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依序流轉,工作也逐漸步上軌道,田月霓開始有時間跟男朋友李德明聯絡。
李德明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推說他"很忙、很忙",今天她決定到他住所去找他,順便一道吃晚飯。
來到李德明租賃的頂樓鐵皮屋,她舉起手還來不及敲門,便發現門縫虛掩,並沒有關緊。
"搞什麼?門都沒關好,還好來的是我,萬一是間空門的看你怎麼辦?"手上拎著剛才在路邊買的肉圓、肉羹面和小菜,她一邊月兌下皮鞋,一邊小聲的嘀咕著。
鐵皮屋的空間配置是她所熟悉的,一房一廳,她來過無數次,自然了若指掌。
推開門,客廳里並沒開燈,黑暗暗的,但房間倒是透過門縫,約略露出柔和的光芒。並隱隱有些奇怪的聲音由房間里傳了出來。
"德明,我幫你買……"原本揚起的輕快聲音,在推開房門看到兩具交疊在床上"難分難舍"的軀體時凝住——
"小霓!?"床上的男女同時看向她,李德明在看到她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你們在做什麼?"田月霓眯起眼,兩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對"奸夫婬婦";她認得那個女人,是他們念大學時,隔壁班的班花。
"我們……我們……"李德明伸手拉過身旁的棉被,羞慚且遲鈍地蓋在自己與那個女人身上,畢竟光著怎麼講話?
田月霓冷眼滑過地上凌亂的衣服、褲子,看得出來在他們還沒跳上床"做好事"之前,是如何的迫不及待——一"給你兩分鐘,我在外面等你。"她吸了口氣,很大方地施以"緩刑"。
在她轉過頭之際,只見李德明立即沖下床,手忙腳亂地撈起地上的衣褲往身上套,唉,真是狼狽啊!
"這就是你最近'很忙'的原因?"兩分鐘後,田月霓端坐在客廳的木制四方椅上,她的神情是嚴肅的,完全不見平日的活潑。
"是……是又怎麼樣?"李德明面露赧色,大聲地想以聲勢壓過內心的罪惡感。
"你好過分,竟然背著我在這里做這種事!"再怎麼冷靜也會有怨懟,田月霓忍不住指責男友的不是。
"我過分!?"李德明過大的聲音,在听到她的指控時又拔高了許多,臉也猙獰了起來。"你搞清楚,我跟你交往了三年,三年哦,不是三天,除了牽牽手、親親臉頰,你還讓我踫過哪里?"
其實他真的很喜歡田月霓,可是她始終不肯跟他上床,再加上美美有心的誘惑,他終于還是踏出了錯誤的一步。
田月霓因他的憤怒而怔住,呆愣地看著李德明煩躁地走來走去。
"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耶!自然有需要發泄的時候,你倒好,像個聖女貞德似的,這也不能模、那也不能踫,我不另外找管道,我還能怎麼辦?"看她不講話,李德明的語氣也漸漸變軟了。
"你說話不必那麼大聲,我听得見。"她冷靜地吸了口氣。"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你大刺刺地帶個女人來,還那麼'不小心'地讓我看見,于情于理都是你不對。"很奇怪的,像親眼目睹這種情形,身為女人不都該哭得聲嘶力竭、泣不成聲的嗎?但她,竟沒有這種沖動。
"好,算我不對。"李德明嘆了口氣,輕而易舉地投降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雖然田月霓的堅持並沒錯,但當場被"抓奸在床",男人的面子總是掛不住,何況錯的人是他,語氣自然矮了半截。
在兩人的交往過程里,活潑有主見的田月霓一向是強勢的一方,而李德明當然只有听話的分,加上這種陣仗,他也只能道歉了。
"李德明,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女人听他這麼說,終于也忍不住開口了。
"美美,你也知道這種事是你情我願,我並沒有強迫你啊!"李德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田月貿一眼,對于田月霓,他總有一份莫名的懼意。"而且你也看到啦,如今被小霓當場撞見,我看我們恐怕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田月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就這樣?這就是他對才剛上過床的女人說的話?他到底是用什麼心情跟人家上床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他。
"當初你說你愛我,我才會跟你在一起,你現在竟然說這麼沒良心的話?"叫做美美的女人開始啜泣,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反正我也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嘛,大家玩玩,何必在乎那麼多?"李德明小聲地安撫美美,卻一字不漏地落入田月霓耳里。
大家玩玩?原來男人跟女人是可以用"玩"這個字來相處的……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愛我?"美美指著緘默的田月霓。"她呢?你是不是也跟她說過一樣的話?"
愛?她在腦海里搜尋不到李德明曾說過這個字眼,可他卻跟美美說了。
原來他的"愛"竟是膚淺得可笑!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李德明走到四月霓身邊,想牽她的手,卻被她嫌惡地甩開,他只得尷尬地笑笑。"小霓,你不要生氣,我這就叫她回去。"
"李德明,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她有什麼好?"
"閉嘴啦你!"
"女朋友不是拿來供著的,你不是很喜歡我的"功夫'嗎?我比她好太多了!"
"不要再說了,你回去!"
男人跟女人開始不顧一切地吵了起來,可是這亂糟糟的情況已經人不了田月寬的眼,她不想看、也不想听了——
"閉嘴!"她火大地對著爭吵不休的男女大吼,瞬時讓他們同時閉上嘴。"李德明,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們到此為止!"
***
"該死的爛男人,、膚淺!"田月霓憤怒地連聲咒罵,她就這麼一路邊罵邊走。"低級、下流、不要臉——"
直到她走累了,想坐下來休息時,嘴巴也干了;她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回公司樓下來了。
"田'宵節',你還沒"回棄'喔?"帶著一口黃板牙、滿嘴台灣國語的警衛發現她的身影,熱絡地跟她打招呼。
四月霓瞪著他,卻無法對無辜的老實人生氣,只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田'宵節",你是要'肥'辦公室尸廠ㄢ?"這個警衛顯然分不清ㄈ跟ㄏ,說起話來漏風、漏風。
田月霓听他這麼說,雖然很想笑卻笑不出來,心里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索性跟警衛點個頭,打算回辦公室坐坐、喝口茶也好。
黃板牙警衛完全沒發現她的情緒爛到極點,高高興興地為她按了電梯,還一路目送她直到電梯關上門為止。
田月霓百無聊賴地瞪著電梯里的鏡子,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
如果……如果真的出現一個還不算討厭的男人,她是不是也該學李德明一樣,好好地"玩一玩"呢?
***
連著兩天跟部屬討論大型游樂園的計劃,雷颯也索性睡在公司的套房里。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他揉揉太陽穴,踉踉蹌蹌地走出房間,卻听到一連串詛咒的聲音飄揚在辦公室的角落,引得他好奇地移動腳步,往發聲處走近。
"色痞、爛貨、豬頭、下三濫……"田月霓蹲在自己的桌子下方蜷成一團,一只小拳頭不斷地捶著地板,嘴里仍不停地連聲咒罵。
"這似乎不是淑女該說的話喔!"雷颯以臂環胸,好笑地看著她發泄似的一拳捶過一拳。
"大叔?"田月霓瞪著他的皮鞋,過了半分鐘才抬起頭看他。"你怎麼在這里?"
"你哭了?"看著她紅紅的眼眶,雷颯霍地覺得心頭一陣窒悶。
"鬼才會為那種的男人哭呢!"她咬了咬下唇,立即反駁他的話。
笑話!打從她斷女乃後可沒再哭過呢!這大叔也未兔太瞧不起人了,她才不會為了那個滿腦子異色思想的色痞浪費一滴眼淚!
"什麼男人?"他眯起眼,表情在他臉上結凍。
"大叔,你管得跟大海一樣廣耶!"她努了努嘴,或許是心里的不平衡急待發泄,有人適時表現關心,她自然大吐苦水。"應該算是前任男友了吧——"
她叨叨絮絮地把今晚遇到的鳥事,一股腦兒地倒給雷颯這個大垃圾筒,也不管他有沒有辦法消化,反正就是吐苦水嘛!
不過,她可沒笨到承認他是因為自己始終不肯跟他上床,他才會搞出這種鳥事,因為說了等于自打嘴巴。
"就這樣?"听她說了一大串,他就只問了這三個字。
"不然還能怎麼樣?"她站了起來,順手拍拍的灰塵。"說真的,我也不是太傷心啦,只不過有點不甘心。"
"不甘心?"一般女人遇到這種事,不都哭得死去活來、大吵大鬧的嗎?就知道這妮子的腦袋不同于常人,連反應也跟別人不一樣。
"是啊!白白浪費三年寶貴的青春在這種色痞身上。"她好笑地倚著桌子,縴手揉撫著細白的脖子。"大叔,你呢?你應該交過很多女朋友吧?"
"稱不上女朋友,合則來、不合則散,各取所需。"他撇開頭,不敢相信她這麼簡單的動作,竟輕易地撩起他的。
"咦?"她挑起秀眉,認真地看著他。因為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只能以"劍拔弩張"來形容,她似乎從不曾好好地看過他的臉呢!
"看什麼?"奇怪了,平常不管別人再怎麼看他,他都神色自若、老神在在,從不曾像現在一般別扭,甚至荒謬地覺得室溫開始高漲。
"大叔,其實你長得滿好看的耶!"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瞠大了眼,忍不住伸手轉動他的臉頰,好看得更清楚一點。
他有一張稱得上俊酷的帥臉,濃密的一字眉、狹長且神秘的內雙眼、挺直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搭在一起竟然該死的迷人,她以前怎麼都沒發現咧?
"你到底幾歲了?"他的皮膚緊實,不似老男人的松弛,越看得清楚,心里越是好奇得緊。
"二十八。"這女人以為她在干麼?他又不是"貨品",她這麼看,讓他產生一種"待價而沽"的錯覺。
"喔,淨好像說過了。"腦海里閃過一絲記憶,她才發現自己對大叔的事似乎都不很在意,甚至忘了淨提過了呢!"我老是忘記,歹勢啦!"她伸了伸小舌頭,粲然一笑。
雷颯輕咳了聲,他突兀地轉過身,怕被她發現自己生理上的"變化"。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僵硬地說。看了看表,十點,她是該回家了。
"大叔。"不曉得是沖動還是什麼,看著他挺直的背脊,田月霓倏地喊住他。
雷颯停住腳步,微微嘆了口氣,背著她硬聲問道︰"又有什麼事?"
"呃……你跟女人……真的都只維持于"各取所需'的關系嗎?"雖然她不是很了解這四個字怎麼會套用在男女關系上頭,不過她還是問了。
"怎麼?你有"興趣'?"他霍地轉過身面對她,濃密的一字眉高高挑起,神秘的長眸寫著滿滿的調侃。
"唔……如果你願意的話——"望進他深邃如子夜的眼,她突地失去思考的能力,她只知道自己的嘴唇不停地一張一合,根本不曉得自己說了什麼。
只見雷颯眯起眼鎖住她的嬌顏,在她還愣頭愣腦地醉死在他迷人的黑潭里時,他伸出手握住她軟軟的小手,二話不說地往他的套房走去——
***
直到微溫的水自她頭頂直沖而下,她才渾噩地發覺自己鬧了個愚蠢至極的笑話!
她跟大叔說了什麼?"各取所需"的男女關系!?她?跟大叔?
而他……竟然也"恩準"了?
瘋了!她一定是因為今晚的刺激過大,才會糊里糊涂地說了這種事,但……現在來不來得及後悔?
雷颯站在浴室門口徘徊好一陣子,他抬起手,卻又停在半空中。過了半晌,又頹然地放了下來,坐回在浴室側邊的大床上。
他這不是乘人之危嗎?
他不否認自己對現在在浴室里的女人有著濃烈的,但他心里很清楚,她跟自己以前來往的女人並不一樣,別的不說,單就身分就明顯不同。
她是小妹的同學啊!
頂著這個光環,將來若想一拍兩散,似乎不再是那麼容易的事——
正當他還在猶豫的當口,浴室的門霍然打開,田月霓頂著一頭濕潤的短發,發梢甚至還滴著水珠,身上穿著他留在浴室里的浴袍,浴室里的熱氣烘托著她成熟的女性胭體,頓時所有的理智與掙扎全數由雷颯薄弱的道德感里抽離。
田月霓微紅著臉站在浴室門口,她不知道這種情況之下,女人應該有什麼反應或"暗示",只覺得熱氣不斷地由腳底往上竄,蒸紅了她的臉蛋。
她不敢看大叔的眼,那雙深幽的眼像要吃人一樣,眼瞳里閃動著她所不明白的流光,她不覺扯緊浴袍的領口,浴袍里似乎還留有他濃濃的男人味,那股氣息毫無預警地竄進她的鼻間,讓她有種被他包裹住的錯覺,令她不由自主地輕顫……
雷颯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略帶慌張的神情。
天!她好美!襯著飄散在空氣間的蒸氣,宛如由天而降的性感尤物;深沉的黑瞳鎖緊她在空氣中的細白頸項,幾乎不用經過大腦的反射,他的輕而易舉地在瞬間全數為她而悸動!
"過來。"他向她伸出手,聲音暗啞而性感。
田月霓咬著下唇,她不明白他的聲音為何變得如此沙啞,可是這透著她所不懂的的性感嗓音,卻詭譎地消除了她心里的不安定感,她著魔似地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灼熱的掌心,任由他把自己摟進懷里。
他輕啄她粉雕玉琢的粉頰,帶來些微的刺麻感和戰栗,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感受,下意識地以臉頰摩掌他帶著短髭的下巴。
"怎麼了嗎?"她感覺他的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硬,迷蒙的眼帶著俗懂的生澀看著他。
"你確定這是你要的?"他不想佔她便宜,更不想令她有任何後悔的情緒。
"大叔,"她笑了。因為他的尊重,讓她的不安不翼而飛。"你一向都會問自己的女伴這個問題嗎?還是你認為我不夠資格上你的床,所以才這麼問?"
雷颯低咒了聲,把她擺在身邊坐好,煩躁地站起身來回踱步。"你知道,你還年輕,我不想傷害你。"
"你會很粗魯嗎?"晶亮的大眼跟著他來回移轉,微勾的唇邊掛著她所不察的笑意;這個看起來不通情理的男人,也有他可愛的一面呢!
"不會!"他想都沒想就否認了。
"那你——'不行'嗎?"她直覺好笑,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不行!?"他的聲音驀然拔高,又發覺她的視線停在他的"重要部位",一雙有型的眉毛立即豎起。"男人對這兩個字很"敏感',你最好小心點說話!"
"唉!看來是我不夠漂亮,不能勾起你的。"她嘆了口氣,微笑著揉撫著頸背。"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你,那不然就算了吧!"沒想到自己"大面神"地想把自己送出去都送不成。看來她得好好地重新認識自己才是。
這對女人的自信心也是一大打擊啊!
她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越過他站得挺直的身體,又笑又嘆地往浴室走去。
"等等。"壯碩的鐵臂毫無預警地攫住她的柳腰,強而有力的臂肌將她摟進懷里,讓她細女敕的背脊緊抵著他發燙的身軀。
"大叔,你不是不要嗎?"糟糕,被他這麼一抱,她的心跳又開始失速了。
他俯在她頸後,用力汲取她柔軀的馨香,並滿意地發現她身上有他的味道——因為她用了浴室里的沐浴精。
"感、感覺什麼?"她裝傻,體溫不斷竄升。
"小騙子,你知道是什麼。"他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惹她一聲驚呼,驚慌地摟住他的脖子。"你考慮得太久,現在我不想放你回去了!"
隨著聲音稍落,他用力一拋,惹來她第二聲尖叫,隨即掉落在柔軟的大床上。
"我要讓你知道我到底'行不行'。"雷颯沒給她任何反悔的機會,趁她還頭昏腦脹之際,如野獸般壓制住她亟欲爬起的身體。
望進他深如黑潭的黑瞳,她囁嚅地顫動唇瓣,臉頰因肌膚的接觸而染上緋紅。
"想說什麼?"粗糙的指月復揉搓她粉女敕的紅唇,他好心地給她最後"申訴"的機會。
"你……你要溫柔點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