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衣子對殷邪的疏遠已經有目共睹,她刻意回避他,早到早退,不再給自己和他親近的機會,即使在教室非迎面相遇不可,她也神態自若的與他點頭招呼,然後擦肩而過,再各自回座位。
眼神的接觸是最可怕的,往往能流露出一個人心中真正所思、所想,因此她要自己在不得不看到殷邪之時把眼光落在他額心虛,不看他的眼楮,她就不會蔓延太多想念,不會有投身于他懷中的沖動。
幸而就快畢業了,兩個禮拜而已,這並不太難熬,時間總會過去,人總會被另一個人慢慢遺忘,而……砂衣子說不出她有多珍惜這十四天呵!
是的,珍惜。
她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坦言能在周圍看到殷邪並不痛苦,雖不能與他說說話,不能踫觸他,但感受他在身邊會令自己安定而從容,即使就此分開,即使再不能相會,殷邪永遠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回憶。
或許他日,春、夏、秋、冬四季不停的更替,當她再在京都和室內作畫時,屋外落櫻漫飛,他在她心中的影像依舊會那麼鮮明,就像他們第一次在三藩市見面她即忘不了他一樣。
***「邪,最近很少看到砂衣子來學生會耶,你們鬧翻啦?」伍惡興致勃勃的問,他對這種男歡女愛之事最樂此不疲,嚴怒感冒的掃了伍惡一眼,覺得男子漢如此行徑十分無聊。
他們一行三人剛從學生會出來,正要分頭回自己教室,在走廊上成橫列的氣勢煞是動魄,從教室窗口探出來仰慕他們的女生頭已蔚為奇觀。
「更正。」殷邪愜意的笑了笑,「不是很少,是沒有。」砂衣子在躲他,從樓梯口的怪異之吻後。
「你也發現啦?」伍惡興趣更濃了,語氣里不是嘆息,而是幸災樂禍。
殷邪笑意隱現,「再更正,不是發現,是知道。」但他不想強迫她,如果她要這麼做,他會百分之百尊重她,尊重一個淑女是理所當然的,但結局如何就不是砂衣子可以掌握的了。
「那你還任由她?」嚴怒挑起了眉,像他的芷丞就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羞怯的她,就像牽牛花依賴著他這株大樹而生存攀爬似的。
「有何不可呢?」殷邪笑了,他不擔心人沒在他身邊,砂衣子的心屬于他,不需任何形式,這就是最好的契約。
「女人不能這樣寵啦!」伍惡馬上口沫橫飛的談起了馭妻術,「要管管她,該罵的時候就要罵,該打的時候就要打,不能給她們太多自由,久了她們會造反,這對我們男人很不利……」
「他媽的你對顏曉冽還不是百依百順?」嚴怒打斷了伍惡的長篇大論,他實在听不下去了,這家伙講的那些他自己根本就都沒做到嘛,教別人怎麼能信服?
「那不一樣。」伍惡眼楮瞟向別處,敷衍的哼哈了兩聲,支吾其辭。
嚴怒瞪著他,「哪里不一樣?」他等著听答案。
「反正就是不一樣就對了。」這下回答的更敷衍了。
殷邪握拳至唇輕咳一聲,微笑建議著,「怒,其實你可以去問曉冽,她應該會比較清楚。」
「哇拷!你們不要害我!」伍惡立即撲上去,一手搭在一個伙伴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說︰「我杰出的伙伴們,其實你們兩位都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剛剛的意思是男人天生就要有寵女人的雅量,女人嘛,寵寵她們又何妨?疼疼她們,多給她們一點愛,她們就會回饋的愈多……」
「媽的,他剛剛是這樣講的嗎?」嚴怒很懷疑的問隔著一個伍惡的殷邪,覺得前後根本就是兩個版本。
「相去不遠矣。」殷邪很好心的回答。
「真是我的好哥兒們呀!」伍惡拍他們一記,三人繼續風和日麗的往前走,嘴里興致昂揚的輕哼著,「我們都太幸運了,曉冽是那麼優秀,紗紗做的飯菜又是那麼好吃,總舵主她豪氣干雲,芷丞可說是溫婉動人,而砂衣子就更不用說了,她……咦?她在干麼?」
走廊上,殷邪的教室前,砂衣子正在跟戴頤談話,他們靠得很近,戴頤似乎堅持要把某樣物品給她,而她也接受了,看樣子正進行到道謝階段。
「這小子是誰?居然連邪的女朋友都敢動?」伍惡不平了起來,雖然他的曉冽也是他從別人懷里搶奪過來的,但看到這種挖人牆角的實況,他還是忍不住想過去教訓教訓,告訴一下別人什麼叫先來後到的道理。
「你們先回教室吧!」殷邪一臉從容,看著伍惡和嚴怒分別進教室之後,他才走向砂衣子。
他優雅的介入他們中間,看到砂衣子手中拿著套譜,戴頤為她做的歌嗎?還頗為有心嘛!
「午安,兩位,今天天氣非常不錯。」他紳士的一笑,把眼光落在砂衣子力持鎮靜的臉龐上,盯了她足足有一分鐘之久,見她制服領口打的蝴蝶結有點松了,他隨即動手溫柔的幫她重新打結,眼楮還是似笑非笑的盯著她,長發披泄,令人炫目。
她幾乎不得動彈。看到他毫無預警的走近自己,砂次子已經處于悸動邊緣,而他的溫柔動作又再再令她不斷加速心跳,如果她會死,絕對不是死于神秘人手中,而是死于殷邪的溫柔相待之下!
打好蝴蝶結了,但他修長潔美的指掌非但不離開,反而順鎖骨而繞,輕輕拂過她唇才收回。
殷邪瀟灑的頷首,「兩位慢慢聊,我先進教室了。」
她血液都快凝固了,然,適才被他手指拂過的地方恍似是熱的。
「你們怎麼了?」戴頤並不笨,他雖喜歡這女孩,但也不想乘虛而入,贏就要贏得光明正大,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行為。
她的視線本能的停留在殷邪身上,挺拔的背影一走進教室即被蜂擁而來的同學包圍住,他是核心人物,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焦點,都是被追逐的目標,泱泱大將的風采是他獨樹一幟的氣質。
「我愛他。」砂衣子露出一抹笑容,答非所問的回答了戴頤的話。
而愛將藏在心底,永遠藏在心底。
***殷邪優雅的一笑,攔住步出教室的砂衣子。
「到家里去坐坐,我買了一部很棒的片子,你一定會喜歡。」他極為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像是細膩體貼又像不容反駁。
「好。」她笑了笑,並不意外殷邪的攔截。
逃避不是砂衣子的原則,兩人終有說再見和各奔東西的時候,即使不是今天,也會是在她回日本之前的任何一天。
于是他們來到殷邪那棟被她戲稱為「皇宮」的家,其實也沒多久沒來,她卻已感覺十分睽違。
為她月兌下制服外套,吻了吻她發鬢,殷邪將她帶到沙發坐下,「先听听音樂或看書,讓我做一頓豐盛的殷氏晚餐讓你品嘗。」
他就像個居家新好男人般進廚房去了,不一會又探出頭來,面帶笑容的問︰「砂衣子,你想吃澳洲牛排還是德國烤雞?」
「澳洲牛排。」砂衣子微笑回答,開始翻閱手中的地理雜志。
這是一本屬于殷邪的雜志,似乎借由此,她又更了解了他一點。
他體貼、細膩、幽默、瀟灑、從容、意態優雅、善解人意,擁有貴族氣質又挾帶著危險、一旦愛上他就會深深著迷……
就如她。
晚餐確實非常豐富,有她點的澳洲牛排,新鮮蔬菜沙拉和意大利面。
「你真的很會做菜。」只擅長煮拉面的她自嘆弗如。
「當然!」殷邪執起她手深情的一吻,笑意款款的看著她,「你知道的,我具備了任何娶你的條件。」
她不置可否的揚揚眉梢,笑著開始用餐,並給予他的烹調技術五顆星的高評餐後兩人移至視听室,幽柔的燈光下,她舒服的佔據了柔軟沙發的一角,準備好好欣賞這支片子。
殷邪端來托盤,里頭有兩只精巧的花茶杯組,另有茶壺、女乃盅、糖壺、茶點及糖果一應俱全,滿室醞氣梟梟,茶香正濃。
「今天喝俄羅斯混合茶。」殷邪微微一笑,走到屏幕前方將LD放好,將燈光調得更暗,再坐回她身邊,憫意的摟著她的腰,懶懶的靠在她身上,「親愛的,如果我睡著了,片子結束的時候叫醒我。」
影片開始了,片名叫「激情海岸」,殷邪擁有很好的音響設備,英國級品鑒听級的揚聲器完全捕捉了配樂的精髓。
黑暗中,她進入了澎湃動魄的劇情中,隨著主角生命的起起跌跌,看他們在歲月交替里如何的一再錯過對方,細膩的情感,濃烈的。
劇終,她忍不住為男主角落下淚來,余韻的激情還撼動著她的心靈,一時無法平復。
殷邪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頭顱舒適的枕在她肩上,微有重量,也有他獨有的氣息。
砂衣子眷戀的感受他的存在,手指輕輕畫過他俊挺的五官,深深審視他的每一個部分,才知道留戀他之深,已遠遠的超過自己的想象。
輕輕推他,他睡得很沉,她輕推了幾次才醒。
「結束了?」殷邪沖著她一笑,懶意十足的動了動頸子,趁她沒防備,一下子把她拉來,火熱的吻上她涼涼的唇瓣。
膠合的唇吻得難分難舍,狂吻染紅了她唇,扣子不知何時被解開,殷邪火熱濕潤的唇正停留在她雪白的前襟上。
他抬眼,深眸鎖住她。「我愛你,砂衣子。」
砂衣子一顫,他眼中的明顯的告訴她,他要她!
這太危險了,為了不間接傷害到他,他們不能在此刻發展成不可收拾的復雜關系,否則彼此的牽絆將更加的深。
砂衣子看著他的眼楮,「我們分手吧!」這不是容易說出口的,輕吐納後,她的靈魂就像驟然投身到荒島去似的,她將會百年孤寂。
他的眼先是瞇成一道縫,按著便毫不在意的微笑,恍若未聞她的宣判,再度攫獲她唇舌,熱燙燙的手掌抱住她,將她壓在身下,她看著他,難以預料他會有什麼行動。
殷邪卻什麼都沒做,只是漾著平靜自若的微笑。「你愛我,我們不可能分開。」
他也給了她宣判。
她該知道他不會接受,他剛才吻得她幾乎痛楚,這樣的一個男子,又怎麼會是隨便棄權的人?
他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但前提必須是她解決神秘人的事件之後,她要確保殷邪的安全,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听我說,我們……」
「你的心跳得好快。」殷邪的沙啞言語截斷了她的話,他的手掌則撫蓋上了她的胸口,停留在心髒的位置,曖昧邪氣的舉動害她差點心律不整,「跳得這樣快,你確定我們還要分離嗎?」他似笑非笑,但又問得溫柔。
她太傻了,為他擔心,她忘了他是殷邪了嗎?
她的心髒幾乎要停擺,卻還是被動的點頭了。
「好吧,如果你希望的話,我支持你的決定。」殷邪笑了笑,松開她的身子坐起,順勢調明了室內燈光,讓兩人表情都無法再掩藏。
他答應了?砂衣子的情緒相當復雜。說不出為什麼,濃濃的失落在這時候突然爬上心頭,或許自己曾有過期盼吧,他會用蠻力將她硬留在身邊,他會死都不放她走……
事實證明他非但沒有,還很輕松的放她走了,不負他一向滿灑自若的傳言。
或許在殷邪的心中,他們彼此都是彼此的過客吧,往後他們的生命中將會有更多屬于各自的過客出現,而她的曇花一現只是為他多添幾分色彩罷了,空白的余頁也一定還會有其余霓虹陸續加入。
不需感傷的,不需。
「對了,我想送你一樣東西。」
殷邪突然把長發束了起來,朗朗笑容中,一束長發隨著剪刀喀擦,應聲落地。
「啊!」砂衣子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太突然了,他竟……竟將長發給剪了,而她根本就沒注意到什麼時候他手里多了把剪刀,想阻止已來不及。
「古有雲,長發為君剪,這個君,是你。」他笑著把發束放到長形盒里,交到她手中,「見發如見君,這個君,是我。」他緩緩一笑,「別忘了我。」
凝視著他溫柔款款,砂衣子逼回鼻中那股酸楚的感覺,穩住紊亂的心情,勇敢的也擠出一個笑容。
她是不會哭的,因為她姓藤真,可是,她怎麼忘得掉這樣一個人?怎麼忘?
***一早,七點的聖柏亞大門口。
「老天!殷學長的長發……」把殷邪當神來膜拜的學妹們乍見短發的殷邪,全體忘了如何行走,在原地目瞪口呆。
「你們早。」殷邪神情俊朗,微笑走進校門,態度和藹,逐一與女孩子們打招呼。
「早!」她們連忙回神應聲,目送偶像走遠,神情依然像被雷劈到。
「雖然長發沒了,可是,」漂亮的學妹捂住口唇,炫惑的望著他挺拔的背影,「可是他好帥……」
「對呀,好有味道!」聲音更神往了,表情十足夢幻。
剪掉長發的殷邪突然多了股迫人的勃勃英氣,瀟灑更形于外,俊美中有陽剛味,似笑非笑的姿態益加吸引人,眼里自然流露出的沉著冷靜則有幾分邪氣迫人。
「可是學長他為什麼要把長發給剪了?好可惜……」痴痴凝望完美王子的身影,一陣像感嘆又像激賞的聲音倏地逸出。
不止在校園內造成騷動,當殷邪一腳踏進學生會的時候,就像魔杖施展過一般,室內安靜無聲了數秒鐘,眼光一致不可思議的落在他身上。
「邪,你、你……」紗紗指著他,才發出幾個音,卻又瞪著他講不出話來,心里那股巨大的贊嘆表現在迷惘的臉上,他帥呆了。
「很適合你。」江忍微笑,率先給予認同。
「確實適合。」曉冽欣賞的望著他,「邪,你可以考慮去拍電影,演一個入侵好萊塢的神秘東方男子。」
「簡直要我們幾個混不下去嘛!」伍惡哼了哼,這小子沒事變這麼俊干麼?這副西裝筆挺、神采奕奕的樣子活像什麼企業菁英似的,看了就嫉妒。
「不準你看。」章狂輕笑的咳了一聲,最後干脆霸道的捂住莫謙雅張成o型的嘴,這家伙太不給他面子了,當著他的面看別的男人看得津津有味。
「你干麼啦,奇男共欣賞嘛!」莫謙雅打掉章狂的手臂,漫不在乎的聳聳眉。「反正你們幾個本來就是殷邪最帥,干麼不敢听實話……」
「你在說什麼?」章狂拖起了她,「你最好說清楚!」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出去了。
「呀!我有課!」紗紗驚跳了起來,連忙抱起課本沖出去,瞧她,被殷邪一迷惑,連要上課都忘記。
「我們也走,這家伙太危險了。」伍惡像個老頭子般念著念著,也把曉冽給帶走了。
室內歸于安靜,江忍走過去,倒了杯咖啡遞給殷邪,兩人站在明亮的大玻璃窗前,看著窗外春意爛漫、夏日將近的景色。
「你們還好嗎?」他知道殷邪懂他在問什麼。
殷邪啜一口咖啡,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撥雲總會見日。」況且他已布下多條線網。
江忍點點頭,沉吟道︰「不過,最近好象有點小問題。」
「我會解決。」他的視線落在新綠的矮木上。
「我相信你的能力。」江忍笑了,「要援助的話,一定要開口。」
「絕對!」殷邪的笑容莫測高深。
長發贈佳人,他們之間,是更加扯不清了。
***揚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殷柔婢婷的站在校門口等候殷邪的出現,她美眸微瞇,渾然天成的縴細令人屏息。
是她出場的時候了,待會她要對殷邪吐露白己的滿懷愛意,不能再等了,她深深呼吸加強自己的信心。
就在昨天,她不知道她哥哥為什麼把長發給剪了,讓她措手不及又錯愕異常,呆愣後,扼腕的情緒變成恨意,那長發,她深深迷戀著的長發,她連一次都沒機會撫模……
他為誰而剪?疑問浮上心頭,答案也跟著清晰可見。
是為了那個砂衣子吧!他居然為了失去藤真砂衣子而難過的將長發給剪了?
她的破壞可說是成功了,小湄的事果然讓他們互相疑猜,無法再將感情繼續。
哈,這樣的感情基礎也未免太薄弱,藤真砂衣子也太沒有氣度了,說得好听,什麼欣賞他的念舊?什麼死者已逝、來者可追?到頭來還不是無法容忍另一個女孩永不磨滅的存在。
這太好了,殷柔得意的幾乎想大笑三聲,如今阻力沒有了,她要更加殷懃才對,什麼都無法打擊她攫取愛人的心,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殷邪,而且是為她而造的殷邪,她絕不會把他拱手讓人。
「小柔。」殷邪頰帶笑容,如常親切的由校內出來,他風采翩翩,以一派疼愛有加的兄長神色攬住她肩頭。
殷柔看著他,目光爍亮得出奇,「哥,我們去姑姑那里喝杯咖啡好不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盯著她的嬌容,殷邪不置可否,「好,」這小妮子的鬼主意層出不窮,看她眼泛慕情,暗涌的潮騷難掩,分明就對他別有企圖,看來陸拓還沒征服他這個古怪的妹妹。
兄妹倆到了「銀色咖啡館」,各點了飲品之後,坐在全店對外視野最好的一個位子,殷柔卻順手把百葉窗給放了下來。
她盈盈微笑坐下,掩不住嘴角的得意之色,「哥,你跟砂衣子分手了吧?」
似笑非笑的神色登時躍上殷邪英俊的面孔,「怎麼這麼問?」
她哼了哼,「我覺得她一點都不適合你。」更配不上她拔卓出群的哥哥。
「哦?」他悠哉的喝了口蜜茶,戲謔的眼神兜回她微紅的臉上,「那麼誰適合我呢?」
「我!」她毫不遲疑的沖口而出。
殷邪搖了搖頭笑開來,「可是你是我妹妹。」
「妹妹又如何?」殷柔急切的想開解觀念問題,這絕不能成為他們另一個阻力。「哥,我愛你!」且已多年,她在心中補上一句。
他眼底閃起狡黠的神采,溫柔的說︰「但我不愛你,小柔,即使你不是我的妹妹。」
殷柔似乎不敢相信會得到如此直接的拒絕,她表情冷硬了起來,「就算你拒絕我,也奪不回藤真砂衣子的心。」
他盯著她,修長的指頭倏然頂住她下顎,笑意不減,但有絲淡冷,「你在暗示什麼呢,小柔?」
她本能的打了個哆嗦,這是殷邪身上她所不熟悉的一面,她一直都想要探索,可是此時,她卻又怕得怯步。
「回答我,小柔。」殷邪聲音溫存到極點,慢條斯理的要求。
殷柔困難的吞了口口水,突然不敢逼視這雙她看了十八年的眼瞳,不是因為她耍弄了藤真砂衣子,而是因為……
她低垂著眼睫,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我暗示她,小湄是你已亡故的女朋友,你……一直忘不了她。」
「你連小湄也拿出來開玩笑?」他的眼眸陰驚了起來。
果然!她申吟一聲,憑什麼小湄就可以得到他這麼多的維護?她一直知道他疼小湄比疼愛她還多,她嫉妒,嫉妒小湄!
「我不是有心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她不想認錯,但面對那一雙著火的瞳眸,她不認錯都不行。
「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家小心。」殷邪執起桌上的車鑰匙。
「哥!你要去哪裹?」殷柔身體重重一震,氣急敗壞的站起來。
他唇角挑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你這麼聰明,應當知道。」頭也不回的走了。
狼狽與惱怒同時躍入她心,殷柔咬著唇,可惡!他去找藤真砂衣子了,他一定是去找她解釋了,自己必須立即采取下一步的行動才行。
***殷邪轉回學校去,時間不晚,他猜想砂衣子、在教室,關于殷柔那個惡劣的謊言,他必須告訴她。
果不期然,砂衣子確實還在教室里,只不過不是她一個人,汪橘兒也還沒走,連戴頤都來了,三個人聊得很愉快的樣子。
「忘了什麼東西嗎?」汪橘兒笑盈盈的問。
汪橘兒是全班惟一不會對他惡虎撲羊的女生,是他的紅粉知己之一。
當然,他過去也有過許多紅粉知己,他身旁並不缺乏女伴,像他這樣的人物,即使不去追求,也一直有許多優秀的女生在他身邊來來去去,校內的、校外的、慕名而來的……他可以與她們無所不談,但卻不是男與女之間的關系。
只有藤真砂衣子的生命是緊緊與他連系在一起,他未來的每一天都不可能考慮放棄她。
他微微一笑,走向棕發佳人,「有件事忘了告訴砂衣子。」深邃的眼眸停駐在她臉上。
「什麼事呢?」她微笑,問得輕松、自然。
汪橘兒與戴頤對看了一眼,他們雖然都大而化之不算敏感,但也都看得出來近日他們兩個疏遠了,只不過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他們眼中分明只有對方嘛?尤其是殷邪的眼光,活像在狂吻砂衣子似的。
「哦,我想起來了,我還要回社團去,你們慢慢聊吧!」爬爬亂發,戴頤很識趣的打算離開。
「我……我也該去補習了。」汪橘兒跟進。
殷邪笑了,「你們不必避開,我只說兩句話就走。」他根本不怕戴頤在此,他甚至有直覺,這個戴頤已經轉移目標了,他的目標不是砂衣子。
「沒錯,戴頤、橘兒,你們不必回避。」砂衣子唇角堆著笑容,「我們不是說好待會還要一起去吃冰嗎?」
戴頤與汪橘兒再對看一眼,既然當事人都這樣說了,他們也不必堅持避開。
「那就你們聊你們的,當我們不存在好了。」戴頤聳聳肩膀,萬一待會他們有什麼肉麻兮兮的舉動,他再竄逃不遲。
「我倒覺得兩位好象我和砂衣子的證婚人。」殷邪打趣的說,同時取出皮夾打開,眸光回到砂衣子身上。
看著屬于殷邪的咖啡色真皮皮夾,她知道展現在自己面前的照片是誰,那巧笑倩兮的女孩叫小湄,是他過去的、已亡故的女朋友。
「她叫小湄。」看著她,他直言不諱。
砂衣子點點頭,「我知道。」如此的珍惜著照片,可以想見對她的留戀有多深,但願自己也能在殷邪心中留下同樣的感覺。
「殷湄。」他的臉色一反常態的嚴肅和鄭重,「她是我的小妹,三年前喪生于一場交通事故中。」
她震顫了一下,目不斜視的、專注的看著殷邪。他的小妹,這太意外了,她從來不知道殷邪還有其余手足……
「酒後駕駛的肇事者還在服刑,但我卻永遠無法忘記小妹的死亡,她結束生命的那一年,只有十四歲。」殷邪的神色首次有了苦澀,「自小到大,我從來認為自己沒有辦不到的事,但是對于小湄的死亡,我卻束手無策,只能看著她在手術台上失去生命,永遠的離我們而去。」
她深抽了口冷氣,一瞬也不瞬的瞪視著殷邪,惻然的柔情倏地對她蜂擁而來。
「砂衣子,無論我們暫時分離的原因是什麼,最後你仍要留在我身邊,因為你懂的,我們彼此相愛,我們不能各據一方。」他深眸鎖住她,聲音低沉,語氣卻強烈得不可思議,「我要我所愛的人留在我的身邊,我要看得見她、觸模得到她,真實的與她在一起,而那個人,就是藤真砂衣子。」
話末,殷邪還是與砂衣子保持著一步的距離,但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她,所有的感情都從他的瞳眸傳達給她了,那濃烈、佔有、索情與親昵,全都赤果果的張揚在空氣中。
沒有沖動的擁抱,沒有激情的淚水,但是砂衣子接收到了,接收到了殷邪所傳遞給她的訊息,明明白白的只有一個……她會屬于他!絕對!
與來時一樣,殷邪優雅的轉身離去了,留下默然無語的三個人,室內好安靜、好安靜,汪橘兒首先易感的滑下淚來。
「老天,這樣也能哭?又不是你的事,你們女人可真麻煩!」戴頤嘀咕著,不過還是抽了張面紙遞到汪橘兒的面前去。
「砂衣子,你……你為什麼不再和他在一起?」汪橘兒鼻子酸酸的,禁不住又硬咽,雖然不關她的事,她就是覺得難過,沒有辦法抑止。
砂衣子沒有回答,但是她那小小的、莊嚴的臉龐上,卻綻出了一抹灑月兌的笑容,此情已無計可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