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篩進來,映落藍白條紋交錯的床被,放肆斜照至同款色系的枕頭,以及枕上人兒的臉。
黎蓓蓓完全不受春陽的干擾,好夢猶甜。
突地——
「Oh、Hi、Yo——」床頭櫃上的招財貓鬧鐘,盡責的發出日語的道早聲。
眉峰蹙動,她下意識拉高絲被,擋住蒙朧而熟悉的吵擾。
「Oh、Hi、Yo——Oh、Hi、Yo——」招財貓再接再厲的進行叫人任務。
小腦袋整顆縮進被中,她還想睡……
啟動鬧鈐設定的招財貓哪由得著她,一路給他「早安」下去,直到——
「噢,別叫,我要睡……天啊,我的CD!」埋怨的咕噥忽轉為拔高驚呼,黎蓓蓓一骨碌由被窩中彈坐而起,「九點四十?!」
再一聲嘩然驚嚷,她顧不得按掉還在吵的鬧鐘,迅速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盥洗、更衣,而後急匆匆出門。
她想大概沒人會像她這樣,一早不趕上班卻趕著到唱片行買崇拜的歐洲爵士歌手的專輯,而這全因前些時候她忙過頭,等記得要去買那張在台限量發行的唱片時,連逛好幾家店,才發現它均已銷售一空,幸好她知道還有家貨色齊全的唱片行,于是昨晚臨睡前設定好鬧鐘,打算當這家店今早的頭號顧客,或許能幸運的買到CD,怎知她還是睡晚了。
沒關系,十點十九分,這家店只開始營業一會兒,雖已有小貓兩三只光顧,但她要的專輯應該還有。
走進以前曾來過幾次的唱片行,黎蓓蓓在輕柔的英文情歌樂音中這麼安慰自己,並開始尋找她要的唱片。
「菲爾•雷歐斯……」她喃喃低念爵士歌手的名字,縴長手指于CD架上滑動,仔細小心的不敢漏掉任何一張爵士專輯……
嘿,有了!雷歐斯樂團——咦?
正當她伸手欲抽出CD,唱片另一頭幾乎同時間被壓住,她轉過頭,瞧見一位亦抬眼望她的短發女孩。
「小姐,我一定要買這張專輯。」短發女孩率先開口,特意加重「一定」兩字。
「很抱歉,我也非買它不可。」她不失禮的跟著表明立場,和對方一樣皆未收回按壓唱片盒的手。
短發女孩急了,「小姐,我是音樂系的學生,學校老師指定我們研究雷歐斯樂團,這張最新專輯相當難買,你就好心讓給我好不好?」
若于往常,黎蓓蓓可能會答應,可惜雷歐斯樂團主唱菲爾是她最喜愛的爵士歌手,他那豐富多變化的上乘歌喉,她無論如何都想收藏,細細聆听。但見對方一臉苦惱,她又有點不忍。
「老板,你們還有雷歐斯爵士樂團的最新專輯嗎?」她微揚音調問向不遠處的老板,倘若店里尚有其他存貨,結局將皆大歡喜。
「架上若沒有就沒嘍!」
很殘酷的回答,這不擺明兩人得為只剩唯一一張的專輯CD廝殺?
短發女孩苦著臉瞅她,這位有著微鬈長發的美女看來很有藝術家氣質,心腸應該很軟,她多用小鹿斑比的眼神望她幾眼,她大概會把唱片讓給她。
「不如這樣吧,為了公平起見,我們以下一位進門顧客的性別為賭注,猜對的人這片CD就歸她,如何?」不得已,黎蓓蓓只想得到這個折衷辦法。
短發女孩沒有異議,畢竟兩人是一齊挑中這張炙手可熱又僅剩一張的專輯,這樣做似乎最公平。她的直覺一向很準,她要先猜,「我猜男的。」
「那麼我就猜女的。」其實這也是她原本的猜測,依她以往的經驗,逛唱片行的人以女性居多,按常理猜女的贏的機率比較大。
賭注既下,兩人隨即眺向門口,等看上門的顧客是男是女。
這時,玻璃自動門恰巧向兩旁滑開,一道黑色身影映入兩人的眼——質料高級的黑長大衣上,是張俊美突出的臉龐,清逸的五宮混合著儒雅與陽光的獨特氣質,蘊含屬于男人的俊魅,一頭隨性披散的過肩長發卻又給人女性陰柔的錯覺,這人的性別……
「他有喉結,是男的!」短發女孩興奮的喊,快手快腳的抽走贏得的勝利品。
「等等,他是有喉結,但有些女生長得比較中性,男性特征自然較明顯。」黎蓓蓓直盯被她捧在懷里的CD,勝負未明,這女孩這樣犯規。
「先生,請問你是先生吧?」短發女孩直接問已走到黎蓓蓓身後的美男子。
「我是——」不介意被唐突詢問,上官樊好脾氣的回答。他一頭長發有時會讓人誤會他的性別。
「耶,我贏了!願賭服輸,這張CD是我的了。」雖想多欣賞一下偶遇的俊美帥哥,但短發女孩認為還是先到櫃台結帳要緊,免得好不容易贏來的唱片等會又飛了。
沒來得及喊住朝另一側跑開的女孩,黎蓓蓓微惱的回過身,沖口便問︰「你確定你是男的?」即使這人有喉結,且嗓音醇厚,也親口承認自己是男的,但他應該要是個女的,這樣她才能得到那張她尋尋覓覓、夢寐以求的爵士專輯呀!
上官樊意外的挑高眉,眼里有驚艷也有困惑。眼前這張嵌含古典美神韻的鵝蛋雅致小瞼讓他驚艷,但那秀氣又隱現倔強眉間的怏氣卻令他困惑,她好像是第一個對他的性別如此有意見的人。
「你覺得我不應該是男的?」噙笑反問,他存心听她怎麼說。
「我懷疑你的性別!至少今天你不該是男的。」
「今天?」
「對,今天——」眼角瞥見贏走她渴望擁有的CD、笑容滿面離開唱片行的短發女孩,黎蓓蓓心里淌血的哀嘆出聲,矛頭再次轉向跟前的壞事者,「都是你!」
「嗯?」迷惑低應,上官樊腦里想的是,這大美人連瞪人都別具嬌俏嫵媚的風情。
「把我的菲爾•雷歐斯還我。」
「『你的』菲爾•雷歐斯?」眉梢暗挑,他深邃黑眸跳閃著訝然流光。
「沒錯,都是你害我得將他的最新專輯拱手讓人,你知不知道我找好久才找到僅剩的一張,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男的!你——氣死人了。」發覺自己有愈說愈上火的跡象,她不客氣的狠瞪他好幾眼,才悻悻然的離開。老天爺是看她不順眼嗎?派這個長得比女人還美、自稱是男人的家伙出現,以致她原本該順利到手的唱片就這麼飛了,好嘔!
瞧美人負氣離去的背影,再將事情稍微連貫,上官樊大致弄明白整件事,想來那位有著如瀑發絲的古典美女和剛剛的短發女孩,為了雷歐斯的專輯打賭他是男是女,結果古典美人輸了。
性感薄唇微揚,他莞爾的凝視她縴柔身影消失于玻璃門外,看來他出現的不是時候,壞了人家的好事。只是,他能不能抗議美人藐視他?他千真萬確是具有令女人神魂顛倒魅力的男人,她怎能指責他「你還好意思說你是男的」?
看似該溫柔似水,個性偏有些不馴的女子呵!
輕快的回身,他幫自個親愛的女乃女乃挑起台灣台語天後江蕙的專輯,心想,下回要叫女乃女乃也听听菲爾•雷歐斯的歌,告訴她老人家,他的作品搶手的程度可不輸她心目中的天後偶像哩。
買不到喜愛歌手的專輯唱片,黎蓓蓓直到走進「淋灕盡致爵士舞蹈社」,仍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瞧你這個樣子,九成九沒買到你想買的CD。」見她提不起勁的坐入辦公座位,于琪篤定論斷。
淋灕盡致爵士舞蹈社是蓓蓓與她合開的舞蹈教室,她這位熱愛爵士舞的伙伴,哪天不是精神抖擻的來上班,能讓她頹喪皺眉頭的,除了這幾天她老買不到的那張唱片,還能有誰?
「我本來可以買到的。」像上訴的語氣,不甘又懊惱。
「怎麼說?」事情好像有啥曲折。
「全是那個不該是男人的家伙害的!」
「啥?」于琪有听沒有懂。什麼叫不該是男人的家伙?
「我不想提。」她微鼓粉頰往桌上趴,一想起那個俊美得過火的程咬金,她就想生氣。
「听起來似乎有人得罪你,但是事情也沒那麼嚴重吧?不過就是一張CD,這次沒買到,等下一張新專輯就好啦。」兩顆美美的火眼金楮直直朝她射來,她只得連忙改口,「好、好,我再請我老公問問他朋友手上有沒有你要的專輯,若有,再請對方轉讓給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是喲,就不曉得你怎麼那麼喜歡那位爵士歌手的歌,我同樣在教爵士舞,對爵士樂一向也不入迷。」
現今常見的爵士舞屬新潮爵士,毋需傳統的爵士樂配合,普通的流行樂便能利用爵士舞步編舞,如同常出現流行歌曲中的伴舞表演,很多即屬新潮爵士舞。因此想學此種舞蹈者,或純粹作為生活調劑、打發時間,或減肥、雕塑身材,單純因喜歡爵士樂而報名的,以她教舞這麼久,倒也沒踫上這種學生。
然而爵士舞跳得讓她這個舞蹈科班出身的人,都不禁要豎起大拇指封她為爵士達人的蓓蓓,即是真正打從心里喜愛爵士舞和爵士樂的奇葩。尤其近兩年竄紅歐洲的雷歐斯爵士樂團主唱,更是受她推祟與青睞。
「所以我說你『暴珍天籟』呀!」黎蓓蓓略微激動的直起身子,「菲爾的聲音可低回、可悠揚;可醇厚、可高亢,更有安定人心的魔力,引人入勝,他根本是個天生的爵士歌手。」
「就算他是其貌不揚的鐘樓怪人,也無損你對他的崇拜?」听說那位得過英國爵士樂大賞最佳歌手獎的歌手,從不接受媒體拍照、訪問,專輯封面亦不曾刊登過他或團員的照片。
「所謂歌就是用听的好嗎?」她一副老師訓示學生的口吻。
于琪驀然記起這位伙伴不喜歡當外貌協會會員,一如她不喜歡男人總迷戀她絕美的外表。「知道,歌是用听的,你的菲爾•雷歐斯則是爵士樂界的歌神。」
「他當之無愧,可是……厚,我的CD——」
「蓓蓓,你去哪兒?」于琪錯愕的叫住突然哀嚷著就往門口走的她。
「去跳舞發泄滿肚子的火。」一思及她意外輸掉的專輯唱片,她就控制不住想遷怒那個長發男人。他做啥不是女的啊?!
于琪傻眼的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辦公室,這個平時好脾氣的姊妹淘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說她滿肚子火,而這惹她發火的,到底是哪顆有能耐的火種?
「上官!」
「美男子!」
上宮樊一走進老友的軟體研發科技公司總經理室,兩聲熱絡呼喊便拋向他。
「你終于歸隊了。」潘皓元上前,歡迎的捶他肩頭一記。
說起來兩人高中時期就認識,當時兩人都住南部,上宮家更是南部望族,後來他們潘家搬到台北,兩人也斷去聯絡,直至前年他才在台北巧遇這位老友。得知上官樊未待在老家接掌家業,他立刻延攬他進自家公司任職總顧問,老友電腦方面的長才,他可是求學時代即見識過的。
上官樊很爽朗的一口答應,但事先申明自己愛玩,想出國就出國,如果他不介意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總顧問,他很樂意與他共事。
他當然不介意,自古以來賢才都值得禮遇,而事實證明,自從上官樊進公司協助他之後,他們風雲軟體研發科技的生意做得更有聲有色。半個月前這位大功臣告假出國,今天總算歸隊。
「昨天我就回來了,長途飛行有些累,所以偷懶今天才來公司。」回他肩頭一記毫無隔閡的招呼,上官樊俊朗笑說。
「美男子很見外喔,回來也不叫我跟皓元去接機。」接話的是潘皓元的秘書兼未婚妻侯曉憶,她一向喊上官樊美男子。
「舍不得你那麼累,千里迢迢跑去接我啊。」他迷死人不償命的回道。
「上官!」潘皓元好氣又好笑,這個老友什麼都好,就是有點痞,連他的未婚妻也敢口頭調戲。
侯曉憶白他一眼,「我要是會被美男子迷倒,還會答應當你未婚妻嗎?」
「那是因為上官對你無意,你被迷倒也沒用。」想當初上宮樊出現時,他正在追她這位秘書,一度很怕佳人只愛老友不愛他。
「沒辦法呀,朋友妻不可欺,我只恨比你晚遇見曉憶。」
「听到沒,多跟人家學學說話的藝術。」竟然不給她面子,拆穿上官樊對她無意的事實,這個不上道的未婚夫回家準備跪算盤了?
潘皓元橫眼睨向老友,「拜托你正經點行嗎?」他天生沒花言巧語的功夫,這舌燦蓮花的俊男還故意陷害他被未婚妻叨念。
「行。」他正經八百將手上小提袋遞向侯曉憶,「這是要給我女乃女乃的CD,麻煩你今天要寄貨時順道幫我寄送。」他女乃女乃和父母都住高雄。
「沒問題,對了,我也有事麻煩你,請你替我走一趟爵士舞蹈社。」
「爵士舞蹈社?」上官樊與潘皓元異口同聲問道。
只見侯曉憶走回座位翻拿皮包,再走至上官樊面前。「我小妹昨天突然說她想學爵士舞,那家舞蹈社就離我們這兒不遠,听說等著報名的人一大堆,我妹拜托我去關說,看能不能讓她插隊進入這期的春季班。你回來的正是時候,由你出馬,我想勝算更大。」
「為什麼?」怎麼覺得她笑得賊賊的。
「曉憶想利用你的美色迷惑對方,好順利讓她妹報到名。」未婚妻那麼點算計心思,潘皓元心知肚明。
「聰明,不愧是我的準老公。」諂媚完,侯曉憶將一萬元交給上宮樊,「這是報名費,我妹叫侯曉英,有你這位蓋世美男子出馬,事情保證水到渠成。」
是這樣嗎?他這張臉若這樣好用,稍早在唱片行也不會被那古典美人怒目相向了,然而,沒說出這段令他含冤且莞爾的小插曲,上宮樊很有義氣的接下侯曉憶的委托。
當他來到位于一棟巍峨聳立大樓八樓的爵士舞蹈社,原欲走往接待辦公室詢問報名事宜,忽然耳尖的听見走廊盡頭轉角處隱約傳來節奏輕快的樂聲,未假思索的,他腳跟微踅,住音樂來源處走去。
愈靠近走廊轉角,輕快的樂音愈清晰,是首頗為輕快的爵士舞曲,待他轉進回廊,不期然的,一抹輕盈舞動的柔美身影映入他眼簾。
是她!那名教他印象深刻,脾氣有點嗆的古典美人。
她身著服帖短白色T恤、寬擺絲質黑長褲,在偌大潔靜的教室里翩然起舞,每個擺首頓足、跳躍抖動,靈巧中見優雅,奔放中顯含蓄,如瀑長發時而激烈,時而優柔的飛揚出迷人弧度,她整個人宛若一首曲調,舉手投足皆恍如躍動的音符般舞出耀眼動人的舞步,炫目至極。上宮樊打從心底由衷的欣賞贊嘆。
她是這里的學生嗎?如果這里的學生跳得如此出色,他想像不出教授舞蹈的老師舞技會有多嚇人的高竿。
忽見她一個大幅度的單腳旋轉,他反射性住門後縮退,不想她因發現他而中斷跳得起勁的舞興,也因而瞟見門板上的掛牌——黎蓓蓓老師專用舞蹈室。
也就是說,她的芳名叫黎蓓蓓,是這家舞蹈社的舞蹈老師?
略微探身望向那仍愉悅舞動的迷人身段,他唇邊噙起一彎笑,轉身跨步……
「呃,對不起,請問你說什麼?」于琪稍稍凝斂迷恍的心神,問向眼前如同希臘神只俊美的男子。
半分鐘前,當她掛上詢問報名的來電,一抬頭便瞧見這位俊俏得令人目眩神迷的超美男子走至她眼前,微笑得奪人心魂似的對她說話,可惜她看他看呆了,沒听進半個字,而總算回神過來的現在,只好再問問帥哥說了什麼。
完全不介意她的痴傻反應,上宮樊大大方方的逕自拉來椅子落坐她對面,「我要幫我朋友的妹妹報名春季班爵士舞蹈課。」
喔喔,帥帥美形男連說話的聲音都格外好听,不過——「不好意思,春季班除了男生班尚有幾個名額,女生班已全數額滿,要等夏季班才有名額。」
亦即不額外開放名額。
「那,我報名男生班,選擇黎老師的課。」
于琪會心一笑,「我們社里采男、女分開教學,沒辦法將你朋友的妹妹安插在男生班。」
他回以淺笑,「我是替我自己報名。」
她一愣,「你?」剛才他是要幫他朋友的妹妹報名不是嗎?
「是我。」溫煦笑容咧深幾許,明白自己的決定唐突,但報名的念頭就在見過黎蓓蓓耀眼純熟的舞技後,驟然闖入他心里,莫名的,他就是想親近她。
「如果是這樣,我們舞蹈社很歡迎你的加入,但是蓓蓓……就是黎老師,她向來不收男學生,男生班都是由我教舞。」于琪說出困難之處,沒忘他先前說要選擇好友的課。淋灕盡致舞蹈社早已打響知名度,蓓蓓這位爵士達人的舞技更是受人推崇,因此于琪並未懷疑他指明要跟她學舞的意圖。
倒是上宮樊听完她的話,不解的蹙眉,「為什麼她不收男學生?」
「避免麻煩。蓓蓓的外表很標致,為免男學員爭相追求造成她的困擾,打從我們舞蹈社成立,男學員皆由我這個結了婚、老公當警察的人教。」女人或許都希望自己有張令人羨護的芙蓉麗顏,只有蓓蓓對自己受男人驚艷的姣好容貌不怎麼開心,平時總懶得作打扮,殊不知她素顏的清新模樣,反而多了層難得的清靈之美。
上宮樊認同的點頭,那張看似溫柔、生氣時倔強、舞動時熱情洋溢的嬌顏,確實足以迷惑住所有男人。然而——
「我還是選擇由她教舞,我略懂姓名學,她的名字跟我比較合。」最後兩句當然是胡縐的,他僅是瞎掰能與黎蓓蓓親近的借口,無關她的美貌,而是順從自個心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想靠近她的渴望。
「可是……」他說得誠懇,于琪卻感覺為難,就她所知,蓓蓓好像不吃跟算命有關那套。
「我出三倍報名費。」
「三倍?!」她被他突拋的語句震懾住。
他毫未猶豫的取出皮夾,掏出原有的兩萬,外加先借用侯曉憶拿給他為她妹妹報名的一萬,阿莎力的放至她面前。「我真的想學爵士舞,也保證不會給黎老師帶來困擾,請你破例通融一次。」
一疊白花花的鈔票就在眼前,她又不是呆子,干麼跟錢過不去?何況開舞蹈教室就是要賺錢,一次即可多賺兩人的報名費,這種卯死的事可不常有,不把握機會貪財,她就不叫于琪,所以——
「念在你這麼執著學舞的誠心上,我就替蓓蓓為你破例一次,這是報名表,請你填些基本資料。」極力將眼底閃現的COCO符號藏起來,她得體的說著好听話。這個蓄著長發的新潮美男子給人印象不錯,就先讓他報名,再說服蓓蓓破例教他跳舞。
正合他意的結果,上官樊配合的填寫報名表,直到耳畔傳來一道軟滑嗓音——
「呼,盡情的跳過舞後,心情好多了。」黎蓓蓓邊走進辦公室邊以濕毛巾擦拭臉上汗漬。跳爵士舞向來是她抒發不快情緒的好方法。
「蓓蓓,你來的正好,我跟你介紹剛幫你招收的學生。」于琪站起身,準備進行接下來的游說工作。
她停下擦臉動作,「幫我招收學生?明天開始授課的春季班不是已經……赫!」困惑的低問在看清回過身站起面對她的訪客後,徒地轉為驚愕的抽氣聲,繼而揚聲嬌呼,「你是女的?!」
這個早上害她輸掉心愛CD的家伙,竟是謊稱男人的嬌嬌女?!
「喂。」上官樊抗議得好笑又沒轍,這小女人怎老愛竄改他的性別。
「蓓蓓,人家是男的。」于琪連忙出聲,他不過長得俊美了點,蓓蓓居然失禮的嚷嚷他是女人,要砸自己的飯碗也不是這樣砸的。倒是……「你們認識?」她補問一句,合伙好友方才那句驚呼嗅起來有跟人家似曾相識的奇怪味道。
「鬼才跟他認識。」不買帳的輕嗤,她惡狠狠的瞪向一早惹她心情糟糕,現又莫名其妙出現她眼前的罪魁禍首。
沒有揭穿她的不誠實,上官樊一逕淺笑,心里很高興她仍記得他。
「蓓蓓,你有點沒禮貌喔。」于琪大義凜然的吐出公道話,不認識人家帥帥美型男就算,干啥那麼沖的把鬼扯出來?
黎蓓蓓真想翻白眼給完全處在狀況外的好友看。將毛巾橫掛脖子上,她有不好的預感,「你可別告訴我,你幫我收的學生就是他。」
ㄟ……是他呀。可被平時溫和,此時意外展現凶婆娘架式的好友一質問,于琪頓時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就是我。」上官樊善體人意的為她解圍。
黎蓓蓓瞪大眼嬌喝,「于琪!」
「我知道你不收男學員,然而這個案例特殊,他說你的名字跟他比較合,而且願意付三倍的學費耶!不提別的,對咱們舞蹈社這樣有經濟效益的學生,當然要收。」被伙伴大聲一喊,于琪豁出去的劈哩咱啦落下成串話,邊說邊住門口移動腳步,「凡事都有通融破例的時候,再說我只幫你收一個男學生,最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不打算還這筆報名費,所以啦,你們師生聊聊,我出去買點東西。」
語畢,于琪不顧好友的叫喚,趕緊逃之夭夭、她有很用力說服蓓蓓喲,那位她剛瞄到叫上官樊的美男子當不當得成蓓蓓的學生,就看他的造化,她先閃人要緊。
「你朋友卷款潛逃了。」
不怕死的渾厚嗓音逸入黎蓓蓓耳里,看戲似的涼涼語氣使她氣得回過身,對上那張笑得惱人至極的颯爽俊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