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我為什麼要幫他?」
听完祁陽荒謬的理由,祁星兒直覺反應就是拒絕。
說什麼在公司捅了個大樓子,要她陪凌飛湍回他澎湖祖父家,假扮成他的女朋友,因為他祖父只有他這麼一個孫子,很想看到他帶女朋友回去……如果她下答應的話,他就會被公司的戒律給嚴懲,流放到南部去賣咖啡。
哼哼,大不了是去南部又不是去南非,她才不要假扮凌飛湍的女朋友,再說她不相信他連半個異性朋友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他們那天破壞了她跟于凡的首次約會,害得于凡落荒而逃,她何必要對他們慈悲?
「小妹,妳不是幫他,妳是幫我啊!」祁陽使出渾身解數裝可憐。
「都一樣。」她會不知道他們是一丘之貉嗎?「叫他找別人吧,我沒興趣。」
雖然這禮拜她就可以完稿了,她還是不願幫他,因為……其實她也害怕和他單獨相處啊。
「找別的女人假扮,怕她們會假戲真做,所以小妹──」祁陽一臉凜然的抓著她臂膀。「這個任務非妳不可,因為只有妳不會對飛湍假戲真做!」
祁星兒蹙了蹙眉,誰說不會?
在德國的時候,她好幾次都想對他吐露心事,幸好她控制住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辛苦維持好幾年的秘密就會毀于一旦。
「小妹,妳就幫幫大哥吧。」祁母也加入游說的戰局,她巴不得女兒可以早日跟未來女婿私訂終身。
「小妹,如果妳不答應,我就從這里跳出去!」祁陽跑到窗邊,扳著窗台,抬腿作勢要跳。
「你跳啊。」這里是客廳,而客廳通常是在一樓,跳出去,頂多踩死幾盆花而已。
「枉費妳小時候我幫妳把屎把尿,現在妳居然要眼睜睜看著大哥死,是不是沒有從同一個媽的肚皮出來,妳就不把我當大哥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說了,我答應你就是。」
她這個人最無法忍受溫情攻勢了,沒錯,刀子口豆腐心就是在形容她這種人啦。
她微微蹙起了眉,為什麼會有這段插曲?她要陪凌飛湍去澎湖,真是叫人煩憂啊……
「喏,這些送給凌家爺爺的,這是送給凌家女乃女乃的,這是送給飛湍那些堂姊妹和表姊妹的,這是送給小孩子的……」
祁星兒看著讓她眼花撩亂的禮物,感到自己老媽真是多此一舉。
「這位女士,我只是陪那家伙去演戲,妳干麼準備這麼多東西?」
祁母笑咪咪,把裝滿禮物的大袋子塞進她懷里。「傻孩子,這些是見面禮啊,應該的。」
于是,她莫名其妙帶著這些見面禮跟凌飛湍一起上路,坐上飛往馬公的班機。
「謝謝妳抽空陪我回來。」
看到坐在身邊的她,他居然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感。
沒錯,此行將會扭轉他們曖昧不明的情況,他再也不願只是守在她身邊,等她主動接納他了。
他要對她展開她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勢,不管她再怎麼會躲,也躲不出澎湖離島,他會讓她心甘情願在一個她全然陌生的地方,對他棄械投降。
「說好了只有三天哦。」這是她與他單獨相處的極限了。「小姐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他從容一笑。「我也是。」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什麼嘛,講得好象是她要求陪他來似的,這個男人就是這麼不可愛……
「星啊,妳這套《小白球之戀》我看完了,寫的真是精采極了,我們大家一致公認是近期看過最好看的稿子,妳下本書打算寫什麼?也是這種女主角力爭上游、淚中帶笑的風格嗎?我很期待哦。」
祁星兒才下飛機沒多久就接到編輯打來的電話,讓她低落好久的士氣為之一振,摩拳擦掌準備回去後好好寫。
然後,她的手機接續響起。
「祁小姐,妳可以給我幾張妳的照片嗎?」于凡好听的嗓音傳來。「我決定畫妳當封面,所以需要一些妳的照片。」
「你要畫我?」這個驚喜實在太大了。
因為接到編輯和于凡的電話,所以來到馬公市的第一天,她的心情很好。
而且凌家人都對她很和善,尤其是凌飛湍的爺爺女乃女乃,拉著她的手頻頻端詳、頻頻點頭,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想不到妳居然也會臉紅。」
把行李擱下後,他提議帶她出來走走,讓她看看黃昏的離島之美。
中央老街是他想帶她去逛的地方,那里的中國閩南建築,特有的日式格狀窗欞,還有歐式巴洛克雕飾的中西合並風采,古樸雋永,相信她會喜歡。
而且,他「不小心」幫她關機了,並且暫時替她保管手機,希望她好好享受假期,不要被「閑雜人等」給打擾。
看到她接到于凡電話的喜悅樣子,他實在不喜歡,如果他再不有所行動,于凡會為她的生命帶來什麼變量,誰也不能保證。
「什麼意思?」祁星兒半闔的眸微微睜開。「難道我臉皮很厚嗎?」
這人就是這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黃昏的晚風吹拂到她臉上,發絲隨風揚起,有時她會迎著風瞇起眼,長睫半遮杏眸,讓他為之悸動。
他該是擁著她漫步才對,她老早就該是他的女朋友才對……
他神情溫柔的看著她。「其實妳臉紅的樣子滿好看的。」不止臉紅,她各種表情都好看,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你在夸我?」
奇怪,他從來不是個善心人士,怎麼今天這麼好心?
她抬眼看他,原本是想嘲諷他幾句,卻驚見他眼中的溫柔,她心慌的別開眼。
「我……我餓了,帶我去吃東西。」
老天,凌飛湍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
她會害怕,她真的會害怕,因為她是個感情的逃兵,已經逃了好多年,又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歸隊呢?
「我們去吃海鮮,這里的清蒸螃蟹鮮美可口,鹽烤明蝦也相當不錯,野生的石斑更是不能錯過。」
「哦,好啊,隨便……」她根本沒听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因為她的腦門一團混亂……
第二天,在凌飛湍的激將法下,她決定跟他下水一搏。
「我打賭妳不敢下水。」他只是這麼輕輕一激,她就笨的上勾了。
她雖然會游泳,但上次游泳已經是國中的事了,不但如此,她還是個見光死的蒼白人類品種,向來習慣晝伏夜出的她,其實沒多少機會曬太陽。
現在機會來了,她卻覺得很痛苦,因為她必須穿泳裝,雖然款式非常保守,卻也免不了露出平常沒露過的大腿。
凌飛湍首次看到她以泳裝示人,他好整以暇的端詳著她,黑眸帶笑,慵懶戲謔,還故意嘖聲搖頭。
「小姐,妳實在白得慘不忍睹。」
卻也美得叫他心動──
他好想把她壓在身下,吻得讓她喘不過氣來,用他的武力征服她,不再講求什麼光明正大了。
祁星兒沒好氣的回嗆他,「不要以為你黑就了不起。」
又不是要參加健美先生比賽,曬得一身誘人古銅想干麼?
瞧瞧,還有月復肌哩,太好笑了,現在是文明社會耶,肌肉線條發達又怎麼樣,又不能當飯吃,真不知道這家伙在驕傲些什麼?
還有,她真的很討厭看他穿泳褲那副有自信的樣子,身材好、腿長,加上長得帥,所以沙灘上的女性游客都必須多看他兩眼嗎?
這個人,他真的是被女人愛慕的眼光給寵壞了。
「確實沒什麼了不起。」凌飛湍對她微微一笑。「只不過能在必要時出手救妳而已。」
祁星兒驕傲的冷哼一聲。「我才不需要你救。」
海邊游客那麼多,她就不相信會沒有善心人士,再說她又不是旱鴨子,哪輪得到他出手?
「來追我啊!看你追的到我嗎?」
湛藍海水里,祁星兒像只月兌韁野馬,優游得快翻過去了。
哈,原來一旦學會游泳之後,真的會變成一種本能,雖然她好幾百年沒游了,可是一下水,還是游得嚇嚇叫。
這下凌飛湍再也不敢小看她了吧?除了寫小說,她也是有別的才能的……
可是奇怪了,她居然可以和他玩得這麼開心?
原本她是很害怕和他單獨相處的啊,是這里暖洋洋的陽光、美麗的沙灘和碧藍的海水讓她卸下防備的嗎?
管他的,反正現在是在海里,又不是在房里,難道他能對她怎麼樣?
而且,昨晚因為與他扮演男女朋友的關系,不得已,她只好夜宿他房中,可是他不也很規炬的在地上打地鋪,讓她一夜好眠嗎?
都已經相安無事好幾年了,他們之間的狀態是不可能改變的,她也已經習慣彼此那若有似無、曖昧不明的感覺了,會這麼一直保持下去吧,直到頭發白了、牙齒掉了,他們仍舊是好鄰居,只是好鄰居而已……
拋開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她奮力往前游。
前面海天一色,雲白的刺眼,她幾乎快睜不開眼了……
忽然,她的腳踝被扯了一下,她猛地一驚。
跟著,有個人拍了她背脊兩下,她猛一回頭,沒頭沒腦的撞進一副結實的胸膛里。
「哈哈!」凌飛湍喉問滾動的笑聲傳到她耳里,他同時揪著她縴細的雙臂。「大作家,我這不就追到妳了嗎?」
祁星兒抬起眼,杏眼疑惑的看著他,因為疑惑而顯得雙瞳有些迷蒙,反而有種她不自覺的動人神韻。
奇怪,他不是距離她好遠嗎?怎麼可以突然潛到她背後嚇她,他是怎麼辦到的?
還有,為什麼忽然之間他不笑了,好看的薄唇抿得緊緊的,神情有些古怪……
「我們不該再錯過這個機會的,不是嗎?」他難以控制此刻內心的激情擺蕩,修長的手,撫上她柔細白皙的臉頰。
她一動也不敢動,任海水拍打著他們的身軀,任他的情緒洶涌燃燒,也任自己的心怦然狂跳。
聰敏的她,一听就懂了。
可是她想裝不懂。
她知道他要行動了,她想退縮,卻沒有路可以退,因為他們在大海里,她能退到哪里去?
「星兒……」他黑眸深邃,沙啞的呢喃著她的名字。
他有多久沒這麼叫她了?
他們可以和平相處像是上輩子的事,她就是有辦法叫他心痛,只要她故意一直疏遠他,這就夠了,就足夠謀殺他了。
「你不要叫我……」她的心跳再度亂了節拍,忽然意識到他們靠的那麼近,她不禁無措的垂低下螓首。
「那麼,我要吻妳了。」
她倉皇的抬眼看他,正好迎接他有型的薄唇,他吻住她,舌頭瞬間侵入了她口中,不停糾纏住她的舌。
海水載浮載沉著他們,他捧著她的臉蛋狂吻,而她也沒拒絕,感受著被他親吻的震撼滋味。
他的唇舌輾轉吸吮著她的,綿密情切,像是要把她的人揉進他的骨血里。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忍不住勾環住他的脖子,仰著頭,方便他吻。
終究,她不過是個平庸的女人……堅持了那麼久,卻敵不過的力量,還是淪陷了……
「媽媽!快來看,這里有叔叔和阿姨在親親耶!」
驚喜的聲音讓祁星兒從夢中驚醒,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游來三個套著泳圈的小鬼直盯著他們看,她連忙推開凌飛湍。
該死!凌飛湍額際畫過數道黑線,這些死小孩……
「飛湍哥!」
又有數個女孩從水面游過來。
「原來你跟星姊在這里啊,害我們在沙灘上找了你們好久……」
他那一堆表妹、堂妹,還有她們的朋友、同學也跟來了,因為其中有幾個是祁星兒忠實讀者的關系,她們對她充滿了好奇。
這下好了,看來他得等晚上再跟她談了。
夜是寂靜的夜,床上的祁星兒卻無法成眠。
海里的那個吻打亂了一切,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凌飛湍,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自己,慘的是,他們還得睡在同一個房間里,天下還有比這更不人道的事嗎?
他去洗澡了,但早晚也有洗好的時候……
好吧,等他進來,她就牙一咬,跟他好好談談。
既然他們不小心擦槍走火的接吻了,那麼她就不該再逃避,以前逃避是因為什麼事都沒發生,現在發生了,若再逃避就太怪異了……
驀地,門被打開了,她渾身震動了一下。
他洗好了,完了!他洗好了,怎麼洗這麼快,怎麼不多洗一下……怎麼辦?她好緊張……
擁著薄被,她緊緊閉著眼楮,心卻狂跳不已。
幸好心髒不是長在頭頂上,不然他一定會發現,因為他的關系,她的心跳多麼強烈啊!
凌飛湍走向床鋪,上了床,側躺在她身邊,看她扇型長睫緊閉,他唇角傾泄出笑意,伸出手將她攬進懷中,溫熱的手,很快滑到了她苗條的腰身上。
「你干麼?」祁星兒馬上睜開眼楮。
剛才那股干爽氣味靠近她時,她就覺得不對勁,沒想到他這麼大膽,居然上床抱她?
「不裝睡了?」他笑著輕啄了一下她的唇,害她駭然瞪大眼楮。
這家伙究竟想干麼?
他不會以為,單憑一個莫名其妙失控的吻,他們就變成情侶了吧?
「妳的眼楮真的很漂亮。」他舒服的環著她的嬌軀。「瞪大時更漂亮,我想我就是被妳這雙眼楮迷住的,才會悲慘了這麼多年無法自拔……」
「停停停!」她揚起秀眉,雙頰卻已浮著嫣紅。「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算是告白嗎?
還有,他居然在笑?
他不是應該跟她一樣苦惱嗎?
為什麼她煩到快上吊了,他卻還笑得出來?
沒錯,他不但在笑,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臉紅的迷人臉蛋。「小姐,吻都吻過了,妳還想逃避嗎?」
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用最簡單的動作把她壓在身下,俊臉又欺近了她,直直的看進她怔仲的眸底,然後,佔領了她的唇,細細吸吮。
在海水里吻她的時候,她的反應讓他獲得無比信心,更加肯定他做對了,他們的世界將在瞬間改變,不必再以劍拔弩張的情勢相處了。
在他猛烈的攻勢下,祁星兒不由得啟唇,配合他舌頭的侵入。
好荒謬,原本她是要跟他好好談,告訴他,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的。
可是現在,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兩個居然在床上擁抱著熱吻,這感覺太虛無縹緲了,不是真的,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
可是,天哪!感覺這種東西卻不容她忽視,她的身體不斷在發熱,她和凌飛湍的唇和齒也不住的交纏著,而且他的大手也沒閑著,很快把她礙事的睡衣給月兌了,接著是她隱密的貼身衣物,他撫弄著她的胸部……
她害羞的拉起被單想遮掩果身,他卻鑽進被子里,在里面「運作」。
她本能的閉起了眼楮,兩手無肋的扯著被單,他火熱的唇舌在她身上烙下無數吻痕,他不斷的吻著她的身子,每一吋肌膚都不放過,連她的腳指頭他都親。
然後,他的頭鑽出了被子,有力的長腿也同時在被里分開她縴細均稱的腿,他連多余的動作都沒有,也沒問她一聲準備好了嗎,迅速的與她合而為一。
她承受著他剛猛的律動,雖然滋味並沒有那麼美好,她卻安心了。
終究,她還是跟他發生關系了。
他一直是她心底唯一的男人,這份感情壓抑了這麼久,因為一個吻的引爆,他們雙雙都失去了理智。
在他身下,她得到無比的滿足,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她深愛的男人正抱著她,她輕輕的申吟,在他的極致來臨後,她任他癱軟在自己身上,等他恢復平靜。
怎麼辦呢?她不但跟他接吻,現在連肌膚之親都有了。
她幽幽的眼光移向趴在自己身上的他……
愛了他好久好久,愛得心會痛,愛到她討厭自己的沒個性、沒原則,居然會愛上他這樣一個卑鄙小人,居然會對一個偽君子無法自拔。
「星兒……」
他閉著眼叫喚,伸手往床頭邊的五斗櫃模去。
他拉開最下層,拿出一個淺藍色的方盒來,這才睜開黑眸。
他長臂一伸,勾住她的頸子,讓她不知不覺親密的窩在他的頸肩處,長腿順便跨在她身上,打開那代表著昂貴兩字的方盒,里面是一只美麗的鑽戒。
她霍地瞪大眼楮,注意力被他給成功轉移了。「你、你什麼時候去買的?」
哇哇……她不知道,這小島竟會有蒂芬妮的分店!
「傻瓜。」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麼,這里連百貨公司都沒有,怎麼可能有國際級的精品名店。薄唇對她深情的揚起了微笑。「感動了吧?我一直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