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稍歇。
關仲宣望著懷中嬌軟的人兒,內心頓生憐惜。
白玉無瑕的肌膚,如今是布滿他所留下的縱情痕跡,紅潮未褪的臉龐,仍是那麼的嬌媚迷人,一股前所未有的滿足充斥胸臆。
這是他的女人呵——他將珍愛一世的女人。
他是何其有幸,遇上了她。
他展臂抱起她回房,就在他將她放回床內時,她本能地摟緊了他。
「別走——」
他溫柔地笑了。「我不走,我一輩子陪著你。」
說完,他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像只得到主人眷寵的貓咪,她心滿意足的微笑,整個人鑽進他懷中,尋求最舒適的棲息角落。
關仲宣僵了下,有些忍耐地咬咬牙,再吸上一口氣。
很好,他容忍度不錯。
大手橫過柳腰,輕輕撫觸欺霜賽雪的冰肌,算是勉強得了慰藉。
誰知,白若蕖還這麼「不知死活」,不安分的小手由他寬闊的胸膛輕撫而下,指尖傳遞著無盡眷戀。
這副胸懷,將一生供她倚偎,不久前,它灼燙的熱度曾親密地熨貼著她,與她體息交融,合而為一——
思及此,她幽幽柔柔地微笑,覺得自己好幸福。
然,關件宣可不這麼想了。
盯視著她臉上那抹魅惑人心的笑容,以及她近似調情的舉止,他語調低沉而嘶啞。「你這是在誘惑我嗎?」
「誘惑?」她不解地眨眨眼,清湛的靈眸有著令人憐惜的純真。
關仲宣利落地翻身覆上她,灼熱的唇迎了上去,打算以行動讓她明白,她是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這是一記火辣辣的熱吻,吻得她嬌喘不休。
一吻既罷,她呼吸急促,還來不及開口,便感受到來自下半身的壓迫感,她詫異地瞪大了眼。「你——你該不會——」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不會吧?她張口結舌。
「我們……我們才剛……」她羞得說不出話來。
「做過可不代表不能再做。」他低低一笑,沒給她開口抗議的機會,隨即身子一挺,與她合而為一。
面對這「既定事實」,白若蕖已沒有力氣再發表什麼言論了,因為持續攀升的狂潮熱度,已教她無暇應付。
「你的熱情很容易點燃。」關仲宣輕舌忝她敏感的耳垂,密實的激情節奏不曾稍歇。他甚至用不著做些什麼,她的身體便能自然而然的接納他。
白若蕖承接著他綿密而深切的佔據,一波波的顫悸快感有如潮水般涌來,沖擊著她脆弱的身心,哪還有心思去理會他說了什麼。
「我……不行了……」她無力地低吟。
「是嗎?我不認為。」他身子一陣翻轉,原本被扣在身下的她,一下子沒防備的與他「移形換位」!
「啊——」她驚呼一聲,冷不防地跌坐在他身上。
「天——」該叫的人是他才對吧?關仲宣倒吸了口氣,她那一跌,讓他更深的刺入她體內,顛狂的快感幾乎將他淹沒。
「蕖,你……」
「我……撞疼你了嗎?」她有些手足無措,慌亂地想察看他哪兒不適。
「別……」他不由得申吟了聲,她磨磨蹭蹭的舉止,將他給弄得更加熱血沸騰。
「我做錯了什麼嗎?」見他一臉痛苦的模樣,她既無辜又委屈地問著。
見她小媳婦般淚眼汪汪地瞅著他瞧,關仲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更有滿腔難以訴之的輕憐愛意。
他沒回答她,以行動指引她共享男女歡情,接續未了的纏綿情焰——
窗外驟風疾雨,窗內卻是一室旖旎,情纏顛狂。
???
「蕖——」纏綿過後,他溫存地輕吻她額前的薄汗。
「嗯?」白若蕖似有若無地應了聲。
「怎麼?被我給累壞了?」
她不語,枕著他的肩,明眸輕合。
「那就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白若蕖微抬起眼。「這是你今天第三次說類似的話。」
「這表示,我是多麼的認真。」他早已在心中立誓,不論如何,他都會永遠守護她,不離不棄,一生無悔。
「嗯。」她滿足地輕應。
忽然想到什麼,她好認真的仰起頭。「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關仲宣動容地輕吻她。「有,你剛剛才說過。」
「是嗎?」她綻出令人屏息的絕美笑容。「那你要永遠記住哦!因為我會一直愛下去,一生不改。」
這真是他听過世間最美妙的言語了。
「會的,我會記一輩子,也謝謝你愛我——」
白若蕖掩住他的唇,微笑地搖了下頭。「愛是不需道謝,也不該言悔的。」
關仲宣被她純摯痴柔的真情給撼動了。「不道謝,不言悔,那麼,改說另一句話,如何?」
「什麼話?」醉在他綿遠幽邃的深瞳中,她本能地接問。
「我也愛你,蕖。」深深的承諾,烙在她微啟的朱唇中,印下他永世的情。
縫蜷的吻稍歇,她摟住他的頸項,專注道︰「我也會永遠記住的。」
關仲宣握住她的手,親昵交纏。「生死不離?」
「生死不離!」她亦以生命許諾。
痴醉的凝眸中,他們有了堅守一世的信念,即便是窗外的狂風暴雨,也拆不散生死相許的兩人。
???
連日的大雨,一點也困擾不了兩人,因為相依相隨的他們,過的可是連神仙都稱羨的鴛鴦伴侶生活。
與世隔絕的日子中,他們日日濃情相偎,忘了天,忘了地,忘了時間的流逝,只記得摯愛的彼此,只想就這麼纏綿到天涯的盡頭。
直到陰霾多日的天空,終于放晴——
一整天,關仲宣留意到她有些許魂不守舍,然,他並未點破。
看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無聲地移步上前,雙臂出其不意的摟住她的縴腰。
白若蕖驚喘一聲,微噴道︰「仲宣,你干什麼,嚇壞我了!」
關仲宣俯下頭,輕吻她柔滑香馥的雪頸,游移的唇舌來到她敏感的耳垂,舌忝吮著輕喃︰「你有心事。」
不是疑問,而是直接指出。
白若蕖輕顫了下,不知是因為他的踫觸,還是他的話。
「你——想什麼時候離開?」終究,她還是問了出口。
關仲宣不明顯地怔了下,旋即,大手往上探,覆上她柔軟的雪峰,不自覺加重了吮吻的力道,在雪頸上留下一記又一記他的專屬烙印。
熟悉的激情熱流竄上身心,她不由得嚶嚀地輕喘出聲。
在他的愛憐之下,雪峰為他而挺立,綻放絕艷的紅花。他鼻息濃重,狂肆的舉止更形放浪,大手撩高她的裙擺,沿著白女敕的大腿……
???
良久,他們都沒說一句話。
而後,她幽幽啟唇。「這是道別嗎?」
關仲宣一愕,很快的又展顏輕笑。「這麼急著趕我走?」
「你知道我的意思,別敷衍我!」
笑意斂去,他靜靜看她,沉默了。
「我知道你說不出口,也知道你心中的矛盾,所以,我代你說了。」
「那麼你呢?你心里又是怎麼想的?」他反問。
「我還能怎麼想?你若決心要走,我是留不住的。」白若蕖垂下眼瞼,背身而去,不讓他見著她眼中的脆弱。
要命!就知道縴細敏感的她會胡思亂想,所以他才不敢貿然提起。
他由身後攬住她。「你信不過我嗎?」
白若蕖沉默不語。
要說對他信心十足,這便是自欺了。她心中也有旁徨,也有太多不肯定的茫然,而這些,又該怎麼讓他知曉呢?
然而,光是她的靜默,就足以讓他明了她的心思。
「听我說。」扳回她的身子,他神態無比認真。「我當然不可能和你永遠待在這里,但是我也說過會娶你,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這一點,你務必相信。」
「若非把你當成了牽手一生的伴侶,我不會逾矩,不會坦然的接受你所有毫無保留的奉獻,並且也用毫無保留的方式對待你。如果可以,我是希望帶你一起回去的,但是我必須為我們的未來設想,我出生大戶人家,家教極為嚴謹,家母雖無門戶之見,卻也有著守舊的道德觀,就這麼輕率的讓你跟我回去,我怕她會把你當成了輕浮放浪的女子,所以……」
他困難地頓了下,深怕一時措詞不當,又會讓她胡思亂想。
「我懂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的,我相信你,也會一直在這里等你。」她將臉埋進他胸懷,低低地道。
「那就好。」他輕吁了口氣,抬起嬌容,才發現她已熱淚盈眶。
他一慌,連聲問︰「怎麼啦?不是才說相信我嗎?那又為何哭了呢?」
「我……我舍不得你……」哽咽地說完,兩顆清淚遂順頰而落。
「不傻瓜。」听了她的話,關仲宣憐愛地輕拭她眼角清淚。「又不是很久。依我估計,由這兒往返,最多只需月余光景,別想太多,我會稟明高堂,正式差人上門提親,乖乖等我,好嗎?」
「嗯。」她綻出帶淚的微笑,將臉埋進他頸側,愛嬌地磨蹭倚偎著。
「傻呼呼的!」關仲宣疼寵地輕點了下她小巧的鼻尖,解下頸間的飾物往她脖子上套。
白若蕖只覺胸口一陣暖熱,俯下頭去,才發現是一塊質地純淨的美玉,看得出價值不菲。
她不解地仰首。「這……」
「是我們關家的傳家物。」接著,他似有若無的往她小月復瞟了一眼。「將來,還得由你親手傳給我們的兒子呢!」
「你——討厭!」白若蕖嬌羞地輕捶了他一下。
「我討厭?」關仲宣抓住她的手,欺向她又親又吻。
「啊——你別亂來!」歡盈的笑語傳遍房內每一個角落,床上的人兒玩成了一團。
「不管,反正你得負責替我傳宗接代!」探手抓回她,關仲宣降子,封住她欲語還休的嬌女敕小嘴。
霎時,房內盈滿隨蜷浪漫的氣息,蕩開一室幽柔似水的纏綿——
???
再怎麼依依難舍,他們終究還是黯然兩分,在那個初綻晴空的日子里。
然而,他們的心卻灰暗得有如幾日前的陰雨天氣。
「仲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白若蕖摟住他的腰,片刻都不舍得放。
「我知道,你自己也保重。」溫柔地拂開她鬢邊一綹隨風輕揚的發絲,他俯下頭,吻了吻她眉心。「很快的,我們便能長相廝守。」
「嗯。」回應聲低得听不見,她趕忙垂下頭,將臉埋進他胸壑。
關仲宣心知肚明,她肯定又在默默淌淚。
怕他難過,她總是不讓帶淚的眼與他接觸,殊不知,這樣的她反而更令他心疼。
「你把我抱得那麼緊,我怎麼走?」他故作輕快地道。
「我不想放……」悶悶地細語由他胸懷傳出。
「別任性了,難不成你要這麼抱我抱到天黑嗎?」他語帶笑謔。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一放,就再也沒機會這麼全心全意的抱你了……」
「別胡說!」關仲宣不苟同的低斥。「我們會朝朝暮暮、白首不離的。」
「我也希望如此……」然而,上蒼真有可能這般眷寵他們嗎?
不,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這個帶著。」白若蕖將一方錦帕放至他掌中。
攤開錦帕,右上角繡了幾行小字︰
玉爐香,紅臘淚,偏照書一堂秋思;
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裳枕寒。
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
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左下角,則題下了「贈宣予己未年七月二十九」。
「昨晚,你徹夜未眠,就是在繡這個?」他深深地凝望她,喑啞莫名的嗓音,似在隱忍著某種復雜的情緒。
「你知道?」昨兒,她一晚不舍得合眼,只想在有限的時間里,把握他們共處的點點滴滴,典藏在心靈深處。
「你睡不著,我就睡得著嗎?」他低低嘆息。
昨夜,不僅她未曾入眠,就連合眼的他,也無法被睡意征服,他一直都知道,她默默地看了他一晚,也感受到她帶著淒迷的柔情親吻以為已沉睡的他,更嘗到了由她眼角滑落的咸淚。
佳人如此情痴,他如何能不動容?
「蕖,我向你發誓,今生定不負你。」
這是他的承諾——決心用一生去堅持的承諾。
「我懂。」
淚眼幽戚中,她放了手,任他一步步走出她的生命之中。
殊不知,這一分離,命運的魔爪已悄悄伸出,一場絕戀,一份無奈,以及他們受擺布的錯謬人生,早已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