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前男友事件,自然也要有前女友案件,為了回報顏守正大師的心理治療,陶靜菊默默等待良機出現,或許她也能解開他的心結。
平常一抓到空檔,兩人就窩在家里一起看書、听音樂、欣賞影片,非常具有藝文氣息,當然也會做些蠢事,像是看著彼此傻笑不止,或是互相搔癢到快斷氣,以及在大床上翻滾不休,所有青春男女的戀愛癥狀他們都有。
夜里,一場翻雲覆雨之後,彼此都還在調整呼吸,激情余溫仍蔓延不去,她突然提起一個冷話題。「談談你的前女友吧,兵變的那一個。」顏守正呆了一下。「其實……沒什麼好說的。」他的前女友也只有那麼一個,跟陶靜菊的前男友一樣,都是記憶深刻卻不太想回顧的過去。
「我消息很靈通的,听說她是小提琴演奏家,而且是個大美女,最近剛回國準備要開演奏會。」她雖然主跑社會新聞,偶爾也會跨界去采訪藝文消息。這世界其實很小,平均算起來,每六個人之間一定會有牽連,憑她的調查和推理本事,當然三兩下就得出結論。
「你真是無所不知,我都不知道這麼多事。」他不會刻意去探听前女友的消息,她算是知名演奏家沒錯,但那跟他的生活已經沒有關聯。
「那當然,我是紅牌大記者咩!」陶靜菊翹高臀部搖了兩下,一副得意狀。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她沒有你這麼可愛,這麼迷人。」他深愛她的笑容,無時無刻都想贊美她,喜歡看她害羞又快樂的表情。
「哼,這麼會說話,是不是想轉移話題?」她想佯裝生氣,嘴角卻忍不住揚起。
想起彼此的約定,不可以欺騙對方,他于是乖乖坦承。「不好意思,其實我弟教了我很多台詞,但我大部分都記不住,」他熟知許多法條,還能舉一反三,動不動就可以寫篇報告出來,可借談情說愛就沒那麼強,「原來是你弟做的好事,他對你真是關心,還當你的戀愛導師。」說起來她也要感謝顏執中,如果不是他那通電話牽線,她又怎會鼓起勇氣去追回愛情?
回想過去,顏守正不再介意失去的,反而慶幸自己擁有的。「十年前我失戀時,他一有空就來金門看我,比我爸還緊張,可能怕我會做傻事吧。」「幸好你沒那麼傻。」當兵時被女友拋棄,人又在外島服役,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一想到他當時的孤獨和痛苦,她忍不住想要抱緊他,多謝老天保佑,讓他平平安安到現在。
「是啊,否則我就遇不到你了。」原來旅程的曲折,都是為了與她的相遇。
「該不會又是你弟教的台詞吧?」不管是誰教他的,她都因此而感動。
「是我自己想的!」他也不知道怎麼會靈機一動,自然而然就有了點子,看來他是有些天分的。
「很驕傲嗎?這種初級程度,也敢拿來說嘴?」她指著他的鼻子,他干脆咬住她的手指,兩人嘻笑起來,完全把前女友的事拋到一旁,反正那已經是「歷史人物」,跟他們的現在和未來都無關。
正當他以為她忘了這件小事,不料她卻嘆口氣,神色憂傷地延續話題。「其實你還是很在意她吧?昨天晚上……我听到你說夢話,你一直喊她的名字。」「怎、怎麼可能?」他嚇到了,他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天啊,他不是故意的,他根本沒放在心上,但作夢這種事不由人控制,或許他腦中某處仍有從前的回憶,才會不知不覺就在夢中說出口。
「你都不知道,人家听到了好難過……」陶靜菊轉過身背對他,肩膀微微顫抖,仿佛隨時都會掉淚。
他立刻從背後抱住她,再三對她保證。「靜菊,你不要亂想,就算我說了夢話,但我平常完全沒有想到她,我光想你都不夠時間了,怎麼可能有多余的心力?」「可是……我覺得你的表情剛好相反,好像非常在意。」「真的沒有。」他真想去照照鏡子,他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難道寫了「前女友」三個字?
「就是有。」她非常堅持。
「絕對沒有。」他真想去打開計算機,溫習弟弟寄給他的佳句大全,有沒有什麼台詞可以洗刷他的不白之冤?
她雙手搗住臉,忽然低聲啜泣,他更為驚慌,轉過她的身子問︰「怎麼了?為什麼哭?我真的一點都不在意那個人,拜托你一定要相信我。」「人家是擔心嘛!」她投入他的懷抱,把臉埋在他胸前,委屈地嗚咽。「她那麼漂亮、那麼有氣質、那麼受歡迎,我對自己沒有信心,好怕你會不要我……」「就算你對自己沒信心,也該對我有信心。」他不斷撫模她的秀發,緊張地安慰她。「你別哭了,我絕對不會回頭找她,我愛的人是你啊。」「真的嗎?有多愛?」「呃……一輩子都愛,下輩子也愛,不管醒著還是作夢,我只愛你一個。」這番情話沒什麼創意,但他已經竭盡所能,在如此緊張的狀態下,教他怎麼想得出來?
「嘿嘿——」她抬起頭。臉上一滴淚也沒有,還調皮地吐舌。「總算有進步了,其實我是耍你的啦!」
顏守正無言了整整一分鐘,瞧她笑得燦爛無比,他卻無暇欣賞,腦中只想著該怎麼好好處罰她?
面對如此惡質女友,他只能用實際行動教育,最適合的地點就是沙發、床上和浴缸,嗯,那就決定分三次進行,畢竟教育是長久大業,萬萬不可懈怠。
「你想做什麼?別過來!」「你竟敢騙我,當初你還說我們都不能欺騙對方,現在我要讓你知道說謊的下場!」「民女阿菊知錯了,顏大人不要、顏大人不要……停……」
周末,顏守正搭高鐵回高雄老家,這次比較特別的是,女友也陪著他一起坐車,陶靜菊因為采訪必須南下一趟,原本可以拜托地方記者的,想想還是自己出動好了,又能陪伴男友一程,何樂而不為?
途中,兩人像小學生遠足一樣開心,手牽手望著窗外風景飛逝,吃吃喝喝時還要互相喂食,淨說些言不及義的話,但就是覺得好有意思。以往他總是獨自來回台北和高雄之間,旅程中只有書本相伴,但現在他擁有了她,可以一起南來北往,環游世界,到哪兒都不寂寞。
「可惜我父親不在家,他跟團去旅行了,不然你們就可以見個面。」顏守正知道家人都殷切期盼這一天,等了十年,他終于交到了女朋友,沿街放炮慶祝都不夸張。
「我爸媽也常去旅行耶,跟進香團到處拜拜,常買一大堆土產回來。」「他們是不是求神保佑你早點結婚?」他打趣地問。
「是啊,你八成就是這樣被我訂下來的,結合眾神之力,讓你永遠不能翻身。」她點點頭,說得相當認真,以她爸媽的虔誠,確實有此可能。
「那我只好認命了。」他一點都不想反抗老天爺的力量,如果這是命中注定,他很樂意接受命運的安排。
「沒錯,抗命無效。」她捏一下他的臉頰,愛極了這張逆來順受的臉。才一小時又三十六分,他們已從台北抵達左營站,陶靜菊看看時間,對男友說︰「我跟同事約了下午一點,現在才九點多,怎麼辦?」車站人多,他摟住她的縴腰保護。「剛好,先回我家休息吧。」「休息?我知道你爸去旅行了,但你弟應該在家,你想對我做什麼?」她眯起眼,像在防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這里是公共場所,她雖然壓低聲音,仍是讓他又羞又窘,想起兩人的親密關系,他不免有些臉紅,原本以為自己的個性算是溫良恭儉讓,她卻讓他發現自己也有瘋狂邪惡的一面。
她故意曲解他的話,皺眉指責。「你對我沒意思?喔不,你居然這麼快就變心了?!」「靜菊,你別鬧我了。」他不得不擺出嚴肅表情,這女人就是嘴巴厲害,真是拿她沒辦法,如果在家里他還可以「教訓」她,但現在難道叫他當場吻她嗎?
「誰叫你這麼好欺負?哈哈!」天啊,她真的愛死他了,看起來這麼靦腆、這麼可口,好想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跟他來個深情之吻,可惜他臉皮太薄,若她真的這麼做了,他可能會挖個地洞躲起來。
「回家再跟你算帳,走。」他不能再讓她胡言亂語下去,雖然她笑起來實在太美麗,不過還是等回家再慢慢欣賞,他不習慣讓路人分享他的心情。
搭上出租車,兩人一起回到顏家,那是一棟三層樓的透天厝,每層樓有三十坪,布置和裝橫都是簡潔風格,三個男人居住其中顯得太寬敞,期盼以後會有女主人進駐。
「執中,我們回來了。」進了屋,顏守正呼喚弟弟,卻得不到響應。
「咦,你弟好像不在?」她對他媚眼一勾,雙手護在自己的胸前。「你可別沖動,隨時可能有人回來的。」「你再說,我真的要變野獸了!」他立刻抱住她,在她耳畔喘息舌忝吻,一進到室內他就大膽起來,不讓她繼續逗他開心,還要听到她求饒的撒嬌聲,他最愛那其中的過程了。
忽然,他們听到二樓有人交談的聲音,可能是顏執中和他女友吧,顏守正咳嗽一下,臉頰微紅,畢竟在自己老家是有點尷尬。「呃……晚點再繼續。」「一定要喔!」陶靜菊眨眨眼說,可不會讓他食言。
一陣腳步聲接近,他們正想對顏執中打招呼,卻見一個女人低頭沖下樓來,臉上掛滿了淚珠,仔細一瞧,那人不正是知名美女小提琴演奏家——盧雪琴?如果此時出現的是顏執中的正牌女友,事情很簡單,可能這對小兩口吵架了,但怎麼會跑出顏守正的前任女友?這十年不聞不問,現在居然來找前男友的弟弟,還哭得梨花帶雨,這到底怎麼回事?
顏執中也隨後來到一樓,看到哥哥和陶小姐的表情,像是吃了一打鐵釘加酸梅,他立刻說︰「拜托你們別誤會,我可以解釋的!」這一幕太具震撼力,任何人都會想到最壞的一面,即使顏守正再信任弟弟,也不免有些動搖,難道弟弟跟他的前女友……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有什麼話都可以好好說,先別激動。」陶靜菊抱住男友的手臂,唯恐他們兄弟哄牆。為了這種女人,不值得,就算她再美、再有才華,心丑就算整型也救不了。
盧雪琴也呆住了,萬萬沒想到會撞見前男友,他旁邊那個女人是誰,該不會是他的現任女友?
姿色平凡又凶巴巴的樣子,他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
「來,大家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陶靜菊扮演女主人角色,招呼眾人坐下,還倒了四杯茶,只是沒什麼人想喝。
「我要知道真相,從頭到尾都要。」顏守正對弟弟要求,他有權利知道真相,他已經極力讓自己鎮定,希望不會是讓他無法接受的答案,背叛這兩字實在太沉重。
陶靜菊握住男友的手,讓他明白,她絕對挺他到底,不管事實如何殘忍,她都會陪他一起面對。
翻牌的時刻終究還是來臨了,顏執中原本想一輩子保密,而今已不能再隱瞞,他緊閉上眼,做個深呼吸,而後睜開眼,開口話當年。「十年前,哥你在金門當兵,我陪盧小姐一起去看過你幾次,你還記得嗎?」他刻意不稱呼盧雪琴的名字,而是盧小姐,以拉開彼此的距離。盧雪琴一听就懂,委屈的淚水再次涌現。
「我記得。」顏守正不願去回憶那段日子,但一提起來仍是非常清楚。
「那時我不放心盧小姐一個人行動,也許我對她表現得有點過度關心,因為我們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我跟哥你一樣,總是怕女孩子出什麼意外。有一次從金門回來,時間已經很晚了,盧小姐睡在我們家,就睡在你房間,大約半夜兩、三點,她突然來敲我的房門……」顏執中沒把話說完,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听就懂。
陶靜菊幾乎無法呼吸,感覺到顏守正把她的手握得好緊,天啊,拜托別這麼傷人,一個是他的弟弟、一個是他的女友,他們怎麼能做出這種傷透人心的事?所幸,顏執中及時說出結局。
「我拒絕了,然後沒過多久,盧小姐就出國了。」「呼,還好……」陶靜菊大大松了口氣,差點沒心髒病發,顏家兄弟果然是兄弟,都有正直的個性、善良的心地,這才象話嘛!
顏守正相信弟弟說的話,只是他很難想象,盧雪琴居然會采取主動,當年他們可以說是一步一腳印,從認識、了解、試探、確認到正式交往,每個步驟都花了許多時間,沒有想過要一步登天。
到底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竟然會夜訪男友的弟弟,女人心實在太難懂了。
看一眼身旁的陶靜菊,他更加確認他們的愛,不必猜心、不必懷疑,就是那般全然的付出和擁有。
「你明明也喜歡我的,為什麼要欺騙你自己?」盧雪琴忽然高聲質問顏執中,十年前她不懂,十年後她還是不懂,他們之間不是毫無感覺的,他卻一直在抗拒,就為了手足之情。
「我要說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我哥的事。」顏執中再次聲明,不管盧雪琴有多大的魅力,十年前他拒絕了,十年後也一樣。
只是沒想到因此讓哥哥失戀,萬一哥哥在軍中做出什麼傻事,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幸好他擔心的事並未成真,否則他會一輩子作惡夢。
原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陶靜菊忍不住開口提醒。「我說盧小姐,你當時是顏守正的女友,卻對顏執中放電,你這麼做除了傷害你自己的愛情,也傷害了他們兄弟的親情。」「我……我只是不相信,世界上會有我得不到的人……」盧雪琴也說不上自己為什麼這樣執著,從小就被捧為公主的她,一向是要什麼有什麼,少有被拒絕的經驗。顏守正是個好男友,幾乎找不到缺點,但她想要的更多,顏執中對她而言是個絕妙誘惑,他溫柔體貼、風趣幽默,又是她男友的弟弟,仿佛一個禁果,讓她掛念多年。
哇咧——不是真的吧?這女人竟然以征服世界為目標?陶靜菊搖搖頭,當仁不讓地主持公道。
「你應該為此向他們兄弟倆道歉,你對不起顏守正,他莫名其妙被你拋棄,你也對不起顏執中,他因此自責了許多年,幸好你沒有真正劈腿,否則現在該怎麼收拾後果?」「你是淮?」盧雪琴皺起秀眉,這才想起這問題。
「我叫陶靜菊,是顏守正的現任女友,我們就快結婚嘍!拜托你手下留情,可別來敲我們的房門。」陶靜菊握起男友的手,甜蜜笑道,她確定這位前女友不是她的對手。根本弱到不行啊。
顏守正對陶靜菊投以苦笑,在這時候她還能搞笑,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大記者。
「我真的需要道歉嗎?」看著顏家兄弟,盧雪琴陷入沉思,多年來她是眾人追求的對象,得不到的只有顏執中,戀愛游戲中她拋棄過很多人,對不起的似乎只有顏守正。當初他的用心和認真,她不曾在別人身上體會過……
「你最好道歉,不然可能走不出這扇門喔!」陶靜菊是認真的,她看不過去,這女人欠這對兄弟太多。
「對不起。」盧雪琴說得有點不甘不願。
「很好。」陶靜菊走上前,伸手就給對方一巴掌,嚴肅地說︰「我知道我親愛的男友,還有我未來的小叔,都很想賞你一巴掌,但他們兩人都是紳士,所以做不到,不過我是潑婦,我沒差。」顏守正和顏執中嚇了一大跳,確實,他們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出手,沒想到陶靜菊如此直爽,說打就打,除了讓人驚愕之外,其實……也挺大快人心的!
「你——」盧雪琴生平從沒遭受過如此侮辱,差點想打電話報警,但她立場尷更不能讓自己出丑,于是她咬牙忍下來了。「好,算我欠你們的,我無話可說」「無話可說就快走吧,你在這里很礙眼。」陶靜菊雙手交握,關節發出喀喀希望對方別逼她發飄。
「我走了……對不起。」盧雪琴看著顏家兄弟,欲語還休,最後還是只能離仿佛告別了那段青春、那些回憶,她也不懂自己怎麼會愛得那樣矛盾?對于顏,她愛過,對于顏執中,她渴望過,但這兩人都不是她能掌握的,過去的已經,她必須往前走。
以後還會有人像顏守正那樣愛她嗎?她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放開了最珍貴的份愛?她不敢再多想,如果那樣想的話,從此她會抱著遺憾,游蕩子紅塵之間……盧雪琴離開後,屋內三人相對無言,陶靜菊心想她應該迥避一下,讓他們兄弟倆自己談談。
就在她悄悄走向大門時,顏守正卻比她動作更快,打開門說了句︰「我出去一下。」家里讓他覺得難以呼吸,所以決定到外面透透氣,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哥……」顏執中想要道歉,但顏守正已經出門了。
陶靜菊當機立斷說︰「不用緊張,我去追他!」顏執中獨自留在家里,心情復雜到極點,不知道哥哥能不能諒解他?還是會怪他當初太熱心,才惹出這許多糾紛?當初他不要去關心盧雪琴就好了,就不會讓三個人都痛苦到現在……
出了家門,顏守正走得很快,但是陶靜菊不當一回事,她平常跑新聞的速度更快。不知不覺間,他們來到文化中心附近,近年拆除了圍牆,規劃出市民藝術大道,沿路的阿勃勒樹開滿了花,跟其它樹木形成一片美麗的網,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十幾分鐘,來到風之舞廣場,附近有許多街頭藝術家,正在表演魔術、街舞、手風琴,連歌仔戲都有呢,許多家庭和情侶們散步其中,周六本來就是放松和悠閑的時光。
听到孩子們的笑聲,他終于放慢腳步,對女友說︰「抱歉,讓你看到這些事。」「不要說抱歉,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在一起的。」她輕輕喘息著,但微笑一直沒消失。
「今天實在是……我不曉得該怎麼說。」十年了,以為早已經放下的事,卻依然在心湖掀起波濤。
「我懂,我也有妹妹和弟弟,如果我前男友劈腿的對象是我妹,我可能會氣瘋,如果我前男友劈腿到我弟身上,我不只會氣瘋,還會想殺人!」她越說越氣憤,仿佛事情是發生在她身上。
「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忍不住低笑出聲,他親愛的女友總是有這種魔法,可以讓他的心情從黑白變彩色。
「我說真的,這種事會讓人腦袋爆炸。」陶靜菊實在無法想象,如果事情發展到最壞的地步會是怎樣。「但是你已經算好運了,幸好你弟夠義氣,沒有做出人神共憤的事,那位盧小姐雖然有點妄想癥,但她也只是離開你,不算徹底背叛你。」「你說得對,這已經是我能承受的極限,如果再更糟糕的話,我可能會翻臉不認人。」他牽起她的手,兩人坐到椅上,享受樹蔭和涼風,也撫平激動的情緒。
「這件事讓我心里有點難以平衡……原來在當年,我這個男友做得這麼失敗。」「那是因為她不懂得欣賞,千里馬也需要伯樂。」陶靜菊一開始也差點看走眼,但時間會證明一切,他就是她的對先生。
「以後我該叫你伯樂?」「可以啊,千里馬。」她回答得有夠自然,仿佛他們平常就是這麼稱呼彼此。他再次被她深深打動,摟住她的肩膀,輕輕隨風搖晃。「告訴我,為什麼你會這麼堅強?」「你虛弱的時候,我就會變得堅強,因為我要做你的避風港,不過平常可沒有這麼好康,請多多把握!」「謝謝。」她的肩膀雖然嬌小,卻是他心靈最大的依靠。
望著來來去去的人們,時光仿佛停格在他們之間,這一刻多麼溫柔而溫暖,然後,她開了口。
「其實你還是在意她的。」「我……」他無法否認,他對盧雪琴的出現難以保持平靜,畢竟她是他的初戀。
「你愛她,在你心中的某個角落,直到現在還愛她。不用害怕去承認,你如果不愛她。又怎麼會受到傷害?就像我一樣,如果不是還愛著前男友,又怎會害怕遇見他?」「你的意思是……」他不太懂,這該怎麼辦?
如果他們還愛著別人,要如何專心愛對方?
「沒有關系的,誰沒有忘不了的過去?我有時候也會想到前男友,在心里一直狂罵他無情無義,但是也要感謝他,給過我一些美好回憶。」她想開了,世事無絕對,重要的是做人要甘願,抱怨或哀怨都沒必要,曾經愛過也是一種福氣啦。
「沒錯,這些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如果沒有過去的挫折,今天他們不會懂得去珍惜,對這份難能可貴的戀情,唯有更用心地呵護。
「你我都不完美,也會有分心的時候,但是那又怎樣?我愛你不是因為你完美,是因為你又笨又呆,我又太善良,不忍心看你成為孤獨老人。」他笑了,她總是能讓他笑,要是沒有她,教他怎麼活下去?雖然每個人來到世間,早晚有離開的時候,但他舍不得放開這雙小手,請讓他們繼續牽著手,直到生命的盡頭。
「你說,難道你愛我是因為我像個仙女?」她捏著他的臉逼問。
「不。」他故意選個落差最大的答案。「是因為你像個村姑。」「喂!給我點面子行不行?至少也該說現代新女性吧!」她睜大眼怒斥。
「靜菊……」他主動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告白。「我真的好高興,你願意讓我愛你。」「我也很高興,我們能相愛。」就在人來人往的樹下,他們接吻了,而且吻得很久很久,這里是公共場所沒錯,四周還有小孩和青少年,但他什麼都看不到,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哥……」看到哥哥和未來大嫂回來,顏執中從沙發上站起,表情不安,心情復雜。他們才出去一個小時,對他來說卻是分秒難熬。
顏守正沉吟片刻,終于開口說︰「我必須承認,我心里面不太平衡,也氣你隱瞞我這麼久,但是我要讓你知道,我以你為榮,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他仔細想過了,這些年來弟弟一定很難受,其實他也沒做錯什麼,卻必須忍受自責和壓力,又怕他這個哥哥想不開,所以總是對他過度關心,比誰都希望他再談戀愛,唉。實在太辛苦了。
顏執中二話不說,沖上前抱住哥哥,這個秘密他守了十年,終于在今天得到圓滿結局,哥哥仍然把他當弟弟,而且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老實告訴我,不可以再自己硬撐,听到沒?」「听到了……」他哽咽著回答,淚水已在眼中打轉。
「怎麼說我都是你哥,應該是我照顧你這個弟弟,不能老是讓你替我擔心。」「是!」「好啦好啦∼∼兩個男人不要抱太久,女人在旁邊看了會更不平衡。」陶靜菊笑容滿面,拉開這對相親相愛的兄弟,拿出飲料和食物放到桌上。「剛才在路上買了啤酒和小菜,你們快喝吧!」「今天是該喝個痛快。」平常滴酒不沾的顏守正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沒錯!」顏執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卻看到未來大嫂只拿了兩個杯子。
「大嫂,你不跟我們一起喝?我要敬你一杯,非常謝謝你。」「以後總有機會的,你們倆喝到掛沒關系,我還有工作,明天早上我再過來收拾殘局。」陶靜菊已經聯絡好了,阿凱和小寶要來接她,再一起出發去現場。
看女友拿起皮包,顏守正送她到門口。「你要去哪里?」她伸手在嘴上做出噓聲動作。「記者的行蹤是個秘密,等著看新聞就知道了,不用太想我。」臨別依依,他握住她的手說︰「路上要小心,記得打電話給我。」她反握一下他的手,然後揮手告別。「沒問題,你們多喝點,掰掰!」就這麼告別,就這麼放開手,顏守正沒有想太多,反正很快就能再見面,誰知道她這一去,幾乎是生離與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