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騰並未載宣劭柔回花蓮,而是直接將她載回他台北的住處。她沒說什麼,明白剛與父親沖突過的他,心情仍起伏不定。
她端了杯茶進他房里,就見他靜默的垂首坐在床沿,像怕驚擾他似的,腳步極輕的走向他。
「我在你廚房找到菩提百里香,泡了些,你喝一點。」站到他面前,她輕柔的將花茶遞給他。菩提百里香有鎮定心神的功用,她想他謔一些會比較好。
無語的接過花茶,他順從的喝下好幾口,再將杯子遞還她。
把杯子擱至書桌上,她拉過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要不要我講笑話給你听?」
夏允騰一怔,抬起頭望她,「你會講笑話?」
「呃……」她絞盡腦汁用力想,「老林家的電話響起,他去接听,一個小孩的聲音在電話那頭問︰‘你的電話號碼是不是6805437?’老林回答不是,小孩隨即反問︰‘那你為什麼拿起話筒?’」
他沒反應的看著她。
「不好笑哦?這是我想得到的唯一一個笑話。」她困窘的咬唇。
他因她單純的傻氣微微彎起唇角。「很可愛的笑話,我喜歡。」
有人形容笑話可愛的嗎?「謝謝你的捧場,我知道我不適合講笑話了。」她泄氣的垮下肩膀。
他被她比笑話可愛的反應惹出低低的笑聲。
她微訝的瞅著他,小心翼翼的問︰「你的心情好點了嗎?」
「我沒事,別擔心。」
「對不起,如果我沒跟你回家,也許你和伯父不會起沖突,你也就不用……把心底的秘密說開。」
「說什麼傻話,這不關你的事,我害你替我擋我爸一巴掌,該道歉的是我。」他憐惜的輕撫她左右頰,白皙臉上的紅痕已褪,但想起她為他挨耳光,他的心就一陣緊揪。
螓首輕搖,她慶幸不是他挨他爸耳光,否則現在的局面可能更糟。
「至于秘密,說開了也好,這件事已經壓在我心里許多年。」
「不好受吧?」她輕抓住他的手放在膝上握著,是心疼,也給他釋放壓抑的力量。這些年,苦了他。
夏允騰老實點頭。「從小在我爸嚴格的教導下,本就養成我不會向我媽撒嬌的個性,知道我並非她親生的以後,我對她的心情更矛盾,我一樣敬愛她,卻無法像玄之那樣自然的摟著她,跟她談心,我猜我媽也早發現我的別扭,這些年來為難她了。」
「為何你能將這件事放在心底這麼久?」國中正是叛逆反骨的年紀,他如何壓下心中所有的不平?
「我從以前就是個會遷怒的人,當年我若跟他吵,只怕他和我媽會決裂,我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選擇變相的折磨自己,無論我爸要我達成何種目標,我一定完成。」
結果反而助長父親的專制獨裁,到現在仍把他當成擴大他夏氏版圖的棋子,一心想擺弄他。他那時的回避隱忍,是不是錯了?
「你好傻。」她忍不住心疼的站起來抱住他。那樣委屈的折磨自己,十三、四歲的他怎麼受得了。
「現在想想,是不怎麼聰明。」他心情悸動的回摟住她。當年他該叛逆墮落,或許好過痛苦的自我壓抑。
「你的親生母親呢?你見過她嗎?」撫著他濃密黑發,她問得極輕極柔,感受到環在她腰上的雙手微微收束。
「听說她在國外有了歸宿,也沒再和爸聯絡,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找她,平添她生活的變數,當初她會生下我,也許也很無奈……」
「不,我想你親生母親一定很欣慰懷有你,無奈情勢不由人,她只好將你交給你爸和伯母,讓你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她心里仍是愛你的。」
「是嗎?」
「我相信是!就像你不願破壞她的家庭,她一定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不想為你惹來麻煩,所以始終沒出現。」小手不舍的在他背上拍拂,「允騰,千萬別怨她,你們母子兩人既已注定相隔一方,就當作彼此都在心里遙祝對方好不好?」
俊顏輕貼她柔馥胸前,他窩心的揚起嘴角。這個小女人就是這麼替人著想,教他如何不愛。
「那麼我也不行怨懟她生下我嘍?」他開玩笑的問。
她微扳開他,認真的望著他,「千萬別這樣想!縱使你過得再壓抑,生活上依舊有許多寶貴的經驗與感受不是嗎?至少你有伯母這個好媽媽,也還有個弟弟,而且──」
「嗯?」
「我很感謝你母親生下你,才讓我有機會遇見你。」為了打消他灰暗的想法,她豁出去的說,唯獨仍沒勇氣坦白心底的愛意。
夏允騰溫柔凝視著她。「謝謝你,劭柔。」
呢喃方落,他輕勾過她的頸子,柔情眷戀的吻住她。他也很感謝母親生下他,讓他有幸遇見這個溫暖的可人兒,並且深深的愛上她。
沒有推拒,她情難自禁的環住他,溫馴的回應他,感受他迷魅醉人的氣息熾烈深入的席卷她,魔魅的大掌亦不安分的在她身上點燃令人虛軟無力的曖昧熱度。
當她腰際傳來一陣教人酥麻的戰栗,她嬌弱的嚶嚀出聲,感覺背部躺上一床柔軟。
「你不阻止我,接下來會很危險。」他在她柔潤耳垂上舌忝咬低語,偉岸的身軀就壓覆在她身上……
***
從混沌的睡意中蘇醒,宣劭柔在一室的柔亮中看見異于她房間的布置,想起自己身處的地方,記起昨夜的一切,頰上立即映滿羞紅。
天啊,她竟然和夏允騰發生關系!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到現在她仿佛還能感受到他在她身上制造的激情魔力。
她是心甘情願將自己交給他,可他為何佔有她?
是同樣對她有情,或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輕按著絲被坐起來,她沒看見那道俊頎身影,羞澀減少一咪咪,隨手拿過他擱在椅背的襯衫穿上,下床想到盥洗室梳洗,他房中的浴室門在此時應聲而開。
心跳快半拍,她瞧見昨夜與她纏綿的男人穿著白色浴袍,慵懶又瀟灑的走出來,她羞得無以復加,卻又像受催眠般無法移開與他糾纏的視線。
「醒啦。」夏允騰柔笑的走向她,一把將她攬入懷里。
「我──」糟糕,她的心跳像在打鼓,連話都不知要如何說了。
「听好嘍,除了我的衣服以外,你不能穿其他男人的衣服。」輕拂芙蓉麗顏,他語帶霸道的叮嚀。穿著他的襯衫露出修長美腿的她,要命得性感,這份誘惑人的美麗,只能專屬他一人。
「什麼啊,我也只穿過你的衣服而已。」想起身上只著一件襯衫,且長度只及她的大腿,她窘促的輕揪衣襟。
他淺笑的摟緊她。「我喜歡這份榮幸。還有,以後不許你听其他男人談心事,那樣你會很危險。」
昨夜當他佔有她的那一刻,才赫然發現她仍是完美無瑕的處子,心中的驚喜與滿足到此刻仍難以言喻。她太美、太溫暖,男人對她傾吐心事,極可能含帶不軌心思,他得事先為她預防險況,因為,她是他的!
「我才不會隨便听男人談心事呢。」她紅著臉小聲輕啐。昨夜若不是他,她又怎會允許「危險」發生。
只是他的不許,是有一點對她動心的意思嗎?
「昨晚我沒弄疼你吧?」得到滿意的答案,他親匿的以鼻尖輕挲她的鼻子,提問另一道問題。昨夜他迫不及待的與她合而為一,更熱情的纏愛她好幾回,不知有無粗魯的弄傷她。
「你別問這麼令人害臊的問題啦!」她連耳朵都紅透的埋首他胸前討饒。要她怎麼說得出昨夜他帶給她極美好的感受,除了由女孩蛻變成女人那一剎那的疼痛不適外,她絲毫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夏允騰愛憐的輕笑出聲。她害臊得好可愛!
「別笑,人家想洗澡啦。」這回她糗得無措的跺腳。
「好,讓你洗澡。」他攔腰抱她進浴室,將她輕放落地。「等你洗好我們就回花蓮。」
對喔,昨天他們就應該離開台北的。「等等,允騰。」她輕拉住轉身欲走的他。
「想邀我一起洗鴛鴦澡?」
「才、才不是!人家想請你幫我拿衣服,我昨天穿來的衣服在客房里。」昨天她在客房換禮服,換下的針織衫與長褲就放在那兒,這個大想到哪里去。
「了解,鴛鴦澡我們下次再洗,我去幫你拿衣服。」他猝不及防的給她一個火熱的深吻,在險些擦槍走火的再次佔有她之前,粗喘的離開浴室。
覷著被帶上的門,宣劭柔嬌喘的揪著被撩起的衣擺,臉上熱得可以煎蛋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危險啊!
那句下次他們再洗鴛鴦澡,又是否代表他也喜歡她?
無奈今天實在非弄清他心意的好時機,依他先前的危險表現,她一問,他也許會將她困在他身下一整天,要她自己感受他的答案。
就這樣,等她心兒怦跳的沐完浴,什麼都沒問的隨他回花蓮。沒料到當夏允騰載她回她的住處時,意外的看見她父母。
「爸、媽,你們怎麼會在這里?」她急忙走向兩人。
宣長毅與楊芳錦的目光雙雙投向隨她走來的軒昂身影,眼中閃過驚詫光芒,臉上淨是凝重神情。
「伯父、伯母,你們好。」他禮貌的跟兩人打招呼。
「你就是夏允騰?」
「爸怎麼知道他是誰?」宣劭柔訝問。她正苦惱要如何介紹他,未料爸一開口就說出他的名字。
「先開門,我們進屋里再說。」她母親在一旁提點。
隱約察覺出父母的神色有異,她二話不說拿鑰匙開門,請他們進屋。
「劭柔,你坐下,我和你媽有重要事問你。」她想去泡茶,她父親卻喊住她。
「發生什麼事?爸媽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和夏允騰落坐在父母對面,她疑惑的問。
夏允騰亦敏銳的嗅出煙硝味,她父母似乎在生劭柔的氣。
「是誰準你去當什麼亂七八糟的後備新娘,在大庭廣眾下和人舉行婚禮?我跟你媽有教你這樣丟人現眼嗎?!」
她愕然的看著父母,「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
楊芳錦的眼里也透著不諒解。「你以為這事能瞞多久?你一向乖巧,我們也一直當你在忙咖啡館的生意,哪曉得你會跑去做這種荒唐事,你這孩子是怎麼了?」
「劭柔是因為幫她學妹的忙,陰錯陽差的成為我的後備新娘,她是無辜的,伯父伯母別怪她。」夏允騰連忙為佳人說話,不願她被父母誤解。
「你的婚禮出了什麼狀況,我們不想研究也沒資格探究,但我宣長毅的女兒怎麼樣都不該做出當別人的假新娘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爸,事情沒這麼嚴重……」
「跟人胡亂舉行婚禮不嚴重,難道你想麻雀變鳳凰才算嚴重!」
她愣住,「我想麻雀變鳳凰?」
「你若沒這個意思,人家的父親何必打電話來告狀,要我和你媽看好你,讓你離他的兒子遠一點!」宣長毅的心痛大過氣憤,今早接到夏謀遠的電話,因對方道出的事實感到無地自容是一回事,他和妻子痛心的是他們一向捧在手心里疼愛的女兒,怎會做出令人家父親來電奚落的糊涂事。
聞言,宣劭柔背脊發寒。夏謀遠竟向她爸媽狀告她貪圖夏家的財富,巴著允騰想麻雀變鳳凰!
「我爸真打電話這麼說?」夏允騰冷凝著臉,不敢置信的問。
「如果夏謀遠是你的父親,劭柔她爸早上的確接到他的電話。」
該死,爸怎能這樣做!爸肯定是請征信社查出宣家的電話。「伯父伯母誤會劭柔了,昨天我和我爸發生爭吵,沒想到他將氣出在劭柔身上,胡亂向你們告狀。」
「要真是誤會,昨天她陪你參加完宴會就該回來,不該跑到你家去管你的家務事,讓你爸調侃我們教出一位敢插手管他教兒子的大膽女兒。」
「我只是阻止他情緒失控的出手教訓允騰。」
「你以什麼身分阻止人家?可笑的後備新娘嗎?」
「伯父別這麼說劭柔,她個性溫和良善,難道你這個做父親的不了解?」夏允騰無法不替她說話,她會遭受父母責難全是因為他。
宣長毅無語沉吟。女兒連看見受傷的貓狗都會抱回家為它們擦藥,眼見有人爆發肢體沖突,又如何能坐視不管。
「就算這點我們能諒解,但是劭柔,你能否認昨晚不是和他在一起?」楊芳錦接話逼問。夏謀遠冷嘲熱諷的說劭柔昨晚肯定和他兒子在一起,那正是她妄想麻雀變鳳凰的證明。她和老伴在女兒住處前等了許久才看見兩人一同回來,這豈非印證夏謀遠所說的?
宣劭柔無法否認,她昨晚確實是和允騰在一起。
事情到這個地步,夏允騰知道是他坦白對她動心的時候了──
「這事要怪我,是我要劭柔在台北留一晚的,伯父伯母放心,我……」他話還未講完就被打斷。
「爸媽的擔心是多余,我……根本不喜歡他。」
兩人一怔,狐疑的對望。女兒是說她不喜歡夏允騰?
「你說什麼?!」夏允騰震驚的望向她,胸中如挨了悶棍般緊窒。
「我並不喜歡你,你沒必要為了幫我,沖動的說出任何維護我的話。」雙手掐握得指甲深陷掌心,才能逼自己鎮定的迎望他。
原諒她撒謊說不愛他,她不想爸媽將矛頭轉向他,更怕他說出會為昨天的一夜負責的話,那會令她難堪,畢竟昨夜她的獻身完全出于自願,沒想過要他負責。
胸中的緊窒轉為撕裂的疼痛,夏允騰緊抿雙唇瞅著她。
她不喜歡他?那麼昨夜她在他身下的所有嬌媚與柔順算什麼?她將寶貴的純真交給他又算什麼?同情他的身世,憐憫他的不快樂,所以善良的她不惜以自己的清白安慰他?
心緒揪絞奔騰間,腦中忽然閃過她幫玄之勸他以網路處理夏氏集團的事、玄之曾在電話中興奮喊她的名字,以及在靳家庭院,她跌入玄之懷里,玄之小心翼翼扶攬她的片段,原來……
「原來你喜歡的是玄之。」他自嘲的勾起嘴角,她中意的壓根不是他,他竟多情的以為她對他也有意。
「你扯到哪里去,我哪有喜歡你弟。」
「不好意思,昨夜真是委屈你了。」她心驚的辯白听在心里受傷的他耳里,猶如欲蓋彌彰的掩飾,他冷冷的回道,憤然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等一下,允騰!」宣劭柔心急的想澄清她沒有喜歡夏玄之,怎知他寒著俊臉上車,車子隨即像出弦的箭一樣急馳而去。
老天,他誤會了!她和夏玄之根本沒什麼,昨天更沒委屈自己用身體安慰他,她不是那麼隨便的女孩呀!天哪,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喜歡上夏允騰的弟弟,結果不是一樣?你給我清醒點,夏家那種富豪人家不是你該攀附的。」宣長毅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心里已經夠亂的她斂著俏臉回過身。「為什麼夏謀遠一說,爸媽就認定我是會攀附權貴的人?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污蠛我,跟允騰那個只會剝奪他自由、將他當成達成他聲望威名的棋子的差勁父親,有何不同?」
宣長毅和楊芳錦愣在原地。「你說我們差勁?」
「我現在不想跟爸媽做任何爭辯,等你們相信我沒做令你們丟臉的事,我們再談。假使爸媽選擇相信夏謀遠,執意把女兒想成那樣不堪,我無話可說。」
聲明完,她黯然的再望屋外一眼,惆悵的進房,心里頭想的,全是拂袖離去的夏允騰。剛才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他討厭她了嗎?
客廳里,宣長毅和妻子面面相覷。女兒好像是頭一回板著臉跟他們說話。照她的話听來,夏謀遠這個人的性格似乎有些問題,器宇非凡的夏允騰背後仿佛也有著其他故事。
「老伴,我們一面倒的找女兒興師問罪,是不是太沖動了點?」
宣長毅沒反駁,仔細想想,夏謀遠在電話中的口氣驕傲強勢得令人不舒服,看來他們誤會女兒的可能性偏高。「我們先回去,讓彼此冷靜冷靜,再找女兒了解她和夏允騰之間的情形。」
***
晴朗山邊忽罩上成片烏雲,似有山雨欲來之勢。
夏允騰駕著車在馬路上奔馳,想藉高速飆馳將滿溢胸中的揪絞難受甩掉,怎奈無論如何也甩不開那份沉痛。
好諷刺,他深深愛上的小女人戀上的竟是他弟弟,這敢他情何以堪?
昨夜和今早的濃情蜜意歷歷在目,為何轉眼間便成虛幻?她明明對他那樣甜美、那樣溫柔,怎能說不喜歡他?
「劭柔,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可以!」
啞聲嘶喊著,他加速往前疾馳,腦里揮之不去的全是她的娉婷倩影。她是他的,她的一顰一笑都該屬于他,為何他卻將失去她……
突地,他神傷黯然的眸里闖入橫阻馬路中央的砂石車,他一驚,反射性的打轉方向盤,車子失速往一旁沖去,直到撞上路旁的粗樹干,整輛車才停住。
「喂,你沒事吧?」一道陌生的詢問由微敞的窗戶傳入他耳里。
由趴著的方向盤抬起頭,夏允騰望見窗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
「哎呀!你的頭流血了,我送你上醫院。」中年男子好心的表示相助之意,他騎車路過,撞見他要閃砂石車出車禍,熱心的上前查問狀況。
原來他的頭流血了,難怪有點刺疼暈眩。但他無所謂的往後靠向椅背,「謝謝,我不要緊。」
「我看你還是趕快去看醫生,免得家人擔心。」
擔心?他輕撇嘴角闔起眼,心頭滑過濃濃苦澀,那個會傻傻擔心他的可人兒,從今天起會擔憂的對象已經不是他……
「少年ㄟ,你有听到我說話嗎?不然我幫你叫救護車,或者你要我通知你爸媽來?」好心的路人著急的敲他的窗戶。
低迷的神思一震,夏允騰霍然張開眼。對了,爸,他還有重要的事得找他理論,不能在這里倒下。
「先生,能麻煩你開我的車送我到醫院去嗎?」忍著左額傳來的陣陣刺痛,他打起精神對中年男子這麼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