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京城,枝芽悄悄展露新綠,經過寒冷的嚴冬,迫不及待的抽出了新芽與春爭輝。
太陽剛剛落山,火紅的夕陽將天邊染得水紅一片,晚霞的美景令人覺得格外舒暢與悠閑。
茶樓里,三名女子圍著一張桌子而坐,幾盤點心瓜果和一壺茶,三人那美麗不可方物的容貌,各有千秋的美,引來許多男人驚艷的目光,但她們自顧自的談天,絲毫不在乎周圍的視線。
看著女裝的楚凝歌,霍嬉游心中有說不出的感嘆。
自從知道她愛慕的楚踏鴻居然是女扮男裝的楚凝歌之後,她的心情一時訝異,一時羞愧。
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結局,單戀與初戀同時夭折,她雖無法接受,但也只好面對現實,安慰自己天涯何處無芳草,她一定可以遇到更喜歡的人。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轟隆雷響之後,所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山老虎一雙凶惡的虎眼瞪著我們,隨著我們的打轉而走動,它不願投降,楚家堡的弟兄們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忽地一把長劍挑過去,它憤怒的狂吼一聲,嘴里哈出的熱氣恍如火球,把大伙都著實嚇了一大跳……」
楚凝歌談著去年她在山林和楚家堡的弟兄們獵捕大山虎的情形,擅于描述的她,講得絲絲入扣,弄晚和霍嬉游都听得津津有味,這是她們這兩個千金小姐從未有過的經歷。
「然後呢?」弄晚心急的追問。
楚凝歌揚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秦二當家的長劍絕非浪得虛名,他的長劍一過去,山老虎頭頂上的毛忽然都黏卷成一片,你們猜為什麼?」
「為什麼?」這回忍不住發問的換成霍嬉游了。
楚凝歌挑挑眉,「因為他長劍上涂抹著漿糊!」
弄晚大笑起來,拍案叫絕,「真有這種事?」
想不到秦同山那個虎背熊腰的粗魯漢子會這麼幽默,居然想得到用漿糊對付老虎。
「結果呢?」弄晚和霍嬉游異口同聲追問。
楚凝歌聳聳肩,「結果因為滿頭相黏的卷毛太難受了,山老虎受不了癢,情急之下用它的山爪子去搔頭皮,原以為會舒服點,想不到越搔毛越相黏,它內心感到又詫異又驚惶又莫名其妙,最後把自己的頭皮抓得頭破血流,只好束手就擒啦。」
霍嬉游瞪大眼楮,喃喃地搖著頭,「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弄晚笑得抱住肚子。「凝歌,你太夸張了,連老虎的內心世界在想些什麼你也知道?」
她一想到老虎抓自己的毛,卻越搔越黏的那種畫面,她越想越好笑,滿溢的笑不住地在她唇邊閃動。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就是這樣。」楚凝歌笑著啜了口茶,嫵媚的眉眼凝睇著笑到不行的弄晚。「你們覺得很好笑嗎?我再講一個給你們听好了,是關于我某一年到魚玄鎮發生的故事……」
「哦!不行!你不行再講了。」弄晚投降的笑道,「你再講下去,我會笑到明天,我會笑破肚子,還會笑得無法吃也無法睡,這太嚴重了,所以你不能講。」
她喜歡凝歌,與她同年的凝歌渾身都是探險的因子,大概從小在男人堆中長大的關系吧,她的個性爽朗又直率,還特別會說故事,跟她在一起很開心。
所以嘍,這些日子她都不煩勁磊了,天天和凝歌廝混在一起。
「既然不能說故事,那好吧,隨時歡迎你們到楚家堡來玩。」
楚凝歌熱情好客又健談,她沒有姐妹,楚家堡又都是大男人,所以才和兩位新朋友認識不久就把她們兩個當成知己相待了。
「去楚家堡玩?真的還假的?」弄晚揚揚眉梢。「你們楚家堡不是生人匆近,很恐怖嗎?尤其是你那個弟弟,我真看不出他只比我弟弟大一歲耶,他那張冷峻的臉孔恐怕可以凍死一條魚。」
「弄晚,你真是客氣了。」楚凝歌一本正經的說︰「就算是夏季的大熱天里,整個楚家堡上下,只要被他單獨叫進議室廳的人上定得穿上雪衣御寒呢。」
霍嬉游听得差點把茶噴出來。
怎麼有人這樣說自己弟弟的?像她,她就從來不敢對她兄長大不敬。
弄晚笑著搖頭。「好夸張。」
霍嬉游連忙接口,「對呀,我都不敢這樣講我大哥,就算在他背後也不敢亂講,他呀,太嚴肅了……」
她驀然住了口,因為氣氛忽然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弄晚啜了口茶,掩飾心中的震蕩。
少了霍東潛的京城寂寞多了,時間沒有沖淡回憶,她反而更加想念他,她逼自己以夸張的玩樂來忘記他,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雖然他未出征前兩人就已經分開了,但起碼還住在同一座城里,多少有撞見彼此的機會,也可以知道對方的消息。
可是現在呢,遠在邊關的他根本不是身在京城的她可以了解的,一想到他的遠走,還有隨時可能舉兵侵犯的蠻夷,他的安危哪……她的心就無端沉重。
霍嬉游輕顰娥眉。「大嫂,你還牽掛著大哥對不對?」
每當她一想起她兄嫂是因為她而分開,她就非常的良心不安。
「沒有的事。」弄晚又啜了口茶,沒想到卻嗆到了,像是穿拆了她的心事般,每當想起霍東潛,她就會情緒低落。
霍嬉游盯著弄晚局促的動作,不否認還好,一否認更加讓她確定了弄晚對她大哥是余情未了。再這樣下去不行,她太罪過了,所以她得想法子再促成他們這對英雄美人才好……
邊關
黃昏的沙地開始吹起狂風,天地間有著濃烈的草莽氣息,天空灰暗深沉,一天過去了。
霍東潛皺著眉頭看天色詭譎的變化,一只黑鷹正在天空盤旋,百里之內均是軍帳的扎營所在,他的主帳在幾百個帳篷的中央,繡著「霍」字的大型軍旗在風中飄揚著,象征他帶領的霍家軍。
別館離這里還有一段距離,他也不習慣住在別館,尤其最近戰事吃緊,他要留在第一線才能做最及時的指揮。
「霍大哥,吃飯了。」
李碧紗體貼的帶來他的風衣,看著身著黑色鎧甲的霍東潛是如此英氣勃發,她眼里流露出的愛慕之意更濃三分。
霍東潛收回視線。
自從來到邊關之後,李碧紗就對他殷勤守候,溫柔體貼毫不避諱,知道他已休妻的弟兄們很自然的將他們看成一對,還有一些人干脆把她當成未來的準將軍夫人,會向她請示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而他沒有制止,並不代表他的默認,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
反正他永遠也不可能和碧紗在一起,他早已對她表態過,他只當她是妹妹看待。
至于他心里的人……
其實離京那日,他看見弄晚了。
他弄不懂她,如果她對他沒感情了,為何跑來相送?如果她對他還有感情,又為何不回頭求他,回到他身邊?
那夜在花府前,她拒絕他的吻,推開他奔回府中,害他對著花府前那株大柳樹痛擊了幾掌才帶著滿身煩躁回到府邸。
她居然不讓他吻她?
該死!
他酸澀的猜忌著她與龍天闊的關系,更不能釋懷她夜闖楚家堡之事。
帶著重重心事來到邊關,他不否認他的動機不純正,就像皇上所言的,請命征戰,他是在逃避罷了。
「晚上涼了,霍大哥,你穿上披風吧。」李碧紗溫柔的將披風親自披在意中人肩膀,心中泛起無限柔情。
她更是感謝老天爺的幫忙,來到這個邊關地帶後,她就再也沒有情敵了,在看不到花弄晚的情況下,霍東潛的選擇只剩下她。
在這里,每一天都忙碌而緊張,她相信她只要加倍的溫柔、加倍的體貼,一定可以打動他,他就算想不動心也難。
「謝謝。」霍東潛步履不停,返身折回營帳。
李碧紗咬著下唇。
什麼嘛,他的視線從頭到尾就沒在她身上停留。
難道他心里還想著那個花弄晚嗎?
如果是的話,那就太過分了,她都已經對他這麼好了,他還不滿足?
花弄晚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憑什麼跟她比?
不行!她不能讓情況就這麼停滯不明下去,她得找機會讓他們的關系有所突破,利用目前有利于她的情勢,她得快點想法子才行……
燈火通明的營區一片風聲鶴唳,主帥受傷的消息不是個秘密,他為了救即將成親的莫漢霖,霍東潛中了敵軍一記帶毒的冷飛箭。
莫漢霖和皎皎的好事近了,為了不讓歷經風霜的皎皎再度失望傷心,他甘願自己受箭也不願讓莫漢霖有半分差錯。
私心里,他是為了弄晚才這麼做的,她一直盼望皎皎能得到幸福,如果她知道莫漢霖受傷,也會憂心不已吧。
「霍大哥,換藥了。」李碧紗喚醒沉睡中的霍東潛,細心的為他換好藥,轉瞬間他又沉沉睡去。
從夜晚到天亮,轉眼間又到晚上了,她衣不解帶的守了霍東潛一天一夜,這是她自告奮勇向軍醫要求的工作,雖然照顧得極為周到,然而他卻還是感染風寒而發燒了。
「來,霍大哥,喝藥。」
她扶起他的頭,撐直他虛弱的身子,喂他喝下濃烈苦郁的黑色藥汁。
他皺著眉宇的模樣讓她心疼不已,她想撫慰他,讓他不要這麼痛苦……
她的心怦怦亂跳,隨後大膽動情的送上自己的紅唇,牢牢貼住他那溫熱微帶苦汁的好看嘴唇。霍東潛吃驚的推開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做。
「霍大哥……」她受傷的看著他,她都已經拋下女孩子的矜持,難道他連一個區區的吻都不肯給她嗎?
「碧紗,尊重你自己,我說過,我們不可能……」他胸口一陣痛,感到渾身力氣盡消。
她攏著眉心,沒說什麼的扶他靠在床頭,然後把碗擱在桌上,很快地又轉身面對著他。
他正在疑惑她這一連串的舉動,驀然間,她緩緩月兌下衣物,一件一件,直到渾身赤果。
她不相信他受得了這樣的誘惑。
這是她一直想做的,找個機會成為他的女人。
只有實質的關系可以牢牢的抓住他,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只要她成為他的人,他會負責的,更何況她爹是他的第一謀士,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始亂終棄呢?這點她很有把握。
「你做什麼?」霍東潛緊抿著冷硬的唇線。
她堅定的看著他,對自己縴細的腰肢與豐滿的胸部很有自信。
「要了我吧,霍大哥,我要當你的女人,我不要名份,也不會要求你負責任,我只要求一夜的露水姻緣。」
她卑微的語氣會讓每個男人都充滿虛榮,沒有目的的獻身更是扣人心弦之處。
她一絲不掛的走向他,烏絲披在肩頭,在幽暗的帳篷里,分外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少女的馨香體味在他鼻息間沖擊著他的腦門,轉瞬間她已經坐上床沿,輕柔的牽起他粗糙的大掌放在自己柔軟渾圓的胸前。
四目相交,他驚詫她大膽的舉動,她則動情地瞅著他。
沒有一個正常男人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恍如白玉般的嬌美胴體等著他的征服與佔領。
他卻毅然決然的收回自己的手,離開她發燙的身子。
「霍大哥……」她顫抖著雙唇,不敢相信這樣還無法打動他。
「你出去吧,叫軍醫進來照料我。」他閉上眼楮,不想再看到她的臉和果著的身子。
「為什麼?」她握緊雙拳,氣得渾身打顫。「你還愛花弄晚是嗎?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著花弄晚!」
「與你無關。」他仍然閉著眼楮。「出去吧,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她胡亂穿上衣物,羞憤難當的奔出營帳。
室外一片寂靜,仰望著天空,她對著漆黑無星的夜空咬牙發誓,她要得到他的心!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心,她也要毀了他的愛!
霍嬉游頭一回拜訪花府,花世雄跟前跟後張羅茶水,對她卑躬屈膝的模樣就像個跑腿的小廝,對她抱歉得不知如何是好。
「伯父怎麼……怎麼這樣?」
好不容易和弄晚在房里獨處,她連忙壓低聲音問,生怕那位怪老伯還在門口等著伺候她沒走。弄晚氣定神閑地說︰「我爹他呀,他認為我們花府永遠虧欠你們霍將軍府,因為我的不守婦德讓霍將軍府很沒有面子,所以對你們霍將軍府的人都深感歉意,覺得自己教導無方,都是他的錯。」
「哦。」霍嬉游覺得很不安,說來說去,起因還是因為她。
不過沒關系,幸好她已經做了補救了,相信很快情勢就會變好,她有信心未來必定會有大逆轉。
「別放在心上啦。」弄晚早就懶得理她爹神經兮兮的想法了。「倒是你,你今天來找我有事嗎?是不是想約我一起去楚家堡找凝歌玩?」
雖然楚凝歌再三熱情的邀請過她們,可是嬉游一直裹足不前,再怎麼說她也是霍將軍府的千金小姐,而楚家堡和朝廷的關系又那麼奇怪,她不想惹是生非。
「不是。」霍嬉游十分鄭重地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弄晚興致勃勃地問。
「我大哥在邊關受傷了。」霍嬉游凝重地說,「這是風大哥飛鴿傳書告訴我的。」
「他……嚴重嗎?」弄晚心亂如麻。
雖然也想裝作不在乎,但受傷可大可小,尤其在那種刀劍不長眼的地方,對抗的又是不講道理的蠻夷,她真的擔心、非常非常擔心!
「這不是重點。」霍嬉游搖搖頭。「重點是,李碧紗在我大哥受傷的時候一直在營帳里守著他,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最後還衣衫不整的走出主帳,許多守夜的土兵都瞧見了。」
弄晚心一沉,這個結果雖然不難猜測,她還是被這個消息刺痛了。
當日霍東潛離開京城時,李碧紗殷殷相守、追隨左右,身在寂寞的邊關,又有深情的女子溫柔以待,他怎麼會不動心呢?
他們大概……大概夫妻間該做的事都做了,只差沒成親而已吧。
「那……那很好啊。」她蹙著眉心,說得勉勉強強。
「很好?」霍嬉游瞪著她。「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不然我還能怎麼樣?」弄晚煩亂的說,「你大哥現在對我懷疑重重,我是他休掉的前妻,他現在又有了新歡,難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他對你的懷疑是因為不明白你去楚家堡的原因,這點解釋清楚就沒事了。」她胸有成竹地說。「裂痕已深,談何容易?」弄晚苦笑,幽幽的嘆了口氣,「算了吧,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努力忘記他的,反正現在我有你、有凝歌,我已經很滿足了。」
女人不一定要有好歸宿才會幸福,她會好好實踐這一點。
霍嬉游對弄晚的結論根本不以為然,她挑挑柳眉,「對了,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這下子弄晚興趣缺缺了,生怕她又要說關于霍東潛和李碧紗之間的事,說她是沒用的鴕鳥也好,她根本不想听。
「我寫信把你到楚家堡的理由告訴我大哥了。」
霍嬉游的話恍如平地一聲雷,弄晚腦門一片空白,瞬間被炸到不能動彈。
捏著手中的書信,霍東潛的眉頭皺成一片,表情十分凝重。
荒唐!
他更不敢相信原來造成他與弄晚分開的原因竟是那麼可笑和荒謬,嬉游為什麼到現在才來告訴他,讓他平白度過這許多煎熬難耐的日子。
不行!接到這封信,他的心神全亂了,此時此刻他根本無法靜心的待在這里,他要回京城去見弄晚一面!
想起自己對她說過的那些混帳話,他就一刻也不能等,就算她現在跟龍天闊在一起,他也要把她求回身邊。
她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是,沒有她在身邊,他做什麼事都沒有意義。
她是他的妻子,永遠的愛妻,他們不可以分開,他還要她為他生兒育女。
他把信緊緊的握在手心貼在胸口,滿腔的情緒沸騰著,他又酸楚又如釋重負的搖著頭苦笑地想,弄晚……你這個笨女人!
她的守口如瓶真是害苦了他,如果她私底下告訴他原由,嬉游是他的親妹子,難道他會笨的說出去破壞嬉游的名節嗎?
當然,他不能怪她,一切都是他的不好。
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定論她的罪,也是他的大男人主義作祟,才會讓他義無反顧的休了她。
再相見時,他會祈求她的原諒,他會用一切的辦法打動她,只要她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證明給她看的,他是多麼愛她……
「將軍!出事了!」
風尉軒與司徒易鋒同時奔入主帳,兩人臉上凝重的表情說明有大事發生了,不然他們兩個平時各司其職,不會同時來的。
「什麼事?」霍東潛敏銳的看著兩名部屬。
「蠻子潛入邊境,大軍正在攻打我們!」
手中緊捏著信紙,霍東潛皺著眉頭,看來他也只得先將兒女私情擺在一邊了。
弄晚百無聊賴的與楚凝歌坐在畫舫里游湖,湖光鄰鄰,照映著天上的明月,元宵早就過了許久,兩岸楊柳梢頭依然以繩索連系,掛著一排燈籠,燈籠隨風飄搖,煞是浪漫。
「弄晚,你瞧,好美!」楚凝歌眯著眼楮在欣賞一艘華麗的樓船,想必是哪家的富貴公子吧,才買得起這麼美的船。
「嗯,滿美的……」弄晚無精打采的撥弄著水花,眼楮根本連抬都沒抬,睜眼說著瞎話。
嬉游寫的信已經送出去一陣子了,卻遲遲不見回音,無從得知邊關消息的她,每天的心情都起伏不定。
知道實情後,他該會明白他自己有多麼野蠻了吧?他在眾人面前硬要逼問她夜闖楚家堡的理由,還毫不留情的休了她,這些種種,他都該好好地檢討。
可是,如果他已經不在乎她了呢?
若他現在愛的人是李碧紗,知不知道原由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分別?
想到這里,心里像有一小團海浪,緩緩的把她的心淹沒。
「你怎麼回事?還沒有消息嗎?」楚凝歌關心的問。
她知道嬉游寫了封信給霍東潛,也知道弄晚一直在等霍東潛看過信之後的反應,所以現在每次約弄晚出來玩,她都玩得不怎麼起勁。
「不必等了,我想他不會回信了。」她深吸了口氣,終于起身走進船艙里。
楚凝歌馬上跟在她身後。「為什麼你一定要在這里等他的消息?難道你就不能主動點,到邊關去找他談個清楚嗎?」
「不行。」弄晚咬著下唇。「如果他現在跟李碧紗在一起,我去等于自取其辱。」
「給自己一個機會,反正你心底還在乎他。」楚凝歌微笑,大膽地說︰「甚至,你可以從那個李碧紗手中把霍將軍搶回來,反正他是你的丈夫。」
弄晚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那種奪人所愛之事,只是去找他談個清楚……這倒可以考慮。
想到近日她去拜訪朱老板時,朱老板跟她提過的邊關之行。
他接了一單大生意,要把梅縣最知名的絲繡運到靠近邊關的青海鎮,那里離霍東潛鎮守的地方相當近。
她真要去嗎?
他看見她會有什麼表情呢?
這些她都不知道,至于她要不要真試試看跑去邊關找他,她還在猶豫。
二十幾名身著鎧甲的男子乘騎在雁蘭山下,迎著沙漠將夜的徹骨冷風,仔細地勘察著地形。
「將軍請回吧,這里有末將們察看就行了。」李淮稟告著,生怕主帥離開大軍扎營之地會發生差池,那他們可就擔當不起了。
他是霍東潛手下的第一謀士,同時也是李碧紗的父親,年過五十的他,雙目精明睿智,三十五歲才生下幼女碧紗,因此對她極為疼寵。
霍東潛不以為意地說︰「不要緊,入夜前再回軍帳就行了。」
他猜測敵軍近日將會發動大規模行動,因此特地隨李淮出來研擬陣地形,決心要給蠻夷一個迎頭痛擊,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將軍,前方有情況。」一名探路小將來報。
霍東潛神色不變。「說。」
小將稟道︰「應該是蠻夷在強搶過往商旅。」
霍東潛一雙飛揚的濃眉挑了起來。
他深惡痛絕此種匪類的途徑,那些打家劫舍的蠻夷根本不能稱之為軍人,他們殘暴的手段比禽獸還不如。
「駕!」他策馬往小將稟告的方向而去,李淮等人也連忙跟上。
凶惡的蠻夷人正擄掠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商旅,哀嚎尖叫四起,散落一地的貨物吸引著蠻子貪婪的心,他們搶奪著那些昂貴的藥材和珠寶銀票,狂妄地放聲大笑。
「哪里逃?!」
霍東潛拔出腰間佩劍,長劍一格,連挑了十六招,將一名蠻子的褲子挑落,還在他額頭行雲流水的刺了個「霍」字。
「你……你……」蠻子嚇得慘無人色。
李淮等人也紛紛亮出兵器加入抗敵的行列,沒一會工夫,蠻子全被他們給制伏了,惟有一名瘦弱的少年被一名粗壯黝黑的蠻子像玩具似的扛著打轉,發出微弱的氣息和求救聲。
「救命啊……」少年氣若游絲,他的鼻嘴都蒙著口罩,這大概也是他呼吸不過來的原因。
霍東潛縱馬飛掠,一掌擊向壯漢厚背。
壯漢哇地一聲吐出一口濃血,肥胖的身軀向前踉蹌跌去,雙手拋出少年。
「救——命——」少年閉上眼楮準備受死。
霍東潛接住飛出去的少年,安穩地將他安置在自己懷中,少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無恙,他睜開眼楮,眼瞳閃過一絲張皇。
忽地,霍東潛皺起眉頭。
這雙眼楮怎地如此眼熟?
不經同意,他直接動手扯落少年的口罩,然後在下一秒,驚詫地與懷里的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