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雨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晚飯,小半碗飯卻吃了老半天,顯得心不在焉。
她再見到閻騰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這星期她過得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好像吊了好幾個水桶,但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看來他是相信了她已經再婚的話,所以沒再找她,也或許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所以他沒再出現。
見到他的第二天,她就向工頭辭職了,但工頭說一時找不到人手,要她再做一兩個月,等找到可以遞補的人手再說。
工頭一向待她很好,當初見她瘦弱還破例讓她上工,她也不好說走就走,給人家造成困擾。
再說,閻騰什麼動靜都沒有,他根本就沒再找她啊,她若急著走,好像顯得她太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只不過,她……好失落。
他沒有再出現,她應該高興自己可以繼續過平靜的生活,但內心深處,她卻極度渴望他再出現在她面前。
尤其是,知道他並沒有和白雅燻結婚之後,想再見他的就更強烈了。
白雅燻沒有為他生下孩子,而她卻為他生下了孩子,老天爺可真會捉弄人啊……
「馬麻我開心!馬麻笑一笑……」
她看過去,女兒不是在叫她,是跟著卡通台里的什麼姐姐跟什麼哥哥的在跳舞,才三歲的小丫頭就流露了跳舞的天份,很愛跳。
如果閻騰知道有個女兒……
她不敢想那後果,他會怪她擅自作主生了他的女兒,還是會欣然接受他多了個女兒?
四年前,于情于理,他選擇了白雅燻都沒有錯,但是卻讓她深深受到了傷害,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辦好離婚手續的那幾天,她哭得有多慘,她有多麼希望他選擇的人是她。
離婚後不久,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當時她驚慌失措卻也不敢去找他,生怕破壞他和白雅燻,還很怕很怕他認為她也拿孩子要威脅他些什麼。
決定獨自生下孩子後,她越搬越遠,從台北搬到宜蘭,再從宜蘭搬到花蓮,生下孩子後,又搬到台東,後來搬到墾丁,最後搬回了台北。
她以為自己到死前都不可能會再見到閻騰了,也不會再跟他有交集了,沒想到她會再見到他,更沒想到他還是單身,這種種的一切都沖擊著她的心……
「曉雨啊,你不夾肉片,光夾蒜頭做什麼?」
听見老爸的聲音,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里拿著筷子,正在蒜泥醬油碟里夾蒜頭。
吼,她在干麼啊?時間很多是不是?還發呆咧。
她連忙吃完飯,清理餐桌,洗碗之後替女兒洗澡。
女兒是她的翻版,她實在找不出一絲像閻騰的地方,如果是兒子的話,應該就會比較像爸爸吧?
「來,把頭發吹干,等一下馬麻切水果給我們公主吃哦!」
「不要隻果,要水梨,還要草莓。」
「知道了啦,馬麻知道我們公主不愛隻果,最愛水梨和草莓,還要用草莓盤子裝,對吧?」
她細心的把女兒的劉海梳順,三歲的小丫頭,留著垂肩的妹妹頭,整個人白女敕可愛,就是個小公主,現在已經取代了她的地位,是她老爸的心頭寶。
多虧了有這個小小開心果,這幾年來,家里才有笑聲,不然接二連三發生的那些事,整個家老早就愁雲慘霧了。
「曉雨!你快出來!」成勇健在客廳里喊。
听見父親的喊叫,曉雨一驚。
她老爸從沒用這麼急迫的語氣喊過她,是不是跌倒了?
她連忙抱起女兒從浴室沖出去。「怎麼了?怎麼了?」
成勇健一根手指指著大門玄關方向,略帶緊張的說︰「那個——他——他來了——」
「誰啊?」曉雨抱著女兒,一頭霧水的轉身。
閻騰站在玄關處,西裝革履,和周圍格格不入,他正深思的盯著她們母女倆,眼神讓人很難懂。
曉雨呆了、傻了,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他怎麼會來?
不對!
他怎麼知道她住這里?
「先……先進來坐吧。」成勇健看著無緣的女婿,有點不知從何招呼起。
「爸,這些年您過得好嗎?」閻騰不再看曉雨,他正視著成勇健,深深躬身。「四年前沒能跟您好好說明整件事情,也沒能跟您好好道別,都是我的錯,請您原諒我。」
「說什麼原諒?」成勇健局促不安的搔搔頭皮。「那個,是我們曉雨不懂事,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教出這麼荒唐的女兒,實在沒臉見你……」
「閻騰!」曉雨驀然大叫一聲,她緊張的說︰「你來找我,一定是有事要跟我談吧?我們出去談!出去談!」
她急忙把女兒往父親懷里送。「爸,你先哄佳佳睡覺,我很快就回來!」
她不由分說的拉起閻騰的手,匆匆套上外出拖鞋,砰地一聲甩上大門。
她一直拉著閻騰,連下樓梯也不放,直到來到公寓外才放手。
「為什麼突然跑來?」她氣呼呼的問到他臉上去,怒眸逼到他眼前。「幸好我老公不在,不然——不然有你好看的!」
兩人的距離很近,閻騰修長的手指驀然溫柔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懷里帶,他低沉的說︰「我查過了,你沒有再婚,沒有老公。」
「你、你、你沒事干麼查我啊?」曉雨緊張的揪著身上寬松的灰色連身裙,因為被拆穿謊言而臉上直發燙。
「當然是有事才會查。」閻騰摟著她的腰,深深的看著她。「我看了你的履歷,也問過工頭和其他人,大家都說你是未婚小姐,還派人查了你的資料,除了我之外,你沒有其他的婚姻紀錄。」
「你、你吃飽太閑!」她心跳的感受著他大手扣住她腰間的溫度和力道,深深吸口氣。「好吧,我們是還沒有結婚,但我們已經準備要結婚了,我們一直住在一起,是同居關系!」
閻騰直視著她。
「曉雨,你不要再騙我了,我跟蹤了你幾天,沒看見你和男人出入過,但昨天我看到你抱著一個叫你媽媽的小女孩去便利商店買冰淇淋,就是我在樓上看到的那個小女孩。」
他無法確切形容當時他有多震驚,他作夢也沒想到,曉雨竟然為他生了一個女兒!
而他這幾年來渾然不知自己有了女兒,讓她們母女倆在外面流浪,過著貧困的苦日子。
「她……」曉雨緊張的潤了潤嘴唇。「她是我的女兒,跟你沒關系。」
「跟我沒關系?」閻騰黑眸如炬,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叫她佳佳。」
他加重了佳佳兩字。
如果不是他的女兒,又為什麼會以他妹妹的名字命名?
剛剛他在屋里听到她叫小女孩佳佳時,他的內心無比激動,他好想緊緊的抱住她,謝謝她給了他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
「那個……你听我說……」曉雨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喉嚨口,她軟弱、無力的反駁著,「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是我的女兒。」閻騰堅定的說,火眸直看入她的眼底深處。「我跟你的女兒,你竟然瞞著我生下了我們的女兒,現在還想否認。」
曉雨昏亂的看著他。
他在……生氣?
他認為她沒有資格生下他的孩子嗎?他很憤怒又與她這個前妻有了糾纏不清的關系嗎?
她鼻尖一酸,心揪成了一團。
他的身邊一定老早有了與他門當戶對的女人,她和孩子會破壞他的幸福,所以他才會來確認。
她心痛的逼回淚意。「我會辭掉工作,我會躲得遠遠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和孩子會對你造成威脅……」
听到她又要躲開他,閻騰臉色一沉,鎖在她腰間的力道縮緊了。
「听著,你哪里也不許去,就待在你原來的地方,否則我會開除那個工地所有的人,你看著辦!」
「什麼?」她錯愕得連續眨眼。
為什麼不讓她走,還拿其他人的工作權威脅她?是怕她對外亂放話,所以要把她放在身邊就近監視嗎?
「好!我們說清楚!」她有些激動,反抗什麼似的說︰「偷偷生下你的孩子是我不對,這一點我很對不起你!但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用孩子來威脅你,我也沒想過要用孩子得到什麼好處或綁住你,再遇到你真的只是巧合,如果知道那工地是天幕建設的建案,我就不會去那里找工作了……」
「不要自做聰明了!」一想到她獨自生養他們的孩子,他就又心痛又火大,深沉而凌厲的眼光就顯得特別黝黯。「我要知道你父親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說沒臉見我?」
「沒什麼,你不用知道……」她急于掩蓋事實。
「又是我不用知道?」他挑起了濃眉,不快的板著臉。「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我會上樓找你父親問個清楚。」
「好、好!我說!我說就是!」她慢慢的抬起頭,膽戰心驚的潤了潤嘴唇。「我……跟家里人說,我新婚就……呃,劈腿,被你……捉奸在床,所以只好……離婚了。」
要命!閻騰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傻女人,明明是被他拋棄了,卻還維護他,她讓他更加的愧疚,也更加的心疼。
他該怎麼做才能彌補她?
四年前,他在沒有選擇之下讓她離開了,雖然她一句怨言也沒有,但她心中一定是埋怨他的。
如今,因為他跟白雅燻沒有在一起,所以才希望她回到他身邊,對于這樣的結果,她能夠接受嗎?能夠體諒他的苦衷嗎?她會不會覺得被傷害了,很深的二度傷害?!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他了,錯了一次已令他非常後悔了,不能再錯第二次,何況現在還有了女兒,他要她們母女倆待在他的身邊,由他來照顧。
他振作了一下,看著忐忑不安的曉雨。「孩子呢?你怎麼向家人解釋孩子的身世?」
曉雨審視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那個——我說,是我跟外遇對象懷的孩子,知道我懷孕後,他拋棄了我,但我還是想把孩子生下來……」
完了,他的眼神好深沉,臉色好凝重,他一定很不高興她偷偷生了他的孩子,他會不會認為她離婚後還獨自生下孩子是為了分他的財產啊?
「夠了!」閻騰重重的嘆息,他實在听不下去了。
曉雨不惜把自己講得如此不堪,就是為了保全他在她家人面前的形象,他何德何能讓她如此用心維護?
為了對白雅燻肚子里的孩子負責,為了不成為眾矢之的,也為了不讓白雅燻有輕生的念頭,他輕易的拋棄了曉雨。
原本她的人生很單純,卻被他攪亂了,他害她變成了未婚媽媽,也讓自己的孩子成了私生女。
這些過錯,他要如何彌補?
艷陽下,曉雨抬眸看著天幕集團總部的外觀,跟她印象中一樣,其實沒有多大的變化,畢竟也才過了四年。
她在兩名守衛異樣的目光下走進去。
她一身女工打扮,和氣派的大樓格格不入,也和里頭走動的職員格格不入,任誰都會多看她兩眼。
「你好,我要找閻總經理,麻煩你轉告他,我是成曉雨。」
四年了,景物依舊,但人事已非,守衛、接待櫃台小姐都換人了,沒有她認識的熟面孔。
「閻總經理?」接待處的年輕小姐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總經理不姓閻,你是要找我們總裁嗎?總裁才姓閻。」
曉雨恍然大悟,原來他現在已經貴為天幕集團的總裁了啊!
她連忙點頭,「對,我要找閻總裁。」
「你有預約嗎?」
曉雨微微一愣。「我……沒有。」
如果不是閻騰真的把「那個消息」放出去,她也不會急匆匆的跑來。
她實在不懂,既然對她生了他的孩子反應那麼凝重,又為什麼硬要把她留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真的是要監視她嗎?
「抱歉哦,總裁不會隨便見人,請你預約了再來。」
「小姐,我知道要見總裁要事先預約,不過,你可以替我說說看嗎?跟他說我是成曉雨,或許他願意見我……」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啊?」貌美接待小姐嫌惡的瞪著她。「你還是快走吧!不然我要叫警衛請你離開了。」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拜托你請總裁秘書替我問問看,他可能會見我……」
「小張!」接待小姐充耳不聞的對玻璃大門外的守衛揚起手,用對講機說道︰「進來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曉雨錯愕的看著她的舉動。
「什麼事?」
守衛還沒進來,倒是一陣熟悉的男性嗓音傳來,曉雨還來不及回頭就看見接待小姐忙不迭的站了起來,還立即變了一張臉。
「您回來啦,總裁,這個人堅持要見您,我怎麼說她就是不肯走,害人家好怕哦……」
曉雨翻了個白眼,她轉過頭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閻騰,他身後還站著三名主管模樣的男子。
「才不是那樣。」她看著閻騰。「有時間嗎?我有話跟你說。」
閻騰將手輕輕擱在她肩上,帶著她往他的專用電梯走去。「怎麼不打我的手機?」
「你沒換號碼嗎?」她驚訝的抬眸。「我以為你的手機號碼已經換了。」
她自己就換了好幾次號碼,所以想也沒想過要打手機給他。
「我一直沒換。」他深深的看著她,溫柔的說︰「我在期待,哪一天你可能會打給我,所以一直沒換號碼。」
曉雨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
為什麼要期待?難道他沒忘記她?
她停頓了幾秒,拂了拂散亂的頭發,轉移話題,「這里的接待小姐素質變得好差,對待訪客很不客氣。」
閻騰笑了。「我會叫他們改進。不過,你穿成這樣說要找我,很難被好好的對待吧?」
曉雨哼了哼,「你蓋房子蓋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有很多富豪級的阿伯會穿汗衫短褲去看房子吧?真正的有錢人都很低調,不會穿金戴銀。」
閻騰的笑意藏在眼底。「你不是那一類。」
曉雨氣結的瞪著他,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我不是有錢人,但來者是客,也不能把客人當細菌趕走啊。」
「我保證你下次再來時,每個人都會待你有如皇後。」他別有深意的說。
她的心漏跳一拍。「也……也不必那麼夸張啦。」
兩人步出電梯,她看到熟悉的秘書座位,那大型的綠色盆栽還在原地,還有後面那扇緊閉的總經理室大門,現在已經掛上了總裁室的牌子。
「你沒換辦公室?」總裁室在樓上,她以為他會換上去。
閻騰淡淡一笑。「習慣了這里,這里有我跟你的回憶。」
曉雨覺得自己快要因心跳過快而死了,他干麼老是講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
如果他們的回憶重要,怎麼會敵不過白雅燻的苦肉計呢?
好吧!她承認自己一直在意他選擇了白雅燻而舍棄她的事。
表面裝得雲淡風輕,說自己可以忘了他,但事實上,那件事傷她很深,不止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還因為她深愛著他。
他可能沒有那種感覺,但她不一樣,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擁抱過、吻過、發生過關系而後被舍棄,不管基于什麼理由、什麼苦衷,哪個女人能釋懷、還能體諒?
「曉雨!你是曉雨對吧?」
曉雨一回神,看到何秘書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哦哦哦!沒想到何秘書還在當閻騰的秘書,而且過去冷艷的她發福了不少,現在有了媽媽的味道。
「好久不見了,何姐……」她尷尬一笑,自己這樣出現一定很突兀。
四年前,她走得匆促,也來不及對何秘書說一聲再見。
「何秘書,我們要談重要的事,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閻騰很快把她帶進總裁室,也沒時間給她跟何秘書敘舊。
曉雨環顧四周,一種想嘆息的感覺從心底涌起。
從前暗戀他的心情歷歷在目,那時她好幸福,只要每天都能看得到他,就是幸福了。
她振作了一下,把心中的柔情揮走,正視著閻騰。
「今天工頭告訴我,如果我不做了,他們也會跟著失業,是你對許主任下的命令,這是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
昨天知道佳佳的存在後,他臉色那麼凝重,所以她思索了一夜,決定再度搬家,不想給他一種她用孩子在威脅他的人生的感覺。
沒想到,她一早去向工頭辭職卻得知這個消息,工頭千拜托、萬拜托,一再懇求她千萬不能辭職,大家都有一家老小要養,如果失去工作,恐怕個個都要去尋短了。
「先不談那個,我早上沒吃,跑了好幾個地方,現在胃好痛,你可以先幫我弄點吃的嗎?吃完我們再談。」
閻騰邊說邊走到沙發坐下,他拉松領帶,輕輕的揉著太陽穴,眸光默默的停留在曉雨身上。
曉雨當然知道總裁室里有個小廚房,烤箱、微波爐、咖啡機、小冰箱、開飲機和果汁機一應俱全。
「拜托你了,曉雨。」
「好——好啦——」她心煩意亂的走進小廚房,承認自己見不得他胃疼。
她在冰箱找到半條未開封的吐司和一瓶鮮女乃,日期都是今天。
何秘書這個秘書很盡職哦,常在注意冰箱里食物的保存期限,而這些事情以前是她這個秘書助理在做的。
她簡單做了火腿蛋三明治,又沖了一杯咖啡。
這種感覺好奇怪。
她為什麼又會在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為他做早餐?還每個步驟都依循他過去的習慣,吐司要烤焦一點,蛋要半熟,火腿也要煎得略焦,手沖咖啡更是不能馬虎,兩匙咖啡粉,一顆女乃球……
要命!閻騰讓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境里,她明明是來找他談事情的,卻變成了這樣。
她嘆息著將食物端出去給他,知道自己始終是愛著他的。
閻騰抬眸看了她一眼,疲憊的說︰「謝謝你,麻煩你了。」
「快點吃吧!」她又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你現在已經很有錢了,沒必要再為了賺更多錢而勞命奔波,把自己的身體搞壞。」
「你在關心我嗎?」閻騰的眼底流露出一股溫柔。
他的眸光令曉雨的心跳加速,她別開視線,無意識的翻動桌面的雜志。「你不是餓了嗎?快點吃吧!」
閻騰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慢慢的吃著三明治,但沒吃完就擱下了。
曉雨發現了。「怎麼了?不合胃口嗎?」
「不是。」他搖頭。「我覺得很不舒服,身體在發熱。」
他靠向沙發,蹙眉閉起了眼眸。
曉雨無法阻止自己走向他,看他難過,她沒辦法置之不理。「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發燒啦?」
她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試他的額溫。「很正常啊……」
「那應該是我的心在發熱吧!」閻騰冷不防的把她拉進懷里,他的大手攬著她的腰,緊緊的將她貼在自己身上。
他的唇壓了下來,慢慢的覆蓋住她的唇瓣,就仿佛是電流通過,曉雨的自制力全數瓦解了,她的神智在飄浮,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閻騰無比溫柔的輕咬吮吻著她的水潤唇瓣,他的氣息潮濕又溫暖,灼熱的舌尖喂入她的唇間,綿綿密密探索她唇間的每一處芳甜。
她幾乎是癱軟在閻騰的臂彎里,她感覺到閻騰的舌尖溜進她的唇齒之間,她整個人都被他的味道給佔領了。
她顫抖的閉上了眼楮,意亂情迷、心跳加速,完全降服在他纏綿的吻里。
閻騰的身體炙熱得像燃燒中的火炬,曉雨坐在他懷里,她可以感覺他身體的強烈需求,事實上,他們兩人的氣息都飽含了激情的喘息。
曉雨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身體的取代了一切……
不行!這樣算什麼?她是白雅燻的替代品嗎?
她的意識回來了,她推開閻騰,整個人氣息不穩的從他懷里跳開,她顫抖著把自己的衣服拉好,覺得自己似乎快要炸開了。
「怎麼了?」閻騰不解的注視著她,他渾身肌肉繃得好緊,無法平息使他疼痛不已。
他以為他感受到了曉雨對他還有著愛意,可是現在他只在她身上看到怒火,她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小臉漲紅了。
「你問我怎麼了?」她受傷的看著他。「我們已經離婚了,而且長達了四年,這樣算什麼?我不要當你發泄的工具,不要沒有了某人,才輪到我成曉雨,我不是垃圾桶!」
「垃圾桶?」閻騰剛毅的面頰抽搐了一下。
他想她想得發疼,她卻把他隱喻為垃圾?
「四年前,我就已經嘗過這種苦澀的滋味了,我不想再一次和不愛我的男人發生關系……」
「等等——」閻騰蹙著眉,仔細的審視著跳離他遠遠的她。「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泄欲的工具,四年前在峇里島的那一夜,並不是因為我精力旺盛非得發泄不可才佔有你,是因為你讓我心動,我決定忘掉白雅燻跟你開始新生活……」
「但是你還是回到她身邊了。」曉雨輕蔑的哈了一聲,指出了當年令她心碎的事實。
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當時她同時知道自己懷孕了,把她懷孕的事告訴他,他會怎麼選擇?
他會舍棄四肢健全的她,選擇不良于行的白雅燻嗎?
假設當然沒有意義,只是四年來反覆地想增添她的心痛而已。
所以現在的她,雖然還是愛著他、渴望著他,但她會努力壓抑,才不要輕易就自己回到他身邊。
他必須要知道她的身心受過什麼樣的創傷,他也要受點折磨才公平。
四年前她太笨了,成全他的道義,結果讓自己變成了未婚媽媽,讓佳佳變成私生女。
這四年來,遇到了太多磨難,每當她咬著牙在過生活時,她都會埋怨閻騰,如果他心一橫,選擇了她,或許一開始會很對不起白雅燻,但他們一家三口可以生活在一起。
當然,當年她自己也沒有死皮賴臉的求他留在她身邊,那是她心碎的看到了他的選擇,才會迫于無奈,假裝瀟灑、假裝大方的退出,因為她不想阻礙他去完成他的道義,最後被他討厭。
「我知道自己對不起你,我無話可說。」閻騰看著她,不想為自己辯駁,因為不管四年前他選擇白雅燻的原因是什麼,他對曉雨母女沒有盡到應盡的責任義務是不爭的事實。
「其實,沒有你,我和佳佳也過得很好,所以——」曉雨抬起眼眸來,甩開仍舊迷戀他的情緒,勇敢的看著他。「所以——」她又加重那兩個字。「我會帶著佳佳離開台北,也會辭掉工作,我們母女倆要去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你要開除什麼人隨便你!」
不理會閻騰會有什麼反應,她抬頭挺胸的開門走了出去,心髒一路怦怦狂跳。
直到她走進電梯,她才吐出梗在喉里的大氣。
她真的說了嗎?
真的對閻騰那麼說了嗎?
做得好!成曉雨,話已經放出去了,如果他有心留住她們母女倆,那就讓她看到他的誠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