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韋旭日發著抖,上下又蹦又跳的。
「過來。」費璋雲輕笑,看著她全身包得跟小企-似的遲緩地靠近他。
「為什麼我們要在大冬天上山度假?」韋旭日投入他溫暖的懷抱,不滿地皺起眉頭。「奇怪,我穿得比你多,為什麼你這麼暖和?」貪戀地把臉埋進他的胸前。
真的好暖。
「回小木屋去-,瞧你鼻頭都凍紅了。」
「不,現在不要。」韋旭日緊緊環住他的腰,悶悶地嗯嗯哼哼幾句。
「你在玩猜字-戲?」
「不是……」韋旭日鼓起勇氣抬起臉,隨即一雙手掌溫暖地貼著她冰涼的臉頰。「你……我一直想問,你……愛那個女人嗎?」
「誰?」
「就是……那個跟你曾經上過床的女人。」她咬著下唇,小聲問。
費璋雲眉峰聚起。「女人?」
「你忘了嗎?在我們相識之前,你曾跟其他女人……上床。」她困難地吞。
費璋雲-起眼回憶。記憶中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
坦白說,九年間幾乎沒有可值得記憶的事。他的記憶幾乎可以從韋旭日出現後算起。
但——
很明顯地,有人喝起醋來。
「你……有什麼好笑的?」她不懂。這個問題放在心頭好久了。
「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她了?可是……你跟她上床,不記得她,可是我記得你。」
「你當然必須記得我。」費璋雲嚴厲說道︰「我是你第一個男人,也會是最後一個,你只能記得我。」
「而你卻不記得她?我……不懂,不記得她,為什麼要跟她上床?」
「旭日,過去九年來我行尸走肉,沒什麼值得我回憶的。如果沒有你出現,我會繼續行尸走肉下去,那些女人是投懷送抱的,于我是毫無意義的。」坦白說,偶爾在她們身上看見希裴的影子外,真的毫無印象存在。
韋旭日盯著他,咬著唇。「我……沒有權利要你守身如玉。過去九年,我跟死沒兩樣……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妒忌,不是存心的……以前偷偷守著你就好,現在卻想一輩子纏著你……我很貪心嗎?」
「我喜歡貪心的女人。」費璋雲摟住她的腰。「想讓我開始守著一個女人,就得先養胖自己。或者,我們可以進屋,讓你表現一下你的霸王硬上弓?」
「我要待在外頭。嘻,有你當火-靠,我不怕。」韋旭日黏緊他的身體。她是听慣他惡毒犀利的言辭。他的甜言蜜語還須進修,但話中的真心真意是錯不了。
費璋雲厭惡地哼了一聲,拉開長外套,讓她躲進來取暖。
是誰在大冬天里建議上山度假的?
「結婚?」
韋旭日差點-住,隨即赤色爬上臉頰,成了熱呼呼的臉蛋。除了頭一天在外頭吹冷風外,大部分時間是留在屋-廝磨,然而她玩得很開心,九年來沒這麼開心輕松過。
但,結婚?
「你不同意?我以為我認識的旭口是相當保守的;既然自願獻身給我,應該是打算嫁給我的。」盤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費璋雲心不在焉地玩弄手中棋子。
他的上身只穿薄薄一件襯衫,沒扣上——,露出泰半的胸膛,天藍色牛仔褲的拉鏈也是半敞開的,赤果的小月復若隱若現——
韋旭日瞪著他的身體,失了一會兒神,忽然瞥見他嘲弄的神情。
「我……我沒在看你……」紅暈加深,努力辯解︰「我只是……只是沒,沒看過二十八歲男人的身材,好奇而已……」
「沒看過?那你昨晚、前晚,甚至過去一星期的每個晚上都在看些什麼?我以為你學會了《李氏出嫁記》里的霸王硬上弓,膽量多多少少應該大了些。」
「我沒有霸王硬上弓……是你撲上來的……」為什麼老拿這個話題取笑她?
他揚揚眉,看了一眼棋局。「我讓你主動月兌衣了?」
「沒有……」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自當柳下惠的。吃馬。」他吃掉她的「馬」。「我會負責,是因為你找對男人。或者,你想找另一個欣賞排骨身子的男人?」
「我沒有!」她紅著臉,趴在抱枕上的身子不安地蠕動一下。「我,我只是想不必那麼急……」
「你想等多久?等開完刀後?」他的臉色閃過一抹冷冽。「你沒把握熬過手術?」口氣嚴厲起來。
「不……」韋旭日咬住下唇。「我,我是怕……」
「怕你死在手術-上,我變成-夫?」
「我是為你好!」她急促地說。
「那麼,五十年的承諾怎麼說?我要的可不是你的魂魄陪著我五十年。答應我,卻沒有足夠的信心?」他注視著她猶豫起來,冷言道︰「不結婚、不開刀、分手。」
「璋雲……」韋旭日心慌意亂起來。「我也不想的……」
「你知道你的手術要幾個小時嗎?足足十個小時,沒有你堅定的承諾,你要我在外頭苦熬十個小時?你忍心嗎?」
她的身子根本不適合開刀。離二十四號開刀那一天只剩二十天,要怎麼養好她的身子?死在手術-上頭的病人不算少數,尤其身子孱弱的;-說十個小時,四個小時就足夠受了。能靠的只有她的承諾——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就已教他生不如死,怎能還要他活生生地再受一次?
「我會活下來的,會的。一定會的。」她舉起手乖乖保證。「你相信我,等我一康復,我們再結婚。」
「二十二號結婚。等你康復,我們去歐洲、去澳洲,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可以陪你去,彌補你九年來的時光。二十二號結婚,或者——」他瞥一眼棋局。「你還有一個選擇,-了這盤棋,我可以考慮等你康復後結婚。」
「嬴棋?」韋旭日正向往他所說的旅程,忽然听見他改變心意。她偏著頭專心凝視棋局,還不算太槽,有-局的可能。這一星期來跟他下棋可不是隨便白混的。
她堅定地點點頭。「好。這是你說的。」她吃掉他的「仕」,朝著他露出小小得意的笑。
他聳聳肩。「我會全力以赴的。」他月兌下襯衫,露出健-的體魄。
「你……你在干嘛?」韋旭日忽然口乾舌燥起來。一雙圓眼老瞟著他。
「我的體溫高。」他移動棋子。「該你了。」
「哦,好……」她心神恍惚地注意到半開的牛仔褲里,竟有些春光外。顯然,今天他沒穿上-褲
韋旭日甩了甩頭,心不在焉地跟著移棋子。她開始懷疑他是有備而來。
「下得不錯嘛。」他輕笑著,引起她抬頭注意。他的溫舌慢動作地舌忝著嘴唇。
「你,你在做什麼?」她有些喘息。
「我?你不覺得有些口渴嗎?該你了。」
韋旭日草草-了棋子,心如打鼓似的。
「旭日,你很渴望我?」低沉的嗓音富有誘惑。
「我……」握著棋子的小手有些發抖。「我才沒……」
「我是不介意你撲上來的,畢竟為了避免你一時情緒低落,我可以犧牲我的身體。」
「情緒低落?我沒有……」說得好像她餓虎撲羊一樣。
「旭日,我從沒問過你——你滿意我的身體嗎?」他的食指徐緩滑過胸肌,斜睨著她。
韋旭日全身起了一陣酥麻。「你-這樣……」
「怎樣?」
「……我們在下棋,-……挑逗我……」她的臉紅呼呼的,呼吸顯然過分急促。
「我是在挑逗你,不過,棋局已經結束了,歡迎撲上來。」
「咦?」
「將軍。旭日。」
美夢-醒——
小鹿似的圓眼瞪著天花板。心髒以不尋常的速度跳動著。
韋旭日側了側身子,望著身邊枕邊人。熟睡的臉龐帶有幾分孩子氣,嘴唇稍稍嚴厲了些。她沿著他的唇形輕輕劃過,一圈又一圈……
多少次能夢想看著他,只要是一眼,就心滿意足了。然而,現在她的野心太大,想一生一世地守著他。
「璋雲、璋雲、璋雲、璋雲……」她下意識地默念在嘴里。九年來喊著他的名字,從沒人回應過她,現在璋雲已經在她身邊了,結婚是不是太奢求?
在木桌上擺著幾張精致結婚小卡,上頭畫著可愛的新郎、新娘,是小李設計的。那張結婚卡會永遠永遠地藏在她的心頭,不論開刀的成果如何……
「真的,我已經很滿足了。」她悄然地理在璋雲的胸前。溫暖的體溫、璋雲的味道是她九年來的奢想,在這段日子守著他,真的很滿足了。
「睡不著?」沙嗄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我作了夢。」旭日悶悶地說︰「夢見我們結婚、懷孕生子。」
「是美夢。那很好啊。」
「就因為是美夢才驚醒……我從沒作過美夢……我怕是一場空……我怕我的幸福如-花一現……」
「女人家都會胡思亂想的嗎?」她腰際的手臂使了些力,讓她貼緊著他的身體。「後天就下山了。到時候住進醫院,每晚可就沒有取暖的身體,不多抱抱我?」
「我想抱你,抱你一輩子。等我開刀完,我會纏著你,直到你煩、你厭。」韋旭日皺皺鼻,忽然仰起臉看著他。「定桀問我,要不要寫遺書……」
「那個混蛋!」
「-氣,-氣,他也是為我好。」她吐吐舌,小聲笑了。「我告訴他,我不寫。因為我還有一個承諾要實踐,我要花五十年的時間,去整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該不會是我吧?」他微笑︰「花五十年的時間,去當一個被整的男人,非聖賢恐怕難勝任。」
「嘻。」
費璋雲的神色稍稍嚴肅了些,若有所思地玩弄她的發絲。「明天我要下山一趟。」
「啊?」
「傍晚公司傳真過來,出了點-漏,叔叔走了,非我不可。」
「我跟你下山。」
「不!」他輕笑注視她擔憂的臉孔。「我們還有一天的假期,沒必要白白浪費。明天下午下山,午夜前我一定回來。」
「我弄宵夜等你。」她的雙手貼著他的胸膛,發現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保證不會再烤焦。」
「隨你-忘把你放在盤子上,等著我就好了。」
韋旭日的臉蛋習慣性地又紅了起來。
他輕笑︰「想不想看旭日東-?往東走十分鐘,能看完全程的旭日東。」
「嗯,想看。」
在她額際上輕咬一口。「那就乖乖閉上眼。時候到了,我會叫你。」
「上醫院的峙候,我想帶一張結婚卡在身邊。」
「我可以在你的皮帶拴上一個心甘情願的新郎。」
「嘻——」她閉上眼,枕著他的臂。嘴角悄悄掀起,笑著。
翌日,黑夜——
陰沉沉的小木屋里點著小-燈。從窗口望進去,小-黃燈搖曳不定。
他從靴子里拿出袖珍型的利刀,俐落地滑進門縫里,輕輕挑起木。「喀」地一聲,小木屋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暈黃的-燈-在客廳里,顯然防著有人回來,一時看不清路。
他的嘴角露出詭異笑容。
小木屋里有兩扇門,左邊的通往浴室跟-房,右手邊的是-房——
袖珍小刀緊握在側,悄悄地走向右邊,推開房門。
里頭一片漆黑。
透著星斗,勉強可以看出床的位置有隆起,像是熟睡般。
他無聲息地靠近,袖珍小刀舉起——
刺下。
沒有反應。
他詫異,警覺到不對勁,迅捷地往房門退去。
「踫」地一聲,門重重關上。
燈光遽亮——
站在門邊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看著他,熱絡地打起招呼︰
「嗨,非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