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閑雲酒莊西邊的別苑里,響起倪語霏的驚呼聲——
「啊!靳煒烈,你做什麼?」她紼紅小臉,揪著衣襟質問眼前男人。他、他、他……竟然楮一把扯落她襯衫的扣子!
「叫你快點解開扣子讓我看你的傷勢,你還拖拖拉拉,我只好自己動手了。」
靳煒烈一派磊然坦蕩。
知道她受傷,他心急不已,要她解開扣子,讓他幫她檢查,她卻問他房間在哪里,她照鏡子自己檢查就可以,無法再忍受擔憂她的心焦,他索性自己動手。
結果,她的扣子很不牢靠的全被他扯落。
對不合作的女人解釋完,他冷不防攔腰抱起她,在她再次驚呼前說︰「安靜點,我得親眼看你傷得如何才能安心。」
抱她坐入椅中,讓她坐在他大腿上,靳煒烈不由分說的拉開她揪著衣襟的小手,將她的衣服褪至背上。
倪語霏臉上的酡紅烙深一層,害臊的感覺到他將她的長發撩至右肩上。
「老天,你的左肩背上瘀青一大塊。」那白皙雪膚上醒目的一片瘀青,令他心口的緊窒再起。
「是嗎?我不記得有被什麼東西砸到啊。」
「應該是我抱著你躲避危險時踫撞到石塊什麼的,我得確定你有沒有傷到骨頭,需要按壓你的肩部與背部,假使很痛,你一定要告訴我。」謹慎交代著,他在她輕點螓首後開始為她進行觸診。
他的口氣與輕柔按觸的手勁,再次令她感覺他像極專業的醫生,但倪語霏沒有探究,只是很配合的述說自己的感覺。「肩部與肩胛骨都不會痛,只有瘀青的部位有點疼。」
「幸好沒傷到骨頭,我房里有退瘀貼布,貼一片會比較舒服。」
他邊說邊抱她走進他房里,她只能羞赧的用手遮護胸前,趁著他將她抱放在床沿,轉身拿貼布時,她趕緊將衣服拉好,等他拿來貼布,她局促的說。「我自己貼。」
「你自己貼不方便,我來。」輕輕一句擋回她的要求,他坐到她旁邊,輕扳過她讓她背向他,再度褪下她的粉色襯衫,手勁輕柔的為她貼貼布。
倪語霏的小臉不爭氣的又紅了。
「你實在不該莽撞的沖上來擋在我身前,萬一支柱砸到你怎麼辦?」為她貼好貼布後,靳煒烈忍不住低念她。
听他說她芥撞,倪語霏有些不服,忘記拉好衣服就轉向他反駁,「那不是莽撞,看到你有危險,我怎麼可能不管。」
「你提醒我避開危險就可以,貿然沖上來是不智之舉!」
「誰說的?萬一你沒及時避開危險,至少有我擋在你前面,你不會受重傷。」
「你在胡說什麼?你一一」教她傻氣的言語驚悸得不知該如何說她,他眸光不經意一瞥,恰好落在她胸前,霎時定住。
之前他全心著急她背後傷勢,完全未注意她衣衫半褪的模樣一一淡粉襯衫褪落肩頭,露出包裹在粉色胸衣里的飽滿渾圓以及平坦小骯,此時的她既性感又誘人,直教人移不開眼。
察覺他奇怪的反應,倪語霏隨他的目光低下頭……
「啊!」她驚叫的撲入他懷中摟住他的頸項,可下一秒,她立即緋紅雙頰在他頸邊懊惱低噥,「噢,我到底在干什麼啊?」
她該做的是拉好衣服,怎會呆呆的撲入他懷里,用這種笨方式擋住胸前春光?
靳煒烈被她傻得可以的反應與可愛的懊惱低噥,逗出唇畔淺淺笑紋。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推開她,別讓她溫香軟玉的依偎加深他的情動,可他無法否認,自己喜歡她的親近,想放縱的擁著她片刻。
「听好嘍。」
「什、什麼?」听到他的聲音,倪語霏胸口小鹿亂撞,維持原姿勢回問,沒發覺他悄悄的環抱著她的腰。
「以後要是有任何突發狀況,你記得要以自己的安全為重,千萬別像今天一樣做出以身阻擋危險的舉動。」想到她今天險些因他受傷,他就余悸猶存。
「我知道了。」這時候他說什麼她都沒意見。倪語霏此時是煩惱著,現在這種尷尬情況,她是要怎樣告白,說她喜歡他?
「要來台中為何沒告訴我?」若知道她要來,他想自己會找借口阻止她,她也不會差點發生危險。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是喔,我連心髒都差點被你嚇出來了。」這種「驚喜」,一次就夠他受了。
「你——」想問他這麼緊張她,是否是有點喜歡她?但話到嘴邊卻忸 的問不出口,她只好急忙改口,「你讓我有些意外啊,我以為今天會見到靳大叔,沒想到你的胡子理得這麼干淨。」
「還不都是你害的,我刮了胡子回台中,在酒莊幫忙的妤嬸見了,直呼我以前留胡子是暴殄天物,一看到我胡子長長,竟然主動把刮胡用具準備好,叫我把胡子刮掉,要不然她和老爹可以幫忙,在這種情況下,我能不刮胡子嗎?」
她抬頭會心微笑。「雖然還沒見到妤嬸,但她一定很可愛,知道你刮干淨胡子後很秀色可餐,才會追著要你刮胡子。」
靳煒烈目不轉楮的凝視她甜美笑靨,她大概不知道,真正秀色可餐的,是她。
發現他又盯著她看,這回倪語霏總算記得松開對他的環摟。
「我有帶其他衣服,可是在車上,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件?」她羞窘的拉好半敞的衣服,揪著衣襟問。
「也對,換好衣服我們得去告訴老爹,你沒受嚴重的傷,好讓他放心。」逼自己收回戀棧的視線,靳煒烈到衣櫃前拿衣服。再這麼和危險迷人的她對望下去,他無法保證自己不會情難自禁的吻上她。
接過他遞給她的藍色襯衫,看著他走出房間的偉岸背影,倪語霏苦惱的想,她到底該選在什麼時候向他告白啊?
鄉下的夜,格外祥和寧靜,但靳煒烈的心今晚偏偏特別不平靜。
因為倪語霏。
她是個善良、有親和力的女孩,他不意外老爹、阿龍與妤嬸他們都好喜歡她,拉著她游逛酒莊四處,與她像親人般融洽相處,就連妤嬸五歲的孫子也愛纏著她。
下午他原想提醒她時間不早,該回台北了,老爹和好嬸卻邀她在酒莊住下,瞧她開心的答應,他心里又淨是矛盾掙扎。
天知道他有多戀棧她的一顰一笑,也知道妤嬸和阿龍他們全把她當成他的女朋友,問題是,他很清楚她不是自己該愛的對象,他的心如何不掙扎?
兩人相隔兩地時,要淡忘她就已經執行得很辛苦,她一出現,他想對她無動于衷更是難。也因此晚餐後,他沒陪她和老爹、妤嬸聊天,一個人先回別苑,希望冷靜一下自己的情感。
無奈直到他洗好澡的這刻才赫然發現,自己從頭到尾想的,依然是她。
靳煒烈沉沉嘆了口氣,擦著濕發剛走出浴室,冷不防被席地靠坐在他床邊的人影怔住。
「語霏,你怎麼會在這里?」他快步上前扶起她。她應該在主屋那邊,為何會坐在他房間的地上,且看起來昏昏欲睡的樣子?
眨著迷蒙雙眼,等看清他的俊顏,倪語霏笑笑的說︰「我來找你,听到浴室有水聲,猜想你在、在洗澡,就在這里等你,可是……你洗好慢,我等好久。」
她說著就站起來,腳步踉蹌的往旁邊晃了兩步。
「喂!」靳煒烈攬住她,更加確定她的不對勁,「你是不是喝酒了?」
听到熟悉的字眼,她在他懷里猛點頭,「我喝了你釀的傾心玫瑰,是老爹請我喝的。」
「我不是說過不準你喝酒?老爹又怎麼會拿酒給你喝?」
「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需要喝酒壯膽,所以就、就問老爹能不能請我喝一杯玫瑰酒。」她朝他嫣然一笑,「我跟你說喔,老爹比你大方,很阿莎力的給我一瓶酒帶回別苑喝,我喝了……半瓶。」
「半瓶?」
「厚,你好吵,我頭會暈耶。」她將小臉偎入他懷中抗議。他突然吼那麼大聲,害她的耳朵嗡嗡叫,頭也暈得更厲害。
靳煒烈眉梢隱隱抽搐?她忘記他不準她喝酒的叮嚀,一喝就喝掉半瓶,現在還怪他吵?
「你到底有什麼重要事要跟我說,還需要喝酒壯膽?」忍住將她吼得頭更暈的沖動,他攬著她坐到床上,輕柔為她揉按太陽穴,同時問道。
他輕柔的按摩減去她的暈眩,倪語霏仰起小臉,眼神迷茫的瞅著他。「我喜歡你。」
靳煒烈心弦震顫的停住為她按揉額際的動作,可他隨即想起什麼似的反駁,「你喝醉會亂告白,這不是你要講的重要事。」
「我……沒醉。」小手拉下他繼續為她揉按太陽穴的手,她在醺醉的意識中一古腦表白,「我是真的喜歡你,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褐色的眼楮里,有著令人心疼的憂郁,我想……那時我也許就已經對你一見鐘情。」
他驚訝不已,而倪語霏軟柔的聲音再次迭串輕逸而出,「上次喝醉,我說喜歡你,其實是真的,可是因為很糗,所以事後才說、說是亂講的。我生日那天,本來要向你告白,誰知道你說你……你留胡子是為了擋掉爛桃花,那天你剛剃掉胡子,我想我要是說喜歡你;肯定被你當成花痴,所、所以最後也就沒告白了。」
靳煒烈心潤震蕩不已,原來她的心里也早就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