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周世軒按了前妻公寓的電鈴,朝對講機說︰「是我,外面在下雨,我可以進來躲雨嗎?」
或許是踫巧,或許是天意,此刻當真飄起了小雨,就像當年他第一次去找她一樣,因為有躲雨的借口,才能走進她的小天地。
柯竹安沒說什麼,按下了開門鍵,當他爬上三樓、走進屋子,看到桌上有熱茶和毛巾,很顯然的,這段回憶並非他一個人的收藏。
「妳吃過了沒?我買了晚餐,一起吃吧。」他打開提袋,拿出食物放到桌上,「養胖情人」是一項長期計劃,他將認真執行到底。
「謝謝。」她坐到他對面,筆記型計算機也搬到桌上,彷佛回到交往的那段日子,因為彼此都忙,常常一邊約會一邊工作,最後卻都吻得難分難舍。
一幕幕的親密畫面在腦中浮現,她試著集中注意力在計算機上,卻不怎麼成功,前夫的視線不時飄來,害她更是坐立不安,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氣氛越來越奇妙。他對她的情感已經太明顯,她再遲鈍也知道這不是一場戲,卻還不能決定是該面對還是裝傻。
「最近很忙?」他看她有些倦意,可能是艾迪忙著追回前妻,公司得靠她多擔待。
「嗯。」
「妳好像怪怪的?」今天她的話特別少,似乎怕他會怎樣?
「沒有啊……」她不自覺地嘟起嘴,像個無辜的小女孩。
她嘟嘴的模樣讓他喉嚨干澀,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洗個臉,讓自己冷靜下來,否則他只會想著吻她抱她擁有她,那念頭強烈得讓他頭暈,甚至頭痛起來。
「不好意思,惜一下洗手間。」
「喔。」她點點頭,看他站起身走進浴室。等一下該怎麼辦?可以請他回去了嗎?干脆她自己出去淋雨算了,她覺得心頭好悶、全身好熱。
鈴~~鈴~~
電話聲在此時響起,柯竹安拿起室內電話和自己的手機,卻都不是發出聲音的來源,最後她在前夫的外套找到了,口袋里有支手機正鈴聲大作。
會不會是什麼緊急的電話?她猶豫了幾秒,終于幫他接起來。「喂,不好意思,周先生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是哪位?」
「啊,我是姚秘書。」姚秘書的聲音又驚又喜。
噢喔,怎麼會這麼巧?這下她跳到台灣海峽也洗不清了。「呃……他在洗手間,你要不要晚點打過來?」說了這句話更是嫌疑重大。
「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我明天再跟總經理連絡,多謝夫人!」
「我才不是……」什麼夫人啊!
「不打擾你們了,真是抱歉,請務必繼續。」姚秘書當機立斷,立刻切斷電話,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沒有總經理和夫人的恩愛重要。
柯竹安看不到對方,但可以想象姚秘書偷笑的表情,說不定他以為他們這對前夫前妻,正在做什麼溫故知新的活動,真糗!
正準備收回手機,她卻發現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手機屏幕上居然是她的照片,而且應該是最近拍的,因為這套衣服是她上個月買的。出于驚訝和好奇,她打開手機內的其它圖檔,看到全部都是她的照片,包括她出門上班、下班回家、在超市采購的模樣,他是怎麼拍到的?難道他跟蹤她。
周世軒走出洗手間,他剛洗過臉,額前的頭發還有點濕,一看到她的舉動就驚慌大叫。「妳怎麼可以偷看我的手機?」
「你怎麼可以偷拍我的照片?」做賊真還先喊捉賊,這男人真是有夠賊的。
「是妳先偷看的!」
「是你先偷拍的!」兩人爭論著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毫無意義卻又停止不了,她干脆提起陳年舊帳。「你以前也偷看過我的手機啊。」
「我是因為要尋找失主,必須查出數據。」他聳聳肩,毫無愧色。
「我是因為要幫你接電話,我怕你弄丟了大生意。」
「妳真的是一點都沒變,就愛跟我斗嘴!」說實話,這種吵來吵去的感覺真好,他早就受夠了虛偽的禮貌,干脆想什麼就說出來,不要再猜來猜去了。
「你才是完全沒變,只會強詞奪理!」
「所以呢?妳想怎麼樣?」
「把我的照片都刪除,就這樣。」他不該繼續對她留戀,彼此的人生都要往前走,她是為他好。
「辦不到。」他花了多少心思才拍出「前妻精華合輯」,怎麼能說刪就刪?
「為什麼辦不到?你侵犯了我的隱私權,你根本不應該偷拍我,如果我拿這些照片當證據,我是可以告你的!」
她像個律師咄咄逼人,被逼到極點的他像火山一樣爆發開來。「我說辦不到就是辦不到,因為我還是愛著妳,這樣可以了嗎?滿意了嗎?」
他承認他確實會跟蹤她,有時在她公司門口,有時在她家巷口,但他只是想看她一眼,他自認已經非常克制,如果要說他有病也沒關系,戀愛中的人哪個是正常的?
她驚訝到說不出話,他怎麼可以還愛著她?就算這是他的真心話,他也不該傻得說出來。
室內靜默許久,她才開口提醒他。「你說過這是場戲,不能假戲真做。」
「觀場沒有觀眾,妳我都不需要演戲。」
「可是……我們已經離婚了。」這個事實他總不能否認吧?
「離婚了又怎樣?有誰規定前夫不能愛前妻的?我愛妳到底觸犯了哪條法律?妳說明!」他就是這種人,她最好現在就搞清楚,他就是這種死心塌地又執迷不悟的男人,算她不幸,偏偏遇到他。
怪了,他憑什麼發火?她才是受害者耶!「你對我大吼大叫做什麼?你想愛誰就愛誰,那是你的事,不關我的事!」
「我才沒有大吼大叫,我只是……我只是……」高漲的氣焰忽然被熄滅,轉為無法壓抑的熱情,他緊緊盯著她的紅唇。「我可以吻妳嗎?」
從一進門他就這麼想了,卻沒有勇氣說出來,現在既然爭吵到面紅耳赤,還有什麼好保留的?
正如她所說的,他要愛誰就愛誰!
這……這話題會不會跳得太遠了?她差點呼吸不過來,呆了一下才回答︰「不可以!」
「我可以吻妳嗎?」他逼近她,問了第二次。
「不可以。」這男人怎麼講不听啊?都說了不可以還問!
「我可以吻妳嗎?」他第三次發問,如火的渴望已經席卷全身,耳朵自動過濾不想听的話。
「不……」她沒辦法把話說完,因為他已封住她的唇,也封住她的拒絕。
她背後是牆壁,前面是他的胸膛,進退兩難,而他像是瘋了一樣,用力吸吮她的柔女敕唇瓣,她的唇很快就被吻腫了,但他絲毫不憐惜,繼續深入探索她的甘甜,那些日夜的思念折磨,讓他一踫到她就不能停。
她閉上眼恍惚地想,原來有種東西比酒更醉人,那就是情人的吻,此刻她全身發熱又發軟,若不是有他強力的手臂擁抱,她可能就要跌倒在地上了,怎麼辦,這種迷醉是會上癮的……
「不行……你該走了。」她硬是找回一絲理智,伸手想推開他,卻只踫到他火燙的體溫,他的胸膛還是那麼好模,結實又溫暖,但不行就是不行呀。
「我不走,我不想離開你……」他的呢喃在她耳邊,雙手則在她身上游移,那強力的搓揉和擁抱,彷佛想把她擠進他的體內,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緊繃以及……興奮。
她心慌意亂,深怕自己也被感染,他是多麼瘋狂的情人,她早就深深體會過,就在他拉起她的裙擺時,她抓住他貪求無厭的手。「你不能這麼沖動,你冷靜點!」
「為什麼你能冷靜,為什麼你不沖動,這幾年你從來沒想過我嗎?」她那粉紅的臉頰、水樣的眼眸,早就流露出她的情緒,她明明也要他的!
「我……我沒有。」她垂下視線,他們都明白她在說謊。
「你又要逃避了是不是?你只會保護自己,不在乎我會多痛苦?」他早就猜到了,她仍在意他的家人,在意過去種種的不愉快,她比誰都怕受傷害。
他說得對,她就是個膽小鬼。「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勇氣。」
「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我願意為你放棄一切。」
他的話讓她太感動,此生她已經被深愛過,毫無遺憾,正因為如此,她只能給他祝福。
「世軒,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她伸手撫過他的唇,矛盾而溫柔地說︰「你要過得快樂,好嗎?」
她好不容易找回自我、找到自信,不可能再回到周家做少女乃女乃,而她也不願他放棄原有的一切,他就應該是那個志得意滿的周世軒,繼續做他的總經理和周少爺,這樣對大家都好。
是的,他們已經回不去了,他捧起她的臉,在她額前一吻,以這個吻起誓,他們一定可以走向未來!她對他絕不是毫無感情,他不會就此放棄,他想愛誰就愛誰。
她不明白他的心思,只見他嘴角微微揚起,表情亮了起來,似乎想通了什麼,又似乎決定了什麼?
「晚安,我先走了。」他輕輕放開她,轉身走向門口。
目送他離開後,她終于跌坐在地,任由心痛無盡蔓延,她知道自己沒救了,盡管他們不該在一起,這一生她只會愛他,也只能愛他……
台南周家,客廳里有一場家族會議正在進行,不過周世軒沒出席,只有四位長輩齊聚。
桌上有幾份報章雜志,分屬于不同媒體,卻都有對于周世軒的大幅報導,他和前妻柯竹安的曖昧不明,已經成為時下最熱門的話題。另外根據翁管家的報告,這兩人應該是同居在一起了。
「最近親戚朋友都在問,我們家世軒是不是要再婚了?你們說我該怎麼回答?」爺爺周博鈞首先開口。
「我已經勸他好幾次了,他還是堅持己見,完全不听我的話。」周信宇對于兒子的行徑相當不滿,這小子翅膀硬了會飛了,現在誰也管不動。
「可是……我們給他介紹的對象,他一個也不要,還能有什麼辦法?」白佩菱為了這個兒子,頭發都白了好多根,天曉得她有多想抱孫啊。
原本沉默的女乃女乃李馥寧,忽然開了口。「我看,不如就讓他們復台吧。」
此話一出,其它三人都呆住了,怎麼女乃女乃會這麼快妥協?當初小兩口鬧離婚,她可是氣得快昏倒,現在卻又爽快贊同,到底是什麼原因?
經過歲月的沉澱,李馥寧有了不同的想法。「其實竹安也沒什麼不好,她住在家里那段時間,對我們都很恭敬、很有禮貌,雖然不是出身名門世家,卻是個單純的女孩,這一點非常難得,你們看看別家娶的媳婦,哪個不是愛幕虛榮、揮霍成性?」
「沒錯,竹安真的很樸實,我們要給她買衣服,她老是說已經太多了。」白佩菱也回想起當初,媳婦從來沒要求過什麼,反倒是她跟婆婆采購了一大堆東西。
「可是他們都離婚了,如果再婚的話,別人會怎麼看?」周信宇在商場這麼多年,怕面子掛不住。
「我們老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別人怎麼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多看孫子幾眼。」李馥寧就快要過七十四歲的生日,平常只有節日才能見到孫子,這個家寂寞得讓人沮喪。
「老伴,你今天好像感觸特別多。」周博鈞拍拍妻子的肩膀。
李馥寧點個頭,今天她要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是啊,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們周家是有福氣的,世軒和湘琪都是乖孩子,世軒工作認真,沒有不良嗜好,至于湘琪呢,只不過她結婚的對象、居住的地方讓我們難以接受,但他們結婚第五年了,孩子都生了兩個,安安穩穩的有什麼不好?
我一些老朋友都踫上了敗家的孫兒,吃喝嫖賭、偷拐搶騙,那才是家門不幸。」
女乃女乃說得如此明理,其它人也試著朝這方向去思考,如果要求完美的話,每個人都不可能及格,但如果多看好的一面,根本就用不著生氣。
「我們家族真的太多傳統了,時代在變,傳統也要改一改。孫女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幾年來只有幾封信和幾張照片,把我們家當鬼屋似的不敢回來,難道要把孫子也一樣逼走嗎?當初我要是沒叫住竹安,沒阻止她出門去運動,我們的寶貝曾孫也許還活著……」李馥寧嘆口氣,自責之情再次涌上,如果她沒能彌補這份遺憾,恐怕死了也不能瞑目。
想到那無緣的小男孩,大家心中都是一陣落寞,當初多麼熱烈地期待他的誕生,現在卻只能在祠堂看著那小小的牌位,默默祝福他在另一個世界安息,如果有緣,更希望他能再次投胎到這個家。
但周世軒一直不肯再婚,這個希望要如何實現?除了柯竹安,再也沒有人能圓這個夢了。
「你說得對。」周博釣決定支持妻子的想法。「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解鈴還須系鈴人。」李馥寧心中已有月復案,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想我得出一趟遠門,主動出擊,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那當然了,舍我其誰?」周博鈞豪邁笑應。
既然爸媽都同意了,一向孝順的周信宇也只得妥協,白佩菱則是高興得掉下眼淚,她這個做母親的沒有多大心願,只希望心愛的兒子和女兒都會回家。
這時翁管家送上一壺熱茶,主動說︰「我會吩咐下去,開始整理少爺和小姐的房間,還有兒童房。」
「好,很好。」喝一口茶,呼吸一口氣,慢慢來,「團圓」二宇總會有寫出來的時候。
自從那天示愛之後,周世軒決定給前妻一段平靜期,以免她閃電辭職、閃電落跑,那他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戀愛有如跳雙人舞,不能只有前進,把對方逼到角落,這樣反而會跳不下去。
柯竹安確實需要平靜,前夫的告白和擁吻在她心中反復上演,但是她又不能放下自己的堅持,這樣下去,她很快就要人格分裂了。不管怎樣,先投入工作再說,老板艾迪仍在請假中,希望他能挽回他前妻的心,也拯救一個小女孩的人生。
上午十一點,蒂娜敲過門,走進主管的辦公室。「竹安,有客人找你。」
「是哪位客戶?」柯竹安抬起頭,她記得今天並沒有約見什麼人。
「我不認識耶,是兩位老人家。」
怪了,會是誰呢?柯竹安跟親戚很少往來,會是阿姨和姨丈嗎?她過年時會去拜個年、送個禮,但平常根本沒聯絡。
打開會客室的門,柯竹安立刻被嚇到「周爺爺、周扔女乃,你們怎麼會來這里?」
她用力眨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兩位長輩確實就坐在沙發上,桌上還放著兩大盒糕餅糖果。
再次看到無緣的孫媳婦,周博鈞咳嗽了兩聲,不太自在地開口。「好久不見,我們上來台北找朋友,剛好經過你的公司,就買個點心來給給吃。」
說是剛好,其實是專程吧!柯竹安怎麼會不明了?但她當然沒點破,向老人家輕輕鞠躬道謝。
「謝謝你們來看我,請喝茶,只是普通的茶葉,希望你們喝得習慣。」
他們公司待客用的不是茶包,是中等價位的茶葉,已經算很不錯了,但以周家的標準應該還差得遠。
「你也坐下喝杯茶,還有吃點心。」周博鈞親切地招呼,李馥寧則默不作聲。
「快中午了,我請你們去吃飯,好嗎?」怎麼說她也該盡點晚輩的心意,雖然飯局上可能找不到話題,若是提到從前更是讓人無言。
周博駿搖頭笑道︰「不用了,我們知道你工作忙,我們坐一會兒就走了。」
「今天有什麼計劃嗎?世軒他會陪你們吧?」
「不用擔心,我們又不是不認得路,翁管家和司機都在樓下等著。」
「那就好。」如果只有兩位老人家在台北趴趴走,實在讓人不放心,對了,周女乃女乃怎麼都不喝茶也不說話?身體不舒服嗎?
「竹安……」李馥寧終于打破沉默,聲音有些哽咽。「我……我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柯竹安再次受到莫大的震驚,這三個字怎麼會從女乃女乃口中說出來?這個堅持己見、從不退讓的老婦人,難道也會隨時光而改變?
「當初在你懷孕的時候,我不該給你那麼多壓力,如果你要出門的那一天,我沒有攔著你,對你說那些話,可能事情就不會發生了……世軒這孩子消沉了好一陣子,我看到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我說抱歉也無法彌補你們的傷痛,真的很抱歉。」李馥寧終于說出來了,這是她一輩子最大的愧疚,她不想把它帶進棺材里,她必須真誠地表達歉意。
室內安靜了好一陣子,柯竹安才听到自己的聲音。「女乃女乃,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不會怪你的。」
對她而言,要諒解並非一件簡單的事,但她試著不去責怪任何人,那只會讓她自己更難受,就當作是一場意外吧,否則這樣的罪名對每個人都太沉重。她相信,在天上的小天使也會贊成她這麼做,畢竟小天使帶來的是愛,而非怨恨。
「不行,你一定要一怪我,這都是我的錯,所以我要向你道歉。」李馥寧站起身,深深一鞠躬。
柯竹安連忙扶她坐下,慌張了起來。「女乃女乃,我知道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周博駿打圓場說︰「大家說開了就好,以後不要悶在心頭,有什麼事都可以溝通的。」
「竹安,謝謝你……」李馥寧的視線模糊了,這麼好的孫媳婦要上哪兒找?世軒絕對不能錯過呀。
為了沖淡感傷的氣氛,周博鈞提起另一個話題。「對了,下個禮拜我們要去阿根廷,竹安你有沒有想要什麼紀念品?」
「你們要去阿根廷?」驚嚇一個接一個,柯竹安心想老人家都七、八十歲了,飛到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
「是啊,去看孫女、孫女婿,還有兩個曾孫女。」男孩女孩都是寶,周博鈞現在看到小孩只覺得可愛,性別已經不重要了。
原來如此,他們是去看周湘琪的,那位她無緣踫面的小姑,柯竹安忍不住嘆息笑道︰「這樣真好。」
李馥寧抹去眼角淚滴,微笑道︰「竹安啊,以後你們結婚,不用跟我們一起住,小兩口好好過日子,最好生幾個胖女圭女圭,過年的時候記得回來吃年夜飯。」
「女乃女乃,我並沒有……」什麼時候她要結婚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希望你能放心,我們家是比較傳統沒錯,但我們不會再強求什麼,只要你們過得平安就好。」
「謝謝你們的好意,但我跟世軒只是朋友……」這話柯竹安自己說了都覺得汗顏,朋友才不會親吻成那樣。
「能做朋友也是緣分,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至少不要因為我們的存在,讓世軒在你心底扣了分,這樣我們就真的是罪過了。」李馥寧就怕孫子娶不到孫媳婦,這對小兩口不該再受外在因素而分離,兩人能相愛才是最珍貴的。
「不會的,我不會這樣想。」柯竹安怎能讓老人家如此自責,盡管有過去那些曲折,現在想來也是一種歷練,讓彼此更懂得珍惜。
「太好了,我們可以放心出國度假了。」周博鈞挽住妻子的肩膀,大大地松了口氣,阿根廷有探戈、瀑布、草原和冰川,是一個美麗又熱情的國家,最重要的是那兒有久違的家人。
「祝你們一帆風順,滿載而歸。」
「我相信會的,等我們回來再一起吃飯。」周博鈞和李馥寧站起來,跟孫媳婦握手告別,經過這次的會面,兩人心情都輕松了,可以準備起飛了。
目送兩位長輩離去,柯竹安仍然覺得自己在作夢,她跟周爺爺、周女乃女乃竟然有握手言好的時候,而且還是在她公司的會客室,多麼不可思議。
事到如今,老人家都親自出馬表達誠意了,以她現在的獨立和堅定,即使嫁入豪門應該也能活出自我,那麼,她還能找得到什麼理由拒絕去愛?
親愛的前夫,你說我們該怎麼辦?這份愛不只敗部復活,還比以前更活躍有勁呢!
懷著奇妙而復雜的心情,柯竹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坐定沒多久,周世軒的電話就來了。
「听說我爺爺、女乃扔來找過你?」他語氣慌張地問。
他的消息可真靈通,但她並不意外,在管家、秘書、司機和佣人之間,一定有套精密的情報網。
「嗯哼。」她一邊打開禮盒,一邊輕松回答。哇,餅干和糖果都好好吃的樣子,爺爺女乃女乃是把她當小孩子嗎?五顏六色的真可愛。
「他們跟你說了什麼?決告訴我!」
她挑了顆情人糖放進口中,甜得入心。「這是我跟他們的事,有必要向你報告嗎?這應該不包括在演戲的工作範圍內。」
「我怕他們給你壓力,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萬一爺爺女乃女乃說了什麼可怕的話,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可能都白費了,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管,現在就要做精神消毒!
「周總經理,我們只是演戲而已,你不用這麼緊張。」
「竹安……」他快爆炸了,拜托她賞他一個痛快吧。
「有什麼不對嗎?」她仍是裝傻,難得有逗他的機會,怎麼可以不把握?
他嘆口氣,伸手捏住自己的眉心,像只噴不了火的惡龍,只能有禮貌地請問。「柯總監,拜托你告訴我好不好?因為我非常、非常的擔心。」
怎麼游戲對象這麼快就認輸了?一點都不好玩!「他們沒說什麼難听的,我們談得很愉快、很和諧,你不用擔心。」
「真的?怎麼可能?」他最了解自己的爺爺女乃女乃,他們的腦袋可比三級古跡,修繕起來可是大工程。
「時間會改變一切,你不相信?」原本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但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意外,千萬別說有什麼不可能。
好吧,就算如此,他也必須對她再次提醒。「有些事會變,但有些事不會。」
「例如什麼呢?請周總經理開示。」
「你應該知道的,我對你還是一樣……」該死的,要他說幾遍才行?他以為他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她還這麼跟他兜圈打轉是想怎樣?
她打斷他的話。「請別假戲真做,並沒有人在錄像或拍照,為了你們公司的液晶電視,你實在太用心了。」
「管他什麼液晶電視,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在乎的是……」
就在答案即將揭曉時,她再次打斷他的話。「抱歉,我得去開會了,有空再聯絡。」
「竹安……」她居然把電話掛了,這女人是要把他逼瘋嗎?很好,他不會再讓她閃躲,就在今夜,一定要把故事結局寫出來,而且只能采用他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