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時,紀筱紅整個人垂頭喪氣的,昨晚的情節在她心底不斷上演,害她睡得好痛苦,早上起床時發現枕頭微濕,除了口水還有淚水,嗚嗚,慘斃了。
想到那麼美的白紗禮服,說不定她沒機會穿上了,為了尊嚴放棄美夢,到底是對還是錯?黑川徹其實不算罪大惡極,又有真情又有專一,只怪他腦袋里裝漿糊,干脆找位法王幫他灌頂,說不定腦子會比較轉得動,只是愛情還得求神跡,多可悲。
還沒走到公司大門,她就看到一群人圍在門口,怪了,難道公司倒閉、債主上門?慘了,老板會不會被圍毆?她得趕快去救他,誰也別想傷害她的男人!冷戰和吵架都不重要了,她只想保護他!
「抱歉,借過、借過!」她穿越人牆,拚命往前劃行,擠進了公司大廳,卻見黑川徹穿著白色禮服,手里還捧著一束紅玫瑰,這怎麼回事?今天不用辦喪事了嗎?
看到女主角出現,黑川徹臉冒冷汗,雙手顫抖,整束玫瑰花都在搖晃,生平第一次做這種事,他萬分強烈的不習慣。
「你、你……?」她差點想模模他的額頭,不知他是發燒了還是怎樣,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紅紅……」他干啞的聲音確實很像感冒的人,因為他練了一整晚的台詞,雖已謹記在心卻難以啟齒。「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這是我去花店買的,不是喪禮用的……希望你會喜歡紅玫瑰。」
周雲青、藍文泰和一些外包的合作廠商,都興致勃勃地圍在一旁看好戲,黑川徹的冷淡嚴肅是出了名的,當他單膝跪下、舉起花束,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紛紛拿出手機拍下證據,以免日後跟別人提起換來笑話或欺騙之說,這可是前所未有的畫面哪!
紀筱紅以雙手接過花,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更是她第一次看他下跪,霎時間她眼前蒙,都快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她拚命眨去淚水,非要仔細的感受當下。若這是空前絕後的一刻,至少她的人生中有過這一幕,值得日後反覆的回味。
「謝謝,我很喜歡玫瑰,可是你為什麼突然這樣……」是女人都愛花,尤其是戀愛中的女人,總期待男人給她一些定情的信物,就算花會凋謝,心意永留存。
「紅紅,我愛你,希望你能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經過一次次的震撼教育,他想通了,禮貌是必要的,請問是必須的,愛一個人不能以為什麼都理所當然,既然如此,就一步一步來,搭建感情的基礎,才能在時光流逝中堅持下去。
「哇∼∼」望著那雙深情的眼,听著那幾句有如神跡的話,紀筱紅像個孩子嚎啕大哭,無法自已。
黑川徹站起身,擁抱住心愛的女人,輕聲哄道︰「別哭,我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對我笑。」
他從來沒看過她流眼淚,流口水倒是看過好幾次,原來她除了哈哈大笑,也是個善感愛哭的女孩,原來一束從未買過的玫瑰、幾句說不習慣的話,就能讓她融化在他懷里,啊,他若早點學會該多好。
想念的體溫、柔情的言語、玫瑰的芳香,這一切只讓她哭得更凶。「討厭啦!人家又沒有要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好像都是我無理取鬧,害你這麼勉強自己……我會舍不得的。」
她明白,私下傾訴對他都有困難了,當眾表白更是難如登天,但他為了她居然做這麼大的改變,她還能怎麼辦呢?除了用淚水償還,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對不起,我在這方面缺乏天分,可能還需要你多包容,但是請你不要不理我,不要不對我笑,我很難受……真的很難受……」陡然間失去了陽光,才明白那是他生命所需,不能沒有她的笑容。
听他道歉,她整顆心糾結起來。「對不起,我也有錯……我應該多給你一點時間,打冷戰其實我也好難過,因為我愛你才會變得貪心……」
「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明明我也有錯嘛!」
「你的錯是因為我的錯,所以還是我的錯。」
「不可以啦∼∼只有你錯,我都沒錯,不公平!」
看這對冤家互相爭執是自己的錯,觀眾們又滿足又好笑,滿足的是看到了快樂結局,好笑的是怎麼都分不出是誰的錯,總之,是一場值回票價的精彩好戲。
「好了好了,該散場了,繼續收看的要收費,一人一百!」藍文泰拿出一個紅白塑膠袋,收錢的舉動讓在場觀眾紛紛閃避,嘴里直喊著該做事了,反正票價折合在紅包里,等喝喜酒的時候自然會交出。
男女主角渾然不覺旁人眼光,哭著哭著、說著說著,就難分難舍的吻了起來,不管有沒有觀眾,他們都要愛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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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白羽璇上完烹飪課,在家門前看到一個熟悉身影正好走過,她自然地招呼道︰「雲青,剛回來啊?」
「嗯。」周雲青全身僵硬在原地,自從上次告白失敗、約會不成,這是他們第一次單獨見面,心中尷尬是免不了的。
「吃過飯了沒?」白羽璇看他一臉困倦,畢竟歲月催人老,他耳鬢都有點泛白了。
「準備自己弄點東西吃。」他舉起超市的提袋,里面有冷凍炒飯、冷凍濃湯和切好的水果,看在她眼中卻很不滿意,老是吃這些怎麼行呢?工作忙碌又不好好養生,很快就要年老體衰了。
她沒考慮太久就說︰「過來我家吃吧。」她家的廚房和冰箱隨時保持可以宴客的程度,三兩下隨手弄弄都強過這些冷凍食品。
「阿徹呢?」周雲青心頭一跳,試探性的問。
「不是在工作就是在約會,我也不想打他手機了,小孩子長大了,用不著那麼關心。」
以往她總要知道兒子行蹤,但最近忽然沒興致了,都快三十歲的男人,還要母親噓寒問暖嗎?這陣子她老是想往外走,除了上烹飪課和回娘家,生活應該可以有更多變化,不如去環島游覽一番,只是很久沒出游了,不知該獨自前往還是找個伴?
「方便嗎?」他還是不太確定,在上次那件事之後,她願意跟他獨處嗎?
「老朋友了,還說什麼方不方便?」她也知道他在介意什麼,但不是說好了要繼續當朋友,何必害羞?
「可是我……」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隨著她的一言一語而激蕩。
「叫你來就來,別蘑菇了!」真是的,這男人就是太謹慎,有時真想從他的頭頂巴下去!
「謝了。」他終于妥協,暗自感謝她的凶悍,化解他的不安。
白羽璇沒花多少功夫就準備好食物,兩人一邊用餐一邊聊天,他說起今天發生在公司的事,她驚訝到說不出話,兒子變得可真徹底,若他沒踫到紅紅,恐怕還是個情感智障,而今終于開竅,這才有點人味嘛。
除此,她也不由得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廷彥都過世十年了,幸好小徹平安長大,我也算對得起他了。」
「廷彥並沒有離開,他還在你心中。」
「是的,他永遠都會在我心中。」她忽然嘆口氣。「雲青,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從來就不希望你忘了他,我自己也很懷念他,這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忘了他?我只是希望,或許你會願意讓我陪伴你,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外出走走,這樣我就滿足了。」周雲青的願望真的不大,對自己暗戀了三十年的女人,能有些許片段就夠了,此生還有什麼不滿?
「外出走走?像老朋友那樣?」她忽然發覺,他就是最好的游伴,兩個人早就熟透了,為何不約他一起去環島呢?她模模手上的佛珠,只覺得一片安詳,丈夫應該也很贊成吧。
「除了是老朋友,也是好朋友。」
「好!」不管這份友情將往哪個方向前進,能在同一張桌吃飯就是緣分,而他們都是惜緣的人。
位于東區的「喜悅港式飲茶餐廳」,一、二樓是餐廳和廚房,三、四樓是藍家人的住所,五到十二樓則為出租辦公室,最近在四樓的某間臥室,常上演少爺調戲女服務生的戲碼。
「藍先生,你的早餐來了。」自從少爺下了聖旨,黃綺芳每天都得送來早餐,並且忍受他的三流演技,要不是看老板娘的面子,她早就把飯倒在他那張俊臉上。
也不知道這位少爺是哪根筋燒壞了,之前對她根本不曾多看一眼,這陣子卻一改常態,忽然對她興趣大發,一有空就纏著她不放,她當然不給好臉色看,他倒也不生氣,反正山不轉路轉,用病弱的借口說服了母親,安排兩人每天的早餐約會,做母親的當然順著兒子的意,只要能讓兒子健健康康,有何不可?
听到那冷漠制式的聲音,藍文泰緩緩從床上坐起,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撫著胸口,像病西施似的嘆息道︰「我加班到凌晨三點才回來,現在全身無力、頭暈腦脹,你也知道我有低血壓,所以你得喂我吃,不然我會昏倒的。」
這家伙的演技進步了,每天練習,也難怪會精進,黃綺芳將餐盤放到桌上,面無表情的說︰「我去請老板娘過來。」
「不∼∼請不要這麼做!如果讓我媽喂我,我會覺得自己很不孝,我都長這麼大了,應該是我照顧她,怎麼可以讓她老人家擔心?」他一邊裝腔作勢,一邊欣賞她生悶氣的臉蛋,這女孩還真是越看越有味道,第一眼只覺得有七十分,誰知隨著每次見面不斷加分,現在都快破表了!瞧她氣呼呼又不敢發作的模樣,當真牽動了他的心,他就愛她這個味,可愛透了!
她敵不過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無奈妥協︰「請張開嘴。」
「啊∼∼」他立刻照辦,吞了一湯匙的海鮮粥,津津有味的說︰「嗯∼∼好吃、好吃。」
她是他不曾踫過的類型,難以歸類,做事認真、態度有禮,卻不讓人走進她心中,過去那個男友不知對她做了什麼,讓她變得有如驚弓之鳥,一有男人接近就警戒起來,尤其是他這款帥哥,對她來說簡直是大魔王。他暗自感慨自己天生麗質,難道也是錯嗎?總之他就是想打開她的心房,不管要花多少時間。
一口一口喂完了早餐,黃綺芳收好餐具,什麼都不想說,直接轉身要走。這位少爺的豐功偉業她听得可多了,像這種浪子型的帥哥,她是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等等!」他忽然慘聲大叫。
又怎麼了?她轉過頭,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雙手掐住自己的喉嚨,眼楮瞪大。「我好像被魚刺鯁到了!啊、啊……」
她第一個反應是他又在騙人了,慢火熬煮的海鮮粥里哪有骨刺?處理食材的時候都挑掉了,不可能鯁到的啊!但瞧他不斷咳嗽,似乎就快不能呼吸,她緊張起來,走上前替他拍背。「很難受嗎?附近有家耳鼻喉科,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怕來不及了……」他一把抱住她,臉上表情轉為輕松,還摩擦著她的發絲說︰「芳,你好香啊。」
就知道她是心軟的,嘿嘿,好柔女敕的肌膚,還有種淡淡清香,善良的女孩該有好報,他決定立刻執行,在她額前輕輕一吻,是祝福也是印記,她注定是他的了。
「藍文泰!」她立刻給他一巴掌,好心被雷親,算她笨。除了前任男友,不曾有人對她這麼做過,心跳臉紅只是生理反應,她才不可能為他動搖。
「痛∼∼好痛痛痛!」他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了,過去他這張俊臉有誰舍得?也只有她下得了手,更重要的是,她打得越凶,他就痛得越爽。
她用力推開他,快步走到門口,唯恐他再靠近。「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他也不追趕,只是說︰「你太可愛了,我只是想逗逗你,我不喜歡的人,我才懶得理,你別以為我只會搞笑和演戲,我一旦認真起來,誰都無法阻擋。」
他干麼忽然一本正經?她才不信公子也有認真的時候,也許童話中有可能,但她沒勇氣冒險,而且她很實際的。「等下輩子吧。」
目送她飛奔的背影,他在心底微笑,想逃就盡管逃吧,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面對生命中最大的挑戰,花上一輩子的心力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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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女兒有了對象,遠在台東縣卑南鄉的紀家人全都沸騰了,原本以為這只小猴子絕對沒人要的,誰知她傻人有傻福,居然蒙到了一個不幸的男人,听說又高又帥,還是做老板的,該不會是她自己瞎掰的吧?總是要眼見為憑,否則怎能說得準?
為了拜見女友的家人,黑川徹準備了許多禮品,從玉佩、天珠、水晶球、招財元寶到開運印章都有,就算信仰不同也可以當吉祥物,總之都是真誠祝福。
他親自開車隨女友回家,沿路風景逐漸熟悉、逐漸美麗,紀筱紅又興奮又緊張,家人們和親戚朋友看到她的男朋友,不知會尖叫到什麼程度!不過,她最擔心的還是吃的問題。「徹,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家的人都很會吃,我怕你吃不到什麼東西,唉,我先幫你多搶一點好了。」
「別擔心,我不怕餓,只怕他們不滿意我。」事實上,他應該會緊張得吃不下,真佩服紅紅可以在他家輕松出入,跟他母親相處得像親生母女,這種天賦可不是人人都有。
「不滿意也沒辦法,沒得挑了啦!」她這輩子纏定他了。
「紅紅,你知道我不太會交際,對客戶還好,對親友就沒轍,萬一被我弄得冷場,你可要多幫我。」他從未像此刻如此羨慕好友藍文泰,有張討人喜歡的嘴畢竟是很吃香的。
「安啦∼∼有我在,他們不會吃了你的,要吃也是我吃,哈!」她上前給他一個吻,他干脆把車停在路邊,抱著她徹底吻個夠,管他經過的車輛是否會看到,現在他膽子可大了,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事喪葬業的他們非常明白,正因死亡如影隨形,愛情更加珍貴。
繞過曲折山路,終于在山腰處抵達紀家,兩人一下車,爽朗的笑聲和招呼迎面而來,聲浪幾乎震破黑川徹的耳膜,果然他們是一家人,都有宏亮的聲音和耀眼的笑容,看來他的緊張是多余的,在這世外桃源中,想要不開懷也難。
當晚,紀家人為了黑川徹舉辦了歡迎會,竹筒飯芳香四溢,各類佳肴以芭蕉葉和月桃葉盛放,顯得更新鮮誘人,當然也少不了小米酒,大伙兒吃吃喝喝,開心起來就唱首歌,夜深了,興致仍高昂。
望著滿天星空,听夜風吹過耳邊,黑川徹漸漸了解,就是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今日的紀筱紅,她的天真自然、她的坦率,都是如此渾然天成,為此他要感謝這塊土地、這些人們,賜給他這麼一個寶貝。
小猴子能找到好歸宿,紀家人都是感動又感激,不斷勸食勸酒,面對每個人的要求,他都欣然接受,拚命吃、拚命喝,直到不行為止。
「來,多吃點!」
「我真的吃不下了。」
「再喝一杯!」
「我已經醉了……」
啊∼∼無敵的紀氏家族,不只胃口如山高,酒量更似海深,黑川徹很快就被逼到絕境,看來不吐一場是解決不了,誰知他去洗手間吐完以後,被眾人起哄要吃喝更多,反正肚子都清空了嘛。
紀筱紅拍拍未來夫婿的肩膀。「你要堅強點,今天是我爸這邊的親戚,明天還有我媽那邊的。」
他泛白的臉色更為蒼白。「哪邊比較強勢?」
「基本上,我們家的人沒有弱勢可言。」她還算小角色,比起那些勇猛的親人們。
「好,我懂了。」他站起身,舉起滿滿的酒杯,對席間眾人說︰「各位親朋好友,我黑川徹由衷的榮幸,能成為這個大家族的成員之一,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干了!」
一說完,他仰頭喝干了整杯小米酒,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只有紀筱紅覺得大事不妙。果然,才放下酒杯,他就往旁邊一倒,他真的不行了,除了醉昏過去,找不到別的出路。
大家七手八腳的接住黑川徹,把他抬到一邊的吊床上,就讓他昏睡一場也好,醒過來再喝,反正今晚要盡興到黎明,還有得是時間呢!
「可憐的家伙……」紀筱紅拿毛巾替他擦去嘴角的小米酒。「他八成以為醉昏了就沒事,希望他不會醒得太早,否則就有得拚了。」
昏昏沉沈中,黑川徹作了個美夢,他和紅紅一起躺在棺材里,不知是誰把棺蓋闔上了,但他們並不覺得害怕,仿彿這是一種祝福,他們將手牽著手,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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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
「爸,這樣就可以了嗎?」一個九歲男孩小心翼翼的,將紫水晶手鏈放到大型的水晶簇上,這是他剛被賦予的工作,每個月都要這麼做,讓紫水晶消除雜訊、重新淨化。
黑川徹蹲對兒子說︰「你做得很好,水晶需要定時保養,以後這件任務就交給你了。」
「嗯!」男孩年紀雖小,責任感卻很重,得到父親的信任,使他格外開心。
「你真的想繼承我們家的公司嗎?」前幾天兒子這麼對他說的時候,讓他驚喜不已,但想想也是有跡可循,兒子從小就與眾不同,不愛玩具不愛游戲,反而喜歡研究他的收藏品,也常到公司去看大人做事,似乎很有心得。
男孩慎重點頭,嚴肅的表情像極了他父親。「我要做最棒的禮儀師,跟爸爸一樣!」
黑川徹感動而笑,模了模兒子的頭,有子若此,夫復何求?
在屋內另一角,一個六歲小女孩抬頭對母親說︰「媽,我要吃花生糖!」
「哇咧∼∼你怎麼知道我有買?」紀筱紅瞪大了眼,心想女兒的鼻子也太靈了吧?她一買回家就藏在最高的櫃子里,這小鬼難道是狗兒轉世嗎?
「我當然知道啊。」女孩天生就有準確的第六感,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紀筱紅嘆口氣,從櫃子拿出一顆糖。「吃糖會蛀牙,只準吃一顆。」
「喔∼∼」小女孩雖然覺得太少,但也不敢抗議,萬一被母親要回去,就啥也沒有了。
這兩個孩子到底遺傳了誰,顯然是很清楚的,兒子像爸爸,女兒像媽媽,活月兌月兌就是小尺寸的翻版。
看看表已是五點五十分,黑川徹對一家大小呼喚︰「時間差不多了,該出門了。」
「好!」兒子第一,女兒第二,妻子最後姍姍來遲,因為她忙著拿零食,即使只要三分鐘的路程,她仍堅持要有吃的相伴。詭異的是,三十三歲、生過兩個孩子的她仍然青春不老、苗條如昔,此時她穿著白上衣和紅花裙,不說的話人家還以為她才十八歲。
全家人一起出門,紀筱紅落後,一邊走路一邊吃餅干,那是好友黃綺芳親手做的,巧克力牛女乃加上核桃口味,說有多好吃就有多好吃。黃綺芳現在是三個孩子的媽,同時也是喜悅港式飲茶的老板娘,藍文泰相當自豪他生得比黑川徹多,但黑川徹總說質比量重要,哥倆好繼續斗個不停。
在擎宇禮儀社中,紀筱紅是第一個請產假的女員工,終于讓黑川徹改變了作風,這些年來多收了六名員工,辦公室的圓桌也換大了,大伙兒不用天天熬夜加班,現在他們都明白,健康平安重于一切。
「媽,我們要去女乃女乃家嗎?」小女孩回過頭問母親。
「對啊,要去吃超好吃的晚餐。」紀筱紅眉開眼笑的,光想到婆婆的拿手菜,就讓她口水直流。
兩年前,周雲青以六十歲的年紀退休,白羽璇搬到隔壁去跟他一起生活,兩人總說結婚不重要,同居才是新潮流,瞧他們每天同進同出、四處旅行,當真是少年朋友老來伴。
小女孩望著母親手中的餅干,不禁也流了口水。「媽,我也要吃餅干。」
紀筱紅搖搖頭。「都要吃晚餐了,你不準吃餅干。」
「那你都可以吃!」小女孩不平衡的說。
「因為我是你媽,我吃再多都沒問題,哈哈∼∼」紀筱紅像個孩子跟女兒斗嘴,得意萬分。
看到妻子欺負女兒,黑川徹無奈嘆口氣,他總覺得自己有三個孩子,妻子則是最調皮的那一個,也是他最寵愛的那一個。「好了好了,就拿兩塊給小孩吃吧。」
看丈夫一臉無奈,紀筱紅挑起眉問︰「那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會多說兩次。」受到妻子長期的愛心教,他已從固執的石頭轉為有靈性的石頭,每晚入睡前,除了做的事,他也會說些愛說的話,好讓身心靈都充滿愛。
「好唄∼∼」紀筱紅這才甘願分食,拿了兩塊略小的餅干給兩個小孩。
做哥哥的很貼心,把自己那一塊餅干讓給妹妹,反正小狗這類的寵物總是比較愛吃,妹妹光是在附近走一圈,就會有許多婆婆媽媽獻上供品,誰叫她的眼神是那麼可愛又渴望呢!
三分鐘的路程,很快抵達了目的地,屋門一開,是溫暖和親情,是愛與被愛,在有限的生命中,尋求永恆的情感,不管誰會先走,回憶永遠不滅,愛過了就是圓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