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打開車門,紀雨萱看到所有員工都站在門口,恭敬列隊歡迎她回家。
恢復大小姐身分的她,走下車就一鞠躬。「對不起,給大家添了很多麻煩,以後我不會再任性了。」
這三天來,蘇翰宗一定逼瘋了大家,不斷地叫他們去找人,她是罪魁禍首,當然要鄭重道歉。同時她也想了很多,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一走了之只會引起更多問題。
管家盧嫂走上前,微笑著安慰。「小姐,你好像變瘦了,要好好補一補。」
「謝謝。」這陣子她確實胃口不佳,盧嫂總是如此細心,因此她更不該讓人擔心。
「大家各自去忙,沒事了。」蘇翰宗仍是握著小姐的手,不管旁人怎麼看,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焦慮,甚至親自將她送回房,還說了句︰「窗戶鎖死了。」
「你……」果然瘋了,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囚禁。
他神情僵硬,不想解釋什麼。「你先洗個澡,我晚點過來。」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以為他要來找她「恩愛」
呢,那些情侶不是都先洗澡後上床?她向同學借過不少漫畫小說,里面都是這樣演的,不過這當然不會發生在他們之間,蘇翰宗只是責任感過剩,現在還要加個焦慮威旺盛。
她月兌下已經有點髒的運動服,打開衣櫃,找出母親當年的睡衣,今晚沒有菩薩保佑,就讓媽媽的溫暖陪伴她吧。
洗澡的時候,她听到外頭下雨的聲音,同時發現浴室的窗戶也鎖死了,最好不要哪天房子失火,她要是因此逃不出去,做鬼也要回來找蘇翰宗,這家伙真的是瘋過頭了。
等她走出浴室,也沒吹干頭發就倒在床上,雨聲滴答讓人心煩,就像她離家的那一天。窗外好冷的樣子,她心里也跟著降溫,說是要面對問題、解決問題,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叩叩——
門口傳來敲響,門一開,熱姜湯的芳香傳來,送來的人不是管家或佣人,而是身穿睡衣的蘇翰宗,他也洗過澡了,頭發還沒干就急著要見她,也不管情況多不適宜,現在是非常情況。
廚師早已熬好一鍋姜湯,就等小姐回家來喝,因此當蘇翰宗把她帶回來,很快就有熱騰騰的地瓜姜湯。
「來,喝點熱的。」他把托盤放到桌上,隨即皺起眉頭。「你怎麼沒把頭發擦干?」
「你自己也是。」還敢說她?哼。
「我頭發短,沒關系。」他擅自打開她的衣櫃(找她的時候就翻過了,所以很熟),拿出一條浴巾放到她肩上。「快點擦干,不然會著涼。」
「喔。」她坐起身,不情不願地听話照做,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吧,他從來沒將她當女人看,才會不拘這些小節,否則孤男寡女的,剛洗過澡,還穿著睡衣(雖然很保守,像阿公跟阿嬤),怎麼說都有點怪。
看她雙手拿毛巾擦頭發,沒空喝湯,他干脆主動舀起熱湯,把湯匙放到她嘴邊。「要趁熱喝。」
他這麼伺候她,她有點承受不起,但他的眼神很固執,她只好乖乖地喝了幾口,反正小孩就是小孩,誰叫她不如徐小姐美麗動人?對了,這幾天徐小姐可能飽受冷落,因為蘇翰宗忙著找她這個蹺家的孩子,真對不起他們這對天生佳偶。
看她喝了大半碗,他才放下湯匙,說︰「我已經跟藍先生聯絡過了,他馬上要來見你。」
「拜托不要!我沒有心理準備。」她嚇得全身一陣抖,她還沒想出對策,怎麼能見人?
「我知道,我勸過他了,他明天早上才會來。」
「謝了……」也不一次說完,故意分成兩段,害她白白嚇一跳。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事情總要處理,蘇翰宗試圖理出一個頭緒。「為什麼你不想跟藍先生訂婚?他是個好對象,對你也很用心,這幾天他非常擔心你。」
「我知道他對我很好,但是感情無法勉強。」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相信你們辦得到,日久生情不就是這麼回事?」
他說得對,她也這麼相信。「如果我沒有喜歡的人,應該就可以跟他培養感情,但是……」
「但是什麼?」
她用浴巾遮住自己的臉,不敢看他的眼。「但是我喜歡的人是你,我沒辦法欺騙我自己。」
可能是熱姜湯帶來的力量,可能是母親的睡衣有保佑,她終于說出來了,不管他會有怎樣的回應,至少她對自己誠實了,如果要守著這個秘密到終老,她可能死也不瞑目吧。
「什麼?」她說得很小聲,他卻听得很清楚,霎時間無法思考,更無法相信她在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不可以嗎?」
她丟開浴巾,直接迎視他,換成他不敢看她,甚至結巴起來。「可是……可是……」
「我知道感情不能勉強,如果不是因為我外公,你也不用這麼辛苦地照顧我,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明明是個幼稚的小孩,卻妄想跟你談大人的戀愛,好傻好天真都不夠形容我的愚蠢……」說著說著,她的眼淚成串奔流,自從她做了大小姐,這是第一次大哭,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化成淚水一次解放。
「你不要這樣。」看她淚流滿面,他抽起面紙想替她擦干。
「你才不要這樣!」她避開了他的手。「你對我越溫柔,我就越痛苦,明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卻一直抱著愚蠢的幻想,我真的受夠了!你說日久生情,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相處了這麼久,根本就像是陷阱,我不喜歡你要喜歡誰?你對我好就是害我,害我不能喜歡別人……」
原來小姐對他是這種感情,不是兄妹、也不是家人,而是男人和女人,他想起有次她閃避他的觸踫,或許也是因為怕他接近,他卻解讀為小女孩長大的現象。徐韻婷說的沒錯,他是死腦筋,明知道她喜歡他,卻故意演了場殘酷的戲碼,還解釋說他是為了大局著想,事到如今她都開口表白了,他還能假裝沒事嗎?其實最會逃避的人是他自己。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放下雙手,他不該再踫她了。「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是我們不適合。」
這就是他的回應?多麼制式化,不帶絲毫情感,于是她了解到,這個男人不可能愛上她,只會把她當小孩一樣照顧,為什麼老天要做這種諷刺的安排?怪就怪她太貪心了,想要的太多,卻把他推得更遠。
「我不會對藍先生提起這件事,你跟他的問題,還是由你們去解決。」
「當然,你又不是第三者,你又不喜歡我……」既然他決定無動于哀,她自己抹去眼淚,收拾情緒。「請你忘了我說的蠢話,我太沖動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明白,你早點休息吧。」
關上小姐的房門,蘇翰宗回到自己的房間,理智告訴他,這樣做對大家都好,但他眼前不斷浮現她哭泣的臉,耳中則回蕩著她哽咽的告白,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冷靜地面對,誰知道後勁現在才發作,他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平靜,他也有顆會動搖的心。
親愛的小姐,只要你快樂我就快樂,但是我不能愛你,那會是個地雷,為了保護她也保護公司,他必須選擇安全路線,即使要將她推向她不愛的男人……無論如何,她的眼淚會是他心中的珍珠,永遠在記憶中閃閃發亮。
隔天,藍晉豪一早就來到女友家,看到紀雨萱安然無事,他高興得握起她的雙手。「幸好你平安回來,我擔心到頭發都快白了。」
其實他很想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但上次才親了她一下,她就蹺家了,這回他怎麼敢再輕舉妄動?
「對不起。」紀雨萱沒有收回手,低著頭道歉,愧疚感大于一切。
管家盧嫂送上三份沙拉,隨後還有咸粥、松餅、燒賣和三明治,廚師今天可是使出渾身解數,結合東西美食,一定要讓小姐吃得大呼過癮。
眼看餐桌上越來越滿,蘇翰宗卻只喝了杯咖啡。「不好意思,我的工作堆積如山,先走一步。」
「這幾天辛苦你了,需要幫忙的話別客氣,我也可以做你的秘書。」藍晉豪對蘇秘書感謝萬分,任何人只要能替他將女友找回來,他都會用力回報。
「你幫我看好小姐就行了。」蘇翰宗苦笑一下,沒什麼比找小姐更累人的。
藍晉豪非常樂意執行這份義務。「說得有道理,你的頭發白了好幾根,這陣子多休息。」
蘇翰宗點個頭,提起公事包就走向大門,接下來就交給小姐了,無論她是否要攤牌,這件婚事就由她自己做決定,才不會又說是他害了她。至于昨晚她的淚眼傾訴,將成為他們兩人的秘密,永水遠讓他刻骨銘心,他是如此榮幸地被她喜歡著。
目送蘇秘書離開後,藍晉豪回過頭,坐下來對女友問︰「雨萱,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沒有,當然沒有。」他沒做錯任何事,相反的,他太好了。要是她知道自己的男友離家三天,音訊全無,恐怕會氣到解除婚約了,但他只是表達歡喜之意,如此涵養實在到家。
「那麼,你這次離家出走是因為……」不是為了他,難道會是因為蘇秘書?他寧願他是她離家的原因,至少那情感激烈得多。
「我是心煩,想去透透氣。」她找了個很爛的藉口,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
「心煩的話應該找我,我可以帶你去兜風,我們也可以出國,還是你想玩什麼運動?我都有辦法做你的教練。」
他總是那麼神采奕奕,好像天底下沒什麼困難事,真希望他能分給她一些勇氣。「謝謝你的關心,還有……對不起。」
她的口氣讓他緊張起來。「干萬別這麼說,我什麼都不怕,只怕你說對不起,好像要把我甩了一樣。」
「我……」確實想提分手,卻還沒有足夠的勇氣。
「我沒讓我家人知道這件事,你放心,他們不會對你有壞印象。」
「喔。」她完全沒想到那方面,真是個不成熟的家伙,「對了,我想起來了!都怪我少了一個步驟,我應該求婚的。」管家和佣人都還在,他卻旁若無人地跪到她面前,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色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光彩奪目的戒指。
沒想到藍先生會突然演出這種情節,旁人低頭掩笑,識相地離開,留給這對情人一個私密空間。
紀雨萱被他嚇壞了,趕緊扶著他的肩膀。「你快起來!」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的求婚。」他有種不安的預威,她的心正在飄遠,他要是不使出絕招,很可能就要變成棄夫了。
「我……我一點都不可愛,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很感動,但更多的感受是歉疚,倘若她現在提分手,怕他會承受不住。
「我說過了,愛情沒有道理,我愛你就是愛你。」
望著他溫暖的眼,她實在下忍心讓他失望,嘆了口氣說︰「你起來吧。」
「你的意思是願意跟我訂婚?不會再離開我了?」他的眼中燃起希望,她終于回心轉意了?
她點點頭,扶起他的肩膀,當他站起身,她主動投入他的懷中,告訴自己,這就是她要的,他的肩膀會給她力量,能把那個不愛她的男人給忘了。如果可能,她也想好好地珍惜他,能夠如此被愛可能是她最大的成就了。
「雨萱……」他受寵若驚,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雙手輕輕地將她擁抱,唯恐這個夢會消散。
就這樣子吧,她不想掙扎了,眾人都會給他們祝福,包括蘇翰宗,隨著時問流逝,她會變得平靜,會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那也是一種快樂結局吧。
離家又回家,難免會有後遺癥,從這天起,紀雨萱受到嚴密的保護,或者該說是監控,無論到哪里都有人陪同,絕對不讓她有落單的機會。即使她去學校上課也一樣,輪流跟班的保鑣惹人側目,心想大小姐的排場可真大,听說就快訂婚了,難怪如此慎重。
藍晉豪每天照三餐打電話,確認女友人在哪兒,旁邊有沒有人跟著?其實他不只打電話給她,也跟蘇翰宗保持連絡,確認女友的安全無虞,他可無法承受第二次失蹤記。
時間過得很快,仿佛才一眨眼,明天就是五月的第一天,也就是紀雨萱訂婚的日子,家里布置得喜氣洋洋,太久沒辦喜事了,眾人有點手忙腳亂,卻是滿懷祝福的心情。
只可惜今天一直下雨,希望明天會是好天氣,好讓小姐的訂婚宴增添暖意。
晚上十點,蘇翰宗敲門後走進紀雨萱的房間,他有些話必須跟她談。「抱歉打擾了。」
「沒關系。」紀雨萱坐在梳妝台前,正在用浴巾擦干頭發,她不喜歡吹風機,覺得傷發質又浪費電,寧願自己出力用擦的,算是過去窮慣了的「陋習」,反正也沒妨礙到誰。
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今晚兩人又是穿著睡衣,又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等她變成別人的未婚妻,他會更加謹守分際,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成為兩條平行線。
「明天就是訂婚宴了,不能出任何差錯。」他指的是什麼,相信她很清楚,如果她逃家甚至逃婚,雙方家庭都會蒙羞,新聞媒體也不會錯過報導。
「我知道了。」是她親口答應的,沒有反悔的資格,事情就是這樣了。
「藍先生剛才跟我通過電話,還要求我來看看你,希望明天能一切順利。」
「我說我知道了,你沒听到嗎?」她放下浴巾,語氣有點懊惱,拜托他別把她當小孩看,這大半年來,她經歷的事情已經夠她成長,甚至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
「那就好,你早點睡,晚安。」
當他走到房門前,她喊住他。「等一下。」
「是。」他轉過頭,望向他的大小姐,她站在床邊,穿著白色棉質睡衣,頭發留長了,眼神迷蒙,嘴唇微啟,看起來不像天真的小女孩,而是一個散發誘惑的女人。
「你還記得嗎?只要我能找到適當的對象,你就要答應我三個願望。」風雨敲打著鎖死的窗戶,她的心也隨之騷動,這個夜晚無論如何都要做點什麼。
「我記得。」第一個願望是陪她吃飯,過去他沒有天天做到,未來恐怕機會不多,第二個願望是不能跟她堂姊在一起,請放心,他會徹底執行一輩子。
「我要你幫我實現第三個願望,也是我最後的願望。」現在如果不把願望「用掉」,等她訂婚之後,他一定不肯答應的。
「請說。」只要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沒有理由拒絕。
「請你吻我,一次就好,我就可以徹底地對你死心。」
這句話仿佛讓空氣凝結了,一個明天就要訂婚的千金小姐,居然對自己的秘書如此要求,荒唐至極,萬一傳了出去該怎麼見人?影響層面之大,她有沒有認真想過?
「這不是你的願望。」他搖搖頭,否定了她的發言。
「是!是我的願望。」她只求一個回憶,蜻蜓點水也可以,拜托他就勉強自己一下。
「不!是我的願望。」他一個箭步上前,伸出雙手抱住她,再也不能忍耐,低頭就吻上她,天知道他早就想這麼做了,如果可能,他要將她吻到天昏地暗,忘了還有明天。
時間靜止了,她終于得到他的吻,才剛嘗到滋味她就哽咽了,他察覺到她的顫抖,但他無法停止,原來他這麼舍不得,想要她想得全身發熱。
一個吻還不夠,他繼續吻她的臉、她的眉,雙手也在她的縴腰來回撫模,蠢蠢欲動想上下探索,這嬌小玲瓏的身軀全是他的,他不想讓給別人,只有他才懂得疼惜。
在他的唇手愛憐下,她的呼吸亂了,伸手梳過他的發,喃喃地說︰「我……我想……」
「我知道,我也想……」他沿著她的頸項吻下去,大手包住她的臀部,讓她更貼近他廝磨,的火勢太強太快,他們都沒能預料,卻立刻沉醉其中。
陣陣的快威讓她想閉上眼,卻又舍不得看不到他,如果他們早點這麼做就好了,人生苦短,想說的就說出來,想愛的就誠實去愛,無論結果如何,至少沒有遺憾。
嫌這樣的親密還不夠,他甚至撫上她的胸,小巧而圓滑,在他的手掌心里發顫,柔女敕得像剛做好的布丁,他忍不住低頭品嘗,隔著單薄的衣衫,也要佔有她的美。
受到如此刺激,她抱住他的頭,喘息連連,更刺激了他的貪欲,一再逗弄那敏感地帶。
「等等,我頭暈了……」初次被男人如此對待,她還沒學會該怎麼調整呼吸,沒多久就開口求饒。
他拾起頭,兩人視線交纏,不需要言語也能意會,他們就是那樣無可救藥地想要對方。
他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她先是迷惘不知道該怎麼做,隨著他的耐心牽引,她開始撫模他的身體,那線條之優美、肌肉之結實,讓她大為驚訝而且迷戀,尤其看到他皺眉難耐的表情,一點一滴增加了她的信心。
窗外是風雨不斷,窗內則是狂情浪潮,再也無法忍耐的情況下,他拉開她的手,再次吻上她的唇,唯有反覆的舌忝弄才能稍感滿足,但再這樣下去,情況會控制不住的。
隨著擁吻的強烈和虛軟,兩人雙雙倒在床上,隔著衣服摩擦生熱,像是要把自己擠進對方的體內,她完全由他擺布,歡迎他對她做任何事,今晚,他們會變成對方的人吧?只要有過今晚,她的人生無憾。
望著她深情的眼,他知道只要他想要,她什麼都會給,但是……「不行!」
她睜大眼,不懂自己哪里做錯了?是不是她不夠迷人,所以讓他失望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站起身,抓了抓頭發,覺得自己需要撞牆才能清醒。
原來是他反悔了,真佩服他有足夠的理性,足以懸崖勒馬,哪像她一開始就停不住,看來她的「成長」之路還有得磨練。「你別這麼說,是我先要求的,我才應該說對不起。」
「對不起!請忘了這件事。」他向她一鞠躬,隨即轉身走出房間,等關上門後,他把臉埋進自己的雙手,天啊,他到底著了什麼魔,居然對明天即將訂婚的小姐做出這種事,他簡直該死!
如果老爺和夫人地下有知,只怕會感嘆白收容了他這個孤兒,他怎麼對得起他們的恩情?一時的放縱差點亂了大局,如果他沒有及時煞車,現在可能已經鑄成大錯,但該說那是個錯嗎?為什麼他會感覺對極了?對錯之間模糊了界線,他完全失去判斷能力,這種情況莫非就是愛上了?
蘇翰宗快步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他口干得像有炭火在燒,連喝了兩杯水才停下來,小姐的觸感仍在他手中殘留,嘴邊也嘗得到她的味道,讓他不由得恍惚起來。
「蘇秘書,你怎麼了?」
蘇翰宗被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管家盧嫂,他搖搖頭說︰「我沒事。」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剛才我看你從小姐的房間走出來……」盧嫂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就那麼巧。
「我……」他無言以對,他做了什麼自己知道。
「你別誤會,我並沒有誤會什麼,其實我要說的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小姐喜歡的人是你,如果她真的跟藍先生訂婚,她不會快樂的。」
紀小姐對蘇秘書的依賴,還有蘇秘書對紀小姐的關切,早就是公開的秘密,尤其是在小姐失蹤的那三天,蘇秘書簡直瀕臨崩潰,這兩人如果沒有感情才真的怪了呢!
「是嗎?」蘇翰宗听了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該更加緊張。
「我認識你超過十年了,我看得出來,你也是喜歡小姐的,只是你擔心別人怎麼看,怕大家說你吃軟飯、攀附千金小姐,但是我要告訴你,你錯了。」
他錯了嗎?他也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卻沒有結論,直到現在他仍在苦思。
「憑你的能力,公司的經營不會有問題,小姐如果跟你結婚,就能過快樂的生活,又能保住家業,這不是兩全其美嗎?你怕別的男人是看上小姐的錢,那正好,你是全天下唯一不貪求這些財產的人,你不來保護小姐,誰來保護她?」
那當然,他比誰都想好好疼愛小姐。「但是老爺的遺囑上寫著,小姐必須跟適合的對象結婚,他還列出了名單,我不能違反……」
盧嫂打斷他的話,直率地說︰「遺囑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是要說老爺壞話,老爺對我們這些員工都很慷慨,但是他已經逼走了他的女兒,難道連他的外孫女也要受折磨?」
「我需要想一想……」
「不要因小失大,日子是你們在過,雖然說死者為大,但活著的人也不能犧牲呀。」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他明白,盧嫂是為他們兩人著想,否則以一個管家的身分,做這種建議是很冒險的。
「加油!」盧嫂說出了真心話,感覺特別輕松,她相信蘇秘書會有明智的抉擇。
稍晚,蘇翰宗回到房間,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紙袋,里面有十來張照片,是當時攝影師要求他當「替身」,為他跟小姐拍下了這些畫面,他當然沒交給藍晉豪,也不打算讓小姐看到,就當作他私人的收藏。
照片中,小姐的微笑有點害羞卻很自然,眼神透著喜悅的光采,那不正是他最想看到的?她多久沒有笑容了,他比誰都清楚,自從她誤會他跟前女友復合之後,就再也沒辦法那樣開懷地笑了。
屋外風雨交加,正如他的心,整夜都無法平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戀愛了,居然到這地步才領悟,遲鈍得連自己也覺得可笑,或許愛情早已進駐心中,只怪他太習慣逃避,拖到現在才肯正視。
是的,他確定他們想要對方,也愛著彼此,然而,他真能辜負老爺的恩情,背叛老爺的遺願嗎?明天就是訂婚之日,他還來得及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