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動。
不能說話,不能翻身,不能睜開眼楮,不能彎曲任何一根指頭,甚至連不徐不疾的呼吸頻率,也不能有絲毫改變這是離尉從黑暗的昏迷世界中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
這並不容易,要不是鋼鐵般的意志加上曾經受過嚴格訓練,沒人能在神智回到大腦的電光火石間牢牢把身體四肢完全控制住。
外表保持昏迷的模樣,優秀的大腦已經迅速轉動起來。
閉著眼楮,靜靜地感覺,往日叫離尉吃盡苦頭的地獄訓練總算發揮用處,腦海中默默形成自己目前的狀況場景。
他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鑽進鼻尖的,是消毒酒精的味道。病房條件不錯,安靜,而且有空調,所以他身上正蓋著薄薄的被子。身體很疼,尤其是月復部,那里挨了一槍,子彈應該取出來了吧?
小腦也很疼,那是摔倒時故意把頭往地上踫一下的後果。沒辦法,不用點苦肉計,休想騙過周揚那個英明得令人咬牙切齒的家伙。
門忽然打開,不止一人的腳步聲中,低沉的男聲響起︰「什麼時候醒?給我個時間。」華麗中帶著危險的邪魅,每一個听過這聲音的人都會印象深刻。
「周先生,我已經解釋了很多次。」一同進門的似乎是醫生,有點焦急地回答︰「我無法保證。病人手術很成功,傷口愈合得也挺好,但……」
「但就是一直昏迷不醒。沈醫生,我不是有耐性的人。」
不悅的聲音結束後,緊接著一陣使人不安的寂靜,病房溫度驟然下降。
咕嚕,沈醫生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沫,試圖緩解氣氛地輕聲解釋︰「周先生,我不是推卸責任,病人昏迷不醒也許和他後腦遭受嚴重撞擊有關,我們正在加緊為他做腦部測試……」
「不管什麼測試,我只要他醒過來。」硬邦邦地打算醫生的話,周揚的視線轉向離尉沉睡中的臉。
即使閉著眼楮,要面對周揚的視線也不容易。比鷹還犀利的視線象劍一樣,仿佛可以穿過血肉,輕而易舉撕開神經縴維,深入到人的骨髓中。離尉盡量保持放松,他深深明白這男人的厲害,這當口,哪怕只是眼皮底下的眼珠稍微轉一轉,也會立即被他察覺出異常。
「看你這樣子……」灼熱的呼吸隨著男人的低語越來越近,在幾乎鼻子踫到鼻子的距離里,听見他曖昧的輕笑︰「倒比醒著的時候可愛多了。」
熱熱的指尖,在略尖的昏迷者下巴上摩娑。
為了保持目前對自己比較有利的狀態,離尉連咬牙稍微表示憤慨的權利都沒有。沒想到昏迷中也要忍受周揚的輕薄,慪極。
趁周揚沒防備的時候,來個反攻?只要可以脅持這家伙,要離開絕不是問題,平常他身邊的保鏢絕不會少于五個,今天倒是機會難得。
控制著心跳不要變化過大,離尉還要等待最好的時機,更用心感覺身邊的一切。
「周先生。」
混帳,居然這個時候敲門。
周揚幾乎要壓上來的身體離開了上方︰「什麼事?」
「是躍哥的電話。」
「嗯,」周揚走過去,接過電話︰「是我,怎麼了?」病床旁的壓迫感頓時減弱。
談話的空當,離尉當然不會錯過。靜下心來細致地再溫習一次攻擊計劃,剛剛隱隱泛上心頭的異樣感覺再度浮現。
哪里不對勁?
在對付周揚的時候,任何輕微的異樣都可能成為導致失敗的原因,離尉可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栽在周揚手上的。
好象是手腕和腳踝的地方不妥……集中精神感覺自己的手腕,果然,似乎有什麼東西輕柔地覆蓋在上面,是一個環?離尉急速地分析著,不是原先用來鎖他的重型金屬鐐銬,有點象……皮套?
很細的皮套?大概只有普通表帶的二分之一寬,這種又薄又精致的東西,不可能困住一個一流的殺手。
不用一秒的時間,離尉已經猜出謎底,以周揚的惡毒個性,縛著四肢的不可能是單純的皮套,上面八成連著電線,也就是說,只要他猛然做出稍大的動作,例如象現在一樣假裝昏迷然後忽然反動襲擊,那些薄薄的細細的圈在手腳上的東西就能讓他功敗垂成,而且痛不欲生。
幸虧剛才沒有魯莽行事。
在肚子里松了一口氣,離尉又焦慮起來。周揚不但心狠,而且心細到這種程度,看來要從他手里逃出去並沒有想象中簡單。
在那群不知來路的刺客亂槍掃射的第一顆子彈落在身邊時,離尉的逃跑計劃已經形成。讓自己受點傷,最好腦袋上也擦傷一塊,然後趁機裝作昏迷,最好讓周揚把自己當成植物人。誰會在乎一個變成植物人的俘虜?只要監視松懈,逃跑的機會就來了。
現在第一步已經成功。接下來必須耐心等待周揚放松警惕,也就是說,要繼續演昏迷者的角色,直到機會來臨。
強烈的壓迫感,不用睜開眼楮,也知道周揚又到了身邊。
「都出去。」
把拿電話進來的手下打發出去,壓迫感又重一分。
病房中只剩自己和周揚兩人的處境讓離尉寒毛直豎,下巴又被挑起,修長的指不但把玩結實光滑的肌膚,而且挑逗著移到了唇邊。
察覺對方猥褻地把指探入唇中攪動自己的舌頭,離尉第一個念頭就是狠狠咬斷它。可恨的是,為了逃跑計劃的成功,他目前連稍微挪動舌頭逃避手指騷擾都不可以。
「還記得我的吻嗎?」周揚自言自語地,抽出手指,印上自己的唇。
和周揚日常行事一致的強橫,火熱的侵略者掃蕩絲毫不抵抗的對手。大概習慣了強制對付身下的男人,即使知道他正處于昏迷,周揚還是緊緊抓住他軟軟的雙腕。
每一顆牙齒都被徹底清洗過一遍,然後是口腔上方和舌根處敏感的黏膜,狠狠地佔有性地用舌頭來回刷著。
不啻于可怕的酷刑,要不是一心逃月兌這男人的禁錮,離尉簡直不敢想象自己有如此堅強的意志,控制身體不做出任何反應。
要逃,從被活抓的第一天開始,逃跑就是離尉唯一的想法。
他知道從沒有人能從周揚手中逃跑成功,對周揚動手前若水就對他說過︰「別被周揚抓到,被周揚抓到的人,連求死都不能。」
離尉被捕後用身體深切體會若水的話非常正確,酷刑也就算了,他頂得住,可周揚竟用那樣猥褻的手段……
「你醒了嗎?」
心髒幾乎停止跳動,被發現了?
輕微的嘆息從周揚的嘴里吐出來,平白多了幾分足以讓人目瞪口呆的溫和︰「別這麼一直躺著,我開始想你了。」
不過是自言自語,離尉松了一點的神經,在下一秒急劇繃緊。周揚的手鑽入被中,覆蓋在**的重要器官上,即使隔著病人專用的長褲,也能感覺手掌散發的熱度。這通常預兆著什麼,受擒後被周揚狠狠整了一個多星期的離尉比誰都清楚。
「好不容易抱住你,才嘗了七天。」
你不會打算和一個植物人做這種事吧?被子底下,拉下褲頭的手解答了離尉憋在肚子里的問題。
禽獸!
不能動,絕不能動。
指尖只在前端繞了一圈,又縮了回去。離尉感覺到身上一涼,被子被完全扯開。
「睡著的時候多乖,比你前幾天又咬又瞪的樣子乖多了。」
松松垮垮的病人褲被月兌下來扔到床角,周揚分開修長結實的腿。他總忍不住驚嘆離尉身體的曲線,比所有他曾經見過的男人和女人都美,他忘不了。兩年了,一直沒有找別的人上床,不是他沒有,而是擁抱過離尉後,他對其它人的只會覺得不滿意。
而且……
擁抱別人的話,離尉的眼楮也許會紅吧。
「離,你醒來後,應該不會再整天想著逃了吧?」周揚撫模著動人的腿部曲線,低頭親吻離尉優美的側臉︰「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離?醒過來,你在夢里呢。」
醉人的親昵,迷惑不了正一心等待時機逃跑的離尉。
他們對我做了什麼?是你對我做了什麼!不錯,我在夢里,可怕的噩夢。
離尉心驚膽戰地發現,周揚的手已經滑到了大腿根部。
「你最喜歡我吻你這。」
沒有!
「每次我吻你這,你都會激動得哭起來。」
絕對沒有!
「可現在我每次這樣做,你都嚇得渾身發抖,生怕我咬你似的……」
你確實咬了我。
「那個樣子實在叫我氣不過……離,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氣不過,當然會狠狠咬你。」
借口,什麼知道你的脾氣,什麼氣不過……拜托,不要這樣曖昧地模那個地方。離尉簡直要為這個扮演植物人的計劃哀悼,他從不知道不能動是如此痛苦的事。
蛇一樣的舌頭又鑽進來,比上一次更野性地掃蕩了口腔一遍,侵略者意猶未盡地舌忝著離尉的唇角︰「對不起,我讓你帶了很多傷。可看見你這不懂事的樣子,口口聲聲說要殺我,恨得我牙癢,怎能不整你。」
你才不懂事!
心中正大罵個不停,讓離尉嚇出一身冷汗的低沉句子忽然鑽進耳膜。
「離,我們做吧。」
做?不會吧?離尉實在沒有信心可以在那個時候把自己保持得象個死人。只是,假如放棄這個唯一可以讓周揚放松警惕的機會,說不定以後每天都要被他這般折騰,直到自己一命嗚呼。
為了避免這最悲慘的下場,再不可能的任務也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