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宓開車來到了齊傲約她相見的地方。
上了律師事務所的頂摟時,她被秘書小姐帶來一個裝潢大方舒適的房間。這空間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套真皮沙發,一個特大號的書櫥、數盆植物,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一看就知道是個書房。
待秘書沖了杯咖啡給她退出去之後,她走到那擺滿書籍的書櫥,里面幾乎都是有關法律問題的叢書。齊傲是法學博士,難怪書都不離法律!
念的是如此冷硬的東西,怪不得他成了冰雕。她拿了一本書櫥中的書隨意翻了翻。此刻,門把被旋動,齊傲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玄苯處。
「總算來了。」她微微一笑,把書放回原處,「怎麼會約我在這里見面?」她覺得今天的齊傲有些不同,從來沒看過他穿西裝打領帶的樣子。唔……穿著正式的他書卷氣息更重了。不過,她還是比較習慣他悠閑的穿著。
「以後我們會常在這里見面的。」齊傲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你不喜歡這里?」
他今天是怎麼搞的,連聲音也變了,以前的聲音好像比較沉肅,今天的……仿佛活潑了些。
「反正在哪兒見面都一樣,能見到你就好了。」她笑得很甜。
「真的?嘴巴真甜!怪不得我會喜歡上你,真是太佩服自己的眼光了。」說著他開朗的笑了起來。
這些話……這笑容……曲宓怔了怔。她怎麼不知道齊傲會說這種話?太不像他了吧!還有那笑容更不像他的。再仔細一看,眼前的這個「齊傲」的梨渦長錯了邊,他根本不是齊傲!是冒牌的!
對了,曾經听爸爸說過,齊伯伯有兩個孿生兒子,老大叫齊哲,老二叫齊傲。這個男人不是齊傲,那麼他一定是齊哲。
「你是齊哲。」她斷定。
對方斂住了笑容,眼中頓現欣賞的眼神,然後又笑開了。「果然聰明!怪不得老弟會看上你,我正是齊哲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齊傲?到目前為止,你是除了我父母之外,第一個分得出我們兄弟的。」想必這女孩有驚人的觀察力,要不怎能一眼即分出誰是誰?
「你太活潑了,齊傲不可能如此,而且你左邊沒有梨渦,你的梨渦跑到右邊去了。」
「梨渦?!你看過齊傲的梨渦?」齊哲大驚小怪的瞪大了眼。那小子從來不笑,別人哪來的機會看到他的「小寶貝」?這漂亮的清秀佳人很有特權喔!
「其實……我也只看過一次。」曲宓不好意思的一笑,「因為他從來不笑,對于他的笑容很驚奇,所以那個若隱若現的梨渦也就記得特別清楚。」她看了他一眼,「你和齊傲真的長得很像,雙胞胎雖然大多很像,但是像你們這樣幾乎一模一樣的倒是很少見。」
「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成為他的替身嘍。」一直以來,齊傲的身份之所以能隱藏得如此好,正因為有他這個一模一樣的兄弟幫他「撐場面」。黑道人物一般不會查到他身上去,只是有事沒事派人來監視他這大律師罷了。
也好,起碼這律師樓不怕遭小偷,長期有人看門嘛。不過,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了看門狗了。
「他叫齊傲,你叫齊哲,你律師樓的其他律師、職員不曾懷疑你們是不同人?」
「我告訴過他們,我的名字叫齊傲,後來改了名叫齊哲,所以組織里若有人打電話到律師樓來找齊傲,他們也見怪不怪。」他一笑,「更何況我們實在太像了,只要我們不同時出現,沒有人會發現這個秘密。只是每當我消失,輪到齊傲坐在我的辦公室時,隔一天我再出現,職員們總要來一句︰你心情好些了嗎?你更年期到了啊,昨天那張死人臉擺給誰看?」說著自個哈哈大笑了起來,「齊傲要是知道自己長得一副更年期樣非當場撞牆而死不可。」
更年期?!曲宓「 哧」一聲笑了出來,想到那張冰山臉︰天!他才二十九歲,二十幾就更年了?而立之年不就得稱老年了?
「我差不多得消失了。」他看了一下表,「那小子在車上八成等得不耐煩了;拜那小子之賜,這房里有風雲組織的特別人才安裝設的電腦系統,你在這里坐一下,別輕易的移動那架上的書。」說著他推開了書櫥,往列在上頭的第三本書往內一推,大書櫥分裂為二,中間開出了一個走道,待齊哲走進去後,書櫥又閹了上來恢復原狀。
真好玩!曲宓驚奇的看著這房里的擺設。好奇的想著風雲組織的一些人、事、物。「如果能加入就好了!」她喃喃自語的說。
風雲組織也有女生參加嘛,黃娟不就是一個例子嗎?就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了?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同在一組織一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想著、想著,書櫥再度打開,走道中走出了齊傲。
那眉宇間的冷傲氣勢和方才的齊哲判若兩人,他是齊傲沒錯。
「你們組織的人才真多。」她指著書櫥。「連這麼好玩的東西也想得出來。」
「組織里的人才的確很多。」他來到了她面前,拉著她到沙發坐了下來。他這個人一向有話直說,不拖泥帶水。「曲宓,可不可以停止玩火藥?」
曲宓吃了一驚,久久說不出話來,心想,怎麼連這個他也知道?對于齊傲她又不能裝瘋賣傻。他太精明、太果決,消息不是可靠,他絕不輕信。
想了一下,她決定實話實說,「你昨天到我家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些?」昨晚她接姑丈去了,沒能遇上他。
「回答我的請求。」
「這不算是請求,你的語氣中有太多霸道,我听了十分不舒服。」頓了一下,她說︰「那是我的興趣,我為什麼不能去發展。」
「你在玩命。」齊傲眼中有著怒火,他生氣曲宓為什麼老是學不會照顧自己,為什麼不能讓他愛她愛得安心些?「你有很多興趣,那些我不干涉。」
「我的興趣不容許別人干涉我。」他不會明白她對火藥研制的興趣和感情。那東西是她從小玩到大的,她還打算以後多賺些錢,擁有一個大實驗室呢!
偷看了下齊傲,他那兩道微斜人鬢的濃眉都皺了起來,嘴巴更是抿成了一直線,一臉僵硬的表情。那表情曲宓真的有些怕,可是,她知道這一回自己不能退縮,一旦退縮和齊傲妥協了,以後就休想再玩火藥,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柔能克剛,她試了試古人的名言。于是她放棄了聲音,把身子挨近,「那是我最有興趣的東西,當初我之所以報考化學相關科系研究所正因為這項興趣。你現在要是不讓我玩,我會很痛苦的。」她噘著嘴,軟語乞求。
「那東西太危險,我不放心。」看她的模樣,齊傲的心也軟了下來。
原來他是擔心我。听了他這句話,她心中開始唱著快樂的歌,但是,為了興趣著想,可不能因為感動而「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答應了他。
「我答應你,以後進實驗室的時候我會加倍小心的。」
齊傲看著她,心思有些動搖。但是仍是理智的把心一橫,「不可以。」
「只因為火藥危險你就不讓我玩,你好自私!」曲宓的唇噘得更高。心里一急,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了。
「自私?」齊傲對這兩個字有些不明白。
「你自己加入風雲組織不也是超危險行為?你會為我的擔心而退出風雲組織嗎?不會!我相信不會,那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我為了你的擔心而不再玩火藥、制槍械?你這不叫自私叫啥?」她一雙大眼注視著齊傲,無懼于他冰冷的眼神。她愛他,也希望他尊重她的興趣。
齊傲冷著臉把頭垂下,似乎在思考事情。
「我……」她的聲音有著乞求味道。「我真的希望你尊重我的抉擇,齊傲,我熱愛我的興趣的心情就像你熱中你的上作一樣。別教我為難,好嗎?」
齊傲幽幽的在心中一嘆,想著︰她是個倔強而自我的女子,為了不讓他生氣,已經把姿態擺得如此低了,他忍心教她放棄所好?教她為了愛他連自己的興趣也得放棄?這未免過份了些。
「一切如你所願吧。」他妥協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遵守不了就別談。」這是他惟一所能堅持的。
「好。」只要能繼續玩火藥,什麼條件都好談。她答應得十分爽快。
「好好保重。」雖只是短短的數個字卻說盡了他的關懷和憂慮。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妥協的份,誰教他喜歡一個如此特殊的女子呢?怪不得有人說,平凡即是福。
「謝謝你!」曲宓開心的擁住他,忽地又像觸到電一般迅速分開。
「怎麼了?」她怎麼一副像抱錯人的模樣?
「你這房里機關那麼多,不會有監視器吧?」她可不想里頭在「吃米粉」,外頭在「喊熱」!那……那可不用做人了。
「別傻了。」齊傲有趣的看著她,「我愛上了一個草木皆兵的女子嗎?」
「我愛上了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嘍?」她機靈的反問他,笑容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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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又在這里了。」董才一推開實驗室的門就又看到曲宓在實驗室里頭與那些瓶瓶罐罐的東西為伍。「這里已經快變成你的專屬實驗室了。」他語氣中有著寵溺的味道。有個良材美質的學生真教他驕傲。後繼有人了嘛!
「屆時歡迎教授回來指教。」曲宓和董才名為師生,情誼如同父女。董才只有兩個念文組的女兒沒有兒子,否則架著刀子也要逼迫兒子追上曲宓!
「想這麼快就把我送出校園,那可難嘍。沒多當掉幾個學生覺得對不起國家民族。」董才的嚴格是出了名的。
「你還對不起國家民族?!教授,你這麼說可就太謙虛了,有哪位教授可以在畢業學生的熱情參與下,送一面‘毀’人不倦的匾額的?此舉前不見古人,後亦未見來者啊。」
「滿腦子記這些陳年把柄。」董才一笑,看著她眼前的化學物品。「實驗做得如何?期中報告寫得出來吧?」
她專心的看著瓶內築物的化學變化,頗有信心的說︰「放心吧,你毀不到我身上來的。」她投給他一個笑容,「沒問題的。」
「你這丫頭!」董才搖著頭一笑,心中也知道曲宓一定沒問題,她要是過不了關,全班大概也沒人過得了。「對了,我有一個朋友想見你,可以暫且放下實驗嗎?」
「再等我一下吧,這實驗快結束了。」做實驗時,她不太喜歡中斷,有些藥品的反應是一瞬間的,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反應變化。
董才走到她身後,等她把實驗告一段落,約莫過了十分鐘後,師生倆才走出實驗室。
「誰要見我?」曲宓一面走,一面月兌掉實驗時穿的白袍。
「一個與你似乎有點關系,又似乎沒啥關系的人。」董才神秘一笑。「放心吧,我帶你去見的人一定不會是你不屑見的。」
到了教授休息室,一推開門就看到個矮瘦但雙眼卻炯炯有神的老人。那老人朝著曲宓打量了一眼,笑咪咪的問︰「是曲宓、曲小姐嗎?」
「您是——」直覺的,她覺得這瘦小男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物,他有雙精明而充滿智慧的眸子,似乎一眼即能看透對方的心思。
「我是齊傲從前的上司,曾經是風雲組織的一員。」他簡短的自我介紹。「他們都叫我‘老爹’,你就跟著如此叫就成了。」他頑皮一笑,「還是你有更好的稱呼?」
「那就叫他‘死不了’好了。」董才笑著抖出他從前的綽號。在風雲組織待了幾十年,接下不下百樁的任務,沒死于任務中不叫「死不了」叫什麼?
「你不說話沒人叫你啞巴!」老爹瞪了董才一眼,順便抖出董才當年的綽號,「你們這教授也有個不怎麼好听的綽號!想當年他為了追你師母寫了不下百封信,還曾自許為羅家倫第二,他啊,真是屢敗屢戰,戰況慘烈,足以泣鬼神、驚天地,因此有個‘打死不退’的綽號。你師母要不是念在他百折不撓,又長得安全,加上自己也人老珠黃的情分上,會嫁給他才見鬼哩!」要抖當年丑聞他記憶可不會比人差。
董才活到這把年紀了,陳年往事早就能付笑茶後,哪會計較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他哈哈一笑,「當年丑事可給你看在眼里了。」
曲宓忍住笑意,她問老爹︰「請問您找我有事嗎?」她想,他不會只為了認識她而來到這里的。對于風雲組織的人,她相當有興趣。
「听說你對火藥很有研究?」老爹沒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她。
「很有研究不敢當。」她笑著看董才,「有興趣是真的,還有,需要好的指導教授。」
「嘴巴真甜,怪不得‘打死不退’對你贊不絕口。」他看著曲宓,表情斂了斂,正經的說︰「相信你一定已經知道風雲組織的一些事了吧?」男友是風雲人,怎能不略知風雲事?
「令人神往的組織。」曲宓不掩飾自己對風雲組織的興趣。「听說里頭能人輩出,個個都身懷絕技。」
「如果有機會讓你加入風雲,你會不會考慮?」打從董才第一次對他提起有個「可以教的」學生時,他就特別注意曲宓了,對于她的一切調查得十分清楚。以她的才能及優秀的長才,超高的智商,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符合加入風雲組織的條件,如果曲宓肯點頭加入,她就是繼黃娟之後加入組織的女子。
曲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聞。好一會兒才顫著聲音,以不太確定的語氣說︰「您……不會是開玩笑的吧?我……我可以加入風雲組織?」這是真的嗎?她可以成為齊傲的同事,和他一塊接受任務?!
喔!天!今天是否可以算是她的幸運日呢?怎麼如此高的榮譽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老爹微笑的看著她,由她驚喜的表情看來,風雲中的紅花要多一朵了。
「我看上了你對火藥研究的長才,再加上對你多麼的了解,覺得你有資格成為風雲人。」
「您……您調查我?」曲宓又吃了一驚。
「你不會希望風雲組織的成員全是路上撿到一個算一個吧?」老爹笑了笑,「使我注意到你的濫觴是拜你這教授之賜,他很贊揚你的。」
「我……可以嗎?」一听到自己能加入風雲組織,曲宓倒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起來了。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有沒有興趣加入組織呢?」他等著她給他答復。「我調查過的人只需回答我能否參、加,不需要再去自問有沒有能力的問題。沒能力我不會找你。」
「我試試看。」
當她如此一說時,老爹點了了頭,頗有用心的看了董才一眼,心想︰總算有人代董才完成他當年無法貫徹的夢了。原來當年董才也是風雲組織網羅的人員之一,只是他考慮了一番家中老母的狀況,忍痛舍去了與風雲組織同儕年余的情誼。對此他常引以為憾,雖然他並沒有說出。
董才似乎明白好友的那一眼是啥意思,欣慰的報以一笑。的確,當年因環境未能圓的夢由得意門生代圓也是佳話一段,是不?
老爹看了一眼此時仍「飄在雲端」的曲宓。前幾天得到了消息,方允哲已回國,這表示他已經知道有人陸陸續續的破壞他們組織和黑道的不少交易,為了穩定國內軍心而來。
方允哲是個人藥專家,看來這方加入組織的小丫頭很快就有機會參加任務了。不知道齊傲那座冰雕對于女友也成為風雲一員有啥反應?很期待他換個表情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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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允哲座在辦公室里,听著黑風組織的本地干部報告近日的組織對外交易的情況——
他微微的皺著眉,臉上已有了不耐的神情。一把將煙捻熄,吐了一口氣,似乎想把心中的不快一吐而盡,然後嚴厲著聲音︰「你們這群人是敗仗專報嗎?」語氣中十分不悅,「十件交易十件失敗,黑風組織淨是這些人?」
「方總,話不能這麼說,這些日子大伙也不知走啥狗屎運,有事沒事遭人襲擊,交易不成事小,弟兄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不少給條子捉走了。」
方允哲橫了他一眼,只見他害怕的把頭一低。這個外表斯文的新任頭子,在還是前任頭子的手下時就曾經是一板一眼出了名。這回若是惹上新任頭子,只怕以後日子不好過。
「你們誰還有意見?」為了嚴以組織里頭的剛紀,他不認為嚴刑峻罰有啥不要。一個組織一旦仁慈久了,終會走向敗亡,他自認是法家的信奉者。見大伙兒都噤若寒蟬,他把目光帶到其中一手上。「子有,我要你調查的事調查得如何?」
「好像又是風雲組織搞的鬼。」
「喔,風雲?」方允哲臉上有抹笑意。「听說風雲組織成員個個是萬中選一的菁英人才,咱們組織能勞其大駕也算有些面子。」倏地,他的笑容凍結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肅殺神情。「立刻給我查,風雲組織這回又是哪位高人出手了?敢動土動到太歲頭上,好狗膽。」
李子有看著他狂怒的神情十分害怕,可是,這件事情若不早報上,屆時給他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于是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方總,風雲這次派出的人我並不是沒有去查過,只是……」李子有打住不敢說。
「只是什麼?快說!」手下盡是一群垃圾,真是夠窩囊!
「他們組織太神秘了……就算見過其人,也未必查得出身份。」李子有抖著手從牛皮紙袋中抽出一疊相片,顫著聲說︰「這……這些就是指揮破壞咱們交易的人,我想,以她的身手該是出自風雲,她……她是個女人。」
「女人?!」方允哲倒是訝異了。一個女子有能耐加入風雲組織?!這女子也太不平凡了。接過了相片看,他臉色微微一變。那張臉……那張臉和替他調查其失蹤妹妹人員交給他的相片神似。「這女子是否異常高挑?」他深吸了口氣說話,怕被部屬看出不對勁。
「什麼才高挑而已,她簡直是異于常人的高大。」李子有看了一下在座的兄弟,「那女人身高大約有桑德那種高度。」桑德有一百八十二公分,差不多吧!
果真是她!他的妹妹叫黃娟吧?她真的是風雲組織的人物嗎?他手上的資料說她是家航空公司的上級主管,難道這只是掩飾她身份的手段?
大伙見方允哲忽然沉默下來低著頭沉思,不由得心中一陣輕松。看他此刻的表情顯然比方才柔和些了。應該沒事了吧?
忽然方允哲又開了口,仍是半低著頭,他的聲音十分溫和,似乎是喃喃的說。「查出她此刻所在,我要親自見那女子。」
查出她所在?在座眾人面面相覷,心下均想,原來咱們上司對于這款男人婆型的女人有興趣?!只是……這女人不好找啊!何況她一身俐落身手、拳腳功夫相當了得。
不過,去調查那女人出沒的所在,比待在這里和上司大眼瞪小眼好吧,一個不小心,連眼楮都給瞪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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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哥哥是個黑社會頭子?更確定一點說,他居然是我此次經手調查案子的幕後指使者?!這是什麼怪事?
黃娟步出了老爹住處前的一大片竹林,上了車之後,她心中仍重復的想著方才老爹告訴她的話。手上拿了一疊方允哲的資料。
打開了牛皮紙袋,里頭有一張傳真檔案照。這叫方允哲的男人真的是她失散多年的哥哥嗎?真的希望不是,可是證據確鑿,她連個期望不要的機會也沒有。
真夠諷刺了!妹妹是高級警官,哥哥是黑社會頭子!這麼荒謬的事情居然發生在我身上?!
沉著情緒,她踩下油門,車子飛快的沖了出去。心情壞,只希望找個東西來發泄,在速度的快感中,她激動的情緒達到了最高點,淚水悄悄的爬上了臉。她一面加快速度,一面拿起墨鏡往臉上一擱。她——黃娟一向是堅強、不落淚的,不希望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他媽的,那個臭小子不要命了是不是?開車開那麼快,他家死人趕回去奔喪啊?紅色敞篷車,真他媽的蹤!」方允哲的司機滿口穢語的罵個不停。
方允哲看了一眼司機咒罵的對象,赫然發現那個方從他們身邊飛奔而過的紅色敞篷車上的女子居然是……是黃娟。
「車上的是女人。」他想起司機方才詛咒她的話,于是說︰「給我追上那個女人,追不上,屆時奔喪的不是她,是你家人。」
司機一听不由得吃了一驚。忙奮不顧身的猛踩油門,兩部車一前一後的在道路上大玩追逐戰。
「他媽的,這女人真他媽的辣!」司機還是第一次看到開車技術如此高超的女人,她開車技術好像訓練逃命用的,那股不要命的勁,十次逃命,九點九次成功。
「她辣不辣干你媽的屁事!」方允哲不喜歡開口閉口都是粗話,不過,這司機也未免太過分,有事沒事就朝著黃娟低咒「她媽的」,她媽不是我媽?怎容許那不知死活的司機再胡亂詛咒她?
這老板今天吃了火藥?也不過罵個女人出氣,他就不高興成這樣!于是,司機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不敢再亂罵人。
一陣追逐之後,方允哲的車子跟著前頭的黃娟來到了海邊。忽地,前頭的紅色敞篷車踩了緊急煞車,她身手俐落的從車上跳下來。
這部車干啥老跟著她?她走到方允哲的車旁,叩著褐黑色的車窗。車窗降了下來,方允哲對著她一笑,是他?!方允哲。
此刻見到他該有什麼樣的態度?如果他是個正正當當的人,此時兄妹多年不見,可以有個熱情的擁抱。只可惜,他是個黑社會頭子,她冷靜的提醒自己。
「臭丫頭,你叩啥門?沒見過壞人,是不是?」司機橫了黃娟一眼。
怒氣中的黃娟也回敬他一眼,冷著聲音︰「你嘴巴放干淨,要不,沒見過壞人的會是你。」她高頭大馬的體格已相當具喝阻力,再加上一臉的寒霜,那模樣說有多冷就有多冷。她把視線聚到方允哲身上,淡淡的說︰「你下來,我有話對你說。」說著徑自往前走。
「臭婊子!」司機見她回過身去,虛張聲勢的低咒著。
「注意你的用語。」方允哲不悅的皺著眉。這家伙當真活膩了,他方允哲的妹妹他也敢罵!說著即刻下了車,跟在黃娟身後。
還真成了兩邊不是人!司機無奈的搖著頭。
黃娟帶領著他來到了一灘上,她佇足的注視著汪洋中波光瀲灩。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方允哲站在她身後,陪她看著夕陽西下的嫵媚。「我正想找你。」
「我知道自己的身世,這還是在數個小時前的事。」黃娟回過頭看比她高出一些的大哥。她看著他,臉上表情復雜,此時面對著他,真的有股想過去感受他的存在,她惟一的親人存在的沖動。可是她不能,內心掙扎的感覺令她痛苦,有股想打他幾拳出氣的想法。
「我的妹妹很特別。」方允哲想表現出大哥對妹妹的寵愛,可是他在黃娟眼中讀出些許的敵意。
「我是風雲組織的成員。」想必以他的神通廣大,大概也早就知道她來自風雲組織。「我不敢說我是正義的化身,但是,我的身份卻是打擊罪惡的警界人員。」
「我知道。」
「那你也該知道,一個如此身份特別的人,不該有個一身罪孽深、雙手沾滿了血腥的哥哥。」黃娟難過的說著這些同樣也令方允哲難過的話。「咱們要相認,除非你肯回頭,要不……一切沒得談。」
方允哲看著她的眼楮,讀出了她的堅決。他低垂著頭一笑,也許他只是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看在黃娟眼中卻有說不出的孤獨。他是個不快樂的人。
「我只要知道我的妹妹仍活在世上就夠了。其他……並不重要了。」這是他的選擇。兄妹相認和黑風組織,他選擇了黑風組織,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天倫之樂。他抬起眼看著黃娟,淡淡一笑,「現在我無後顧之憂,也沒啥遺憾,因為我的妹妹活得很好。」
「很遺憾,兄妹之情仍不能使你回頭。」她淒然一笑,「好希望日子還停在昨天,那時我並不知道自己有個可笑荒謬的身世,仍有所期待的等著與親人見面。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她咬著唇,堅決不讓淚水滑落。
「黑風組織比我的命還重要。」
「比生命重要?」她冷笑,「難怪兄妹之情更無足輕重了。」
早知道她不會諒解的,方允哲早有心理準備,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苦外人無法了解。想愛的女人不敢追,想擁有的天倫之樂不能享,想有的正常生活無法擁有……這一切的切,他只能擱置在心里。每當夜深人靜,憑欄時獨自嘗著寂寞的感受。
這一輩子他只能用來償還黑風組織培育之情了,其他的……如果有來世,再去擁有吧!方允哲深深的看著自己苦尋了多時的失散親人一眼,轉過身打算離去。
「這一別,下次再遇到你就是不一樣的情況了。」黃娟努力的控制著聲音的平穩。
方允哲立定了腳步,听完了她的話又繼續往前走,沒有再回過頭。
黃娟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終究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難過哭了出來,為什麼?老天為什麼對我那麼殘忍?讓我有了一絲希望之後又玩弄似的讓兄妹倆不能相認?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