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約定,齊傲來到了曾為黑風組織所擁有,而今已遭充公的四十層大樓。
他仰視著這已即將改朝換代的大建築物,景物依舊,人事全非。他今天若是方允哲,能不恨嗎?因此,對于方允哲仇視他的心理,他能夠明白。
他進人大樓里頭,很容易的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然後他看到忙得滿身大汗、神情專注的曲宓。
「工作進行的順利嗎?」齊傲走到她身後,掏出手帕輕輕的替她抹去臉上的汗珠。
「方允哲真的是對火藥很有研究,除此之外,他的安裝地點和時間控制的器械安置也令人折服。」曲宓做完了拆除的最後一個動作後,松了口氣。
「有問題嗎?」
「遇到我就沒問題了。」曲宓輕松一笑,「十二處的火藥安裝位子,方允哲這次是打算死得轟轟烈烈是不是?」
「他大概覺得對不起他的恩人?只是以死報恩,這方法有點傻。」
曲宓不明白,為什麼齊傲對于方允哲有種近乎痛惋的感覺?那種近乎「英雄惜英雄」的話語令她十分不明白。不得不時時提醒他,方允哲是黑風組織的首領。
「齊傲,你真的會答應黃娟的請求嗎?」昨天黃娟和齊傲一起商量今天的行動時,曾有一項不情之求。她要齊傲去求老爹,想辦法給方允哲一個自新的機會。
給黑風組織的頭目一個自新的機會?這只怕不太可能吧?不過,老爹似乎也挺為方允哲可惜的,且他的遭遇也著實情有可原。因此,給他自新的可能性很大,只是,就算組織不追究,警方捉不到他,黑風組織難道不會為難他?成天被黑道人物追殺的日子,方允哲受得了?
所以嘍,待方允哲有了自新的機會,接下來就是換張新面孔。
黑風組織里頭能人多,奇人異士自然也不少。老爹有一個年輕時的好友,他早已在二十年前退出風雲組織,那個人有個特殊長才——易容。別以為「易容術」只有武俠小說中才有,齊傲當年就曾經親眼目睹那位組織的前輩為他一個因車禍墜下山崖,燒得面目全非的弟兄換上新臉皮。從此那個弟兄換了新身份,再投入任務中。
黃娟昨天和齊傲商議,她在今天要找機會把方允哲的出去外頭「講話」,然後曲宓到這里來拆除火藥,約好兩個小時後方允哲才會回來。
在商定計劃後,黃娟有了這不情之求,期望齊傲能幫助她,給她哥哥一次自新的機會。
「方允哲該有一個自新的機會,不是嗎?」
「我可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曲宓其實也不反對,只是擔心他仍是死性不改。
「是不是好主意已經不重要了。」昨天才和黃娟商定完計劃後,齊傲立即驅車到老爹的住處和他商議這件事。幾經考慮之後,他首允。
「不要告訴我,老爹已經和你達成共識了。」這簡直是「黑箱」作業嘛。
「正是如此。」
「那接下來怎麼做?」
齊傲低頭看了一下表,和黃娟約好由她拖住方允哲的時間已快到了,于是他說︰「你暫時離開這里吧!」方允哲只約自己單獨赴約,他可能不希望看到其他人在場。
「那……你自己小心了。」這里的火藥定時裝置全給她拆了,引爆不起來了,齊傲一個人應該可以對付方允哲才是。
曲宓離開的莫二十分鐘後方允哲即出現。
「你挺準時的。」方允哲冷冷的說。方才被黃娟那丫頭拖住了不少時間,她一反常態的和自己聊了不少話。這里的裝置不會被他看破了吧?方允哲不著痕跡的看了一下四周。
算了!就算齊傲知道又如何?安置火藥的事他一向十分有自信,沒人能拆得了他的火藥。
「你約我來這里干麼?」
「我一直挺欣賞你的。」一反常態,方允哲並沒有回答齊傲的話,卻是提了一句不相干的事,「就算咱們是對頭,仍不減我對你的欣賞程度。」他的嘴巴有了淡淡的笑意。
「同感。」
「這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嗎?」方允哲笑得很寂寞。在黑風組織里他沒有知己,沒人能了解他。「我想,咱們若不是處于對立的組織,一定可以成為莫逆之交。只可惜——」他垂著頭一笑,然後,正色的抬起頭來,「這輩子這期盼無法實現了,我真的覺得可惜。」
「好像不必這麼早下定論。」
「蓋棺論定的事還不能下定論?」方允哲一笑。「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約你來到這里?當然不會只是單純的告訴你我的想法。」
「你若是如此想,我反倒要懷疑了。」
「我欣賞你,同時也恨你。你使我丟掉了一個我恩人辛苦打下的一個組織據點。我無顏見我的恩人。」頓了一下,他又說︰「除了你之外,我也恨那個偷走文件的家伙,不必問,那鐵定又是你們組織派出來的。」那等身手,除了風雲組織之外,他想不出誰有那能耐培植那種人才,「只可惜我沒法子查出他是誰。」
「還有機會知道吧!」
「有嗎?」方允哲看著齊傲。「今天——」他頓了一下,臉上有抹痛快的神情。「咱們誰也走不出這里了,我在這里安置了多處火藥,那些火藥足以炸毀這四十層大廈,這樣大的威力,你想,咱們有命活著出去嗎?」說完話後,他等著看齊做驚慌的神情,只是齊傲除了那表情還是那表情,這不禁令他有點失望。
風雲組織的人都是如此視死如歸、「嘸驚死」的嗎?還是齊傲听到自己要喪生于此嚇瘋了,沒知覺了?
「你不怕死?」方允哲問。
「怕。」
「你視死如歸?」
「可能嗎?」
「那你听完了我的話為什麼不怕?」方允哲覺得事情有些奇怪。難道——
方允哲快速的跑到火藥安裝的位子查看,看到一處處被人動過手腳的火藥時,終于明白齊傲的氣定神閑從何而來了。他根本是有恃無恐!
「誰?是誰動的手腳,」他似乎明白方才黃娟為什麼突然的約他見面了,想必這些人藥就是在那時候被拆毀的。「是誰?!」
「曲宓。」齊傲好玩的看著方允哲氣紅的臉。他一定十分不相信自己安置的火藥居然被一個女子所拆了吧?
「她。」方允哲根本不相信。「怎麼可能?!她是個學生,哪來機會玩火藥?懂得安置和拆除?」怎麼從來沒听佳萍提過曲宓有這項才能?
「她是個連教授都自嘆弗如的天才學生,能拆得了你們安置的火藥並不困難。」老爹果然慧眼識英雄。小曲宓,你的表現令人驕傲!
方允哲沉默了一下,接著他說︰「那又有什麼差別?這里對外的出口全部已經封死,我進來後,惟一的出去的門也被我封住了,咱們只是多苟延殘喘一些時候罷了。」
「是嗎?」齊傲不急著出去。「咱們要是有機會出去,你打算怎麼辦?」
「咱們出不去的。」
「我是打個比方嘛。」看他沉默了下來,齊傲說︰「黃娟一直希望你能改過自新,混黑道不適合你。」
「適合?」方允哲苦笑,「我有選擇的機會嗎?這輩子這是遙不可及的夢,而既是夢何必妄想?」
「人因為夢想而偉大。」听方允哲的語氣,似乎對黑社會生活也挺厭倦的,只是月兌離不了罷了。
「是嗎?」
齊傲走近他,出其不意的給了他一針鎮定劑,那支藥劑是閻焰調好劑量的,足夠讓他睡個三小時沒問題。為了「打針」這動作,自己可是找閻焰試了不下數十回才百發百中的。
既然方允哲有了洗心革面的念頭,那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他了。
封口都封死了嗎?慢慢找出路吧!他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的。
只是方允哲醒來時發現自己已在飛注外國的小直升機上,不知會怎樣?
很好奇那位易容大師會給方允哲什麼樣的一張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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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傲、曲宓,我哥哥這次的事情多謝兩位的相助。」黃娟今天就要搭機回美國總部了,臨行前,面對來送機的朋友;她真的有無盡的謝意。
「他此刻應該已經在‘籌備’換臉的事了吧?」曲宓說。
「慕容前輩正努力說服他。」黃娟嘆了口氣。「他對黑風組織懷有愧意,這是他不願動手術的原因。」
「慕容前輩會說服他的。」不過,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不喜歡腥風血雨的日子。「你放心吧。很快你們兄妹就能再重逢了。」
「那咱們呢?」黃娟也知道方允哲接受換臉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咱們何時再見面?也許……咱們下次見面時就是喝你和曲宓的喜酒了。」她的語氣相當平靜。感情的事情她一向隨緣,就算喜歡齊傲,那並不代表非把他搶到手為止。感情要兩情相悅才有快樂可言。她永遠相信「強摘的瓜不會甜」這句話。
齊傲的眼光不會差的。她相信曲宓比自己更適合他。
「要喝喜酒怕是沒那麼快,不過——」齊傲看著曲宓,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那是黃娟第一次看到他笑,心里不禁想,這個男人連笑起來都這般好看,只可惜,能使他有笑的心情的女子終究不是她。
「不過什麼?」黃娟問。
「離訂婚的日期不遠了吧?」
「啊?!」這聲音是發自曲宓,她紅著臉看著齊傲,心里頭十分納悶,怎麼她快訂婚了,身為女主角的她卻不知道此時有外人在場,她不便開口問齊傲,待會兒非得好好問問不可!
「這可恭喜兩位了。」黃娟真心的祝福著,但是,心里頭仍泛著淡淡的難過。
彼此又閑聊了一會兒,黃娟才進了候機室,臨走前她仍一再的道謝。畢竟方允哲能重生,齊傲居功厥偉。
「喂,我們啥時候快訂婚了,我怎麼不知道?」曲宓在走向停車場時,忽然問齊傲。「我可沒答應你。」她頑皮的向他扮了個鬼臉,心里像沾了蜜糖一般。
「我有把握可以說服你的。」齊傲胸有成竹。
「你口才一向不好,我才不信你有本事把自己‘推銷’給我呢廣她拉開車門上了車。「有什麼本事盡量使出來吧!」十分好奇「齊傲式」的求婚是如何別開生面、別出心裁。
「我口才也許不怎樣,可是有東西可以代我說話。」齊傲神秘的打住話,把手放進大衣的口袋。
曲宓屏氣凝神.的等著,等了半天齊傲的手仍在口袋里,她急得哇哇叫︰「喂,到底是什麼?我好奇死了!」東西可以代他說話?!
他不會買了一個每天說句「我愛你」的掌上玩具給她吧?!唔!憑他那不怎麼浪漫的腦袋,的確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才如此想,齊傲的手總算伸出口袋了,是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莫非——。當齊傲把盒子打開時,一顆亮眼奪目的鑽石戒措呈現在曲宓面前。
「好漂亮!」曲宓開心的把它拿到掌上看。「這麼大一顆,想必花了你不少錢吧?」
「喜歡就好。」他把戒指拿了過來,親自為曲宓戴上,然後在她眉宇間輕輕一吻。
「怎麼會想去買戒指的?」曲宓喜歡極了這戒指。它的設計十分簡單,卻呈現出秀雅大方,她由各種不同的角度去看它,愈看愈喜歡。「別告訴我,你又是為了車子停在人家店門口,買顆鑽石以示補償。」
「停車費太貴了吧!」齊傲眼中有笑意,他看著曲宓。「我認為時機到了,該在你身上留下我的承諾了。」
曲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紅著臉把頭垂下。雖然已經相處很久了,但是面對齊傲深情的注視,她仍會不由自主地心律不整、面紅耳赤。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你的話?!」曲宓疑惑的看著他。「你問了些什麼?」
「戴上了我的戒指,你還能回答什麼?」齊傲把額頭貼近她的。「說啊——」
這個時候她還能回答什麼?當然是——「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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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了許久沒造訪的咖啡屋,齊傲很快的在角落找到了裴宇風。
這家伙仍是喜歡老位子。他在對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喂,好久不見了。」能在這里看到他,想必他日本那頭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是好久不見了。」裴宇風已經為他點好了他每到必點的維也納咖啡。「能看見你還活著,為你慶幸。」
「彼此!」早已經習慣他的關心方式。這家伙挺適合對上閻焰的,不知他們兩人踫面會是怎樣一個情況?想必是熱鬧異常肥?
「我听說……你即將‘出閣’啦?」
齊傲方喝下一口冰開水,差些沒因裴宇風的話噎死自己。裴宇風能不能留點口德?「出閣」?天啊,他一個大男人,卻給他說成好像是大姑娘一樣。
「你才‘出閣’了哩!」齊傲沒好氣的說。受不了這家伙。
「說真格的。我听說你快訂婚了?」
「消息挺靈通的!」齊傲並不否認。他和曲宓的訂婚就定在下個月仞,距今只剩一個星期多的時間。
「好小子,真有你的!」裴宇風拍了一下齊傲的肩,「原以為你這座冰雕一定是風雲組織里的最後一個王老五哩,沒想到你比我快銷出去。」他沉吟了一下,然後得意的一拍手,「那個算命的果真是神算,他算準你紅鑾星動了,你果然是動了凡心的戀愛了。」
「不過是巧合罷了。」他還是不相信算命這種事。
「我可不認為那是巧合。」裴宇風挑了挑眉。「喂,你的她和你是怎麼遇上的,別告訴我是‘小孩要老爸,不得不娶媽’。根據可靠消息來源,女主角的身份可是相當特殊喔!」哇塞,玩火藥的女人,夠辣!
「我的車子撞斷了她的大提琴……」
不待他說完,裴宇風即哇哇大叫︰「你……你的車子飛進了人家演奏會現場?要不怎麼可能撞斷了人家的大提琴?」
齊傲翻了下白眼,這小子當他是飛車黨的嗎?無可奈何之下,他得把當時情況略述了一下。
「一巴掌打動了你的心,從此甘情奴隸?」一想像齊傲當時的錯愕表情,裴宇風不由得大拍其腿,大聲叫好。「原來冰雕不能用融的,非得物體重擊不可。」
齊傲這人一向瀟月兌,事情都過了,說出來給大家笑笑也無不可。同情一下王老五的不平衡心態,就當個笑話安慰他一下吧!
「那個女孩名叫曲宓,是不是?」
齊傲看著他,「都已經知道的事情還問我?」
「好奇嘛。對于你的‘新聞’,我可是百听不厭!」他一笑,「你也真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人家還沒加入組織,你就已經把人挑走了。」听老爹說,曲宓可是個美人喔!「又漂亮、又有能力,齊傲,這回真是便宜你了。」
「別這麼酸溜溜的,自己去挑一個吧。」
「挑?你當挑水果?緣份不來,我這大帥哥也只有繼續等下去的份嘍。」他搖頭說,「你撞斷大提琴贏得美人歸,那我就選部鋼琴來撞好了。」
「那你準備娶搬運工人吧。」試問哪個女人搬得起鋼琴?
听了齊傲的話,裴宇風不由得笑了出來。這小子愈來愈幽默了,話也回得勤快了些,不知道他自己發現了沒有?戀愛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情?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那位曲姑娘沒有非常手段的話,改變得了這座超級頑石嗎?唔……很自然的,他又想到了算命先生說的話——
「喂,可不可以了解一下未來的‘冰雕嫂’的個性?想必是溫柔婉的,對人輕聲細語的吧?」玩火藥的?唔……不會渾身散發著火藥味吧?裴宇風看了一眼齊傲,瞧他最近似乎相由心生的「溫和」了一些,不會是被馴服的吧?
溫柔婉約?曲宓?會嗎?「她長得很溫婉。」齊傲並沒說謊。
他這麼一說,裴宇風很沒風度的笑了出來。「告訴你吧!當時要你听那算命先生怎麼說你未來的老婆,你還不領情的拂袖而去哩,現世報了吧!」
「他又說了些什麼?」
「他說你遇上的會是個‘雙面人’!一個看似乖巧,實際上卻是鬼靈精怪的女孩,怎麼樣,他說得準是不準?」听齊傲方才的那句「她長得很溫婉」,很直覺的,他就想到了那位神算的話。
那算命的看來真有兩把刷子。齊傲沉默以對。也許他真的是神算吧,那又如何?听了他對未來的卜算也不過是早些知道一些未來的事情而已,對未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什麼幫助。
「看來你遇上一個十分有趣的女孩。」
「她不是有趣,是有個性。」
「而你卻喜歡,是不是?」原以為以齊傲高傲的個性大概只有女人對他屈服的份呢,哪知道在「情」字當頭的情況下,他化為繞指柔了?愛情,很神秘的力量。
「她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齊傲認真的說。
「是什麼樣的女子能使你願為她而改變呢?很好奇喔!」裴宇風從沒想到從齊傲口中可以說出那麼浪漫、令人感動的話。
「待會兒你就可以看到她了。」他看了下表後站了起來。「我得先離開了,和她約好一起去听演奏會的。」他看了裴宇風一眼,「不是想見她。」
「現在——」
跟隨在齊傲後頭,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咖啡屋。不久裴宇風看到一部白色的轎車在他們身旁停了下來。齊傲上了車後把車窗搖下。
從外頭往車內看,裴宇風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靈秀女子朝著他微笑示意。那女子有雙恍若會說話一般的大眼楮。這樣美得如同洋女圭女圭一般的女子,怪不得齊傲會動心。
「宇風,改天再見——」
車子開走後,一個紅綠燈的當個兒,曲宓問︰「他就是裴宇風?」風雲組織除了出菁英,還出帥哥嗎?到目前為止她所見的,個個都是俊男!除了老爹除外。
「他是很幽默的一個人。」
「那你呢?」曲宓笑著回他。「他幽默,你嚴肅?」
「嚴肅的人還是會為喜歡的人改變的。」齊傲香了她一下。
「我期待!」
「等著瞧吧!」
兩人相視而笑,愛,在眉目傳情中燃燒了——
一完一
*欲知官容寬和任革非的精彩情事嗎?請看風雲組織之一撞上酷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