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經過就是如此,方仰寧——一個平時深居簡出的大學教授,過著如隱士般的生活,卻有一顆見義勇為的俠骨之心,這樣的男人要去哪里找呀?」裘素說完,忽然盯著關紫歆。「紫歆,我覺得他跟妳很相配耶。」
昨天發掘了他不為她知的一面之後,踫巧今天心靈課程的四美聚會,她不由得替他征起婚來,雖然,他從來沒委托她這麼做。
但是基于好朋友的道義,他都已經高齡三十五了,是應該討老婆的時候了吧,像他這種好男人,理該有個好女人來配他。
「為什麼跟我很相配?」關紫歆啼笑皆非的問。
「就是各方面感覺都很配。氣質吧,我覺得你們氣質相近。」裘案熱心的問︰「怎麼樣?心不心動,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
「奇怪了,這麼好的男人,妳自己為什麼不要?」關紫歆沒回答,倒是凌天微有問題。
「我?」裘素愣了愣。
她自己?
從沒想過自己和方仰寧之問可以激出愛的火花,他們的世界是完全相反的。
她愛熱鬧,他愛寧靜,她朋友眾多,他朋友很少,她一天不講話會死,他若沒課時,可以三天不講一句話,她整天與酒為伍,他終年與書作伴,她覺得愛情有無限可能,他的感情世界死氣沉沉。
她和他?不,不可能。
「雖然他很好,我也很好,可是我們不相配。」理智的想過之後,她答得很堅定。
「意思是,妳不是他的那盤菜?」凌天微心直口快的說。
裘素大笑。「這樣講很難听耶,不過也對啦,就是這個意思。」
但也因為凌天微的一個疑問,她在四美的聚會結束之後,跑到大學里去找方仰寧,她忽然有點好奇,想問問他,有沒有想過他們變成情侶的可能?
「教授在禮堂演講。」學生告之她,雖然知道他把宿舍鑰匙放在花盆下,她可以進去等他,但她跑到禮堂去。
她悄然站在後門處,眼珠亮晶晶的看著台上的他侃侃而談。
好個方仰寧,他的台風跟明星一樣的穩健,語氣清晰溫文,肢體語言簡單而有力,學生們听得如痴如醉,時而給予熱烈掌聲,那些與她生活八竿子打不著的生物整治法、水域環境鯨族群的成長,在他們眼里比天還偉大。
他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啊,如果不是一場飛行將他們聚在一起,她永遠不會認識他這位特別人物。
她深思的遙看著他,有種模糊的感覺在她胸臆之間泛起。她悄悄的站在那兒,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胸口怎麼熱熱的?
她有幾分鐘的迷惘,然後她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了。
問題就在于,她根本不是生物學的學生,所以她站在這里聆听,不啻是對牛彈琴。
她當然不是說自己是牛,但是她還是決定不要荼毒自己的耳朵了,回宿舍去等他吧,再听下去,她真的會站著睡著。
裘素自以為是的這麼想,然後轉身,離開演講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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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結束,方仰寧在花盆下模不到鑰匙,然後他知道,屋里有人在等他。知道他鑰匙放在那里的只有兩個人,不是采寧就是裘素。
進到屋里,他看到裘素在沙發里睡著了,她睡得很熟,桌上有涼掉的咖啡,手上有本他買的小說。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如果她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該有多好,那麼他願摹永遠匍匐在她腳下,做她的奴隸。
方仰寧嘆了口氣。那像遙不可及的事,只有面對她,他才會一再嘆氣,在她沒有發現他心意之前,他永遠都會為她而嘆氣。
「素素——」他輕輕叫醒她。
「你回來啦。」她揉揉眼楮。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他這個怪人,連電視都沒有,她無聊到拿他的小說看,誰知道他買的小說也很無聊,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便沉沉入睡,乏味的書真是比安眠藥還有效。
「嗯。」他深深凝視著她,她那自然而然的問候語,像是他的妻子一樣。
「走吧,到我家去,不許說不,我要替你補過生日。」她興匆匆的起身,一切都計劃好了。
他當然不會說半個不字,他巴不得每分每秒都跟她在一起。
她的家與他上次來時截然不同,之前是義式風,整間屋子像佛羅倫斯的某間古老公寓,今天則煥然一新,變成峇里島的度假Villa。
「很像在度假飯店吧?」她笑著對他眨眼。「房子也跟人一樣,要換衣服,才能永遠保持新鮮感。」
方仰寧凝視著她輕巧的身影。對她而言,身邊的人是否也是一樣呢?
要常換人,才有新鮮感。
一個相同的伴侶會令她厭倦吧?就算是心靈伴侶也一樣,她不喜歡受單一對象的束縛。
他真的又無奈得想嘆氣了。
對于任何事,他都很有自己的主張,一直知道他的下一步要做什麼,也一直不被左右,堅定立場。
唯獨對她,他沒有把握她會為他而安定。
「壽星,你今天很幸運哦,有美女為你擔任個人專屬廚師,烹調世間少見的美味料理,你只要坐著等上菜就行了!」裘素從廚房端出一盤盤的佳肴,這些是她只花兩個小時就完成的杰作。
「汪汪汪汪汪!」貝比瑞沖出來,看到方仰寧很興奮,一直在他腳邊耍可愛。
「小瑞瑞真的很喜歡你耶。」她樂見他們相處融洽。
有時需要到不方便帶寵物的地方出差,幸好有他可以托付愛犬。
「來,嘗嘗看我這道烤羊排,保證一點腥味都沒有。」裘素得意的極力推薦,「大廚說啊,我已經得到他的真傳了。」
方仰寧切了塊羊排入口。果然肉質甜美,醬汁獨特,嘗得到蘑菇的味道,但不會搶了羊排的風采。
「我敬你。」她舉起紅酒杯,邀功的說︰「今天的酒也是我特別為你挑選的,不但價格昂貴,而且一瓶難求哦,只有壽星才有的特別待遇。」
他沒說什麼,但他不但把主菜吃得精光,連同附餐甜點水果他也很捧場,只要裘素在他杯里斟酒,他就喝完。
也因為多喝了幾杯紅酒,餐後,裘素善後完從廚房出來時,看到他已經坐在單人沙發里睡著了,小瑞瑞恬詳的窩在他腳邊,像一幅圖畫。
她不由得有種莫名感覺,好像他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那張沙發像是他的專屬座位,而小瑞瑞是他們共有的寵物……
手機鈴響打斷她的思緒,石少崗找她。
「妳在家嗎?我剛結束跟朋友的派對。」他那邊背景有點吵。「要不要出來看電影?我去接妳。」
她下意識的看了熟睡中的方仰寧一眼。
其實她可以留張紙條給他,然後出去約會的,可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不想那麼做。「我有朋友在,不方便出門。」
「了解,那改天再約。」石少崗爽快的掛了電話。
這正是她理想中的愛情不是嗎?
就算熱戀中,也不要太多的束縛,她很欣賞石少崗的明快節奏,因為她自己也正是同一種人,而方仰寧……不,他絕不會是她的真命天子,他的伴侶必須是個賢妻良母,她……算了吧,如同天微所說的,她不是他的那盤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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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通常擁有深宅大院,方氏家族也不例外。
沉穩的大地色系,是四十多坪的客廳主色,光是客廳就放著三套氣勢恢弘的沙發,入門處高掛著一幅巨型的潑墨畫,旁邊是半身的整容鏡及一件紅漆描金的老櫃子,櫃上有只代表吉祥的麒嶙擺設,唐馬、鼻煙壺等價值連城的小擺設隨處可見,豪宅大屋,處處透著貴氣與霸氣。
方仰寧打從進門就一直被長輩們噓寒問暖,他微笑回禮,多半的時間里並不說話。
「不要覺得奇怪,」妹妹對他眨眨眼。「因為你是方家的繼承人,所以他們都想跟你說上一兩句話,以免將來太子登基,他們的烏紗帽會不保。」
采寧總喜歡以慈禧太後來形容他們的祖女乃女乃,她年近一百,但耳聰目明,又很固執,不管大伙怎麼說服她,說現在的專業經理人有多好多棒多強,她都執著她唯一的曾孫——也就是他,來接管家業。
他父親有兄弟,但叔嬸兩人都不孕,他父親也有姊妹,但兩個姑姑的孩子都各有成就,也都是文學家,對于經商不感興趣,其他的,就是外姓人擠破頭了。
家族大,又富甲一方,遠親自然眾多,每個人都來托找一份工作,方尖集團里其實養了非常多自己人,祖女乃女乃也算念舊。
「啊!看我的厲害,忍者超人變身。」
「我才厲害,我是百獸戰士紅獅王。」
幾個親戚的孩子里里外外的嘻鬧叫跑,祖女乃女乃並不討厭小孩子,因此他們如魚得水,把偌大的宅院當捉迷藏的好地點。
「如果爸不要死得那麼早就好了。」方采寧嘆道。
他們的父親早逝,祖父也早逝,母親懦弱,祖母是出嫁從夫的古老婦女,三十年前也去世了,方尖集團早年靠他們祖女乃女乃獨力支撐,她年輕時留學紐約,還擁有經濟學的學位,按照現在的說法,她是女強人。
但現在,女強人老了,渴望看到方家血脈傳下去,也渴望事業心血有人接班,無奈她的曾孫子卻一直無法如她的意,不但把家業丟著,一頭鑽進學術里多年,更過分的是,都年過三十五了,還不成家立室,連個女朋友都沒帶回來過……
「大哥,我看祖女乃女乃的身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不知道哪一天會完全的靜止不動——」感傷的話鋒一轉,方采寧目不轉楮的看著兄長。「你跟裘姊到底哪天結婚啊?你可不要讓最疼你的祖女乃女乃留下遺憾。」
兄妹倆站在書房的露台外聊天,將一室的吵雜摒除于外。
「不知道妳在說什麼。」方仰寧不想開始這個話題。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裘素的消息了,一個星期前,她把貝比瑞帶來托他照顧,然後失去蹤影。
他沒有找她,因為他從不主動找她,只是他的心里一直無法踏實,無時無刻不想她,這種掛念直到今天已經升到最高點。
「女人的青春並不長,你沒有任何動靜,她自然會對別的男人靠過去,等她找到她認為的真命天子,那麼你就真的只好一輩子當她的朋友了。」方采寧語重心長地說。
今天采寧講的話,每一句都很刺耳,他不想被逼著向裘素表白,因為時候根本未到,她沒想過他們之間的可能,他又怎能貿然行事?
「小東西,妳姊姊究竟去哪里了呢?」他問著在他腳邊快樂打轉的貝比瑞。
夜晚,他和貝比瑞一起用完了簡單的晚餐,正在收拾餐桌時,他心心念念的佳人,像風一般的來了。
「小瑞瑞!姊姊回來了!」裘素一進門就擁抱寵物,然後把一大袋東西交給他,整個人看起來春風滿面。
「我去峇里島度假了,那些都是名產,送你的!」
她笑嘻嘻地自己倒咖啡喝。
「峇里島是個很棒的地方,陽光、沙灘、美食,我差點都不想回來了。」她翻動著帶來的名產袋,替他一一歸位。「喏,知名的黃金咖啡,在那里喝覺得不錯,你喝看看,這個是木雕,放在矮櫃上頭很適合,其他的是零嘴,如果你吃不慣就送給你的學生吃,這包是民俗風的飾品,你幫我送給采寧,我想她會喜歡的……」
他目不轉楮的凝視著她輕巧轉動的縴麗倩影。
低V領的紅色柬腰飄逸洋裝,質料薄得像夏裝,她外罩一件粉紅色的連帽短雪衣,好像不怕冷似的。
「妳——跟什麼人到峇里島去?」心里的話不受控制的從他嘴里問了出來,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男朋友啊!」她對他飛了飛秀眉,笑了笑。「高大帥氣,很有情調,理想的夢中情人,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和同一個男人在一起七天七夜而沒有厭倦的感覺,真的很神奇,對吧?」
方仰寧的心緊緊一縮,握著咖啡杯的手不知不覺收緊了。
墜入愛河的宣言,他久遠以前听她說過,當時他因為發現對方是有婦之夫,便火速斬斷了情緣,而他也松了口氣。
這一年多來,她桃花不斷,約會也不斷,但從來沒見她真的認真談一段感情,總是約會幾次就說感覺不對,而他也在暗地里慶幸那些男人都讓她感覺不對。
現在,她居然直截了當的承認她有男朋友了,他悶悶地看著她。
他可以想象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到熱帶島嶼度假會有多親密,驀然間像有黑夜的冰冷潮水,正對他淹過來。
「你怎麼了?」裘素嫣然而笑。「是不是覺得我自己去度假,丟著小瑞瑞讓你照顧很不應該啊?改天介紹我男朋友讓你認識,我們請你吃飯,謝謝你這幾天的辛勞,這樣可以嗎?」
我們——
她和那個男人已經是「我們」了,而,他替她照顧貝比瑞,她和她男朋友要請他吃飯謝謝他……
一條無形的鞭子從他心上抽打過去,方仰寧咬咬嘴唇,走過去打開門,深黝的眸子,比以前更深沉。
「很晚了,妳帶貝比瑞回家吧,我也要休息了。」他的聲音有點冷漠。
「很晚了?會嗎?」裘素看看時鐘,不以為然他的講法。「才十點耶,再聊一聊嘛,我有好多旅游趣聞想告訴你,那里的泛舟滿有趣的哦……」
「我要休息了。」他沒有再關上門跟她閑聊的意思,一臉堅持。
裘素模了模鼻子。「好吧好吧,大教授下逐客令了,小女子豈可厚著臉皮不走?」她抱起貝比瑞,抬眼看著他,故作幽怨。「人家本來想,幾天沒見了,你會想我的,所以一下飛機,在家里放下行李就趕來這里,早知道你不領情,我就在家里補眠補個夠……」
方仰寧的心有一瞬間的動搖。
如果是往常,她疲倦的出差回來就來找他,他一定會在他的浴缸里放熱水讓她泡澡,一身溫熱的起來之後,再給她一杯香濃的咖啡牛女乃,陪她聊天,直到她想回去為止。
可是今天,不……他真的沒有那種心情,他的心情惡劣不已,他無法勉強自己對她假裝溫柔。
「妳走吧。」他狠下心。
裘素的手機揚起鈴聲,她臉上很快恢復笑容。
「原來是鄭警宮……你都找不到我?」她甜甜地一笑。「因為我出國度假去了……好啊,歡迎你到酒莊來,明天我等你!」
听著她和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談笑風聲,他默然瞅了她好久。
這就是她,讓他一點把握都沒有的射手座女子……
「那我走嘍,方大教授,改天見!」通話結束,抱著貝比瑞,她像沒事人般的與他笑著揮手道別。
屋里恢復了寂靜,她身上的茉莉花香還飄蕩在空氣中,方仰寧知道自己將會失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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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這種情形!她找不到方仰寧!
雖然他是個沒有手機的怪人,可是他並不難找,只要打到宿舍或者大學的辦公室、實驗室就可以找到他,如果不在這三個地方,在宿舍的警衛室留言,他也會回她電話。
然而五天了!方仰寧居然失蹤了五天,花盆下的鑰匙不翼而飛,她不得其門而入,害她連和石少崗約會時也擔心著他,連日來心神不寧。
「裘姊,妳是不是有心事?」洪蔚冰約她出來喝下午茶,但是總覺得她心不在焉。
那天裘姊和她朋友從鬼門關救回她一命,她現在更喜歡找她了,什麼疑難雜癥都會找她。
裘素擱下吃一半的女乃油蛋糕,胃口盡失,她靠回座椅里,嘆了口氣。「因為方仰寧突然不見了。」
「什麼?」听完敘述,洪蔚冰大驚失色。「那我們應該馬上去報警才對啊!他說不定已經遭遇到什麼不測,會不會被壞人綁架了?他家,是不是很有錢……」
「他很平凡,沒那種事啦。」她啜了口紅茶。「而且警衛看過他,他好端端地活著,但我就是見不到他。」
一開始,她認為他在躲她,可是想來想去,他實在沒有躲她的理由啊,既然如此,為什麼他不回個消息給她?
「還是……他得了什麼絕癥,所以避著妳,怕妳傷心……」洪蔚冰的想法永遠都超級悲觀。
裘素笑了。「妳的說法還真是叫我耳目一新耶。」
她才不認為方仰寧會突然得了什麼下治之癥,但她現在就想去找他,她決定一直待在他宿舍門口不走,直到他出現為止!
「我先走了,改天再約妳!」
她可是個積極的行動派,而且這次她決定要采取比較激烈的手段……
「方仰寧,你開門!」美麗的白色大門前,就見裘素又拍又踹的。
門是不會痛,但她的手掌拍打到都紅了。
「方仰寧,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來!」
她特別去問過警衛,整天他都沒走出過屋子,可是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裝作不在家。
她把門拍得更加用力,還不顧形象的飛腿踹門,完全把自己想象成霹靂嬌娃的一員。
門,終于開了——
方仰寧拿她沒輒的開了門,看得出他眼里的無奈。
「你——」裘素愕然的看著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的頭發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牽牽嘴角,滿眼的無奈,低嘆一聲。「這就是我不願開門的原因。」
「你自己剪的?」她看傻了眼,因為他左上角的頭發整整比右邊短了一半,看起來滑稽極了。
「妳想有可能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好笑,不過她也不必看得兩眼發直吧。
「那不然,怎麼會這樣?」看到他的人,擔憂飛走,裘素開始有心情了,她覺得自己想笑,因為他難得如此「不正經」。
「理發師打了個噴嚏,手一歪就變成這樣子了。」
她眉也在笑,眼也在笑,嘴角彎彎的更有止不住的薄薄笑意。「所以你不肯見我,覺得很丟臉,你打算把頭發留回來才見我?」
她忍不住笑嘻嘻地伸手撥亂他的頭發,在心里為那位理發師喝采。如果不是這樣,他這輩子都不會剪這樣「有型」的頭發吧?
「別鬧了。」他把她的手拉下來,她又伸上去,他拉下來,她又伸上去,他干脆把她雙手都捉得牢牢的,讓她沒辦法再戲弄他。
裘素笑瞅著他,櫻唇也噙著笑意。「其實這樣滿可愛的,你的學生有沒有贊美你?」
他搖搖頭。「他們沒說什麼,如常听課,只是我一走出去就听到哄堂大笑。」
她可以想象那個畫面,他不是那種在課堂上要帥或者和學生打屁的教授,所以看到平時一本正經的教授忽然變了這樣奇怪的發型,學生們當然是強忍住笑意,等他走了才敢放聲大笑。
「你害我擔心了好幾天。」她就著他拉住她雙手的手搖了搖。「我只差沒找鎖匠來開門,丟著酒莊不管,天天跑到這里來報到!下回要搞失蹤,千萬記得先通知我,不然我會急得發瘋。」
「其實並沒什麼……」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明知道她的關心是出于友誼,他還是五味雜陳。
任何一個普通朋友,超過五天沒跟她連絡,她都會心急如焚嗎?
他當然不會問,因為這問題太敏感了,她現在是有固定男朋友的人了,他們真的必須要保持一點距離。
他若無其事的松開了她的手,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是個大忙人,出現的時候,沒有一次手機安靜過,總是有各式各樣的人會找她,而她也應接得很快樂,她是個天生活在朋友堆里的人,而且只要超過一小時,她的手機沒有響,她就會懷疑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什麼?」接起電話之後,她的臉色大變。「好,知道了,我馬上去!」
他注視著她行色匆匆的模樣。「怎麼了?」
「我男朋友出車禍,我先走了!」她二話不說轉身朝來時路疾走,很快隱沒在路徑的盡頭。
方仰寧後悔自己開了門,因為他的心情跟四周開始變暗的天色一樣,驀地轉為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