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汪昱晴有任何抗議的行動,邵慕風連哄帶騙地讓她坐進自己車里,然後開著車送她回家。
汪昱晴盯著窗外倒退的街景,耳里听的是他嘴里所哼的輕松小曲兒,他的好心情似乎也感染到她,令她微微勾起嘴角。
到了家門口,邵慕風俐落地停好車,霍地伸手揉亂她的發。「不準再躲我了,听到沒?」輕佻的他難得霸道地命令。
汪昱晴心跳微微加快,她抬起下巴,勇敢地正視他的眼,挑釁地不回話。
「說好,不然不準你下車。」邵慕風揚起眉,耐著性子等她回答。
這妮子性情古怪得很,不知怎地,沒听到她答應,他就是覺得不踏實。
「這是我的自由,誰也不能勉強我。」其實經過這一晚,她已經明白自己是逃不過他密密實實設下的情網,不過她可沒這麼容易認輸,即使自己的那顆心早已系在他身上,再也要不回來。
「你說什麼?」邵慕風漂亮的眼瞠到最大,聲音由低沉瞬間拔高。「我們都已經這樣了,你竟然還說這種話?」
「什麼這樣那樣?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忍住笑,把頭轉向一邊,不讓他看出眼角的笑意。
「汪昱晴!」他氣急敗壞地把她的臉扭過來面對他。
「嗯,字正腔圓,說吧,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洗耳恭听。」她就是不肯乖乖合作,誰教他老是「欺負」她。
「你這張小嘴一點都不甜,我一定是瘋了,竟然找了個只會跟我抬杠的女人來氣我!」黑眸閃起危險的詭洮,這回她真的把他給惹毛了。
「我可沒拜托你這麼做。」汪昱晴冷冷地頂了回去,說出來的話卻是又酸又嗆,整個車廂內頓時彌漫著濃濃的醋酸味。
「你不是有一大堆紅粉知己嗎?既然你愛听好听話,大可回去找她們陪你,何必來找我這個不懂得說體己話的女人來氣你咧?」
邵慕風眯起眼,認真地審視她攢起的細眉、賁張的鼻翼和微噘的小嘴,未幾,他勾起唇角,低低地笑開了。
「你笑什麼?」汪昱晴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被人家損還笑得那麼開心,他到底有沒有毛病啊?
「汪汪,你在吃醋。」他的笑容越擴越大,簡直可以用大笑來形容,只不過少了夸張的笑聲罷了。
「誰、誰吃醋了!?」汪昱晴脹紅了臉,大聲吼他以掩飾心虛。
「喔——你臉紅嘍。」他心情愉快地一把摟住她的肩,在她泛紅的頰上偷了個香。「你就是不誠實,愛我就愛我嘛,干麼說些反話來氣我?」
「鬼才說反話!」汪昱晴羞極反怒,雙手用力撐開他可惡的俊臉。「你走開啦!被別人看到怎麼辦了」他不怕丟臉她怕,而且怕得要死。
「那才好,這樣你就逃不掉了。」
「邵慕風!你放開我!」
面對他的無賴舉動,汪昱晴只能采閃躲措施,可是他的攻擊力太強,她左擋右擋,仍被他抓住幾個漏洞,一連偷了好幾個香吻,氣得她大聲嚷嚷,掄起小拳頭不斷槌他,整個車廂里塞滿了她的斥責和他得意的笑聲。
「你該听過一句話。」邵慕風玩過癮了,他斂起玩世不恭的笑,一把攫住她亂打的小拳頭,俊秀的臉大剌剌地貼近她,近到兩人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什、什麼?」他干麼突然變那麼正經?害她心里小鹿亂撞。
他突然用力吸了口氣,竟說句完全不搭軋的話。「嗯……你好香。」
汪昱晴一听,差點沒跌到座位底下,幸好空間有限,她才沒在他面前丟臉。「拜托你正經點行不行?」她火大地吼他。
「呃?對了,我剛才說了什麼?」哎呀,都怪她太香了,才會讓他失了心魂。
「你說我該听過一句話,到底什麼話啦?神秘兮兮的。」她翻了翻白眼,他最好說句有深度的至理名言,不然她會把他剁成十八塊喂狗!
「你真的想听?」帶笑的眼眸閃過戲謔的詭光,他使壞地吊她胃口。
「廢話!」汪昱晴冷嗤一聲,以眼角睨他近在眼前的可惡笑臉。「你可別亂講話,不然我打爛你的嘴巴!」她實在被騙過太多次了,所以她威脅地恫哧。
「小傻瓜,打是情罵是愛嘛……」他聰明地一語雙關,順帶餃住她不懂撒嬌和不知變通的小嘴。
「唔!」汪昱晴瞠大了眼,咿咿嗚嗚地推拒他的吻,但沒多久就臣服在他炙熱的火吻之下。
正當兩人吻得難分難舍之際,霍地有人以手指敲著車窗,邵慕風還舍不得離開汪昱晴那誘人的小嘴,不耐地睜開一只眼,瞪視著擾人親熱的無聊人士。
汪昱晴的反應可沒那麼平靜,她推開他緊摟著自己的手臂,慌張地看向窗外,這一看可把她的心魂給嚇掉了,她……
「什麼事?」打斷人家的親熱可是會折壽的!邵慕風口氣不善地低吼。
「別……」汪昱晴緊張地拉扯他的袖子,正想開口阻止,窗外的女人開口了。
「如果你們還想繼續,我不介意借你們一間房。」女人臉上始終掛著燦爛笑顏,卻讓汪昱晴的心情筆直下墜,久久踩不到底——
☆☆☆
「想不到伯母這麼年輕又漂亮,真是天生麗質、光華不墜,要不是听昱晴親口說的,我怎麼都看不出您是昱晴的母親。」邵慕風滿嘴甜言蜜語,一再地夸獎方素玉,藉此彌補剛才出甚友善的第一印象。
「邵先生真是舌粲蓮花,難怪我們家昱晴會讓你給迷住了。」方素玉臉上的笑容從屋外至此不曾消失,可說出口的話卻是極其犀利,跟她的表情一點都不搭軋,這讓邵慕風想起了在公司跟雷颯打招呼的女子,這兩人根本是如出一轍。
「好說。」雖然對手難纏,他卻不能讓自己敗下陣來,這有損他男性的尊嚴,更威脅到自己在汪汪面前完美的形象,所以打死都不能輸!
「媽……」汪昱晴在邵慕風身邊坐得挺直,低低地喊了聲。
「邵先生跟昱晴交往多久啦?」方素玉對女兒的呼喊恍若未聞,矛頭一直是指向客廳里的男主角。
「五年。」邵慕風想都沒想就月兌口而出。
汪昱晴陡地瞪大了眼抬頭看他,囁嚅的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在接收到母親銳利的眼光之後,又心虛地低下頭去。
「五年了嗎?昱晴。」方素玉氣定神閑地啜了口香醇的玫瑰花茶,看似不經意地問起。
霍地被點了名,汪昱晴的背脊坐得更直,頭卻也垂得更低了。「嗯……五年兩個月零三天。」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只好配合邵慕風的說法,不然恐怕會有更長的逼供時間,她可不想跟自己過不去。
邵慕風與方素玉同時挑起一邊眉,也同時地輕笑出聲。
邵慕風笑的是,她竟能把兩人相識的時日記得如此清楚,心頭難免掠過一抹喜悅;而方素玉笑的是一向對時間沒什麼概念的女兒,這回會記得這麼精準,看來她抱孫的心願總算可以了了。
「昱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跟邵先生交往那麼久,竟然老媽我是最後一個才知道,你不覺得這樣太傷我的心了嗎?」方素玉頭一次卸下臉上的笑容,微微心酸地嘆了口氣。
想想也是悲哀啊!她就生了這麼個女兒,但老公是個極為寵孩子的男人,因此黑臉一向由她來扮演,想不到到頭來卻換來女兒與自己的疏離,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媽,我……我沒想過瞞你。」都是他啦!干麼扯這種謊,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啦!她埋怨地以眼角偷瞪邵慕風。
「欸,伯母千萬別怪昱晴,我們也是最近才深交的。」邵慕風當然接收到她求救的訊號,想都沒想就開口為她月兌罪。
「深交!?」方素玉听他這麼一說,嘴角又浮起之前的笑意。「你們‘深交’到哪個程度啦?」最好是回到本壘,她的心願才可以早日達成。
邵慕風確定他真的聞嗅到危險的氣味,他但笑不語,可汪昱晴可就沉不住氣了。
「媽,你怎麼這麼問?」她的臉都快燒起來了,如坐針氈地將身子往一旁挪移。
她還是離邵慕風遠一點兒好,免得媽又問出更令人難堪的活題。
「我關心我的女兒難道有錯?」方素玉的笑容更深了,汪昱晴的行為在她看來根本是欲蓋彌彰。「邵先生認為我說的對不X寸?」
「伯母不用客氣,叫我慕風就好。」唉,人家分明是挖了個陷阱讓他跳,他還跳得如此心甘情願、無怨無海、滿心歡喜,看來這妮子這輩子是賺到了,不然她到哪兒去找這麼個玉樹臨風、風流俊俏的老公咧?
「母親關心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當然沒錯。」他咧開嘴笑,自然順著方素玉的話講,並在心里算著方素玉接下來該是問起他的職業了。
「那麼慕風,不知你在哪兒高就?」高就、高就,可別高不成低不就,那女兒這輩子可就毀了。
「談不上高就,我跟昱晴是同事,在公司里擔任‘小小的’經理一職。」賓果!接下來該輪到他的雙親了吧?
方素玉昨底閃過欣喜的光芒。她知道昱晴就職的公司是極有名氣的上市公司,員工少說也有上千,說不定還上萬,能坐上「經理」的高級皮椅,就算真沒有超高收入,起碼不致因經濟不景氣而被裁員,不錯!
「你家里都還有些什麼人呢?」為人父母總是自私的,最好問清對方的家庭狀況,免得女兒嫁過去吃苦,那可不成。
「只有家父家母,我是獨子。」邵慕風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神機妙算了,萬一有天跟大頭鐵鷹瀚一翻兩瞪眼,也許他還可以擺個算命攤維持生計。
這年頭不景氣得緊,大伙兒都興「迷信」這一套,搞不好賺得比現在還多哩!
方素玉滿意地笑了,獨子很好,既然身負傳宗的重責大任,理應可以多生幾個小蘿卜頭讓她玩,而且沒有小姑,絕對沒有姑嫂的問題存在。
汪昱晴越听越不對,老媽干麼問人家家里有什麼人,這關她們什麼事?
她不安地看了看方素玉,又看了看邵慕風,發現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她只得乖乖地坐在一邊不敢答腔,免得惹禍上身。
「我這麼問或許唐突,你母親……好相處嗎?」會不會有婆媳問題啊?
咦?老媽想跟邵慕風的媽交朋友?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交朋友了?汪昱晴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認命地沒敢插嘴。
「品質保證。」邵慕風露出迷人的笑,蓋印章認證。
汪昱晴翻了翻白眼。又不是買豬肉,還品質保證咧!啐!
「為了一顆樹,放棄整片森林,值得嗎?」憑他的油嘴滑舌,配上他令人驚艷的「姿色」,方素玉石絕對的理由相信他很有女人緣。
什麼樣的男人都可以嫁,唯獨花心和會打老婆的男人不能嫁啊!
「我放火燒掉森林了,只留下萬中選一的極品。」他哂笑,並沒有隱瞞以前的風流韻事。
咦?原來前陣子森林大火是他去縱火的!?天吶!她該不該去報警咧?
「嗯!你打算生幾個?」方素玉放心地點了點頭,終于問了個令汪昱晴听了會尖叫的問題。
「咦?媽……」汪昱晴差點當場跳了起來,這是什麼恐怖的問題?怎麼跟之前的都對不上!?她慌張地將之前的問題做個統合,開始有了不妙的預感——
「不知伯母認為幾個才夠?」邵慕風不動聲色地摟住她的肩,神色自然地將她往懷里帶,臉上仍舊掛著那欠扁的笑容,原封不動地將問題丟回方素玉頭上。
「你……」汪昱晴驚恐地瞪大眼望著他,舌頭打了幾百個結。
「如果你不反對,我覺得‘三’這個數字不錯,或者五個電可以接受。」方素玉對女兒的反應視而不見,逕自與邵慕風論斤減兩。
「三?五?」汪昱晴的眼楮睜到不能再大,老媽說的是天方夜譚嗎?至此,她終于徹底了解自己即將被出賣的危機了。
「伯母何不說‘六六大順’呢?」邵慕風好笑地主動加了一個。
「六……」汪昱晴都快口吐白沫了。
「六六大順?好數字,吉利!」方素玉拍手叫好。「你打算怎麼取名字?」
「我認為——」
邵慕風與方素玉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殺過來、對過去,而被晾在一旁的汪昱晴完全插不上話,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犧牲掉了——
☆☆☆
事情完全失去掌控,汪昱晴無力地拖著疲憊的身子刷牙洗臉,換好衣服後,她像一縷幽魂般往玄關飄,機械式地套上鞋子,又飄飄然地飄出大門。
「早。」邵慕風帥氣地倚著車,見她步出公寓大門,體貼地為她打開車門。
汪昱晴連話都懶得說,她乏力地飄到他車上,讓他關上車門,麻木地任由他開車駛向鐵鷹大廈。
對于她的緘默,邵慕風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她一時之間怕是還不能接受所有的變化;直到鐵鷹大廈遙遙在望,他才終于打破沈默。
「從現在起打消你的蠢念頭,別想把我推給周美芳那個花痴。」他不是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盤,因為他有可靠的「內線消息」,不過由現在開始可不能再任她這麼玩下去,他已經「名草有主」了。
「她又不是機器人,我可沒辦法控制她的思想。」。她總算找到說話的力氣了。
嗚……難得的周休二日就被老媽和這沒天良的壞痞給利用掉了,他們竟然聯手又哄又逼地讓自己去見他的父母,然後莫名其妙地,她竟成了他爸媽眼里的準媳婦。
暗戀他是一回事,可她從沒想過要嫁給他,何況人家才二十歲而已!嗚……
「是呀,她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你別再扇風點火就行了。」他的條件有這麼差嗎?不然她為何硬要把自個兒的老公往別人身上推?氣死人了!
「每天大把大把花在送,那可不關我的事。」那一把又一把美艷的花看得她心女子痛,她可不曾逼他這麼做,他簡直是栽贓!
「什麼花?」邵慕風不明所以地瞟了她一眼,把車駛進公司專用停車場。
「玫瑰啦、百合什麼的,別說你不知道。」她才不想跟個情場浪子爭論呢!
「見鬼了,我哪里知道她開了花店!」說到這里,他才發現自己所有交往過的女人,獨獨漏了她沒送花。
「什麼開花店,鮮花表心意,男人吶,男人送的花吶!」單單看周美芳那股喜上眉梢的模樣,白痴都看得出來那些花是男人送的。
「不是我。」邵慕風撇撇嘴,停好車,卻沒打算開車門。
「隨便啦。」她吐了口氣,拉拉車門,發見自己又被鎖住了。「我要遲到了,麻煩你開門。」連著兩夜沒睡好,她火氣大得嚇人。
「不開。」這女人,老拿些莫須有的帽子扣他,他懷疑自己終有一天真會被她給氣死!為了怕一語成讖,他決定待會兒多買份保單。
「干麼?」這人很「番」咧!都說要遲到了,又不是扣他的錢,他當然不在乎!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他像個孩子一樣耍脾氣。
汪昱晴氣惱地瞪著他,卻被他臉上懊惱的神情給逗笑了。
「笑什麼?」他悶悶地問。
「我又沒說是你送的,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真奇怪,她記得以前他不是這麼愛生氣的,怎麼近來就是瀟灑不起來?「心虛嗎?」
「心虛個屁!」他口出惡言。「我又不是瞎了眼,就算要送,也要送給我老婆,送給她豈不是白白浪費錢?搞不好還羞辱了那些花咧!」
「誰是你老婆。」她咬了咬唇,臉紅地看向窗外。
邵慕風挑起左眉,困這短短的五個字而迅速變幻心情;他伸手覆蓋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湊過身軀靠近她,在她耳邊低語。「老婆,你這才是‘對號入座’。」
「誰……」汪昱晴被他一激,轉過頭才想反駁,卻不偏不倚地刷過他的性感薄唇,霎時焚紅了她一張粉臉。
「來,繼續啊。」他喑啞地誘哄道。
「討厭!」她羞赧地推了推他。
他可不是被嚇大的,反手一撥,大掌按壓住她的後頸,不由分說地霸住她的紅唇,結結實實地吻個透徹,直到吸空了她肺部的空氣,最後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相信我,別胡思亂想,嗯?」他抵住她的額頭,拇指輕撫她被吮得微腫的菱唇,柔聲說道。
汪昱晴認真地盯著他的眼,半晌,她微合眼瞼,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