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學長,展信悅。
首先,按照慣例,一定要先問,你在美國過得還好嗎?身體狀況有比當初好嗎?日子過得真快,今年我就要畢業了。
偷偷告訴學長,其實現在校園里彌漫著離情依依的氛圍,但我的感傷並不深刻。如果學長還在風雲念書就知道了。自從你赴美後,我的「行情」一路看漲,不管我在哪里,老是有人在找我,每堂下課總是有同學會找我,甚至副會長拖我上學生會喝茶聊天兼賞帥男生(從學生會的第二扇窗往下看,對面二樓的三年級里有好貨,副會長是這麼說的。但遙久學長,我總覺得只要是猛男,副會長都很愛的)。
總之,你不能想象當我想上廁所時,有同學硬跟上來;當我在女子更衣室沖洗時,總是會有同學敲我的門,要比……嗯,總之是令我非常發窘的。
我還是喜歡發呆的日子,在自習課時跟學長一塊發呆……再偷偷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學長可能以為我跟你相處時多半在發呆,其實才沒有,我都是趁學長閉目睡著時,偷偷欣賞著學長。
我是欣賞,不是婬想喔。(^///^)
如果,這二年學長也在風雲,那該有多好。
如果,這二年,每周四的自習課,能跟學長在那片草坪上看著藍天發呆,該有多好。
最近我時常這麼想呢。
對了,學長,跟你報告一件事。畢業之後,我準備搬家北上,讓柯家食館重新開張。
學長,我會加油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喔。再八年,我們就可以來戀愛了。(o^_^o)
在畢業的前夕,我再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學長,我第一次看見你,是在三姊的教室里,那時,我一探頭,就看見一個像飲料罐的男學長——你別誤會,對我來說,我很喜歡去嘗試不同的飲料,可是,雖然我很相信每一種飲料的廣告詞,也覺得喝起來很棒,但就是不想再喝第二次。當我看見你時,我一直在想︰這個學長如果是飲料,不知道喝起來是什麼滋味?(學長別想歪喔)
後來,你讓我喝了幾口,我想,八年後我會繼續嘗下去。
所以,學長,請你好好養病吧,我非常非常期待我們的戀情。
對了,三姊在畢業後直接北上,現在她是小有名氣的明星,雖然不算一炮而紅,但是她也在努力經營她的夢想。她離家的那天,跟我說了一句話——
她說︰四杰,-自身都沒有任何前進的動力嗎?-這樣永遠只會留在原地。(我一字不漏的寫出來,我想她是指我接手老舊的柯家食館)
學長,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始終留在原地,我只是跟三姊一樣,去完成自己的目標吧。
我的目標,就是讓柯家食館在這塊土地上生存著,如果,我真如三姊說的,那麼,我願意留在原地。
我留在原地,等學長你回來。回來之後,我們再一塊往前吧。
最後的最後,學長……你別嚇到喔,我先說「喜歡」。
我想,我是喜歡學長的。(^///^)
我知道為什麼你跟我訂下十年之約,我願意等上這十年,無關任何同情。連遙久,連遙久,這三個字,我不會忘記的,會一直一直放在心里的,所以你要好好保重喔。
祝,身體健康,早日回國
四杰。
特地選了粉紅色的信紙,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寫到最後,她都不好意思了。
這種信要是寄出去,別說她會害羞,搞不好學長也會尷尬吧?
「姊,-不是要去郵局嗎?」小小的柯五帝在前頭叫著。
「來了。」她想了下,終于忍痛把寫好的信收進抽屜里,換成一張風雲畢業卡,迅速寫了幾行字,然後放進信封里。
要告白,還是面對面的好,這麼肉麻的話她偷偷的寫就好了。
美國。
「有人寄信給我?」連遙久從看護那里接過信,一看地址來自台灣,直覺想到是他大哥。
「不對,大哥上個月才回台灣,沒事是不會寫信的。」那就只剩一個人了……
思及此,他心跳略微加快,不自覺地期待起來,拆開一看——
學長,我畢業了,終于可以不用在每年校慶時上台表演了。你好嗎?我即將為未來打拚,學長你也要好好為身體打拚喔。
四杰。
視線來回地在這幾行字上打轉。他沉默良久,突然之間,煩躁地撕了卡片。
現在的他,跟被遺棄的狗差不多了。今年除了大哥來過一趟外,誰還會記得他?朋友?沒有。爸媽?早把注意力轉向大哥。只剩這個傻瓜了。
只剩她記得他了!
到底他有什麼值得她喜歡的?她被騙了她知不知道?!
她的前途無量,她的未來眾人期待,她會發光發熱,她理他這個形同消失的人做什麼!
發光發熱……有多少次,在靜到無聲的夜里,他幻想著她會如何發光發熱,幻想自己就是柯四杰,幻想自己並不在這里……幻想到最後,他覺得自己愚蠢極了。柯四杰是柯四杰,連遙久是連遙久,她的未來永遠不可能會是他的,除非……除非……
「連,檢查身體的時間到了。」護士探頭說道。
他還是沉默不語,死瞪著那張被撕成碎片的畢業卡。
「連先生?」看護小心地輕喚。
「嗯,走吧……對了,晚點-有空,幫我出去買個小禮物好嗎?我要送給一個朋友,畢業禮物。」
「沒問題。」看護高興地說。一向只有人寫信來,卻從來沒看過他寫信,她真怕這個東方來的年輕人愈來愈自閉。
總之,這算是個好事吧,她想。
破破爛爛、東湊西拼,用膠帶黏起來的風雲畢業卡放在抽屜里。
她不是故意要看的,真的不是。
她只是要拿剪刀,不小心偷瞄到一眼。
這張畢業卡很眼熟,熟到很像是她剛畢業那一年寄出去的。
她安靜地關上抽屜,無聲無息走進主臥房。
雙人床上、薄毯覆蓋住男人的身軀,他沒有果睡的習慣,所以她也不怕見到什麼見光死的東西……雖然她是有點期待啦。
他是側睡的,身上穿著單薄的襯衫跟西裝褲,顯然不是按照一般程序入睡的。
她不在他身邊,他很容易搞壞身體吧?
她坐在床沿,觀察他的睡顏半天,突然起了一個邪念。仗著手腳靈活,輕巧翻身上床,然後輕輕吻住他優美的唇形。
他的唇有些溫熱,本來只是想輕輕踫一下,不料對方開始深吻起來——
他的雙手捧住她的後腦勺,逼她承受他火辣辣的吻……唔唔,學長,你自己找罪受,不干我的事啊。
她整個身軀被他壓住,攤軟在床上,他吻著吻著,才不甘情願地嘟囔︰
「搞什麼?這是什麼味道?」他的女友很愛喝飲料,連帶他也得嘗這種味道。
「遙久學長,這是昨天廣告的新產品。喝了……再上。」
他愣了愣,這才張眸瞪著她。「喝了……再上?」
「學長,請你不要胡思亂想,這廣告絕對不是你現在腦海里想的那樣。」她也很坦白。
他聞言,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勉為其難坐起來,抓了抓凌亂的黑發。
她見狀,也跟著揉弄他柔軟的發絲。
他眼角覷到她起身的姿態帶點令人惱火的心動,他很想撲倒她——
不對,現在他剛起床,難怪克制力變差。
「我去洗個臉。」頭也不回地奔進浴室。
她暗自扮了個鬼臉,笑著下樓。
等他梳洗過後,才走到樓梯口,就聞到陣陣的食物香味。
每天,她來他家作早飯,定時跟他到附近散步,最後她再回家、騎車去上課。
自從她成為老師以後,就搬離他家;即使過了三個月,他還是很不能適應她搬離的事實,不過她是老師,理應先重身教。
如果這個時候求婚,會不會太早?
「學長,今天喝粥喔。」
「嗯,好。」他快步下樓,像個听話的老公一樣,坐在飯桌前等著老婆賞飯吃。
現在是五月,依著他的計畫,等她在學校完全上軌道再說,還太早還太早……
盯著她的背影,他想起一事,試探地問︰
「四杰,昨天轉來的老師叫什麼去了?」
「吳吧,我記得。」
「真是一個年輕帥氣的老師,教什麼科去了?」
「國文吧,我記得。」
「-記得的還真多……」可見姓吳的讓她印象深刻。「這種帥氣的年輕人,真不多見了吧?」
「是啊,帥氣到可以去拍黑人牙膏了呢。」
「……」
她端來一鍋溫粥跟幾樣小菜,坐到他對面,笑道︰
「學長,這個周日呢,我有事不能來了。」
「不能來?忙食館的事嗎?」嘗了幾口。她的手藝真的很不賴,如果當年她的目標是飯店廚師,絕對會有一番成就。
「不是。幾個老師說要那個叫什麼……拉攏老師們之間的感情而舉辦的聚會。」
正在喝粥的他差點噴了出來。
「什麼聚會?」
「我記得全名好像叫成寧男女教職員感情增進周日聯誼會。」她的記憶力真的挺不賴。
「有誰?」
「李老師,陳老師,張老師,吳老師……」她背出參加者名單。
不用再數下去,也知道這幾名全是單身男女!這是什麼意思?全校教職員哪個不知道她是他的女人,是誰邀的?
他對上她帶笑的眼眸。「-想去?」
她聳肩。「想不想去倒在其次,不過他們中午訂的是柯家食館的便當,于情于理我都該去捧場。」
高招!背後分明有高人動手腳!俊臉上的表情很正常的運作,但內心已經開始妖魔進階化。
「在哪聯誼?」他故作隨口問。
「我記得是去爬山。上次我跟你去爬山,你的體力稍微不及格,所以這次我就沒一塊找你了。」
「沒關系,我對爬山興趣不大。」他還是微笑。
等他食不知味吃完早餐後,她收拾碗筷,背上背包,笑道︰
「學長,準備散步了。」
他漫不經心地點頭。現在他能走完斜坡都不必休息了。他換上運動服,走出門口。
她就站在屋牆那里等他。
不管他花多久的時間,她一直在等他。
「遙久學長,走了嗎?」笑容里帶著令人著迷的帥氣。
他猛地拉她入懷,抑制自身的沖動,只允許自己輕輕吻上她的發。
如果這兩天……跟她求婚,會不會太早了點?
五月的天氣帶點陰晴不定,雖然各個學校逐一換季,但偶爾還是有像今天這樣的陰雨綿綿。
他站在二樓的窗邊,一身薄毛衣牛仔褲降低他的外貌年齡,手里不停地把玩一根沒有點燃過的香煙,偶爾含在嘴里過干癮,讓在旁看見的柯五帝有點同情他。
「連大哥,你進來點,小心風大。」他好心提醒。
連遙久回神,走到他身後,看著十七-電腦螢幕。
「網路反應好嗎?」
「還不錯。至少比我之前自制網頁的成效來得好。從昨晚到現在,已經有十五筆訂單了耶。」柯五帝真是又憂又喜。
自從柯三良搶走柯家食館的經營權後,時常有上媒體宣傳的機會,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連大哥建議,以自助餐起家,多做不同的嘗試,好比先以冷凍微波調理包為網上主打商品。
重新制網工程照做,先以拍賣網為主,再巧妙的移轉顧客到專網上。雖然沒有明說,但前置作業里,宣傳是一定要的。連大哥動用了一點點點的方便,每隔一、二個月就有不同的美食雜志專訪,同時盡量選擇針對學生的雜志。
學生上網成趨勢,只要有人上網,一傳十、十傳百,等于是免費的平民宣傳。
呃,老實說柯家食館的口味還不到一流啦!每次一有平面媒體來,他跟痞子哥就拱柯三良出面,任她說得天花亂墜,而躲在廚房的二名男性只能抱頭痛哭。
連遙久拉過椅子,坐到柯五帝身邊,看螢幕傳輸最新的食館網頁資料,同時,他直覺模向口袋。
口袋里沒有打火機。
柯五帝見狀,下樓拿了一罐飲料。「連大哥,戒煙很辛苦吧?」
「也還好。」
「四姊知道你今天來嗎?」
連遙久揚眉睇向他。「我只是來看網頁進度,不必告訴她。」
才怪。只要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個未來姊夫的心不在焉,有事沒事就站在窗口發呆。
其實,這個未來姊夫愛屋及烏,時常關照他們,有時也會來吃晚飯聊天什麼的,一點架子也沒有︰再簡單點形容,未來姊夫跟人混熟的功力深厚,有時真覺得姊夫是失散多年、剛認祖歸宗的親人。雖然柯三良說他心機太重,但如果這份心機是為四姊,那也沒有什麼不好。
只是,柯五帝忍不住好奇問︰
「連大哥,你……怎麼還沒有求婚呢?」
連遙久本來一邊在等網頁傳輸,一邊在把玩香煙,听見他的問話,微詫地看向他。
他不答反問︰「是四杰叫你問的?」
「不,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看錯了,未來姊夫好像有點緊張?
「時候還沒到。」看了看表,才下午一點而已。他起身取過薄外套,問道︰「網頁還得一陣子才完成,一塊去吃個午飯吧,听說附近又開了一家自助餐,去探探敵情也好。」
柯五帝應了一聲,上樓拿了件外套,說道︰
「對了,連大哥,四姊讓你看過她寫的信嗎?」
「信?」
「以前寫給你的信啊。」
「有啊,她喜歡在卡片上畫些小圖。」煩躁因回憶而淡化,他跟著柯五帝下樓。
「卡片?」柯五帝的臉色有些古怪。「全是卡片?」
連遙久看他一眼。「怎麼了?」
「我明明記得四姊以前寫信時常傻笑,呃……可能是我記錯了吧。」柯五帝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四姊那條項鏈是你送的吧?」
連遙久停步,雖然臉色還是十分和氣,但已經充滿疑惑。「項鏈?」
「……連大哥,你沒有發現四姊一直戴著一條項鏈嗎?已經好幾年了耶,那、那……」不是你送的嗎?他好像又搞錯了。正要趕緊為四姊圓謊時,忽然看見幾輛電視台公務車拐進巷口。
想也知道是柯三良回來了。她已息影,但媒體依舊當她是話題,只要她一撩撥,柯家食館又多了一次宣傳機會。
正要跟未來姊夫往後巷拐去,避開柯三良的鋒頭,突然間,某個記者不經意地往對面看來——
「這不是連家飯店的連二公子嗎?」她有印象!她有印象啊!前幾年專訪那個過繼給人的連家長子時,曾經看過他們的全家福照片,雖然照片里的二公子只有二十歲左右,也較為俊美,但一站在一塊,誰都認得出是對兄弟。她認出來了認出來了!
「連大哥……」柯五帝喃喃著,退了一步,赫然發現自己身上的外套就是柯家食館專有的夾克。
「該不會連二公子就是柯三良的男友吧?」記者月兌口。
好幾顆頭一百八十度大扭轉,紛紛投向對面的上好牛排,小巷子里記者如蝗蟲般蜂擁過去。
柯五帝死瞪著柯三良不疾不徐地擠進蝗蟲里,來到連遙久的身邊,很親熱地挽起他的手臂,拋出迷人的笑靨。
「柯三良,連先生就是-的男朋友,-就是為他息影,準備嫁人了嗎?」哇!晚間新聞標題已經成形,就寫「連柯兩家,婚期不遠」等等。再聳動點,就寫「有目擊者看到柯三良與連二公子多次自家宅一塊出門,喜訊不遠了。」連二公子叫什麼去了?管他,晚點再查!
閃光燈此起彼落,將中間的一對俊男美女團團圍住,得不到答復勢不罷休。
被擠到一旁的柯五帝傻眼地看著這一幕。
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自家男友不愛出門,所以大部分都是她來他家,盯著他的三餐、陪著他散步,直到晚上才騎車回家。
聯誼過後,她直接提著名產到他家。
她如往常趴在他那張雙人大號床上,排著下星期的統一課程,同時將班上落後的學生課程做個修正。她咬著筆想了半天,眼角瞥到男友坐在沙發上,把原子筆當香煙玩,心不在焉地,桌上的熱可可只喝了兩口——他有點感冒跡象,詢問之下,才知道今天他在柯家食館等著網頁傳輸。
她拍拍床沿,嘴角微揚——
「遙久學長,請過來坐一下。」叫了幾次,他才回神。
他拿下眼鏡,慢吞吞走了過來,視線並沒有落在她臉上,而是上衣胸前的項鏈。
不值多少錢的項鏈嘛。
他坐在床沿,任她模著他的額面。
「還好。學長,我今天晚上住下來好了。」免得他半夜發燒沒人發現。
他默不作聲,拉著她的手,然後順勢壓在她身上,貪心地吻著她的唇。
她毫不抗拒,任他吻個過癮。
兩人呼吸愈來愈急促,柯四杰低聲喊道︰「學長!等等,我收一下資料。」
他瞪著她,一時之間神色迷惑,听不懂她在說什麼。半晌後,他自她身上翻坐起來,抓抓頭發,然後再轉身時面露微笑——
「不用了,我有點感冒,怕傳染給。」
吻都吻了,現在再說傳染是不是晚了點……學長再這樣吊她胃口,她也懂得妖魔化的。她模模鼻子認命,慢吞吞地要扣上衣領,卻發現鈕扣剛才被人很暴力的扯掉了。
她看了他有些尷尬的臉龐一眼,心里咕噥︰再這樣壓抑下去,學長他遲早會化身狂魔,那時她的體力不知有沒有辦法跟他耗?
他在床上找到那鈕扣,輕聲說︰「待會我拿針線過來。」
「好啊。」她繼續趴著看資料,反正學長這種卑鄙點火的插曲常見,遲早玩火自焚,她等著啦。
他坐在床沿,開始把玩鈕扣,忽然問道︰
「四杰,-的項鏈挺漂亮的。哪兒買的?」
本來正在整理課程的柯四杰在听見他的話後,緩緩抬眼看向他無辜的表情。
「……學長,你說錯了,這條項鏈既便宜又老舊,怎麼會漂亮呢?」
「我覺得很漂亮。會老舊是因為-戴了很久吧?-小時候爸媽送的?」
她沒有回答,反而坐起來,越過他,拿過床頭的名產跟飲料。
「學長,你不介意我在你床上吃消夜吧?」
「不,不會。」
她一把撕開餅干袋,開始吃吃吃、喝喝喝。五分鐘之後,她才喘一口氣,說︰
「不,不是。」
「汁麼?」
「不是我爸媽給的。」
「哦……」
「學長,你要我還給你嗎?」開始做解項鏈的動作。
連遙久反應很快,連忙扣住她的雙臂。「等等、等等!四杰,誰送的?」
「你送的啊。學長,你根本就忘記了吧?我畢業那一年,國際包裹送來的,上頭寫的是你在美國的地址,雖然沒有卡片,但這是你送我的畢業禮物吧?你從來沒有掛在心上,對不?」
他頓時啞口無言。遙遠的記憶里,似乎有那麼一回事……見她流露出受傷的表情,他暗聲詛咒,沉默地抱住她。
「算了,我無所謂啦……」
「不準-對我的事無所謂!」凶惡地飆完後,他抓抓頭發,深吸口氣。「我不是故意忘記,只是……只是……」那時候他忙著遷怒,忙著懊惱,不肯承認自己其實很在乎她的。
額面輕輕抵著她的,他低聲說︰
「我知道-的個性,所以,如果當我傷到-時,-一定要說出來,別無所謂的拋諸腦後。」遲疑一會兒,沒有百分百把握,他總是不敢輕言論出那句話來,只好暫時放在心里,垂下眼改口︰「四杰,這樣的戀情……我是指我們之間的戀情,-失望過嗎?在-等了十年之後?」
她看著他老半天,輕聲說︰
「學長,你在看哪里?」
他微愣一下,定楮一看,才發現自己的視線落在她的領口間,因為鈕扣被扯掉,所以露出大半的美麗肌膚……他立即調開視線,惱怒地瞪她一眼。她在這種時候耍冷?
她笑出聲,拉好衣領,輕輕吻上他的嘴唇,微笑道︰
「學長,我從來沒有預期我們會談什麼樣的戀愛,我只是一直等著,等著一個叫連遙久的學長回來。老實說,我想你的次數並不多,但你已經先預定了這個位置,我每年只要有空就會寫信給你,你一直沒有收到過,對不?」
他訝異地看著她。
她眨眨眼。「信里都是寫些很不為人知的秘密喔。學長,你想看嗎?」
「……條件呢?」
「這個嘛,我常看見你在寫筆記,如果你把記事本給我看,我可以把一盒信全交給你看過癮。」
那種筆記怎能讓她看見!「……我想想。」
「好啊,學長,你慢慢想。對了,剛才我吻你,你嘗到什麼味道?」
「沒什麼味道啊。」他微笑。剛才似乎有點大蒜味加甜甜的飲料,老實說並不好聞,但他一點也不介意。
「是這樣嗎?」她又換個名產,打開吃吃吃、喝喝喝。過兩分鐘後,她說道︰「學長,現在五月了,我計畫七月暑假環島走透透,好不好?」
「-作主就好。」
「這算是我們第一次一塊出游,是不?」她狀似隨意地說,又越過他拿過遙控器,簡直把這里當她家。她打開房內的小電視,一台一台選,就這樣趴在他的大腿上,任他吻著她的發梢。
「學長?」
「嗯?」如果收買五帝,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得知信的內容?
「我記得月底就是你三十歲生日,對吧?」
「恩。」他微笑。
「過了二十九就能結婚,那這次環島旅行就當蜜月旅行,你覺得怎樣?」
親吻的動作頓時停住。
她翻身看向他,嘴角隱約有笑意。「學長,我不喜歡大肆宣傳,公證結婚好不好?」以免學姐們殺過來。
他瞪著她良久,才惱火地罵道︰「這種事,應該我先說!」
「好吧。學長,你要娶我嗎?我今年八月二十七,明年二十八,接著就二十九嘍。」她笑意盈盈。
他慢慢掃過她帶笑的臉龐,與她十指緊扣,啞聲道︰
「我不離婚的。也許我永遠也不如常人那樣健康,也許-還不夠了解我的本性。」他一步一步小心的走來,盡力穩住兩人的感情,就是不讓她有任何後悔的余地。現在她先開口了,又跟他的計畫有所不同了。
她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子,深深注視著他,微笑道︰
「學長,現在你說了,我都知道了,那你願意娶我嗎?」畢生唯一一次求婚,老實說她沒有預期會有否定答復。其實她一點也不介意跟他耗,只是偶爾會覺得他太過小心對待這份感情而不敢跨前一大步。
好吧,他不敢,就她來吧。
況且,每天騎車回家真的很累耶,她寧願在這里抱著學長睡覺,他的腰一直讓她很著迷;當然,她也很喜歡被他親吻啦。
她敢打賭,他在他的記事本上隨時修正方法,而她預估他很有可能等到她快二十九歲時才會求婚。
電視的吵雜吸引她的注意,她索性坐起來往電視看去,訝叫了一聲。
「遙久學長,是你跟三姊。」
標題多聳動!
昔日同窗,埋下情種,民眾目擊二人多次同游。
轉台再看——
柯三良為夫息影,隱藏老公終于現身。
再轉台——
發福是懷孕?柯三良疑有身孕?
電視里的男女面帶微笑,不過男人看起來有點僵硬,仔細再看,女方笑容燦爛,很像是戀愛中人。
三姊是故意的吧,竟然用這種演技來搞緋聞,但連她的男友也利用,這是不是太物盡其用了?認真看,不管是哪一台,三姊一定巧妙地讓身後的食館進入畫面。
啪的一聲,連遙久赤腳下床關上電視。
她一言不發,看著他走到自己面前。
「四杰,嫁給我!」他發狠地說。
「……」她偏著頭,沉默了兩分鐘道︰「學長,你什麼時候跟三姊出游的?」
「誰跟她出游!」從頭到尾他只說「沒有」「不是」,還得賣柯三良個面子站在那里任人拍照,早知道渲染成這樣,還管什麼愛屋及烏!
「我是知道媒體有時候會這樣啦,不過,學長,我也是會受傷的……」她的嘴被暴力男人給堵住了。
真過分,男人就只會用這招嗎?她是不介意他的粗暴,是他自己跳進來,真的不干她的事……
仿佛怕她後悔似的,她被迫壓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
「四杰,答應我的求婚?」他嗄聲道。
「這個……」她微喘,忍著笑意。「我仔細想想,還是讓我再考慮……等等!學長,我答應啦!我答應啦!」
他聞言,驚喜到難以掩飾。
「我長年住在這里,又有一個姊姊待在演藝圈,當然明白其中的夸張度。學長,我很感謝你愛屋及烏,不過如果你不想做,千萬不要勉強自己。」她捧起他的臉,很無辜地問他︰「等你三十歲一到,公證結婚?」
回應她的,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吻。
這種點燃火苗的熱吻,是預告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吧。嫁娶已定,學長就會化身為大野狼了吧……嗯……
「學長,我今天不用騎車回家了嗎?」她氣息不穩。
「不準回去。」
「不用再睡客房?」她心跳好快,雖然抱慣他的身體,但這次……
「-敢!」他含糊地應著。
「學長,結婚後一周年,我可以把……可以把我寫給你的信送給你,你也把你的記事本送給我當一周年禮物,好不好?」即使斷斷續續也要說完,她肖想偷看他的記事本很久了。
他充耳不聞,當她又要開口時,他索性再度吻住她的嘴。
肌膚輕觸,他的體溫有些微熱,讓她想起他有點感冒,應該不礙事吧……學長的吻深入到她意亂情迷。學長果然升級到狂魔的地步了,希望她能有足夠的體力配合……
安靜的主臥房內,只有不穩的氣息跟濃濃的春意——
吻啊吻的……
「……」
男人終于忍不住,翻身坐起,亂抓凌亂的發絲。
「學長?」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四杰,剛才-到底吃了什麼?!」他火大地問。不只是大蒜味,還有許多可怕的味道!
柯四杰猛眨眼,慢慢的回神,說道︰
「學長……需要我去刷牙嗎?」
他瞪著她,看著她一臉無辜,咬牙。「-是故意整我的,是不?」
「……一點點。」她忍著笑。「好啦,學長,你等我一下,我去刷牙漱口。」然後就任學長蹂躪好了,她怕他再忍下去,最後壯烈成仁的會是她。
他用力拉住她,沒要讓她下床,隨即他拉過名產袋,抓了一把塞進嘴里。他皺起眉頭,這種東西她也愛吃?
「……學長,你不會以毒攻毒吧?這個氣味很重耶。」柯四杰要閃躲,卻被他吻住。
完蛋!這種有仇報仇的個性,她忘記算計了,虧她今天還特地買這種口味很重的名產回來謀策。
「學長,學長……刷牙,我們都刷牙吧!」她笑著連連躲避他的吻。
「柯四杰,-別下床了!」他發狠道。
「唔……」好吧,她就委曲求全好了。他能忍受這種味道,她當然也可以。但下次她想直接喝飲料荼毒學長就好了,她一點也不介意從他的嘴里嘗到這種甜甜的味道。
「……」真的很嗆,但也不想避開他的吻。看來今天在承受他愛意的同時,要忍著這一點小小小的缺憾了。
「……」狂魔肆虐。
「……」鈕扣掉了好幾顆。
「四杰?」他吻著她的嘴角。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
她嘴角上揚,輕輕抱住他依舊縴細的腰身。「學長,這點我早知道了。」
「……所以?」他沙啞,又吻了一下她的額面,刻意避開她的嘴。
她張開迷蒙的眼,注視他俊眸好半晌,突然笑出聲。
「好,我們先去刷牙再繼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