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燈光中,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六十多歲老者以著銳目往在場眾人的臉上一掃,然後用慵懶的語氣說︰「我要你們辦的事情辦得如何?」
「呃……大哥……實際上……」
不待屬下回答完,方恩即沉下聲音,「我不要听什麼前因後果,我問什麼你們就簡短扼要的回答我所要的答案就行了」
「沒……沒辦好。」
「一個弱女子,你們一大群男人對付不了她?」他陰沉一笑,「好!真是太好了,那麼,我養你們這群垃圾干啥用?」他伸手入懷,在剎那間連開了兩槍,在場兄弟其中兩人應聲而倒。
其他的兄弟連忙跪地求饒。
「大……大哥,不是我們不中用,而是上一回在飯店要解決那丫頭時,也不知打哪兒殺出個高大男人,那男人的身手利落,只怕名列國際知名的殺手槍術都沒他準,那回去的弟兄每一個都是一槍斃命。」上一回的任務他並沒有參與,他方才說的話是听兩個活著回來的兄弟說的,可那兩人剛剛已經斃命在大哥手上。
「有這樣的人物?」方思陰森的眯了眼,「也就是說,有這樣的人在,我永遠要在黑暗中過日子,永不見天日嘍?」那個名叫韓荷的死丫頭正好目擊他開槍殺了老是不肯與他妥協的藍特,目前他正受警方通緝中,若是被逮到了,且有那女孩前往指證,他只怕會與來麻煩!
若是把那女孩殺了,他就算真的被警方逮到又如何?沒有直接證據。沒有目擊證人,他可以要他的手下頂罪,警方一樣拿他莫可奈何,更何況,憑他的人脈,只要沒有證人指證,要月兌罪不是件難事。
那女孩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得不過這種躲躲藏藏的日于。
「大哥,我們會盡快讓您重獲自由的!」
「好听的話任何人都會說。」他想了想,「你們最近的行動只怕打草驚蛇了,暫且別再動那丫頭,想辦法弄清楚當初救她的那個男子是誰、什麼背景,必要時先對付那個男的,待解決了男的之後再殺了那麻煩。礙事的丫頭。」
「是。」唉!方才那被殺的兩個兄弟清楚的看過那個人,如今他們兩人都已經死了,大哥交代要盡快查清楚的事變得好難!
「對了,我出事的事情千萬不要讓柔丫頭知道。」最近弗雷的事已經讓她傷透神了,他不要她再為他擔心,她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夠令人擔憂了。
「大哥,您放心吧!我們會照您吩咐的把小姐照顧好的。」
「嗯」
¥¥¥
天空是灰的,連心情也是同色調。
已經六天了,她已經當了六天的「大官」!不是大官哪來一大堆便衣刑警保護?
她也不過是不小心成了什麼殺人的目擊證人而已,就變成這樣,老天!她現在只想要自由,不要只要一移動步伐就一大群人跟在她身後好像大官出巡一樣,而現在她竟然被逼得連學校都不能去,更甭說逛街、買東西了。
再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有哪個人像她一樣悲情?連上個街感受一下佳節的熱鬧氣氛都不可以!
聖誕節哩!她現在的情況比獄中的囚犯更糟,誰說目擊證人就一定要活得那麼悲情的啊?一點人性也沒有。
韓荷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看著在一樓花園內走動的便衣刑警。
當她正生著悶氣時,房門被叩了數下。
「請進。」八成又是媽送吃的上來了。
「荷兒,你在干什麼?」韓夫人端了一碗熱騰騰的八寶粥上來,「過來吃點東西吧!」
韓荷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她皺著眉十分不悅的說︰「媽,我啥時候可以出去透透氣?六天了,我被關在家里已經六天,什麼為了安全考慮?全是屁話廣’她真火了,管他用詞遣字優不優雅、像不像女生!「有哪個人像我一樣連個街都不能上的?」
「打從你上一回住飯店差些出了事,我和你爸爸再也不敢任你到處亂走了。」韓夫人拉住她。的手,「荷兒,我們韓家就只有你這個獨生女,我們禁不起失去你,所以,在殺人凶手尚未捉到,及你尚未上庭作證之前,我們只有和警方配合。」
「我不要!」
「不許你說這種任性的話。」一個威嚴的聲音
插了進來,韓皓君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房門口,
「你上一回因為任性住飯店的事給人家惹的麻煩
還不夠多嗎?若不是御風一直暗中保護你,你早
死定了!」
「爸,他到底是誰?為什麼你就那麼相信
他?」一個和她根本不熟的男子一直暗中跟蹤
她,老爸不過問原因也就算了,還似乎處處袒護
他!
御風那家伙到底有什麼好?連八股的老爸都
如此對他有好感。
這幾天經由老媽不小心說溜了嘴她才知道,
原來御、韓兩家的相親是老爸拉下老臉硬拗來
的,天啊!也就是說,她像是廉價品一般地被賤
賣了。
為什麼、為什麼?
一向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老爸怎麼會作出這樣錯誤的決定?
幸好後來相親的事給她弄砸了,要不,那不是很難看嗎?
韓皓君听女兒這麼問,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
他年輕時也曾是密警一員,只是他是一般警階並非密警上層。他知道一般警階都已經是要相當優秀的人材才有資格加入了,警官階級就更是優秀!何況御風這樣一個少見的美男子,他就是弄不懂女兒為什麼那麼討厭御風?有那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以認識,她為什麼要拒絕呢?
唉!女人心,海底針!
「反正他是至今唯一讓我看上的青年才俊,我欣賞他。」
「那也犯不著努力地想把我往外銷吧?你欣賞他又不是我欣賞他。」韓荷站了起來,「你們大人有時候的想法真令我想不透,你不覺得光是他的真實身分就很可疑嗎?他不是著名企業財團的總裁,何以他又是密警?」什麼是密警?至今她仍是似懂非懂。
她知道御風的真正身分?韓皓君察言觀色著。唔……不太可能!于是他說︰「別胡說八道!御風是名人你也知道,報章雜志上不就常有他的消息?」
早知道老爸一定會這麼說,他就是寧可相信別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兒。她沒好氣的說︰「是哦!特別是和女明星和名女人的花邊新聞更是精彩而變化多端。」說著她推開門想走出去。
「你去哪兒?」
「下面一大票跟屁蟲,我還能去哪兒呀?」下了樓韓荷心情不佳地抽了份報紙來看。打從發生了種種不順心的事情之後有多久沒看報紙了?唉!心情不好,連帶的關心時事的心情也沒了。
她攤開報紙看著,呃?這張相片怎麼感覺好像很熟悉?韓荷把視線調高至頂上的大標題——
企業才子又另結新歡,兩人深情款款擁吻夜色中
相片中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御風,沒法子那張臉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一個男人長成這樣還真有些罪過,至于那女人……怎麼……怎麼會覺得面善?縱使只有背影。她眯著眼又看了半天。
老……老天!她這白痴!那個和御風狀似熱吻的女人就是她自己啦!
韓荷緊接著流覽報導內容,看完之後她用力地將報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根本胡說八道!」
那內容足以叫人吐了一大攤血!
這張相片是什麼時候被偷拍的?而且背景不就是在家里附近?韓荷想起她和御風最後一次見面時,他不就在離去前又強吻了她嗎?
沒錯!這張相片一定是在那個時候被偷拍的。
為什麼會被偷拍?而且又是那樣似是而非的相片,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那偌大的標題。
去他的!什麼叫深情擁吻夜色中?
深情擁吻?!那群瞎了狗眼的狗仔隊,難道沒看見她的一雙手是撐在車窗上嗎?有哪對情侶擁吻是這副德行的?還有,當報社記者求證于御風的時候,他為什麼不作解釋?不解釋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說——真不好意思!才交往就被你們發現了,你們真是神通廣大。
這個男人……瘋了也不是這樣!
他甚至還對記者們公布她是韓氏企業董事長的獨生女,只差他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否則他也一定會不吝嗇的全盤告知。
現在可好!她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
自己還真是成名了,和御風有牽扯的女星哪個不因此更加聲名大噪?
韓荷氣得全身發抖,她咬著牙,「我一定要找他把事情弄清楚!」她甚至要他召開一次記者會說明一切,還她一個公道。
御風,你等著還我清白吧!
和他那種男人扯上關系,她還有什麼前途可
言?
YYY
靜謐的咖啡館里輕泄著令人懷念的西洋老
歌,御風閉上眼享受著難得任性得來的數小時的
空間。
才下午三點多,他因一個小時前所接到的一通電話把自己平靜無波的心緒給搞得糟糕透頂,與其在公司里無心工作,他索性放松自己偷個閑、喝個下午茶。
他才坐下來沒有多久,正閉目養神之際,一個甜美而熟悉的聲音將他從正靜的冥思中喚醒。
「我可以坐下來嗎?」一個長相不俗的女子在御風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找我有事?」光是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道他早猜到來者是誰,「如果是為了方才你在電話中暗示的那件事,我覺得咱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他看著方瑩柔,這個他曾經愛到無以復加的女子。
再次見到她仍覺得她美麗,無法否認她渾然天成的風采!可是,除了這些之外,他發覺自己對她當年那股如痴如狂的狂情熱愛竟已經消失無蹤,縱使有,也淡得令他可以無視它的存在了。
方瑩柔用著一雙水意瞳眸定定的看了御風好一會兒,「御風,你愛我嗎?」
御風嘲諷的看了她一眼,明白她又在使用她常運用于男人身上的慣用手段了。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她太清楚自己有什麼樣的魁力;太了解男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一步步地步人她的陷階中,任其子取予求。可是,她大概還不知道,他早看透了她這個人。
「曾經愛過。」他回答得淡然。
「那麼為什麼你對我的請求沒有一點回應?」
「回應?」他冷笑,「方瑩柔,你听著!早在多年前咱們都還是學生時,你為了我只是個窮學生,給不起你要的奢華生活而移情弗雷那一刻起,咱們之間就結束了。」他們御家的小孩高中以後的生活就得全靠自己,以此訓練孩子的獨立性,尤其是被視為未來繼承人的他,家人對他的要求比其他人苛求得多了。
其實,御風是個金頭腦,他才剛因資優跳級而進入大學便憑著自己的商業頭腦賺進大把鈔票,就算尚未繼承家業就已經是億萬富翁了。可是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他一向都鋒芒不外露,因此若不是真的很了解他的人真會被他有些寒酸的住所、穿著給騙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感情卻因此而觸了礁!當時若不是密警組織的學長要他以此來考驗方瑩柔是否真愛他,他還差一些就令她予取予求了。
如今一回想,也真是可笑!他當時怎麼會為了和方瑩柔分手的事而心傷多時?甚至一直都忘不了她。連和他有過牽扯的女人也都因為某些地方像她而獲得他的注意。
初戀果真是最難忘的!連這樣拜金的女子他都如此無法忘懷。
「不!我們一直沒有結束,後來我不是屢次想和你聯絡?可是你一直都不給我任何回應,其實,和你分手之後我一直很後悔。是你、是你一直不肯再給我們彼此機會。」
御風冷酷的月兌了她一眼,「過去有那段回憶令我至今仍感遺憾。」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早失去地位了,而她卻仍妄想他會看在過去的情份上,在她需要幫忙時能伸出援手。
方瑩柔,她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的魁力,也低估了男人的智商!
「我可以彌補!」她當時真是太年輕、太短視近利了!早知道他是財團的繼承人,當時無論日子再怎麼苦她也會硬撐下去。
可是,現在說什麼,似乎都有些遲了。
不、不行!無論如何她現在都不能有退縮的想法,畢竟,他是她到目前為止想到可以救父親的唯一人選了。
「彌補?」御風仿佛听到什麼笑話似的笑開了,「我不會需要什麼彌補的。其實你也算是我某方面的‘啟蒙’老師呢!你讓我知道了女人拜金無恥的一面。」
「御風,你真的那麼無情?」
「我一向不是個太多情的人,你不也是知道的嗎?」多情者只會讓人吃得死死的,當傻瓜看,他拒絕再當一次傻瓜。他端起杯子啜了口咖啡,「你父親的事情我一點也幫不上忙,他現在可是通緝犯,你若知道他的下落還是早些勸他出來投案吧。」
「他是被冤枉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怎麼可能是毒梟,而且還親手殺人?」方瑩柔急欲為父親辯白。
「那不是更該叫他出來?只要他出來投案,法律會還他一個清白的。」她在裝瘋賣傻嗎?她那鼎鼎大名的毒梟老爸可是聞名道上呢!而身為毒梟的女兒真的會以為自己的父親是規規矩矩的商人?
不可能!以方瑩柔的精明早該知道自己父親的事。
幸好當時還在哈佛念書時她並不知道他加入密警組織的事,否則現在不就成為她手中控制的籌碼了嗎?
她如今會找他幫忙,大概只是認為,憑他在企業界的影響力也許能結識什麼警界高層,繼而采什麼黑箱作業將其父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
這個女人別的專長他不知道,就利用人家弱點這點,她一向是能手!
「御風,你真的對我一點情份都沒有了嗎?」見他臉上仍是嘲諷笑意,方瑩柔的心寒到了極點,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才在報紙上看到的花邊新聞,「你今天會如此對待我,不會真的是為了韓氏企業的嬌嬌女吧?」
「那又如何?」他回答的滿不在乎。
「那個女孩除了家里有幾個錢之外有什麼好?」那張相片雖沒能讓人看到女主角的盧山真面目,可起碼看得出身高,那個千金小姐的身高未免太嬌小了吧?
「問得好!就憑她家里有幾個錢其實就很‘迷人’了,當年你不也是如此?」
「御風你……」
御風的一雙冷眸瞅著她看,見她欲言又上他忽地有些不耐煩的說︰「你還有話要說嗎?若沒有我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不陪了!」
「御風!」
任憑她叫喚,御風的腳步仍沒有為她稍作停留,方瑩柔望著他的背影除了怨懟之外尚有幾分的氣惱。
她,方瑩柔在男人面前從來沒有那麼狼狽過,而他今天竟使得她顏面盡失。
她一定要為今天的事索回公道!她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侮辱了呢?
走著瞧吧!御風,有朝一日我一定還會再讓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的,屆時看我怎麼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