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的空氣,清朗而冰涼。
心采穿著帶來尼泊爾的唯一一件大衣,還是覺得冷到發抖,感覺比京都下雪時還來得寒意迫人,可能是地域屬性不同的關系吧。
「穿上這個。」陸磊把一件厚厚的外套扔給在副駕駛座里抖成一團的她,帥氣的躍上駕駛座,瀟灑男兒的吉普之旅要展開嘍。
心采感激的套上厚外套,乾乾淨淨的陽光味兒,好像還有一點他的氣息,就像他環抱著她似的……她的眉瞬間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
裴心采,她問著自己,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了?不由自主的,偷覷的鬼祟眸光轉到了旁邊那位穩健操控著方向盤的他身上。
窗戶敞開著,他凌亂卻又富有層次的半長發在風中翻揚,好像西部牛仔電影里男主角出場的畫面,他的肩膀又寬又乎,胸膛厚實昂藏,嘴唇有著漂亮的唇線。
她的視線由他的嘴唇往上移,定在他獵豹般的完美黑瞳,她在心里嘆息一聲,他比布萊德彼特還帥!
瀟灑從容、倜儻恣意、亂人心湖……呃,後面那句不是形容陸磊的,是她此刻的感想。
瞬間,昨夜費娃說的話又浮上她的腦海。
他令首富之女主動表明想嫁給他,又令皇室公主傾心,還有一大堆愛慕他的女醫生、女護士,族繁不及備載。
這麼說來,他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心亮覺得他有魅力嗎?他們幾乎朝夕相處,心亮從沒有被他的眼神打動過、從沒有被他電到的感覺嗎?
心亮說陸磊出生于新加坡,來自杰出不凡的企業世家,五名兄長都在陸氏集團里工作,只有離經叛道的他,走上了醫學的不歸路──據說是陸磊父親盛怒之下用的不當形容詞。
他異常優秀,從小就綻露醫學天份,十七歲進入醫學院,各種深奧的醫理都難不倒他,二十歲從醫學院畢業,是史上加入國際醫療組織最年輕的一員。
陸磊與她們的父親裴恩州教授在國際醫療組織相識,兩人結為忘年之交,兩人的關系,亦師亦友亦父,陸磊與他固執的父親不對盤,和裴恩州教授卻無話不談,經常一討論起醫學問題就沒完沒了,不到深更不罷休。
兩年前,陸磊來探訪裴教授,一來就對尼泊爾著了迷。
他自願申請跑來尼泊爾從事醫學研究,並且在市立醫院接受看診。
就這樣,他一頭栽進了這座山中小國的世界,優游自在,成為首都加德滿都的新新風雲人物。
他,真的跟普通人很不一樣。
沒有人會放棄優渥的生活甘心窩在這里的,這里物資缺乏,只能靠觀光來獲得收入,不管他是留在新加坡或國際醫療組織,肯定都比現在好……
「你在看什麼?」陸磊突然踩了煞車,轉頭看著發愣的她,唇角似笑非笑,還有幾分調侃意味。
「嗯?」
心采潤了潤乾燥的嘴唇,分不清楚是氣候令她嘴唇乾燥,還是有人令她嘴唇乾燥。
陸磊唇角的笑意更深濃,聲音里也有著笑意。「你在看我,對吧?」
他直截了當的問話叫心采不知如何回答,她傻傻地怔然,無話可應,心開始狂跳不已,臉紅得像顆熟透的番茄。
陸磊笑凝她迷蒙的雙眼,風吹動她烏亮的長發,飄起曼妙的幅度。
「裴心亮小姐,你一定是因為肚子餓了才猛看我,想找點東西吃,對嗎?」
他懶洋洋的嗓音再度揚起,磁厚地擴散在她耳際,心采咽咽口水,忙不迭重重點頭。
「我想也是這樣,不然你還會有什麼原因盯著我看不放呢?」
陸磊笑了笑,那抹慵懶自信的微笑差點害她的心跳到喉頭。
她笨拙的看著他以俐落的手法取出保溫瓶和兩只馬克杯,他倒了杯熱咖啡給她,拿出面餅遞給她。
她的雙頰因為他的話而一直難以控制的延燒,她感覺到他好像話中有話,又好像沒有,是她想太多了。
她啜了一口咖啡,從來不沾此等刺激性飲料的她,居然覺得咖啡香醇,味道真好。
「把領子拉高點,這樣就比較不會冷了。」
他自然的伸手把她的衣領翻立起來,可是他的手沒有立即離開她的頸邊,黑眸彷佛帶有某種深意,深睇著她。
她也著魔般的回凝著他,四目交投,她迷失在這份美好的凝視里,覺得意亂情迷。
然後,她的瞼越來越紅,一雙杏眼迷迷蒙蒙的,臉紅到她覺得臉頰好像快起火了,她的身體也好像要融化了……
汪汪汪!
後座的公主年聊地吠了兩聲,心采驀然回神,她羞赧難當地回身坐好,眼眸直盯著手里的馬克杯,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專心得連眼珠子都快掉進杯里去了。
陸磊粗厚修長的手掌滑過她美麗的臉龐回到方向盤上,他好笑的看著她羞愧交集的模樣,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妍秀姣好的側臉,每一個精致優柔的輕顰淺笑都跟心亮過去的靈動有神截然不同。
欣賞過後,他若無其事的繼續開車。
天色漸漸亮了,清晨的陽光灑落而下,山野的美景出現在眼前,山風徐徐地吹,心采迷醉的心情還未平復。
她一想再想剛剛怦然心動的感覺,越想越覺得……回味無窮。
紅暈漫天鋪地的蓋上她的面頰,她因為自己剛剛居然會用「回味無窮」這個沒有女性矜持的形容詞來形容她對陸磊的感覺而漲紅了頰顏。
可是,她真的回味無窮,這是騙不了人的。
「陸醫師!」
古納一家興奮的從屋里跑出來迎接炫亮的吉普車,孩子們笑嘻嘻地圍著車身拍手呼叫陸磊,只有一名瘦弱的小女孩帶著羞怯而見腆的微笑站在屋子的一角,用仰慕的眸光看著駕駛座里那名高大威武的男子。
這里是「那加寇」,加德滿都知名度最高的山區,充滿了清新自然的景致,無論晨昏都有不同的美景。
「真美!」心采眺望著遠處的峰巒美景,山色無限,令人著迷。
景色令她有著意外之喜,不過,那些居民對陸磊的熱情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和這些人很熟嗎?
「下車吧。」陸磊對她說。
「好。」心采輕快地跳下了車,訓練了幾次,她現在已經可以很熟練的上下吉普車了。
但奇怪的是,她下了車,他卻還留在車里,車子沒有熄火,而且還有另一個男人補上了她的位置,很友善的咧開了一嘴白牙對她笑。
心采不解的看著陸磊。
陸磊對她笑了笑,嘴角緩緩勾勒出一個從容的弧度。「我要到鎮里去,有事要辦,你留在這里等我,那里不方便讓你跟去。」
心采瞪大了明眸。「我留在這里──」
她最不會跟陌生人相處,她的世界很小,來來去去就只有柳姨、由子和那一大群保鏢。
學生時代,每天一結束課程她就必須回家,從來沒有機會跟同學相處,也沒參加過同學們課余的聯誼活動,她沒有受到排斥,卻和別人格格不入,這點她有自知之明,沒有人會想親近一個總是跟大家沒有話題的人。
由子說她是養在溫室的一品嬌貴幽蘭,唉,她自己倒是覺得自己像只井底之蛙,而且還是就算爬出深井也不知道要向西跳還是向東跳的那一只。
「有問題嗎?你不是最喜歡待在這里的嗎?」陸磊輕松的看著她愣然的美麗臉龐,金色的陽光映照在她白皙的水女敕肌膚上,連上帝也會心動。
她需要跟人群接觸,尤其是平民,貼近平凡的生活才會有踏實感,也才會像自己。
「我最喜歡──」心采一臉問號的眨了眨眼。
既然這又是「她最喜歡」的事,她當然不能免俗地要按照往例了。
她愁眉苦臉的目送著陸磊的吉普車絕塵而去,而且他居然把公主也給帶走了,讓她心中不禁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一個連狗都可以帶著去的地方,她居然不方便去?這太奇怪了,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啊?
「你們知道……陸醫師要去哪里嗎?」她舌忝舌忝圓潤小巧的唇,忍下住問村民。
「知道啊!」大人、小孩笑咪咪,異口同聲地回答她。
「哪里?」她更好奇了。
「鎮里的醫院!」有個黑黑的男人代表回答道︰「今天陸醫師義診,很多人一早就去排隊了,剛剛那個是我哥哥,這里痛──」他指指胃部,笑笑地說︰「他搭陸醫師的便車去,還可以插隊的啦!」
心采頹然地皺起眉頭,他要去醫院,而她不方便去,她……會比狗髒嗎?
「漂亮小姐,你是陸醫師的女人嗎?你很漂亮哦!」有個中圍突出游泳圈的女人笑盈盈的問她。
「對啊!衣服也很漂亮!」
「頭發好亮啊!」
心采听的有點頭昏,這些女人把她當展示品一樣的品頭論足?那表示──
「停──」她忍不住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很困惑的問︰「請問,我以前沒來過嗎?」
「沒有啊。」全部的人又是異口同聲,答案一致。
心采一呆。
她沒來過?她沒來過……哦!不!應該說是心亮沒有來!
那陸磊為什麼說她喜歡待在這里?是誰在要她?陸磊還是村民?
就在她想破頭還是無解之際,兩名婦女快樂的勾住了她左邊和右邊的臂膀,彷佛天籟般的宣布──
「漂亮小姐,我們要去希米,你一起來吧,陸醫師要我們好好照顧你,所以,你要跟我們在一起!」
「八個月前,我們才四歲的小女兒發現有心髒方面的疾病,幾乎活不下來,幸好陸醫師救活了她,幫她心髒開了刀,她就一直活到現在,喏,就是她,她叫尹雅。」
名叫娜荷的女人把女兒舉到心采面前,雙頰紅通通的小女娃害羞的看了心采一眼,又見腆地垂下頭去,她就是一開始在牆角用仰慕眼光看著陸磊的小女生。
「別說尹雅了。」一名男人興匆匆的插話,「我一年前都已經快被死神帶到身邊去住了,陸醫師還不是讓我又回到了人間,陸醫師的醫術啊,真是沒話說!」
「說說我吧,我兩個月前那場大車禍差點……也是陸醫師……」
從那加寇到希米,這一路上,心采听著同車男的、女的村民滔滔不絕的講述陸磊的豐功偉業,從他們發光熱切的眼神看來,他們都很崇拜陸磊,把他當神一樣的贊詠著,不敢稍有輕蔑。
「祝你們早日結婚!」
突然有人來上這麼一句,心采一回神就看到好幾雙眼楮都笑睇著她,他們笑的很友善,她也跟他們笑了笑,可是笑的很尷尬。
他們的話題何時從陸磊流傳千古的醫術換到了婚事──而且還是「他們的婚事」?她真的沒注意。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祝賀聲中,名叫希米的小鎮到了。
據說這里是個陶瓷小鎮,而且還是一座很古老的城鎮,只要一走進這個鎮,就可以看到許多居民在制陶或曬陶。
「來吧!心亮小姐,你也學學。」一路上他們問出了她的名字之後,就一直這麼喚她。心采柔柔的笑了笑,想著要怎麼婉拒才不會失禮,因為她真的不敢亂踫那些陶具。
「坐下吧!」她還沒想好,有個人已經不由分說的把她壓到了石凳上坐好,她連說不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動作好快!
「很好玩哦!你一定會喜歡啦!」又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飄。
盛情難卻之下,她只好撩落去了。
雙手一接觸到陶土,她的腦中馬上聯想到黛咪摩爾演的那部經典愛情片,耳旁還自動飄揚起「奔放的旋律」那首動人的歌,一向只有乏味規律細胞的她,今天卻有點浪漫的感覺。
她覺得愉快,心情倏然從緊張到放松,腦中渾然忘卻這里是哪里,專心一意的只有捏陶這回事。
回想到過去,每回她正襟危坐地在和老師學插花,畫畫、茶道等等的時候,總恨不得時間能快轉過去,讓她早點月兌離苦海,此時此刻學習捏陶卻完全不會給她這種感覺。
她一舒展懶腰,夜幕已經降臨了大地,她好像玩了很久。
「心亮小姐,跟我們一起唱歌跳舞吧!」
高大的娜荷把她拉起來,清洗了她的雙手,帶著她走出陶室。
心采一怔,外面的街道已經聚集了數不清的人潮,剛才她太專心捏陶了,居然都沒听到吵雜聲。
一座古老的廟前,有人高舉火把、有人吹奏樂器,年輕女孩們潑灑著裝飾用的黃色蒂卡粉,他們正瘋狂的扭動著跳舞,舞姿怪異但場面壯觀。
「娜荷……」她拉拉旁邊的人,沒有反應。
一抬眸,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對著她笑,而她白女敕縴細的小手就拉在人家的衣擺上。
「對、對不起!」她羞紅了臉,連忙放開。
她的視線梭巡著,娜荷跑到哪里去了?
她有點害怕,半個她認識的人都沒有,白天載她來的那些人都失蹤了,她該不會被丟在這里回不去了吧?
「漂亮小妞,一起跳舞!」有個人強拉住她,要她「下海」。
「不要!」她驚恐的躲過陌生人善意的強迫,可是不管閃到哪里,在你推我擠之下,都有一只黑模模的手伸過來要拉她一起跳。
「坐下吧!」她還沒想好,有個人已經不由分說的把她壓到了石凳上坐好,她連說不的時間都沒有,他們動作好快!
「很好玩哦!你一定會喜歡啦!」又有另外一個人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飄。
「我頭都昏了……」心采擰著眉心渾身無力,閃躲的好累,而且她餓了,再下吃點東西恐怕她會昏倒。
不過昏倒也好,到時候就不必再閃了,沒有人會硬要把一個昏倒的人拉起來狂歡吧?
「哇!」她又嚇的尖叫,有只臂膀伸過來摟住了她的肩,憤怒的感覺已經勝過了恐懼,這已經不是強迫她跳舞,而是對她毛手毛腳了。
「你們不要太過份了!」她不會過肩摔,可是她的繡花腿可以踹那個登徒子一腳,她準備要踹──
「是我。」
陸磊的聲音霎時安定了她繃到極點的神經,她的腿硬生生的收回,她顫著軟弱的身子抬起眼,一看到他的人,是很戲劇性啦,可是她真的立即就淚眼迷蒙了。
「我好想你!」
她哽咽地說,沖進他懷里,在他寬闊的懷抱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放心,那些拉她跳舞的怪人像是被他堅實的臂膀隔絕在外,不能再威脅到她。
「別哭了。」他粗糙厚實的大掌將她的小手牢牢包覆住,一手極有節奏的順著她柔柔的發,他口里柔聲安慰著她,眸光莫測如諱。
「嗚嗚……」她小小的身子在他懷里抽噎不停,像有莫大委屈,但天知道她只是……只是不習慣這里的人太熱情而已啦。
回到那加寇已經很晚了,心采用完餐且梳洗過後,回到娜荷替她準備的房間,準備就寢睡覺。
晚上她在陸磊的懷里哭的好丟臉,明天希望他假裝忘了她亂哭一通的那回事,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她為何哭,而且她還哭著說想他哩……想到這里,她的臉蛋驀然一紅,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推開房門,心采清澈的美眸霍地怔住。
「你你──」她傻眼的看著坐在床上看書的陸磊,他看起來泰然自若的,好像他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你……不回你的房間嗎?」心采局促地看著狹小的房間,除了一張床和一扇窗戶,幾乎沒有別的家具。
「房間不夠,我們一起睡。」他笑著丟下書,自然地拍拍旁邊的床位,示意她上床。
心采的手指無意識的在陸磊與自己之間指來指去,結結巴巴地問︰「我們一起……睡?」
陸磊滿不在乎地說︰「反正我們像哥兒們一樣,常擠在同一張床上睡覺,上來吧,熄燈,我累了。」
「好……」心采訥訥地說,在他催促的注視中,硬著頭皮爬上床。
她一上了床,他就啪地關了燈,室內除了窗外的星光閃爍,沒有別的光線。
心采蓋著被子,她緊緊閉著眼,身子僵直、僵直、再僵直,她真的緊張得心快跳出胸口了。
她從來沒有跟異性同床共枕過,心亮真的那麼開放嗎?心亮跟陸磊的哥兒們交情真的好到可以同睡一張床?她真得難以理解哪。
如果早知道心亮在這里的作風那麼大膽,她或許就不會同意這個交換身份的冒險游戲了。
「把眼楮睜開。」陸磊的聲音在黑暗中柔和的傳入她耳中。
「為……為什麼?」她的氣息急促而不穩,頰畔瞬間燒紅熟熱。
電影里,如果男主角要吻女主角的時候,都會叫女主角將眼楮閉上,那麼他叫她睜開,就應該不是要吻她……嗯,沒錯,他應該不是要吻她。
驀然,她的眼皮陡然不對勁的一跳。
她在亂想些什麼?跟心亮情如姊妹的陸磊怎麼會想要吻「心亮」?她真是沒救了她。
「先睜開再說。」他的聲音像有魔力,徐緩的誘勾,不經意的滲透她的思維。
他的聲音和身處的情境令她腦袋一片空白,或許說她真的被他滲透了吧,總之,她听話的睜開了眼。
眼皮撐開後,眼前一片漆黑。
漸漸地,她習慣了黑暗,也可以看見陸磊的臉。
她臉紅心跳的意識到他靠的她好近,他與她並肩躺著,身體的側緣靠在一塊兒,此時他微微側身,唇邊帶著一個好整以暇的笑容,黝黑的眸色莫名的鼓動著她的心跳,他閑適地等待她完全將他看清楚。
「那個……睜開眼做……做什麼?」感受到他傳來的魔魅吸引力,她期期艾艾、慌亂的找話講。
「你看窗外的星星。」他說,語調輕松,
心采松了口氣,原來只是叫她看星星,她真是想太多了。
她把下顎抬高,看到天際有數不清的美麗星子在一閃一閃,她還來不及贊嘆,居然有一片烏雲飄了過來,恰恰擋住了她要看的星月。
她的臉蛋瞬時垮下來,怎麼那麼倒楣?連星星月亮也不讓她看?
陸磊逸出愉快的笑聲,看著她懊惱的小臉,她扇貝般的透明耳垂近在他耳邊,美的叫人想咬一口。
他的笑聲引得她轉頭看他,霎時,兩顆頭顱在黑暗中靠的好近,她柔軟的胸脯輕觸著他的胸膛,他身上的男子氣息以及她身上的柔柔馨香交混在空氣之中,形成一種暖暖的,屬于男人跟女人的交融氣息。
她的心急速的跳動,曖昧的氣氛包圍著她,她臉孔燥熱,因為他的眼神異常的寵溺,看得她快融化了。
他溫熱的唇緩緩接近她,她瞪大了眼楮,心跳瞬間跳的更快,他男性的氣息吹拂到她臉上,她感覺快要窒息了。
他要做什……
還沒想完她便無力地發出一聲輕嚶,他的唇已經貼堵住了她的唇。
兩唇瞬間膠合糾纏在一塊兒,她的牙關突然被他輕闖,舌尖觸電般的吸吮陣陣騷動著她純純的心,她的胸口怦然跳動,腦袋昏昏沉沉的沒辦法思考。
一切都亂了,她感到炫亂而暈眩,臉頰整個燒燙起來,他一遍又一遍的吮吻她的唇瓣,勾誘著她的感官,讓她不知不覺的反應起他綿綿不斷的吮吻,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身子也落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當陸磊的唇離開了她的唇之後,她的雙眸迷迷蒙蒙的,俏臉也胡亂的緋紅著,她無法穩住急亂的心跳,但又怕他听到她擂鼓般的心跳,為他而跳的律動,一聲又一聲,好像在輕敲著她渾沌未明的情竇快開、情竇快開……
她緊張的可愛模樣令陸磊古銅色的俊臉逸出一抹笑。
「心亮,吻都吻過了,你想,我們好哥兒們的情誼,有沒有可能發展為男女之情?」
深邃黝亮的黑瞳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心采羞窘的快死掉。「我……我不知道。」
語不成調的回答完,她這下才有剩余的智商想到一些比較嚴重的事,比如──
完蛋了!她闖了大禍了,她居然和陸磊熱吻!
她跟他吻的那麼熱烈、吻的那麼投入,她該如何向心亮交代……哦,不不,她該如何向紫堂夏交代?
她怎麼可以把初吻給未婚夫以外的男人,還打破了心亮跟陸磊之間的正常情誼,她要怎麼跟心亮說她跟陸磊認識不到幾天就接吻了,心亮一定會看不起她這個沒有操守的姊姊的!
可是……接吻的感覺……好好,好像作夢一樣,她一生中都沒有如此甜美的經驗,她從來沒有幻想過紫堂夏吻她的情況,她也不想要紫堂夏吻她,那一定很冰冷、很恐怖,而她和陸磊是在自然而然之下發生的,兩者之間是不一樣的……
「為什麼會不知道?你剛剛不是也很享受那個吻嗎?」陸磊看著她霞紅的臉蛋逗弄她,有股笑意匿藏在他的眼眸中。
「我我……我要睡了,晚安!」她鴕鳥的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頭,決定暫時逃避現實。
黑暗的被窩里,一股濃濃的犯罪感涌上心采的心頭。
自小,她的家教就非常嚴格,她母親一定沒想到她會離開了京都就變得如此離經叛道,她是有未婚夫的人,她卻出軌了。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的心好亂。
她該知道這是換來的假期,她與心亮約定交換身份的時間只有一個月,時間一到,她就必須回京都去,她不能對陸磊動心,絕對不能,這件事一旦發生,後果會非常、非常的嚴重。
但現在,就如同陸磊所說,吻都吻了,她要怎麼再跟他保持哥兒們的情誼呢?
難道心動這回事是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