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才一眨眼,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在傅秋杰的安排下,許素綾轉到台北的馬偕醫院,鞏彥樺和鞏薇芬也搬到台北,跟姊姊和姊夫一起住。
姊夫這名詞已經不只是尊稱,而成為了事實。由于許素綾仍在病中,他們選擇在醫院舉行婚禮,參加者只有醫生、護士和他們一家人。
「恭喜!恭喜!」醫院里難得辦喜事,大家心情特別開朗,連其他病人也來恭賀。
「謝謝……謝謝大家……」終于盼到這天,許素綾喜極而泣,頻頻掉淚。
「媽,你別再哭了。」鞏薇芬吸吸鼻子,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怎麼辦?我也好想哭喔!」鞏彥樺雙手一放,天花板滿是粉紅色的心形汽球。
身穿白色洋裝的柔心,雙手捧著一束野生百合,手上是傅秋杰為她挑選的戒指,最後他們一起合影留念,證明這場婚禮確實發生過。
婚禮過後,傅秋杰和柔心搬進新家,一樓有客廳、廚房、飯廳,還有兩間臥室,二樓則是主臥室和書房,以及傅秋杰早已布置好的育嬰房。
一切都在忙亂中,鞏薇芬準備考試,鞏彥樺等著當兵,柔心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她得陪伴母親做治療,還要帶妹妹去赴考、送弟弟去報到。
等她終于停下腳步,已是九月,妹妹到新竹念大學,弟弟在桃園當憲兵,突然間,整座屋子就只剩下她和她丈夫了。
白天,她先到醫院陪伴母親,傍晚,她就到超市買食物,回家準備晚餐,等待丈夫回來,表面上,這生活相當穩定,實際上卻是暗潮洶涌。
傍晚五點,柔心即將告別母親,「媽,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明天是周末,你舅舅他們要來看我,你就多陪陪阿杰,不用來了。」
「可是……」想到要和傅秋杰獨處,柔心反而感到不知所措。
「阿杰工作那麼辛苦,你也該對他好一點,你們就出去看電影或逛街,當初你們結婚那麼匆促,連蜜月都沒有,怎麼可以呢?」許素綾很了解女兒的孝心,但不能光孝順母親就冷落了丈夫,那是大大不對的。
柔心不敢多說,就怕泄漏口風,只好點頭答應,「我知道了。」
「不曉得要等到哪天才能抱孫?」許素綾自言自語起來,「你老爸要是在的話,一定也跟我一樣著急,到時我要連他的份一起疼孫……」
柔心只是微微一笑,那笑意中卻帶著苦澀。
晚上八點,傅秋杰準時回家吃飯,在處理完公事並洗過澡後,他換上睡衣走進臥房,看到他的妻子正坐在床邊,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
「明天我們去看媽?」他拿起桌上的一本商業雜志,不太在意的問。
「媽說不用了,舅舅他們會過去。」
「哦!那我們去看小薇?」
「她也說不用,她約了朋友。」
「小彥呢?」
「他還沒放假。」
傅秋杰終于從雜志中抬起頭,他已習慣每星期都有家庭活動,這種狀況倒是不多見,「那你有什麼計畫?」
「沒有……」她搖搖頭,想不出跟他在一起能做什麼?盡管兩人是夫妻關系,她對他的了解卻少得可憐。說不定他喜歡周杰倫和孫燕姿,而她仍在听陳淑樺和羅大佑。
他靜靜想了幾秒鐘,冒出一個念頭,「既然這樣,我們就準備來生孩子好了。」
「什麼?!」她瞪大雙眼,就像快被宰的綿羊。
他走到她面前,輕輕握住她的肩膀,像是在對小孩說明,「小柔,我們結婚三個月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她的聲音變得虛弱。
「我實現了我的承諾,你也該實現你的承諾。」
「我知道……」她的聲音變得更小,更細。
「所以,先來研究一下你的排卵期。」他轉身拿出紙筆,想推算出最佳日期。
「不用了!」她臉蛋紅成一片,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知道自己的情況,這陣子……算是適合受孕的……」
「好極了。」他放下紙筆,卻又抽出一本書來,「我研究過了,像這種體位和這種姿勢都比較容易受孕,你看看,做起來應該很簡單的。」
柔心瞪著那本號稱「大全」的「教科書」,簡直啞口無言……原來這男人早已蓄勢待發,連「工具書」都翻得滾瓜爛熟,看來今天她絕對躲不掉了。
「你怎麼了?」他發現她的不對勁,伸手想模她的額頭,「你人不舒服?」
她被他突來的動作嚇著了,大叫一聲躲到床邊,可能是因為他剛說過的話,可能是因為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反正……反正她就是辦不到!
他皺起眉頭,「我又不是要打你,你緊張什麼?」說起打人,他覺得他老婆還比較厲害,婚前打他那兩巴掌真夠辣的。
「對不起,我……我頭很痛……」這是真的,此刻她腦中又慌又亂。
「真的?那你快躺下。」他丟下手邊的東西,立刻扶她躺到枕上,並輕輕按揉她的額頭,「是不是太累了?」
她說不出謊話,也說不出真話,只能用那無辜的眼神望著他。
看她這模樣,他嘆口氣,「你還是不能接受我?」
他又不是木頭人,怎會不清楚每晚躺在同一張床上,枕邊人那消極抵抗的態度?
被他猜出心思,她又羞又窘,咬著唇說︰「我沒關系,你想做就做吧!」
在這場交易中,他確實達成了諾言,甚至比她期盼的更完善,更盡職,事到如今,她又怎能反悔?
「你這麼緊張,教我怎麼下得了手?」話雖如此,他一次一次撫過她的長發,正在指尖蔓延,他實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剛開始難免會緊張,我想……很快就會習慣的。」沒錯,她告訴自己,做人要有誠信,她一定得還他這筆債。
「你確定?」他的手指來到她胸前,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她倒吸一口氣,差點尖叫,卻還是點了頭,這是她該付出的,躲也躲不掉。
出乎預料的,他並不急躁或粗魯,緩緩解開兩人的衣裳,非常享受其中的過程,尤其是她身上逐漸染紅的模樣,更讓他看得目不轉楮。
「我踫都還沒踫,你就像只煮熟的蝦子。」他帶著好玩的語氣說。
「可能是……有點冷吧!」她想拉起被子,但他不準,牢牢釘住了她的雙手。
他將她壓在身下,再次詢問︰「你確定你可以?」
感覺到他赤果的身體、張狂的,她全身細胞都在狂喊「不要!」,但她還是忍住沖動,強迫自己回答,「是的。」
就是這兩個字,開啟了這漫漫長夜。
熱吻之後稍作喘息,又是另一個火燙的熱吻,直到她無法呼吸才能暫停。
「拜托你……」她不得不向他求情,「我的嘴唇都腫了。」
「確實是腫了。」他百般流連在她的紅唇上,「但就是這樣才性感。」
性感?Sexy?她適合這種形容訶嗎?感覺怪怪的!然而在他眼中,她清楚看見男人對女人的欲念,那是她前任男友從未有過的。
那好吧!既然她對他還算具有吸引力,希望他速戰速決,盡快讓她懷孕。
下定決心後,柔心也就不再猶豫,大膽要求,「如果你吻夠了,可以直接做嗎?」
他的反應讓她嚇了一跳,因為他相當不愉快的拒絕了,「我才不要!」
「為什麼?」她不懂,男人應該都很性急才對呀!
「光接吻當然不夠,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例如?」她不太清楚,還有什麼「很多事」要做?
「這樣!」他一路吻下她的頸子,反覆舌忝弄,制造出許多吻痕,不只在她胸前、月復上,還有她的小上!
如此親匿舉動,讓她詫異得無法反應,當他拉她的手去撫模他,她也呆呆的任由他擺布。他流了不少汗,尤其是額頭和肩膀,有如發高燒似的,那汗水黏膩在兩人之間,象征某種擺月兌不了的關系。
他的喘息越來越重,拉起她的雙腿架在他肩上,「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
「嗯……」她不確定自己能否承受,但她沒有拒絕的權利。
當兩人成為一體的時候,有股奇妙的力量席卷了他們,無論疼痛或快感,都交融在彼此的眼眸中,所有的不足和缺憾,也因結合而變得完整。
他暫停了動作,只是留在她體內,讓她習慣他的存在,看到淚水從她眼角流出,他低頭為她舌忝去,「很痛?」
「呃……」她不知如何形容,那不只是痛,更是被徹底的貫穿,她體內有一部分不再屬于自己,而屬于眼前這男人。
「我也有點痛,你好緊。」他皺起眉說。
他的抱怨讓她一愣,化解了不安的心情,噗哧一笑說︰「那可真抱歉。」
「沒關系。」他頗為寬宏大量,「多做幾次我們就都不會痛了。」
「哦……」她點點頭,沒想到他突然加大動作,震得她連痛都來不及感受,只覺太陽、月亮和星星都不見了,直直飛越到宇宙的另一個盡頭。
隨著每次強烈的律動,他的汗水就會滴到她身上,加上他粗重的喘息,交織成一張激情的網,緊緊將她整個人包圍。
「你不舒服?」他吻過她緊皺的眉頭,「要不要慢一點?」
她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隨即感受到他放慢節奏,有如一首慵懶的拉丁舞曲,然而那熱力不減,火勢更旺,燒得她全身虛軟。
「等一等……」她的手抵在他胸前,觸到熱汗的濕潤。
「怎麼了?」他撥開她額前的發,直視她迷離的眼。
「可不可以暫停?」她的嗓音幾乎哽咽,「我快昏倒了……」
他先是一怔,接著輕輕笑了,「傻瓜,你這樣讓我更停不下來。」
「可是我頭好暈……全身好熱……」她不習慣如此失去自我的感覺,一切都不在控制中,而是由另一個人牽引著。
他對她的反應相當滿意,「你本來就很漂亮了,沒想到這個時候更漂亮。」
「什麼?」她眨眨眼,這是他第一次贊美她,听起來怪怪的。
「我還想看看你最漂亮的樣子。」他將她抱起,讓她坐在他腿上,面對面的姿勢又深刻,又無所遁形。
她還來不及抗議,已被他看到臉紅氣喘的模樣,她一心急想遮住他的雙眼,但他輕松就拉開她的手,含在嘴中輕咬了一下。
「你……你……」她害羞得不知所措。
「要開始了喔!」他一說完就立刻行動,帶她進入天旋地轉的境界。
柔心不知身在何方,只能與他雙手交握,低聲懇求,「輕一點!」
「當男人想要播種的時候,你很難教他放輕一點,因為自制力在這個時候是最脆弱的,即使像我這麼理智也做不到。」他做了一番說明,結果跟沒說一樣,擺明了就是要徹底放縱。
一向寂靜的夜晚,從此以後有了變化,那是男人和女人交織的組曲,也是夢想與現實交錯的邊境。
周六的早晨,柔心很想多睡一會兒,但是有蚊子在她耳邊飛,好吵。好討厭。
「啪!」她伸手一揮,發現自己打在丈夫的臉上。
「痛!」傅秋杰模模發紅的臉頰,他早知道他老婆的手勁不小,婚前他就被狠狠打過兩次,沒想到婚後還是閃避不了。
「對不起,我……我以為有蚊子。」她縮回手,不好意思的說。
「什麼?」他的吻竟然像蚊子?這讓他不太愉快,牢牢瞪住她。
「我想……你應該餓了,我去做早餐。」這情況實在太尷尬,還是找點事做好了。
當她一起身,立刻感到全身酸疼,因為昨晚那些奇妙的「姿勢」,讓她又不習慣、又受折騰,現在就像沒電的收音機,發出疲倦的申吟。
「你怎麼了?」他一把將她抱回懷里,唯恐她有任何損傷,他可是花了不少錢才買下她,怎麼能「用」一次就壞掉?
「我……有點腰酸背痛。」她的說法相當保留,其實她快「瓦解」了。
「哦!」他點個頭,「可能是我太用力了,抱歉。」
「沒關系,這是我的義務。」她試著客套回答,想沖淡兩人那親密氣氛,在這樁買賣婚姻里,她願意付出身體,卻不想連心也給了。
沒錯,她得保護自己的心,不能白白送出,否則就要不回來了。
他沒發現她不對勁,拂開她的長發,理所當然的說︰「既然這兩天沒什麼事要做,我們就繼續制造小孩吧!」
「什麼?」她沒想到這家伙真會「物盡其用」呢!
「你忘了你的義務?」他眼里頗有責怪的意思。
「我沒忘,可是……」這會不會太激烈了?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那你乖乖躺著,我去準備早餐,等你休息夠了,我們就繼續。」他大大方方走下床,什麼也沒穿,結實的臀部對著她,俐落的轉身到門外。
柔心躺回枕上,腦中亂成一團。老天,她到底允諾了一場怎樣的交易?
不管如何煩惱,倦意很快就將她擊倒,趁著還能休息的時候,盡快讓自己恢復一些體力吧!因為她知道,今天絕對不可能悠閑度過。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睜開睡眼,是因為一陣香味刺激,讓她的肚子開始抗議。
「起來吃早餐吧!」傅秋杰把餐盤端到桌上,還替她準備了碗筷、紙巾,那些食物看起來相當誘人。
「哇……」南瓜粥、番茄蛋、小魚炒花生。涼拌蔬菜,看不出來她丈夫頗有一手,但就不知道是否只有金玉其外?
看她要下床,他伸出雙臂擁住她,「我來。」
「謝謝你。」柔心披上睡袍,由丈夫抱到桌邊,像個脆弱的小嬰兒。
「沒什麼,小事一樁。」他坐到她對面,一臉無所謂,「試試看味道怎樣?」
雖然菜香四溢,柔心並不抱太大期待,但出乎她意料的,傅秋杰是個優秀的廚師,每道菜都做得恰到好處,真不曉得他是怎麼辦到的?
看出她的詫異,他才露出得意神情,用食指敲敲自己的額頭,「只要有科學精神,做什麼都很容易。」
她點頭表示贊同,因為她可以想像,他一定是用天平,試管和碼表才完成這些料理的,這男人根本是牛頓和愛因斯坦的綜合體。
「我已經吃過了,你慢慢用吧!」他又拿出那本「寶典」,口中念念有詞的說︰「看來這一招比較有用,授精率高達百分之七十……」
柔心突然沒了胃口,想到等會兒又要遭受「極刑」,哪能吃得安心?
或許跟他聊聊天,能讓他暫時忘記那件「做人大事」,因此她嘗試找個話題,「我想問你,為什麼你……會選上我?原本我們─點都不熟,不是嗎?」
既然有人提出問題,身為科學家就該徹底解決,果然,傅秋杰放下書本,仔細列出以下理由,「第一,你幫我別好百合,我喜歡百合,第二,你幫我擦白花油,我媽還在的時候,她也會幫我擦白花油。第三,你在玻璃窗上呵氣畫女圭女圭,我希望我的小孩也能學畫女圭女圭。」
「這些機率其實很小,但發生了那麼多次,而且你在公司上班的時候,我也常注意到你,可是你身邊總有一堆人,我想跟你說句話都沒機會。我很好奇,為什麼他們都喜歡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身上有什麼特別的魔力?」
經由「大師」開悟,柔心得到初步了解,「所以,好奇也是原因之一?」
「一開始是這樣,正好我也要找個女人做我的老婆和我孩子的媽。」
「原來如此,我運氣真好。」唉!命運造化,平凡如她怎能抵抗?
「吃飽了嗎?」他看她吃得不多,動作又慢吞吞的,「你這樣不行,至少要再胖五公斤,才適合做個健康的媽媽。」
「我知道……」她努力再吞幾口飯,就像被主人期待下蛋的母雞。
她本以為一吃完就得上床,她丈夫卻突然有不同的想法,「給你太大壓力也不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咦?」可以嗎?他願意浪費這寶貴時間?
他開始收拾餐盤,「我去洗碗,你換好衣服就出來。」
「是!」奇跡出現,她怎能不感激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