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月色,約莫在凌晨兩點時分,一男一女的身影,偷偷模模地由尹家的後門閃了出來,連車子都用空掃滑行,沒敢驚動好不容易被搞定的一大家子人。
「老天,你的家人可真是瘋狂啊!」姚芝姬看起來頗為疲憊,因為她幾乎被那些二位數的女人們挖空了腦袋里的常識、知識、學識和一大難說不出來的什麼「事」;那種戰況真是恐怖啊!比她以前在學校面對最害怕的英數理化還可怕!
「恩哼。」尹逵不同,他的精神很好,全拜老人茶所賜。「她們一直都是這樣。」這也就是他沒敢住在大宅里的原因。
「真虧你和你爸受得了,要是找,早就瘋了!」如果三個女人可以媲美一座萊市楊,那麼尹家足以形成五、六個傳統場的熱鬧度——還是集散市場那種,喧鬧程度絕對凌于超市和一般傳統市場,簡直是恐怖之中的恐怖!
「我爸是在償還他的風流債,而我,早就習以為常了。」但並不表示他就一定得逼自己融入,所以借著開業之便,他一個人早早就搬出去住了。
「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會對付女人了。」要把那一家子女人全搞定可不容易,他就是在這種環境之下,才造成他「三頭六臂」的功力,無怪乎她抵擋不了他四射的魅力。「要是我生長在這種環境,可能比你還會講甜言蜜語。」
沒辦法,女人對大事不見得在意,但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計較得緊;為了在那種境地里來生存,恐怕連說話都能說的粉溜吧?
「嗯。」尹逵非常沉痛地認同了。「現在你總該了解,除了你之外,我沒敢再在外面亂來的理由了吧?」一個就夠受了,他才不會像老爸那麼蠢,一次找那麼多個來增添自己的麻煩。
「啊?」想起自己亂吃了一堆飛醋,提起來還挺丟人的呢!「誰曉得你的家庭這麼‘特別’嘛!」她其實是不好意思用「復雜」兩個字,免得傳了出去,得罪了那一缸子女人。
「嗯,‘特別’這兩個字用得好。」白痴都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很難不去欣賞她的聰慧。「就因為這種‘特別’,在我的成長過程里,從不同時交往一個以上的女朋友。」這是老爸給他的前車之鑒,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擺在他眼前,就算他色膽再大,也沒那個愚勇去重蹈復轍。
「一次只愛一個?」她眨眨眼,問得極有技巧。
他禁不住笑了。「一次只愛一個。」
「我喜歡這個原則。」一心多用的下場只會讓事情變得混亂,所以她也不贊成什麼「養金魚心態」,一次養很多條再來萬中選一;那樣沒事便罷,萬一染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病毒,一死就是一整缸。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車輛稀少的車道上,他的眉宇之間漾滿偷悅。「你的情況恐怕跟我不一樣。」
「怎麼說?」她長得像見異思遷的女人嗎?不會啊,基本上她還覺得自己的長相挺良家婦女的說,頂多……有點「情婦臉」罷了。
「你是‘天生’只愛一個,這輩子只準愛我一個。」他半點都不害臊地大言不慚。
打死都不承認自己有點心喜,她故葛鼓起腮幫子駁斥。「後!你這個人太霸道了吧?人家真個東西,至少還有機會‘貨比三家’或殺殺價什麼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獨斷就決定我的未來?」
「我可從來沒向你殺過價。」他將車子轉進巷道里,續往前滑行。「還有,單憑你店里的東西,輕易就收買了我家那世‘家眷’的心,難道你對自己的眼光還感到懷疑嗎?」
「那不一樣啦!」看商品和看男人怎能一概而論?任何精品都屬于身外之物,男人可不同了,那可是要依靠一輩子的唉!
將車子開進停車位,他拉起手煞車。「對我來說都一樣,我看我們還是找個時間辦一辦吧!」
「什麼東西辦一辦?」辦貨?還是辦什麼?什麼都沒說清楚,叫她听得懂才有鬼!
「手續辦一辦吶!」他說得理直氣壯。「反正丑媳婦都見過公婆了,不快點辦一辦還等什麼?」
「誰丑了?」她對那個字可敏感極了,絕對無法忍受那個字冠在自己頭頂上。「你要娶丑媳婦自己找去,我可不承認自己長得丑。」哼!
他啞聲失笑,為她解開安全帶。「傻妞,我的眼光這麼高,除了你店里的精品,其他店里的東西一律進不了我的眼;你想,我會委屈自己找個丑女人來礙眼嗎?」哎—-開開玩笑都不行,實在小器得緊。
「咦?」習慣直線思考的姚芝姬很快便他唬住了,呆呆的跟他下了車,嘴里還喃喃自語。「對喔,我店里的東西往往是獨一無二的,幾乎不太可能在別家店里找到‘同班同學’……」
拉著她進了屋子,才將門關好,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撈到懷里,迎面就是一個令人無暇呼吸的法式熱吻——
好不容易掙開他的鐵臂,姚芝姬急喘著氣,一張臉微微赧紅。「喂!你做什麼啦!?」要死了,連個心理準備都不給,存心將她悶死嗎?她可沒保險金讓他領!
「親熱啊。」差點沒讓她的分手論給嚇出心髒病,她當然得給他一些適度的補償。「這種事還要問嗎?」又不是第一次了說,這個害羞的小女人。
「當然要問!」她可氣了,氣他的不夠尊重。「唉!你搞清楚,我們可是什麼關系都沒有,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不先問個清楚?」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尹逵蹙起眉心。「我們剛才不是才討論過婚事嗎?怎麼會什麼關系都沒有?」就算還沒成為既定事實好了,他們之前什麼該做不該做的全做了,現在干麼還計較那麼多?
她板起瞼,大小姐更不爽了。「有嗎?我可不記得你說過什麼求婚詞哦。」
「我說啦!我不是才跟你講過,找個時間咱們去辦一辦的嗎?」
「喔,這樣就算了啊!」這麼精簡?別說是鮮花了,連放個屁都來不及聞到屁味!
「那不然要怎麼樣?」他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平時是甜言蜜語說盡,到了這節骨眼反倒變成不可救藥的二楞子。
「我怎麼知道你要怎麼樣!?」火大地拿皮包甩他,她轉身就要開門。
「芝芝!」尹逵忙頂住門板,不讓她輕易開大門。「別鬧了,要耍脾氣也不能挑這個時候,都已經……」半夜快三點了。
「誰在耍脾氣啊?」氣憤地用高跟鞋鞋跟踩他,卻讓他敏捷地閃過。「誰教你載我來這里!我要回家!」死人頭,把女孩子往他家里載,他還能安什麼好心眼?
「現在很晚了,要回去……」明天一早再走。
「不管啦!」一見他擋著門不讓她走,她索性丟開皮包,沖往他的桌子。
「芝芝!」搞不懂她的行為模式,尹逵只得棄守門板,跟著她跑向桌子。「你打電話給誰!」瞧她抄起話筒,他竟荒謬地想起誰這時候還會等著接她電話?
沒空搭理他,她手忙腳亂地按下數字鍵。「119,我打電話報警。」
「你病了!」他倒抽口氣,情急之下粗魯地扯掉電話線,任她再怎麼撥都撥不出去。「又不是什麼要不得的事,有必要報警處理嗎?」簡直是浪費國家資源!
「對你來說可能沒什麼大不了,對我來說卻很要要。」她泛紅了眼,氣他的不懂情趣。「你把求婚當成什麼了?一句‘把手續辦一辦’就要我嫁給你,我憑什麼要答應!?」
見她的情緒有些失拴,他深吸口氣平穩自己也堪稱太過亢奮的腎上腺素。「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嘛?」識時務者為俊杰,他不得不軟下嗓子求和。
「別管我啦!」人家都低聲下氣了,她也不好太過強飄,抹了抹臉側過頭不看他。「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現在開始都別理我了。」
尹逵垂下雙肩,著實有著深切的無力感。
說什麼傻話?當真不理她,不就讓她埋怨一輩子?可她又說得如此堅決,教他進也不是、退更不是啊!
「我們還是冷靜一下好了。」僵持了約莫五分鐘,他決定給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這間辦公室就留給她,而他,選級到自己房間好好想一想。「半個鐘頭夠嗎?」
見她不語,他又主動加了些時間。「四十五分鐘?還是一個小時?」
「一、二個小時。」她咬咬唇,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眼楮紅得像只兔子。
「好,一個小時後,我在房里等你。」
結果這一等,讓尹逵等了快兩個小時;他無聊地數著掛鐘里秒針移動的速率,感覺自己幾乎即將一夜白頭。
兩個人都這麼親密了,到底有什麼大問題要她考慮這麼久!是嫌棄他的「龐大家累」,還是擔心他「歹竹出歹筍」,血液里潛藏著遺傳自老爸的風流基因?
他越想越煩,干脆起身在床前來回走動,走了將近十分鐘,他放棄了。明知那女人的性格有多固執,他干麼犯傻地在這里痴痴的等?不如直搗黃龍來得直接。
將體內的能量儲備至最高,他深吸口氣,拉開房門往外走。
越過一堵牆,待他看見姚芝姬的時候,忍不住啞聲苦笑——瞧瞧那女人是怎麼了?她根本就趴在桌上睡著了,不僅如此,還睡得口水都淌出嘴角,甚至沾濕了他用來把脈的黑色墊枕。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他在房里煩得快抓狂了,她卻在這里睡得安穩非常;他是該將她搖醒,然後狠狠地揍她一頓,還是抱她到房里好好睡上一覺?
搖頭再搖頭,他最後還是輕手輕腳地將她抱起,關掉電燈後,緩步走回剛才快將他逼瘋的房間。
「唔……」當她被放在柔軟的床上,她嚶嚀了聲,不安地搜尋著適才抱緊她的手臂。「尹逵?」
「是我。」微嘆口氣,他不想跟她計較那些小仇小恨。「快天亮了,再睡一下,等天亮我再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她眨眨睡眼惺松的美眸,開始憶起自己的「非理性抗爭」。「你……生氣了?」
「沒有。」他搖頭,將她腦下的枕頭移個更舒服的位置。「你為什麼不來房里找我?」睡死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他還沒像白馬王子那般給白雪公主一個熱情的親吻,她就自行轉醒了,害他失去一個絕佳的偷香機會。
「我想啊……」她原本是想的,可是後來不曉得怎麼就沒了印象;她茫然地看了看房里的擺設,天真地發覺自己竟能「凌空移位」,已經躺在他房間的床上。「唉?我這不就來了嗎?」不過到底是何以來的,她真的沒任何印象。
尹逵硬是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是栽抱你來的好不好?你根本就睡死了!」他沒好氣地說。
「啊?是嗎?」她升起一抹心虛,有點不敢看他那雙漂亮的眼。「你不是生氣了,還抱我來睡干麼?」
他嘆了口氣。「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你才會答應跟我進禮堂?」問題是,他完全不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里,所以沒辦法解套。
「唉……」微微低下頭,她的唇漾起上揚的弧度。「那……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他都帶她回去拜會過家人了,大伙兒也都對她非常滿意,結果她突然來這一招,難怪讓他無所適從。「我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而且你看,我學弟都快當爸爸了,我卻連個老婆都沒有,你舍得看我這麼可憐嗎?」
偷睞了他一眼,她的唇揚得更高了。「你是說,開火鍋店的那個啊!」
「是啊。」前兩天他們還通過電話,他也跟閻子厚說了,自己有了定下來的打算。「他老婆都快生了,我們不加快點腳步怎麼趕得上人家?」
所謂輸人不輸陣,他這個做學長的已在終身大事上輸了學弟一步,要是連生孩子都生輸自個兒的學弟,那他這張臉要往哪兒擺?
「嗯……可是,我覺得你的理由很薄弱唉。」不管如何,人家還沒听到最重要的那三個宇嘛!「而且一點都不浪漫,我很難說服自己答應嫁給你……」
「浪漫!」燈不點不亮,這下子她起了頭,總算讓他了解自己犯下的錯誤。「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她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那種事是用做的實際些,不用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吧!挺不好意思的說。
不依地輕推他一下,她小女人的嬌態盡露。「哎喲~~不來了,人家說得夠清楚了,你這只呆頭鵝!」真是欠罵啊!
喔哦,不妙,她真的是那個意思!尹逵額上冒出三條黑線,口氣遲緩了起來。「我不是……我不是叫你這輩子只能愛我一個嗎?」難道這樣不算數?
「你是說啦,可是那是‘我愛你’,跟另一種不一樣啦!」事實上,是說出口的人不同,整體的意思上便有天壤之別。
為什麼要分得那麼清楚?她知道,他也知道,那不就結了!「哪里不一樣?至少我知道你愛我了啊!」而他因為如此得到徹底的滿足。
「可是我不知道你愛不愛我啊!」
「我都向你求婚了,還需要說得那麼明白嗎?」
「既然你都知道我想听什麼了,你說出來是會死啊?」
「這……有點怪唉……」
「哪里怪了?我都說了,你沒道理不說吧?」
「你心里清楚就好了啊……」
「我一點都不清楚,除非你親口說出來!」她可是非常堅持的喲!
「這……」他支吾起來,大掌忍不爭撫上她的肩。「與其用嘴巴說,我還寧願用做的來得實際些。」
姚芝姬氣壞了。她原先是經過反省的,因為男人和女人的思考模式原本就不盡相同,所以她痛定思痛,決定給他一個「反攻大陸」的機會,沒想到這個死人頭一點教訓都沒得到,滿腦子除了那件事,還是那件事!
「你這個不可救藥的下半身思考動物!」一拳擊向他的下巴,她決定改變心意。
「既然你知迢我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如就配合我一點嘛!」揉揉被打中的下顎,他不放棄地重新壓上她。「人家說床頭吵床尾合,你就順著我一點,說不定我就如你的意說給你听啦!」總要有點情境配合才說得出口嘛!
「合你的大頭啦!」拍打著他不安分的毛手,她可沒打算那麼容易屈服。「要合跟你老婆合去,關我屁事!該死的!別亂模……啊!」
她沒想到他的動作有這麼快,才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幾乎被他剝光了衣服;她可憐兮兮地抱著棉被阻擋他的攻擊,可惜那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尹逵!」連續尖聲叫耳幾聲之後,她像只即將被解剖的青蛙被壓倒在床,以難堪的姿態果裎在他眼前,令她羞紅了粉頰。「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是男人的劣根性,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而你恰巧把男人這個弱點利用的爐火純青……」
「才沒有!沒有!」拜托,她這叫矜持好不好?誰曉得該怎麼利用男人的弱點?「我根本不懂什麼是男人的弱點!」真是欲加之罪啊!
邪魅地勾唇一笑,他要求絕對的勢均力敵。「來啊,小女巫,賣力一點,說不定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殺千刀的大惡狼!」她咬了咬牙,為了听到心所向往的那三個字,她豁出去了。「別以為我辦不到,看我怎麼……讓你求饒……」
沒有人知道姚芝姬最後有沒有如願以償地听到那三個字,但接下來令人臉紅心跳的申吟聲,不難想像房里的肉搏戰有多激烈——
請運用各自的想像力,為這對愛侶獻上最深的祝福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