讓小嵐發覺有異。其實讓她發現也好,正好開誠布公講開來,免得以後兩人心里「各懷鬼胎」。
「本人?」蕭嵐旅不敢置信地雙眼圓瞠。「他?蔣恭蹈!?」
沈痛地點了點頭,他沒有說謊。「就是他。我听他說的時候簡直嚇傻了,連桌上的資料掉了一地都不曉得。」事實上是因為他驚嚇過大,不小心將資料撞掉的,可是他毫無所覺。
「不會吧!?」失神地仰躺到椅背上,蕭嵐旅還沒由那個刺激里爬出來。「他是哪條神經線接錯,還是得了精神分裂癥?」
那個人怎麼這樣?看到漂亮的女生對他笑,他就以為人家女孩子對他有意思?天吶!好恐怖的人,下次看到他可得記得要面無表情兼保持沈默。
不過嚴格說起來,她倒也是該負點責任啦,誰教她長得如此花容月貌?哎∼∼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小嵐,留點口德。」管仲笙被逗笑了,也逐漸有了吃食的。「或許是你有什麼地方讓他誤解了吧?你曾經對他說過什麼嗎?」
「哪有!?」天地良心,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女人,何況那家伙長得沒比管仲笙看來順眼,也沒有管仲笙的十項全能,更別提管仲笙可以讓她任性地頤指氣使,她要看得上眼才怪!「我只不過對他點頭微笑而已。」
「每次嗎?」他問。
「幾乎吧!?」難道還得看當時的氣氛和情境適不適合?什麼毛病……欸?該不會因為這種禮貌性的動作讓他心生錯覺,因而認為她對他有意思?
茫然的將視線對上管仲笙的黑瞳,悲痛的發覺他正忙不迭地猛點頭。
「噢∼∼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故意的!」她沮喪得想哭。「我真的不曉得他是個這麼自以為是的人,要不然我不會……」
「你沒錯,是小蔣自己想太多了。」雖然這種情況是他沒有設想到的可能,但事實的真相令人莞爾,也不禁想為小蔣的自作多情一掬同情之淚。「或許他接觸女孩子的機會並不多,因此感覺你對他的態度較為特別。」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明明很淺顯的一句話,听在蕭嵐旅耳里卻完全走了個樣。「你的意思是不是你接觸的女人夠多,所以不會隨便產生誤會?」
她也不想這麼小里小氣的,可是人家听起來就是不舒服嘛!
「嗄?」管仲笙愣了下,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這是……有你一個就夠我操煩的了,你想我還會笨得去招惹更多的女人嗎?」教人不賞她白眼都難!
蕭嵐旅胃部泛起的酸液,因他這句話而變了質,頓時中和成了酸中帶甜的酵母乳,兩頰微赧地漾起紅暈。「那你說嘛,人家、人家到底是你的誰?」
「呃……」不知怎的,室內的溫度陡然升高,連管仲笙也像被感染似地紅了臉。「這個……你知我知,又何必說得那麼明白呢?」其實挺肉麻的,他會不好意思嘛!
「喔∼∼原來你都喜歡偷偷模模這一套?」她一個女人家都問得這麼白了,他大男人還害什麼臊?無怪乎惹得大小姐老大不高興了。「那好,不然我就讓蔣恭蹈這麼誤會下去就好了,反正你知我知,管他其他人知不知?」
「那可不行!」管仲笙立即舉起抗議的牌子。小蔣可是業務部里有名的純情男,誰曉得他一認真起來,會做出什麼令人昨舌的事?「小蔣那邊還是向他說清楚的好,免得他一頭栽進去,死得不明不白。」
感情這種事情最難拿捏,還是在小蔣還沒泥足深陷之前,講清楚說明白比較好。
「喔,喜歡我就叫死得不明不白?」兩人吃不到四分之一全雞的量,又因一個意見不同而起了齟齬。「那你不趕快逃,還賴在這里安心地吃手扒雞?當心下場比那個蔣恭蹈還慘!」搞不好死無全尸,就像那只雞一樣。
好笑地睞她一眼,管仲笙毫不費力地看透她的想法。「算我有自虐傾向行不行?」
「後!你實在太過分了!」他的自以為幽默反而讓蕭嵐旅更加氣惱了,原想讓她消火的話語,不料卻是收到反效果。「跟我交往就叫自虐?你大可不必忍受這些啊,何必這麼委屈?」
她越惱,他便越高興,因為表示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直線上升中,直教他沾沾自喜。「我說了跟你交往的嗎?我記得好像沒有吧?」
「你……」蕭嵐旅氣得臉紅脖子粗,卻半天擠不出一句話來。「你……」
是啊,人家又沒明說要跟她交往,只不過含糊地說些什麼「你知我知」之類的話,她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自我認定了,這下倒顯得自己自作多情。
「干麼?」假裝看不見她的羞惱,他吃得可痛快了,使得雞肉絲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中。「快點吃啊,再不吃就全讓我吃光嘍!」
啪地一聲站了起來,蕭嵐旅雙眼潮紅地瞪著他。「撐死你算了!」然後推開椅子,拉開步伐準備逃回她的房間療傷。
「小嵐。」仿佛揣度到她的動作,在她還來不及踩穩第一個腳印時,他長臂一伸、猛一施力,輕而易舉地將她摟進懷里。「你在生什麼氣?」
「我哪有生氣!」明知自己睜眼說瞎話,她就是不肯對他坦白。「放開我啦!你這個大壞……唔!」
蕭嵐旅不敢置信地死瞪著現下跟她鼻尖相貼的男人。他以為他在做什麼?吻她,還是「找死」?
更可怕的是,他的臉在經過自己先前不小心噴到他的那口可樂蹂躪之後,超黏吶!卻還在她的臉上磨來贈去,贈得她也滿臉黏膩,太可惡了!
管仲笙才不管她現在可能有的任何想法,他只是用盡所有技巧,直吻到她癱軟在他懷里動彈不得,才滿意地放開她被吮腫的唇。
憤恨地用手肘頂撞他的肚子,她其實惱恨自己多一些。「你……可惡、不要臉!」
「你怎麼這麼愛生氣呢?」微嘆口氣,他輕吻她的發絲。「我看這個世界上除了我以外,恐怕沒有其他男人受得了你的驕縱。」而他,就犧牲小我唄,免得她找不到人疼也挺可憐的。
「我哪里驕縱了?」扁扁嘴,即使她也覺得是因為自己幸運才能遇上他,但嘴巴上可是死也不會承認。
「你看你。」抓著她細女敕的手,攤開她的掌心,略帶粗糙的脂月復撫過她的掌紋。「這雙手白白女敕女敕的,一看就知道沒吃過苦頭;現在跟我在一起,你不覺得委屈嗎?」
他可是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最慘的是家無恆產,而且弟弟妹妹一卡車;與她相較之下,她的條件著實優渥太多,他真怕她受到委屈。
「你干麼這樣說?」這招是叫「以退為進」吧?他怎麼有這麼厲害的一招,害人家的倔強都軟化了,也不自覺的更心儀於他。「我知道你不是看上我們家有錢,才決定跟我交往……」哎喲!說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你真的知道?」其實真正的答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就是莫名其妙地為她牽掛,心甘情願地為她做牛做馬,然後看她每天高高興興的過日子,他也就滿足了。「真的這麼相信我?」
不喜歡他這麼看輕他自己,她不依地反手覆上他粗糙的大掌。「難道你不希望我相信你?要是不相信你,我也不會……不會……嗯……」咬咬唇,她說不下去了,兩頰紅似緋色芙蓉。
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她沒將話講完;管仲笙覺得有趣,突生逗弄她的念頭,故意收攏手臂將她圈得更緊,薄唇附在她耳邊低語。「不會怎麼樣?」
「不會……呃,你別靠人家這麼近嘛!」伸手將他的臉轉向一邊,她差點因害羞和緊張而窒息。
「為什麼不行?」兩個談情說愛的人不能親熱,這是哪一國的規定?太不人道了吧!?「我就喜歡這樣抱著你怎樣?」懊惱地更加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表明全然的挑釁意味。
「哎……你這樣人家怎麼講話嘛!」再次將他推離半個手臂的距離,可惜僵持不到半分鐘,又被他拉了回去。「不說了,你自個兒去猜好了!」
「那就不要說了。」順勢攫住她推拒的女敕指,將她的手靠近唇邊輕吻。「我們……是不是可以更進一步了?」
更進一步!?那是什麼意思?蕭嵐旅感覺自己的心髒在瞬間停止跳動。
「什麼……我、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如果,如果她有勇氣盯著他過於晶亮的黑眸,又如果她的聲音可以不這麼抖的話,听起來可能更具說服力;可惜這一切只是「如果」、想像,完全不符合現實情境。
「不懂嗎?」他的眼暗了暗,空出一只手抓了條肉絲塞到她嘴里。「沒關系,我可以解釋給你听。」嘴角揚起微微笑紋,他看起來該死的性感!
蕭嵐旅眨了眨眼,一顆頭以激烈搖動中的博浪鼓之姿搖晃,管仲笙還真有點擔心她會不會扭到脖子?
微嘆口氣,他抱著她讓她坐入先前的位子。「你以為我想說什麼?」
「沒、沒有啊。」由於含著肉絲,她的聲音含糊不清,眼里卻滿是羞意和戒備。
「沒有嗎?」他故作驚訝的嘴張了又合,眸底滲入興味。「我看你怕成那副樣子,還以為你想歪了呢!」
想歪?這是什麼意思?蕭嵐旅不解地死瞪著他。
再抓了條肉絲塞進她因錯愕而關不上的牙關,他似假似真地揶揄道︰「還不懂嗎?我說的更進一步呢,是說我們兩個更進一步,努力一點把這只雞給吃完;因為明天是周休,所以不必帶便當,而我又不想吃剩菜,這樣你懂了後?」
是、是這樣的嗎?蕭嵐旅茫然地咀嚼口中的雞肉,然後吞咽,說不上來是松了口氣還是若有所失……
「怎麼了?」垂下眼瞼,他將剩余的雞肉絲分成兩份,一半推到靠近她的盤間空隙。「喏,這半給你,我們來比賽誰吃得快,輸的人洗碗!」然後趁著她不注意,他便先行吃了起來。
「後!卑鄙!你偷跑!」胸口一撞,蕭嵐旅邊抓食邊吼叫。
「誰教你要發呆?」他可是半點罪惡感都沒有。
「我哪有發呆?」她只是有點、有點……心情復雜。「還、還有,我的量為什麼比你多?不公平!」
「我剛才吃得比較多啊!」他理由充分。
她以常理推論道︰「欸,你是男人欸,本來就該吃比較多!」
「誰規定男人一定得吃比較多?」將她乘機撥過來的肉絲再撥回去,攪和得整盤肉絲糊成一團。「喂!再撥下去誰敢吃啊!?」惡心死了!
她蹙起眉心,陡地一陣鼻酸。「人家、吃不下了嘛……」
管仲笙敏感地察覺她的情緒波動,霎時頭皮一麻,手足無措了起來。「小嵐?你、你干麼?」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馬上就變天了?
他不問還好,他這一問,問得她鼻尖更酸了;抬起頭,泛紅的美眸幽幽地凝著他的無措,她咬咬唇,壯大膽子問︰「你剛說的更進一步,真的只是那個意思?」
「嗄?」管仲笙愣住了,顴骨抑制不住地發燙。「那個……」
他很想說是,但他說不出口。因為他先前真的有更進一步的企圖,蠢動地想以較「成人」的方式改變兩人之間的「純情」,可是見她緊張到臉色發白,他縱使有再大的色膽也不敢亂來,因此才胡亂掰了個不成理由的理由啊!
「你不喜歡我就說啊!干麼找那麼爛的藉口?」吃雞肉比賽?虧他掰得出口!「我又不是非要你對我怎麼樣不可,我自信自己還沒花痴到那個地步!」
她又要逃了!腦中響起警鐘,在來不及思考自己該有什麼動作之前,雙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般抱住她的縴腰,阻止她任何逃離的行動。
「放開我!」臭男人!笨豬頭!不喜歡她就讓她走嘛,還留人家做什麼?「不要動手動腳……唔!」她沒機會把話說完,因為唇被堵住了。
該死!他竟然還敢吻她!?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還來不及反咬他一口之際,管仲笙緩緩地放開她甜蜜的紅唇,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嘆息。「你那麼害怕,我怎能……」
恍似天地萬物皆因兩人的僵持而停頓,除了彼此間幾不可聞的呼息,再沒有多余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