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葛郁婕享受了一頓前所未有的熱鬧晚餐。
她實在不敢相信,在這里吃頓飯竟像在辦桌一樣,哼不嘟當地湊擠了兩大桌,全都是曬得黑黝發亮、典型的莊稼漢,還好天色不算暗,否則恐怕就只能看見各色的衣服飄浮在半空中,想起來便覺得怪異且嚇人。
整個牧場儼然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大家庭,每個人都熟悉得快爛了,突然加入她這張生面孔,自然引起所有人的好奇及側目。
桑清瑯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個擴音器,因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說個幾句,築成的聲浪完全壓過他的聲音,他只好藉由工具來吸引大伙兒的注意力,並負責把葛郁婕介紹給牧場所有成員認識。
「Test,Test……」果然擴音器發揮作用,極短的時間里便讓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注意嘍!我身邊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是葛郁婕,從現在起她會住在這里,幫忙胡媽處理一些雜事和料理各位的三餐,希望大家發揮你們的熱情,讓她盡早熟悉你們和這里的環境,相信以後大家會相處得十分愉快。」
「可不可以問問題?」有個聲音在餐桌上傳了出來,惹來一陣笑聲。
「問我還是問她?」桑清瑯明知故問地指著葛郁捷。
「宵節,‘狗’宵節啦!」不甚準確的發音又引起哄堂大笑。
桑清瑯把擴音器交到葛郁婕手上,使壞地向她擠眉弄眼,逗得她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也將緊張感減到最低。
「狗宵節嫁枉未?」仿佛以所有單身漢發言代表自居,掛著靦腆笑容的男人問題直接且犀利。
「狗小姐我不知道,但葛小姐還沒有。」笑意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葛郁婕,她有預感自己真能在這塊陌生的土地上,找到自己想要的快樂生活。
「有男朋友了嗎?」明顯是塞了滿嘴食物的聲音由另一頭響起,問的可都是她的姻緣,可見這里男人,每個都是如草履蟲般的單細胞生物,想的問題一模一個樣。
葛郁婕頓了頓,更高度引起所有男士的注意,個個拔長耳朵欲探知她的答案;她霍地綻開一抹甜笑,對著擴音器大喊︰「來追我吧!」
霎時間露天房舍歡聲雷動,工人們愉悅地吶喊鼓動,混雜著筷子敲打碗盤、杯子的聲音此起彼落,多少驚擾到牛舍、羊舍里敏感的動物,造成動物們不安地走動、騷動,所幸時間維持得並不算太長,動物也就很快地恢復安定的情緒。
亢奮的工人們陸續又問了好幾個問題,只差沒把葛郁婕的祖宗十八代全挖起來問候一次,激蕩的情緒才逐漸減緩下來。
「看來競爭很激烈哦!」桑清瑯吹了聲口哨,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擴音器,黑亮大眼閃動晶燦眸光,不著痕跡地審視她滿面紅潮。
「老天!我從沒這麼瘋狂過。」葛郁婕沖動過後才覺得害羞,她有絲無措地用雙手拍拍臉頰,冀盼能藉此消散臉上的溫度。
也許是陌生的環境,也或許是感受到這些又毫不遮掩的熱情,葛郁婕放大膽子融入他們的世界,她無法否認,這種全然的喜悅令人血脈賁張、渾身激蕩。
「很自然的反應,他們的熱情一向具有滿分的傳染力。」想當初他也曾如此感動過,像是人類史上最頑強的病毒,靠近的人無一幸免,這也是他選擇停留在這片土地的動力之一。
「但願我可以變得跟他們一樣熱情。」都會人多數冷漠,她沒想過可以在這尚稱原始的地方尋到生命的新熱力。
桑清瑯笑而不語,閃亮的瞳仁離不開她亮眼的笑容。
「謝謝你。」迎向他熾烈的眸光,她誠心感謝這一切,而這一切好運都該歸功于他,是他帶她走人這個世界。
「謝謝你的土地遺產吧,是它給你新的生命。」他不是個性喜居功的人。
「嗯,感謝遺產、感謝土地、感謝上帝。」她由衷地感謝,為這份純然的感動。
「上帝?」桑清瑯挑起一邊眉,神情有點古怪。
「嗯,上帝。」抬頭迎向滿天彩霞,她興奮得想大叫。
桑清瑯聳聳肩,識趣地沒說明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快去吃飯啦!那些人跟蝗蟲似的,動作再慢一點都沒得吃了!」胡媽端著熱呼呼的面疙瘩鑽到葛郁婕身邊,大嗓門地呼喊道。
「是啊,我都快餓扁了!」桑清瑯擠擠眉心,一溜煙地加人餐桌上的戰場。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胡媽把碗塞到葛郁婕手中催促著。
「謝謝胡媽。」她看到每團疙瘩里紅紅綠綠的,可見里頭塞了不少「好料的」。「啊,有我刨的紅蘿卜絲!」她變得極容易滿足,雖然只是多道程序里的一小部分,仍讓她喜上心頭、雀躍不已。
「對啊,你幫了好大的忙呢!」別說刨出傷口,為紅蘿卜絲注入一絲「顏料」,單就她一個嬌滴滴、看起來沒吃過什麼苦的女孩,肯在廚房里幫她刨掉一、二十根的紅蘿卜,就足夠收買她老太婆的心了。
「沒有啦,那是我該做的。」她臉一紅,沒忘了大胡子要她做工抵債。
「你別看清瑯那小子全身上下沒一根正經的骨頭,其實他對女孩子滿體貼的哦,既然你都公開征求男友了,不妨把清瑯給考慮進去,我可以擔保他會是個好情人。」要是她年輕個三十歲,她也會蠢蠢欲動。
「啊?」葛郁婕愣了下,俏臉更紅了。「我不是……,剛才那是……」配合大伙兒起哄罷了,她明白緣分不能強求,事實上她並不十分迫切需要一段感情。
「好啦,若你不反對,以後那地些小伙子我會看緊一點,讓你跟清瑯多培養感情便是。」胡媽喜歡她喜歡得緊,最好的當然留給像親生兒子般的桑清瑯,其他人免談。
「不是、你誤會……」越緊張便越口齒不清,葛郁婕沮喪到了極點。
「快吃、快吃,牧場里的工作量挺大,以你這瘦巴巴的身材,操沒兩天就完蛋了。」胡媽根本沒把她的慌亂放在心里,自作主張把她當成害羞。「改明兒個殺只雞讓你補補,牧場女主人可不好當哩!」她自顧自地盤算著,將滿月復委屈的葛郁婕晾在一旁。
欽——怎麼會變成這樣啦!?
葛郁婕頹喪地看向杯盤交錯的餐桌,黑亮搶眼的大胡子輕易地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呆滯地看著桑清瑯在一堆男人中間大吃大笑,一時間閃了閃神,柔美的眼底似乎再也裝不進旁人旁物,只對他一個人發亮——
***
不算短的旅途,又風塵僕僕地走了一大段路,加上堪稱瘋狂的晚餐,葛郁婕疲困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她需要泡一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打開行李箱,拿出換洗的衣服,她走出房門轉往浴室。由于不是新式建築,這里每個樓層的盥洗室都是各自獨立,或許是節省空間吧,每個樓層都只有一間共用的盥洗浴室,並沒有所謂的套房。
進了浴室之後,她先扭開熱水注人浴缸,然後月兌下衣服在洗手台將換下的衣物搓洗乾淨,找了個放在牆邊的臉盆放置洗滌過的衣物,之後又慢條斯理地將滿塵的臉清洗乾淨,這才拿起水瓢舀起浴缸里的水往身上倒。
***
霍地,她狠狠地抽了口氣——
冰的!?老天!她放了幾乎滿滿一缸的冷水!?
怎麼會?她開的明明是熱水,莫非熱水器故障了?
她趕忙用大浴巾將赤果的身體裹住,適才倒下的冷水令她忍不住泛起疙瘩,更別提剛澆下水的一剎那間,心髒驟然凝縮的刺激感,她根本沒有洗冷水澡的勇氣!
怎麼辦?去後陽台查看熱水器?可是她的衣服……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臉盆里的濕衣服,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看來她不得不以這身狼狽樣去檢查熱水器。
她小心翼翼地將浴室門板拉開一條縫,探出頭左右觀看,確定沒有任何人在二樓走動之後才放大膽子踏出浴室,畢竟沒有人願意讓自己渾身只圍著大浴巾的糧態被別人看到。
躡手躡腳、半走半跑地沖到後陽台,看到沒有半點火星的熱水器,她的心情更形沮喪了;從來不曾動手修理過任何電器的她,熱水器對她而言簡直只能用長方形的機械怪獸來形容,她根本對它一點皮條都沒有!
「青蛙小姐?」
身後毫元預警地傳來帶有疑慮的男音,驚得葛郁婕迅速轉頭看向來者,一張小臉驚恐有余並瞬間竄紅,額際開始沁出冷汗。
「你在這里做什麼?」桑清瑯以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副即將羞慚而死的模樣,炯亮的大眼絲毫不掩贊賞的眸光,大剌剌地將她由頭看到腳,再由她光潔的腳趾頭瀏覽到泛紅的臉蛋,帶笑的唇辦隱在被笑意牽動的大胡子里面。
「你、你叫我?」他剛才喚她什麼來著?
「是啊,青蛙小姐。」他重復一次,並使壞地向她眨了眨眼。
「為什麼這樣叫我?」她長得很像青蛙嗎?還是她有青蛙腿?她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腳,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春光外泄了!
「停!別叫!」在她還來不及驚聲尖叫之前,桑清瑯已經將手掌推到她面前,與她的臉相距不到五公分,不僅兩人都感受到對方肌膚散發出來的溫度,更成功地阻止了葛郁婕即將沖出喉頭的聲音。「我沒有惡意,只是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
開玩笑,真讓她大聲尖叫還得了?樓下那二十幾個單身漢要是听到了,難保不會全數往二樓沖,然後整個二樓便會被他們的口水淹沒;她現在的模樣如此誘人,而且僅為他一人而展現,他可不想和別人一同分享,即使是他的工作伙伴也不行。
「你、你、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熱、熱水器……」對,他、他是怪獸的主人,正好可以對付那只機械怪獸,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嗯?什麼問題?」他挑起眉,雙腳卻沒有移動的跡象。
「它它它……它點不燃,放、放出來、冷、冷水。」她越結巴,揪著浴巾的手就越用力,渾然不覺因此而壓擠渾圓雙峰,造成誘人的益發深陷。
「我看看。」他大步踩進後陽台,立刻讓葛郁婕更覺窘迫。
後陽台的設計原本就不寬敞,大約兩人側身勉強可以通過,但免不了身體上會有所踫觸;他這麼一擠進來,葛郁婕便不得不往內縮,加上他體型壯碩,她簡直整個人都貼在牆壁上了。
「可能是電池沒電了,你看看旁邊的櫃子里有沒有一號的大電池?」他拔下熱水器里已然生繡的電池,看向她的黑眸在昏暗的陽台里顯得異常炯亮。
「……喔。」葛郁婕吞了口口水,側身拉開身旁的扁木櫃,順利地在里面找到他說的電池。「這、這個嗎?」她顫著手把電池遞到他面前。
桑清瑯沉默地接過電池,俐落地把它裝進熱水器里。「好了,你可以去洗個舒服的熱水澡了。」
「謝謝。」葛郁婕松了口氣,等待他走出陽台;誰知等了半晌,他卻沒有移動的意思,她莫名地又開始緊張了起來。「桑先生?」
「叫我清瑯!」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闃黑的眼變得深邃。「往後我們可能得住在一起好一段時日,彼此先生小姐叫來叫去,生疏得過分。」
「好。」她沒敢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桑清瑯滿意地退出陽台。「出來啊,小青蛙。」他好笑地以眼神催促她。
葛郁婕全身緊繃地越過他極具壓迫感的身軀,之後便加快腳步地往前跑,直至沖過轉彎處,才放松地貼在牆上,就听見他渾厚的笑聲低低地傳了過來。
「對不起,你、你剛剛是不是叫我……青蛙?」她探出一顆頭,極小心地將的身體藏在轉角後面,不確定地問。
「嗯?是啊!」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彎了眼。
「為、為什麼?」她還是搞不懂他為何如此叫她。
「你不是姓葛嗎?」他反問一句。
「是啊!」她眨眨眼楮,霍地覺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這跟青蛙有什麼關系?」
「你知道青蛙怎麼叫的嗎?」他向她眨眨右眼,抬起手臂交叉在腦後。
「咯咯叫啊!」她皺起眉,隱約像弄懂了什麼。
「所以嘍!」諧音嘛!
***
刺眼的陽光令葛郁婕睡得極不安穩,她掙扎地用手遮住陽光,混混沌沌地看向手表上的指針——七點。
七點!七點了!?所有愛困的因子一哄而散,她慌忙地跳了起來。
沖到窗邊,她把窗子的空隙拉大,沒意外地,發現牧場上早已漾滿了生命的熱力,所有的工人都已經上工,牛羊動物們也全被放出房舍去散步了,獨獨缺席她這只貪睡的懶貓。
「早啊,小青蛙!」桑清瑯正好抬起頭,黑眸無巧不巧對上她驚愣的眼,他對她綻開燦爛的笑容,在陽光熱情的照拂下更為耀眼,頓時令她心虛地紅了臉。
「嘿,狗宵節,你起來啦!」
「太陽曬嘍!」
「下來嘛!流流汗粉舒服的啦!」
熱情的招呼聲絡繹不絕,每張黝黑的臉上都掛著真誠無偽的笑容。
「來啊!下來啊!」桑清瑯向地招招手,聲如洪鐘。
葛郁婕的心髒霍地猛力撞擊胸腔,她立刻離開窗邊,快速地換下睡衣,套上寬大的T恤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順道趿上塑膠拖鞋,啪啦啪啦地往樓下沖——
「你怎麼沒叫我起來?」她一路沖到桑清瑯身邊,微喘著氣問道。
「我們早起習慣了,你一定爬不起來。」他把頭上的帽子拿了下來,順手將之戴在她俏麗的短發上。「太陽大,戴好。」
「喉——頭兒偷跑哦!」
「甘那無公平哦!」
「倫家宵節都住在頭兒家了,我們怎麼‘拼得過的啦?」
「嘿咩,那個近什麼台什麼水的啊?還是頭兒厲害的?」
葛郁婕都還來不及回應他的善意,略帶不滿和調侃的聲浪便一波波地灌進桑清瑯和她的耳膜里,一口氣還沒喘順的她,差點沒因臉紅而腦充血。
「夠了!別鬧了!」桑清瑯板起臉喊了句,立刻消洱所有的聲音。「來,我拿羊女乃給你喝。」他拉起她的手,大剌剌地穿過所有人的眼前,直往另一頭的擠女乃區走去。
「哎——奈繁就給頭定定去呀?」真是人人有機會,個個沒希望;這個道理竟然只花了一天就讓人給領悟了,真教人失望透頂。
「狼頭卡緣投啦!」扼腕啊!誰教老娘沒把自己給生得俊一點。
「哦!我的心碎了的啦!」另一頭上演著西施捧心。
「咬擱講呀,我們都變成癩蝦蟆了啦!」才會妄想吃那個台北來的天鵝肉。
「唉——」所有黝黑的漢子一律瞅著他們手牽手走遠的身影,淹沒在一聲聲濃濃的嘆息聲里——
「哇!她們在擠女乃耶!」走近牛羊的房舍,葛郁婕遠遠便看到好幾個女孩蹲坐在矮凳上擠女乃,她興奮地叫嚷著。
「這是每天例行的工作,待久你就習慣了。」他向女工們點著頭,示意她們繼續工作。「來,我倒杯羊女乃給你喝。」他在門口的架上拿個杯子,由剛擠出來的羊女乃桶里倒了杯羊女乃遞給她。
「就這樣喝?」不用加工嗎?
「還熱的呢!」他催促著。
她不安地聞嗅了下,立時皺起柳眉。「有點腥。」她語帶保留。
桑清瑯朗聲大笑。「這才新鮮,剛擠下來的呀!喝喝看,你不會失望的。」
她猶豫地看看他再看看杯子里雪白的液體,下了決心似地提著鼻子,一抬頭便灌了一大口。「騙人!喝起來也是腥的,而且還咸咸的!」她的臉都快皺成苦瓜了。
「它的好處可多了,不僅可以促進腸胃的蠕動,更可以增強抵抗力,就算是苦的也得喝。」就因為每天都喝,這里的工人才會每個都頭好壯壯。
「油——」她嫌惡地拉長尾音撇撤嘴,拒絕再喝第二口。
「浪費會遭天譴!」他拿過來便一口喝完她剩下的羊女乃,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她用過的杯子。「被胡媽看到,你就慘了。」他伸出舌尖舌忝淨沾在唇上的液體。
葛郁婕失神地看著他毫不別扭的小動作,不爭氣地又紅了臉。
「奇怪了,你怎麼那麼容易臉紅?」他促狹地皺眉發笑,漂亮的大眼盯著她瞧。
「喔哦,完蛋了!」她突然哀叫了聲。
「怎麼了?」情緒起伏那麼大?怪女人!
「胡媽,我該幫她做早餐的。」她沮喪地垂下肩膀。
「大伙兒早吃飽了,等到你忙完,我看我們可以準備吃午飯了。」他又笑了。
「你笑我!」她指控。
「沒錯。」他的笑容擺明了︰我就是笑你,怎樣?
「不行了,我得快去廚房幫忙才行!」她轉身拔開腿就跑……
「唉唉唉,都說了來不及了,晚一點再去幫忙午飯不就成了。」跑沒兩步又讓他抓住衣領,像拎小雞似地拎到他身邊。
「那……我可以在這里參觀嗎?」寄人籬下,凡事得請命而後行,她認命地眨著小兔眼,無辜地向領主請命。
他挑起眉,一臉看不起她的樣子。「參觀可不行,你又不是客人,不過倒是可以幫幫她們。」他用下巴指了指女工們。
「擠羊女乃?」她佯裝無限委屈,其實心里快樂翻了。
「嗯哼。」他哼了兩聲,用眼神睥睨她。
「可是我不會耶……」糟糕,嘴角都快藏不住笑意了呢!
「小玉,教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