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商婷的朋友江潔安狠狠地了輪胎一腳。
「對不起,浩安,讓你來載我,結果卻弄成這樣。」商婷歉然道。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是。」江浩安仍詛咒著他的機車,環視四周萬籟俱寂的景色,偶你飄來的夜風讓他忍不住再度咒罵著。
「這種‘荒山野嶺’要我們到哪里去找電話?」江浩安抱怨道:「連戶人家也沒有,想找救兵根本不可能。」
「也許會有經過的車子。」商婷試圖提起精神。
「或許。但在那之前,我們只能等待著。」江浩安看著她。「圓圓,你知道我們那群室友都很想念你,尤其是小寶。也許等你回去了,我們又可以開工了。」
「開工?」
「下注呀!」他笑著說。「我懷念那段日子。」
「我已經很久沒玩了。」商婷也忍不住輕輕笑了。
「因為你有個有錢表哥?」他問出心中疑惑。「下午你打電話給我,我相當吃驚。我以為你在這里過得不錯。」
「是不錯,他們待我很好。」她想起老古、亞柏還有邵慕堯。
即使他們全在演戲,她仍感激這幾個月來他們所給予她的親情,更重要的是她不認為邵慕堯是裝出來的。或許他是說不出口,但他絕不會欺騙她,這是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邵慕堯的了解。
江浩安不解看著她。「為什麼還要離開?」
「我想清靜一些日子。浩安,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你會清楚的表白你的心意嗎?」
他搔搔頭,思考著。「我是交往過不少女朋友。不過,都是大家看對眼了,自然而然就在一起,無論走到哪里,她都已經貼上我的標識,我倒是沒有明白說過。商婷蹙起眉。」男人都是這樣的嗎?」
「誰知道?或許誠心想結婚的對象,才會說這種話吧!圓圓,你該不會是遇見了心儀的‘木頭人’吧?」
商婷笑了。「聰明。不知道為什麼,要他說出幾個簡單的字句,像是要他的命似的。」
「要他對你說那些愛的告白,也真是難為他了。」他促狹道。
「江浩安……」她注意到山上有燈光緩緩接近他們。「有救了,有人來了!」
她大聲歡呼,急忙和江浩安在路中央攔截這輛過路車。
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
出來的是馮邦。
商婷不知該慶幸抑是皺起眉頭。她竟然會在這種地方遇上他!
「好久不見了,商婷。」馮邦微笑道。
江浩安來回看著他們。「圓圓,你認識他嗎?」
商婷遲疑的點頭。
「太好了!」江浩安仿佛自己人一般的上前打招呼。「既然大家都認識就好說話了。老兄,不介意載我們一程吧?我的車爆胎了。」
馮邦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他點點頭,眼里閃過一簇光芒。「這是我的榮幸。」他看著商婷。
江浩安喜孜孜地走向低下頭的商婷,他彎,接過她的行李。「來吧!」早點回去,艾玲她們也放心……」一陣劇痛在腦際爆發開來。
有如慢動作般,他緩緩地在商婷面前倒下去,露出他身後馮邦詭異的笑容。
還有他手里的槍。
商婷瞪大眼,驚慌起來。不過,目前她無暇顧及馮邦的目的,她擔心的是江浩安,她想蹲下來看他的傷勢,卻被指著她的槍阻止了。
「你放心。我只是打昏他,沒有事的。」他看著她。「只要你乖乖听話,他也會沒事。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上車!」
「馮邦!你瘋了……」
「住口!你再多嘴,我連你也打暈。現在,上車!」他的聲音過於高亢,听得出來他隨時都處於緊張的情況下,如稍有不甚,他一扣下扳機……
商婷不安的瞄向江浩安。「你到底想干什麼?」
「你不要多問!」他警覺的四周張望。「上車!如果你敢不听,不但我們同歸於盡,連你朋友也要陪葬。」他的槍朝倒在地上的江浩安晃了晃。
「好!好!我上車,只要你不傷害他。」她安撫他,小心地繞過他,走向他打開的車門。
急促的電鈴聲讓驚醒的老古從睡夢中不情願地爬起來。
經過客廳時,他看見邵慕堯仍坐在那里冥思著;搖搖頭,他出去開門。
他差點已負荷他七十年的心髒就此停擺。
一道鮮血流過江浩安的臉頰,淌到白色的襯衫上,造成怵目驚心的畫面。
老古不得不捂住心髒。「你是誰?」
「不要管我是誰。」江浩安急吼道:「圓圓出事了!」
邵慕堯立刻從屋里沖出來。他緊張的揪起江浩安的衣領。「婷婷怎麼了?」
江浩安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把事情始末說出來。
他想他知道商婷心儀的男人是誰了。
幾乎布告十分鐘後,以萌和雷士霆,還有想討余以森歡心,卻正巧撞上他要出門的韋詠妮和余以林同時一起趕到了邵家。余以森一進門,就看見邵慕堯平日難得流露出來的擔憂及強烈的緊張,他的眼光移到江浩安血跡斑斑的襯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恐懼的問。
以萌發出驚呼,走向江浩安。「浩安,你出了什麼事?怎麼搞成這樣?」
被老古暫時包扎傷口的江浩安忍住疼痛,回答她:「如果我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好了,上一秒鐘他還是圓圓的朋友,下一秒鐘我就被莫名的敲了一下。」
以萌的臉都白了。「圓圓呢?」
「我醒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只留下她的行李。」江浩安歉然地說:「對不起!以萌,我應該保護圓圓的,結果卻……」
「現在不是討論責任該歸誰的時候。」雷士霆冷靜的扶住已支持不住的以萌。
我們應該找出那個帶走商婷的人。」
「這就是我找你們來的原因。」這是他們進門以來,邵慕堯首次開口。「帶走婷婷的男人跟婷婷認識。」他硬是壓下心中的恐慌。
「跟圓圓認識?」以萌忍住淚,搖頭。「她不會認識這種男人。」
「她的確跟對方認識。他甚至還跟圓圓打招呼。」江浩安道。
余以森看向邵慕堯,明白他跟大家一樣著急。他轉向以萌。
「以萌,你跟商婷最熟,你應該明白她有哪些朋友。」他一貫的冷靜問道。
「我說過,圓圓不會有那種朋友,至少就我所知是沒有。」
韋詠妮忍不住插嘴:「何不讓商婷的朋友形容一下長相?」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江浩安,每一雙眸子都帶著期待。
江浩安試圖回想在黑暗里對方的長相。「他長相斯文,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在月光下,他身體看起來似乎滿健壯,還有他的皮膚似乎略黑……」他想了想。「看起來像是個酷愛運動的男孩,年紀跟我差不多,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馮邦!」以萌毫不猶豫的說出口,立刻引起眾人的注意。
「馮邦?」邵慕堯心底迅速掠過只有一面之緣的男孩,他的眉皺了起來。
「就是那個老纏著商婷的男孩?」余以森大惑不解。「他為什麼要帶走商婷?」
雷士霆根據以萌告訴過他的資料,在腦里整理一番。「也許追求不成,反生妒意?」
韋詠妮輕輕地補充:「有可能。」她自己就曾是如此。
「他帶走這小姐,想對她做什麼事?」老古突然冒出一句。
邵慕堯的心在一瞬間冷了半截。
他不敢想像馮邦會對商婷做些什麼……
「我們該怎麼辦?」以萌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我們報警!」
「如果是綁票呢?」雷士霆提出另一個疑問。
「綁票?」余以森想象這個可能性。「你是說……」
雷士霆聳聳肩,說出他的推理。「以萌告訴我,在過去他從未對商婷感到興趣,但在短短的幾天內,他從對以萌求婚一反到對商婷興趣大增,還窮追不舍,是什麼原因呢?各位?」
以萌吃一驚。「難道……」她試著搜尋記憶。「如果我記得沒錯,我是簡略告訴過馮邦,圓圓有位家財萬貫的表哥。」
「他想要求贖金?」邵慕堯寧願是這個原因,而不是其他的。
「該死!難道我們就只在這里枯等嗎?」余以森低吼道。「我們就只任馮邦擺布嗎?萬一不是這個理由呢?」他的一言一行全落入韋詠妮的眼底,她的手不知不覺的模模月復部。
邵慕堯聞言色變,他勉強控制自己的情緒,望向低低輟注的以萌。
「你知道馮邦會去哪里嗎?」
「除了他家。」她見邵慕堯搖搖頭,沮喪道:「我跟他交往時候,他從不帶我去他家。」
「該死!萬一他沒有打電話……」余以森不敢再想下去了。
邵慕堯臉色陰沉下來。
「我們還是報警吧。」韋詠妮提議道,半羨慕商婷的失蹤竟惹來這麼多人的關心,如果是她,大概連一個都沒有吧……
「萬一馮邦一時憤怒,對商婷做出不利的事呢?」余以森反問。
韋詠妮又沉默下來了。
「對!」原本在垂頭沉思的雷士霆想起一件事,他看向懷里的以萌。「萌,記得我們到基隆出游那次嗎?」
「怎麼……」她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這完全跟商婷被綁架毫無關系呀……
邵慕堯眼底露出希望。
余以森也驚喜的望著她。
「是呀!」以萌回想起來了。「我看見他在倉庫四周打轉……」
「這並不代表他會把商婷帶往那里。」余以森擔心道。
「不過,這卻是我們一線希望。」邵慕堯堅定道:「我不能只待在這里等待婷婷的消息,只要有任何希望,我都不打算放棄。」他轉向老古:「你就留在這里,萬一馮邦打電話業要求贖金,無論要求多少都答應他,能拖多少時間就拖多少。士霆,就麻煩你帶路了。」
「沒問題。」
「我也去。」余以森自告奮勇。
「別忘了我。」以萌接道。
「你不準去!」雷士霆想都不想,就斷然拒絕她。「如果馮邦真在那里,只有危險,你跟著去……」
「我是圓圓的朋友,我要看見她,我才安心。」
「我也去。」江浩安對自己沒有善盡保護商婷,一直耿耿於懷。
「你留在這里,我會把婷婷安全帶回來的。」邵慕堯說道,跟雷士霆先出去把車開出來。
「還有我。」韋詠妮沉靜的回答。
余以森一楞,直覺的搖頭。「你不用去了。」
「我也關心商婷。」
「你有八個多月身孕。」他指出這項事。「那里或許會有危險。」
韋詠妮淡淡的笑了笑。「這是你頭一次關心我。」
「韋詠妮……」他有絲抱歉。
她搖搖頭。「別說了。如果馮邦純粹只為了妒意而帶走商婷,我相信我能幫上點忙,畢竟我也是過來人。」
「……好吧!到了那里,我可能無暇顧及你,你必須自己小心點。」余以森不太敢相信眼前的韋詠妮竟會為他人著想。
「謝謝你,以森。」她輕聲道,心里五味雜陳。
一股劇烈的疼痛讓商婷忍不住申吟出聲。
她半張開眼楮,勉強打量四周陌生的一切。她怎麼會在這里?她應該待在邵家……不!她一時賭氣離開邵家,想回到原來的宿舍,沒想到江浩安的車……
江浩安!
馮邦!
她掙扎地從爬起來成半躺的姿勢,她發現她手腳全被緊緊地捆綁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醒來了?」馮邦的聲音從另一邊傳出來,隨之而來他的身影籠罩在微亮的曙光下。
「馮邦!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江浩安呢?」一陣疼痛的嘔吐幾乎涌上來,但她勉強忍住。她無畏的瞪著馮邦,等待他的答案。
他聳聳肩。「誰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你綁我來這里想做什麼?」她氣沖沖地問道。
「贖金。」馮邦毫不掩飾他的目的。
「贖金?」商婷驚訝了。「你明知道我是窮學生,哪里來的贖金?別說一萬元,就連五千我都湊不出來,你找錯人了吧?」
「我沒有。你有個有錢的表哥,不是嗎?」他唇邊帶抹微笑,但他緊張的神情讓商婷一眼就看出。
她不語的搖搖頭。
馮邦皺起眉。「你搖頭做什麼?」
「我搖頭是因為你還是找錯人了。」
「你當我是白痴,余以萌都告訴我了。你突然冒出了個家財萬貫的表哥,這是你的幸運,也是你不幸的開始。」
「你缺錢用?」
「我父親的公司面臨倒閉。」他坦白得很。
「所以你想為你父親籌資金,而來綁票?」商婷想拖延時間,也許江浩安醒後會找上邵慕堯。
她只有冀望邵慕堯。
她腦子里想的只有邵慕堯。
她完全後悔先前的賭氣之爭。無論他是否願意當著她的面說那些她曾以為重要的話,她都不應該賭氣離開。那些話如今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重要,只要邵慕堯愛她,那就夠了。
但現在她卻被綁架,無法親口告訴他。
「你真聰明。如果當初接受我的追求,事情也不會弄到這種地步。」
「邵慕堯不是我表哥。就算是,他也不見得會付贖金,畢竟他只是我的表哥。」
「我不是白痴,我打听得清清楚楚。他在台灣就只有你一個親人,連女朋友也沒有,何況你搬進了他家,這不代表你們之間感情很好嗎?」
商婷起眉。「你這樣做,值得嗎?」
馮邦似乎很有談天的興致,他拖了個箱子坐到她的對面。
「你也別怪我。我不得不這樣做。我是家中唯一獨子,我必須承擔這一切。」
「即使為此犯罪也值得?馮邦,你也是個知識分子……」
他不耐的揮手,阻止她接下去的勸告。
「那並不能讓我馬上有錢。你以為我想綁架你嗎?這也是我不願意的。」他頓了頓,突然面露哀傷。「我父親因為公司的事已經三度進院,醫生私下告訴我,只要他再一次心髒病發,他就死定了,所以我不得不管,不得不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但我對那些商場上的競爭根本不懂,也無法力挽狂瀾,沒有銀行肯貸款,就連爸的老朋友也不願意伸出援手。我酷愛運動,尤其唯一的目標就是希望成為籃球選手……但現在現實逼我不得不正視眼前的一切事……」他臉色黯淡下來。
「你就用這種方法來解決一切?」就算商婷會同情他,他的所做所為也讓那份同情煙消雲散了。
「我只有這種方法才能解決目前的困境。而你,曾有另一種選擇,你卻不懂得把握。」
「就算讓我選擇,我還是不會選擇你。」她明白的告訴他。
「就因為我曾拋棄以萌?」
「部分。最重要的是,我另有心儀的男人。」
「那更好。」馮邦聳聳肩。「等這件事過後,我也可以找個真正喜歡的女孩。」
「難道你不曾喜歡過以萌?」
「對她,我曾有過相同的目的,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她上有父親、大哥,而我爸的事業正搖搖欲墜,所以我選擇了你。沒有親人,只有一個有錢而疼你的表哥。」
「他不是我表哥!」
「你的騙術也太差了些。」他微微嘲弄。
「他真的不是我表哥!」商婷迫切的強調:「他根本不是我表哥,要他付你贖金,根本不可能!」
「是嗎?我剛打電話到邵家,不幸得很,他們願意付出那筆贖金。」
她瞪大眼。「你向他勒索了多少?」
「一筆天文數字。」他得意的笑道:「只不過是一個表哥,就能為你付出那筆金額,我也真佩服他。不過,將來他會付出更多。」
商婷驚覺的望著他。「為什麼?」
他聳聳肩。「我可不想放了你之後,遭到警察的逮捕。」
商婷微張著嘴,恐懼從她心底蔓延。
他注意到她的表情,笑了笑。「別緊張。我不想殺人,也不想終生背負著殺人的罪名,我只不過是略施小計,讓邵慕堯不敢報警,又必須定期付出一筆金額。」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有沒有听過果照?」
她臉都白了。
「只不過果照而已,你何必緊張?你放心,我對你一點都沒興趣,只是借你的果照,讓我後半輩子不用在牢里度過。」他輕松的說道。
「你以為邵慕堯真會听你的?」
「听也行,不听也罷,如果他希望他表妹的果照公諸於世,我也不反對,反正有你的名譽和邵慕堯的社會聲望做陪葬,我也夠本了。」
「我說過,他不是我表哥。你是在做春秋大夢。」她叫道。
「不是表哥,會為你付出贖金?」他揪起她的衣領,逼近她的臉。「我說過我不是白痴。如果你再試圖欺騙我,我發誓我會讓你不好受!」他狠狠的推開她。
商婷勉強忍住恐懼。她只祈禱會有奇跡發生。
「這里是哪里?」
「倉庫。沒有人會想到這里,我爸工廠生產不合格的貨物全擱置在這里,我夠聰明吧?」他得意道。
「如果你能用在正途上更好。」商婷喃喃道,然後她看見他身後大門隱約的幾個身影。
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生氣。「你沒有我這種遭遇,當然可以堂而皇之的指責我、唾罵我。不過,世上就是有這點不公,你能時來運轉,我卻連一份運氣都得不到,如果我爸的公司沒快破產,我也不會冒著被抓的危險來做這種違法的事。你瞧,世界上的事沒有絕對的善與惡,過去我也是個富家公子,也會救濟那些無法度日的人,但現在我的下場是什麼?所以你也別怨我,怨就怨你有個有錢的表哥吧!」
她鎮定自己,讓眼楮不瞟向別的地方。
「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你可以東山再起,何必做這種違法事?」她止不住聲音的顫意與緊張,她從眼角瞄到邵慕堯和余以森正無聲無息地接近他的身後。
「住口!我沒有時間等到那時候,我還想做籃球國手,憑我的身手––」他看見地上的影子,迅速回過頭,被邵慕堯狠狠的揍了一拳,跌倒在地。
邵慕堯的怒氣明顯的寫在臉上,他朝馮邦吼道:有本事就給我站起來!」
以萌不顧雷士霆的阻止,奔過來抱商婷。
「圓圓……」她的淚又落下來。
馮邦掙扎的站起來,在距離手槍甚遠的情況下,他選擇了在近處的刀子,朝邵慕堯劃過去。
「小心!」商婷喊道,余以森強拉著她們離開範圍之外。
練過跆拳道的邵慕堯輕易地就閃過了馮邦的攻擊,毫不留情的一拳擊在馮邦的臉上。
以萌忙著為商婷解開繩子。
「圓圓,你沒被馮邦傷到吧?」余以森關心的問。
商婷只一逕顧慮來往的拳頭、鋒利的刀子是否劃到邵慕堯,無暇顧及他在問些什麼。
余以森只有苦笑的份。
在商婷心里,他連一點分量都沒有。他注意韋詠妮來到他身邊,而她––已懷有他骨肉的女人––卻全心全意的愛著他。
「余大哥,你幫幫慕堯。」商婷著急的喊道。
余以森聳聳肩,看著戰況。「我和他事先溝通過,救人的事歸我,至於打人嘛––我把那份榮耀送給他。」
「可是,馮邦是體育好手!」她擔心道,只能看著他們的拳腳交加。
「慕堯也不賴。」余以森滿意的看著邵慕堯搶下馮邦的刀子,然後狠狠的給他一記左鉤拳,經過一陣搖晃後,馮邦終於無力的倒下了。
滿是傷痛的邵慕堯轉過身,朝商婷抿嘴一笑。「婷婷!」他輕聲叫道,因為他的嘴剛挨了一拳,微微腫起來。
商婷眨回淚水,奔進他的懷里,差點把他撞倒。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直哭著重復著道歉的話。
「婷婷,我不要你的道歉。」邵慕堯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我愛你,邵慕堯。」她哭笑著。「我在被綁架後,一直告訴自己,見到你頭一句話就是告訴你這件事。」
邵慕堯溫柔的看著她,雖然他的臉龐不再是英俊的模樣,但商婷一點也介意。
「停停,我必須告訴你……」他決心硬著頭皮,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即使毀了他冷酷的形象也在所不惜。
她搖搖頭。「你不必說,我都已經知道了。我不應該賭氣離開,明知道你愛我,我不應該強迫你說出來。」她把她一直想說的話會說出來了。
「婷婷……」
他清清喉嚨。「不!我要你明白知道,我愛你,婷婷,如果有人敢跟我搶你,我會毫不遲疑的阻止你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他瞥向余以森。
商婷帶著淚珠笑了,笑得心滿意足。
她用力的擁住邵慕堯,換來他一聲痛苦的申吟。
以萌和雷士霆在一旁看了,直樂著互擁著對方笑著。
余以森的心卻冷到極點。
他和邵慕堯同時站在這里,她卻毫不猶豫的投入邵慕堯的懷抱。難道他跟商婷真無緣?
他余以森向來以花心得意情場,頭一次付出真心卻被人視為糞土,難道這真是報應?
他看著眼前一對儷人,不得不心灰意冷了。
該是他放棄的時候了,他早該知道他無法進駐商婷情有所鐘的心底。
他看見韋詠妮擔心他的表情,視線再移到月復部。
或許,該是他作抉擇的時候了。
他微微嘆口氣,放棄了商婷。
淡淡的四月里的一個星期天,余以森拜房了邵家。商婷剛和以萌逛完街回家,遇見了邵慕堯和余以森正在談話。距離那次綁架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她一進書房就看見紅色貼子擱在桌了。
「婷婷!」邵慕堯微笑地打聲招呼,余以森回過頭,也笑了。
「好久不見,圓圓。」
「是好久不見。小亭還好嗎?」她走過去,打開帖子。「是時候了。」
「詠妮打算做六月新娘,如果你願意,她希望請你做她伴娘。」
「求之不得。終於讓韋姊等到這個日子了。」
余以森一逕地微笑著。
「到時候小亭也會去嗎?」商婷指提韋詠妮生下的兒子。
「他會親眼看著他父母步入結婚禮堂。」余以森回答她,回想起當時韋詠妮幾乎難產產下的兒子,她甚至以兒子的生命做為優先考慮的對象,他怎能不被她感到?」
不過,這只是他娶她的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感覺得出她改變不少,再加上幾個月來他誠心給韋詠妮機會,培養彼此間的感情,他對韋詠妮再也沒過去那種玩玩的心理了。
「你們蜜月的時候,我可以代為照顧他。我跟他投緣。」商婷甜甜笑道,幾個月來刻意留的秀發已經到肩膀,看起來更有女人味了。
「謝謝。不過詠妮惦記著孩子,可能會帶他一塊去。」他的語氣略有抱怨。
邵慕堯笑了。「三人蜜月也不錯。」他抑揄道。
余以森瞪他一眼。「看不出你是過去那個苟言笑的邵慕堯!」他諷刺道。
邵慕堯聳聳肩。「人是會改變的。」
「慕堯本來就是溫柔多情。」商婷說道:「余大哥,我開始懷疑你以前說的話全是假的人,我從沒見過他一副可怕的模樣,他整天笑臉迎人,簡直快成笑彌勒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說,他不是笨人,把未婚妻嚇跑,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有這份好運遇見另一個好女孩!」他搖搖頭,仍覺不可思議。「我沒想到你會把這份遺產毫不保留的捐出去。那可以讓你一輩子不愁吃穿,你知道嗎?」
「或許。但我不需要。」商婷笑著說,兩顆小虎牙已成了她的注冊商標。「有人會更需要那筆錢的。」
「婷婷有我就夠了。」邵慕堯說道。
余以森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是的,你說的沒錯。希望我和詠妮也能很快的喝到你們的喜酒。」
「不太可能。」回答的是商婷。「我找到工作了。」
「找到工作?」邵慕堯吃驚的盯著她。「你沒跟我說過。」
「今天才知道的嘛!」商婷流露出一絲興奮。「還沒大學畢業就找到工作,是不是很棒?」
余以森不解的看著她。「有工作也可以結婚,台灣多的是職業婦女。」
「但這份工作老板規定新進職員一、二年內必須未婚,全心投入工作行列。」
她愈說愈得意,儼然已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
邵慕堯皺起眉。「是什麼工作?」他有些失望。
「跟服飾有關,慕堯,你也會為我高興吧?畢竟我沒浪費國家培養出來的人材。」她甜甜蜜蜜地說道,等著他的反應。
他恢復一片空白。「我十分‘高興’。」他淡然道。
余以森突然說道:「那……也許在我之後,該輪到以萌和雷士霆的婚禮了。」
他小心地說道,同時投給商婷一個別太過份的眼神。他繼續說道:「雖然我不太滿意士霆,不過,將就些算了。」
商婷抿著嘴,搖搖頭。
「怎麼了?圓圓。」余以森困惑的看著她故作嚴肅的表情。
「恐怕以萌在近期之內也無法談婚期了。」
「為什麼?」兩個男人一同看她。
她眨眨眼。「她也找到工作了。」
「該不會是跟你一樣的工作吧?」
商婷滿意的點頭。「聰明。」
「老板也規定在近期內員工不能結婚?」余以森問道。
商婷以點頭回答他。
「士霆知道了嗎?」
她咧嘴一笑。「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以萌正告訴他。」
余以森不敢相信的搖搖頭。「可憐的士霆,他盼望這個婚禮已經很久了,如果可能,他甚至希望在以萌大學畢業那天娶她。」
「顯然我們同病相憐。」邵慕堯的語氣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很快就注意到商婷的竊笑。
他揚起眉,望著她。「婷婷,這里頭是否有什麼我該知道的內幕消息?」
「沒有。」
「那你能告訴我,是那家公司嗎?」他故作親切。
「可以。是‘詠妮’服飾店,將來就是‘以婷’服飾店了。」她大方的告訴他們,引起兩人的震驚。
「詠妮把服飾店頂給你們?」
「韋姊說,結婚後她專心照顧丈夫孩子,所以低價讓給你們。余大哥,你運氣多好,娶到這樣的好女人。」
余以森仍搖著頭。「那間店是詠妮花了十年的心血,沒想到……」
「所以,你該惜福。」邵慕堯淡淡地說:「幸虧你不是遇上兩個想當女強人的女孩。」
「慕堯!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能耐嘛!」
「一年。」他簡潔道。
她一楞。「一年而已?那能做出什麼成就?」
「一年的時間,否則免談。」他堅持。
「好吧!好吧!」商婷知趣的接受這個期限。「反正結婚後,還可以繼續做女老板嘛。」她微笑道。「再不然,還有以萌嘛!」
余以森站起來,仍皺著眉。「我該回去了,詠妮還等我一起吃晚餐。」他沒想到韋詠妮會為他付出這麼多。
「還沒結婚,就邁出居家男人。」邵慕堯嘲笑他。
「彼此彼此。等你結婚前,我會記得同樣的話加敬你。」
等到余以森離開後,邵慕堯看著心思靈動的商婷。
「婷婷,你別想再拖時間。」
我為什麼要拖?」她投進邵慕堯的懷抱。「又不是嫁給不喜歡的人。慕堯––」「嗯?」
「我很高興你堅守承諾,做我的保護人。」
「我以為你很生氣。」
「不!我是指如果你沒守著那份承諾,我可能就遇不上你了。」
「听起來,你相當滿意我?」他逗她。
她在他懷里笑了,明顯的歡欣在她眉梢。
「你說得沒錯。我相當滿意你,邵慕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