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千里迢迢,遠道趕來蘇州,傅磊卻只能盯著戚府的牌匾發呆。
他當然不會真呆到光明正大去敲門,戚泛舟的拳頭可不會對他留情,別說見戚水顏了,他懷疑自己會被打死。
苦惱了兩、三天,總算老天可憐他,戚水顏踫巧要出門。
本想喚住她,但轉念一想,還是作罷,默默跟在她身後。
她進了一家商鋪,一名男子迎上前來,兩人談了許久,說了些什麼,他並不清楚,但至少猜得出他們是在商量生意上的事,不過……
那男人的表情就不是他要說了,談生意就談生意,看她的眼神為什麼要這麼火熱?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戚水顏這女人也夠笨了,居然可以表現得坦然自若,活像沒這回事似的,是故意裝迷糊,還是真的渾然未覺?
兩人談到了一個段落,相偕走了出來,他立刻閃身沒人暗處。
「傅大哥,你就別送我了,蘇州城我比你還熟呢!」
他也姓傅?真倒霉,五百年前是同宗!
「可你一個女孩家……」
「別說笑了,我這姿色,誰會對我怎樣?」曾有個男人,就嫌棄得緊……思及心底那道生了根的形影,她眸光一黯。
「為什麼要妄自菲薄?」傅圻翰不苟同地皺了皺眉,勾起她的臉,眼神極專注。「我就覺得你有股清靈月兌俗的美。」
戚水顏領情地淡然一笑。「謝謝你的安慰,傅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傅圻翰本還想再說什麼,但迎視她那雙坦然清亮的眸子,所有未竟的話語又咽了回去。「早點回去吧,再晚可就真的不大安全了。」
「那就改天見了。」
走出大街,傅圻翰突然喚住她。「對了,小威說很想你,一直在問你哪天要去看他。」
戚水顏步伐頓了下,回眸淺笑。「我也很想他,告訴他,我有空會找時間去看看他的。」
「好,我們等你。」他若有所思,一語雙關地輕道。目送她遠去的縴盈背影,終于容許自己流露出幾許輕柔依戀。
拐進小巷,戚水顏停住步伐,回頭看了幾眼。
總覺後頭似乎有人在跟著她,是她多心了嗎?
偏頭想了想,旋即甩開疑心生暗鬼的疑慮,趕著快些回家。
才走兩步,一名神情猥瑣的男子出其不意的由她身後冒出了來,她驚嚇地退開一步。
「你……」
「把身上的銀子都拿出來,快!」
「哦、噢!」她連忙點頭,翻找出身上僅有的幾兩碎銀。
「就這些?她女乃女乃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快交出來!」
「我真的只有這些。」除非有特別的花用,否則她出門銀子一向都帶得不多。
「這是你自找的,我就剝光了你的衣服,再奸了你,看你合不合作!」說完,男子撲向奔逃不及的戚水顏,張手就要扯裂她的衣物。
「不要!」這男人的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她使盡了全力也掙月兌不開,薄弱的力道護住胸前,她絕望地以為,自己這回真的完了——
「啊!」男人忽然痛呼一聲,捂住血流如注的額頭,驚惶地左右張望,卻什麼也瞧不著,心下一慌,連忙松了手,連滾帶爬地奔逃。
一前一後的轉變太大,戚水顏渾身虛軟地跌坐地面,反應不過來。蠢女人!
暗處的傅磊丟開手中的石頭,在心底氣惱地暗罵。
真不是他要說她,這女人的確走到哪里,麻煩就跟到哪里,他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倒霉的女人了。
像她這樣,他怎麼拋得下她?說不準哪天,她真不小心把自己給弄死了!
很氣她,但是隱藏在氣悶之後的,是淡淡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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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所發生的事,令傅磊再也理會不了許多,也不管翻牆的行為有多不合宜,當夜便悄悄潛人戚府。
「咚!」
小石子砸到門板的聲響驚動了她,寬了衣正欲就寢的戚水顏拉開房門,左右張望了下。什麼都沒有啊!
「大概是小貓小狗之類的吧!」她喃喃自語,又關上房門。才一回身,一個晃動的影子嚇著了她。
「啊!」
「見鬼了嗎?」傅磊沒好氣地回她。
看清眼前的人兒並非幻影,表情更加呆滯。「傅、傅、傅……」
「傅什麼傅,才分開多久,就連我的名字都忘了嗎?」什麼爛反應?害他心情更差。
「我沒忘啊!」老實的回答完,才想到這不是重點。「你怎麼……」
「不歡迎哪?」本以為她看到他至少會感動一下,沒想到她只會像個白痴似的指著他的鼻子結結巴巴。干嘛?他礙她的眼,很不想見到他啊!
要怎麼回答?三更半夜,前夫闖入她的閨房,總不能還要她說歡迎光臨吧?
「你——過得好嗎?」貪渴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填補兩個月以來揪腸噬骨的思念。
他——好像瘦了些?
總算有點他所期許的反應了。
傅磊心頭的不滿稍稍平衡了些,懶懶地哼道︰「沒你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沒有過得很好啊!她每天、每天都在想他,擔心他的生活沒人照料,掛心他的日子順不順利,牽牽念念無法忘懷,這樣的日子怎麼會好?
「傅——啊!」一移動步伐,才記起自己扭傷了腳。
傅磊氣悶地瞪她一眼,大手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舉抱到桌面上。「你這女人實在不是我要說,你就不能一天別惹麻煩嗎?」
戚水顏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今天是你替我解的圍!」
他皮笑肉不笑地撇後。「你要繼續當是那雜碎自己良心發現,我也不反對。」
一不小心,又被他給嘲弄到了。
戚水顏無辜地垂下頭。「那又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她都快嚇死了,他怎麼可以怪她。
「那個姓傅的呢?你怎麼說?」他沒發現自己的口氣,多像打翻醋壇的妒夫。
「哪個姓傅的?」她一愣一愣地,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哪個?!「難不成你認識的傅姓男子還不在少數?!戚水顏,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還招惹了多少男人?」
「你指的——是傅大哥嗎?」她不怎麼確定地問。
傅大哥?!叫得可真親熱!
「你的生活還真是多彩多姿,才分開兩個月,就有男人含情脈脈地愛慕你,顯然離開了我,反而讓你的日子過得更加精彩絕倫,一點都不寂寞嘛!」他說得超級不爽。
這又是什麼意思?自認不夠聰明的戚水顏,實在弄不懂他今晚以來的每一句話。
「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說他愛慕你,他對你有非分之想!」忍無可忍,開始用吼的了,這個遲鈍的笨女人!
「你……你說……傅大哥?別開玩笑了,就憑我這姿色,誰會看上我?」
我就會!
只差那麼一點,傅磊就要沖口而出。
「而且,早在嫁你之前,我和傅大哥就認識了,我們有的只是生意上的往來,人家兒子都七歲了。」
「那他老婆呢?」
「死了啊!」
「那不就得了。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你就不懂得要避嫌哪!」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她又沒怎樣,才不怕人說閑話。
「嗯哼!」不錯嘛,懂得教訓他了。「還有沒有?再說嘛,說完就給我離那家伙遠一點,听到沒有!」
「那怎麼行!」她想也沒想地沖口而出。
「嗯?」他危險地挑高眉,移近一步。「你再說一遍。」
「呃?」他一定得用這種姿勢和她談話嗎?想並攏雙腿,他卻大大方方地介于其間,兩人的身子有著極曖昧的踫觸。「還、還是不行。」
「那要怎樣才行?」一手圈束住她縴細的腰身,完全不理會她困窘的神色。
「我們……一定要用這種姿勢說話嗎?」
「不喜歡?」那簡單。利落地抱她下了桌子,勾來腳旁的椅子,一坐了下去,順道將她抱坐在大腿上,面對面地直視她。
「這還不是一樣……」呃……其實有差啦,差在更暖昧、更讓人臉紅,好像……在做那種事。
「戚水顏,你龜毛夠了吧?」
又是她的錯?
戚水顏抿緊了唇,可憐兮兮地不敢再多說一句。
「那家伙叫什麼名字?」開堂審人了。
那家伙?!
傻呼呼地愣了好半晌,才領悟到他指的是誰。
「人家叫傅圻翰,不是那家伙。」
傅磊不屑地哼了聲。「負心漢?!哼哼!光听名字就不怎麼樣了,你干嘛特別愛招惹姓傅的?就這麼想當傅夫人啊?都嫁了一次還不曉得要怕!或者你想告訴我,一回生,兩回熟?」
「你說話好難听……」什麼一回生,兩回熟,說得活似她吃飽就等著嫁人。
「不然你希望我說什麼?‘你有股清靈月兌俗的美’?!虛偽得要死!這種話你也信?丑就是丑,再多說幾句也漂亮不起來。」他絕對不會認為一張殘缺的面容能有多賞心悅目,但是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就已經是這樣了,有沒有那片傷疤,她都還是她,是這樣的戚水顏,亂他心神。
但是不明他話中深意的戚水顏,心已被刺傷。
「你對我,總是那麼殘忍……」
盯視那張落寞傷懷的容顏,傅磊張口欲言,卻仍是吞了回去,選擇了以行動表示,迎上她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他可以不因為她美而吻她,她懂這涵義嗎?
戚水顏傻了眼,完全忘了該如何應對,錯愣微張的小嘴任他放肆探人,侵犯個徹徹底底。
傅磊也不在意,任她去杵成木頭,閑閑沒事的手自動自發地探索嬌軀,火熱的舌勾纏住她,吻得倒也還算自得其樂。
模也模夠,親也親夠本了,這才打住,盯視她那副茫茫不知人生幾何的呆相,傅磊感傷地嘆了口氣。
「你實在沒什麼魁惑男人的風情。」這樣的女人居然是他老婆,唉,當她的男人好丟臉。
該佔的便宜都給佔盡了,戚水顏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你——」
「你應該問我,感覺如何?」他好心教導,這是當人老婆的責任。
「感覺如何?!」她揚高音量,不敢置信。這什麼對白?
「嗯,還好,有點澀,但是勉強可以入口。」這已經是最高評價,他的違心之論也只能到這個程度,否則憑她那差到只要是男人都會搖頭嘆息的表現,有誰會說是美味珍饈、人間極品?他算是很給面子了,可不能再說他嘴巴惡毒。
「傅磊!」她又驚又羞,面對這樣的他,她實在不知怎麼應對。兩個月不見,他變得……好奇怪,她都快不認識了。
「既然沒有異議,以後給我離那些阿貓阿狗遠一點,你的需求由我負責,別一天到晚就想著紅杏出牆。」
「需求」?!這是什麼跟什麼!
「我……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她怯懦地提醒,所以她沒有「紅杏出牆」,他也不可以再對她做出不合禮教的事。
「誰說的?」
「玉如意……我已經還給你了。」
傅磊二話不說,掏出袖內的玉如意,態度強勢地戴回她頸上,讓她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可是休書……」
「在哪兒?」他問。
她指了指床鋪。
邀請他?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傅磊抱起她,大大方方地往床內放,身子壓了下來,開始剝她身上的衣物。
「別……傅磊!」效率有夠快,才一眨眼,上半身就只剩肚兜了,她反應要再慢一點,這會兒已經教人給吃了。
「你喜歡穿著衣服?」他挑高了眉,好怪的習慣,不過也成,他這個人是很好商量的。
撩高裙擺就要往腿下春光探去——
「傅磊!」這回她動作夠快,按住他放肆的手——沒辦法,被他給訓練出來的,不想失身,反應就得快。
「休書——」她慌急地往枕下模索。
傅磊閑閑地看著她的舉動。
有沒有搞錯,還放在枕頭底下?!又不是什麼寶貝!
由她手里接過,傅磊看也不看一眼,三兩下撕了它。
他動作太快,戚水顏永遠只有干瞪眼的份兒。
「這不就沒了?」將碎紙片往身後一丟,理所當然的又要將她壓回床上——
「等、等一下!」這樣……就不作數了嗎?腦子被他無賴的行徑給搞得迷迷糊糊,一時間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你還有什麼問題?!」他不耐煩的再度停下。
「我、我……」他耐性本就不是很好,現下正臭著一張欲求不滿的俊臉瞪著她,好像在威脅她︰你再敢給我羅嗦一句,我真的會揍人!
「沒有?那不就得了。」他大老爺一副「我說了算」的霸道狀,宣布結案,老實不客氣地壓下她,直接做他愛做的事去了。
戚水顏手足無措,眼看他除去身上一件件的衣物,為所欲為的撫弄她的身子,她慌了。
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傅磊是匹月兌韁野馬,性傲難馴,總是任性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阻止不了,但是婚姻,可以輕率的容他要便要,不愛便扔的嗎?
一個女人.能有多少心可以被傷害?
感覺到掌下的嬌軀隱隱顫抖,卻不似激情之故,他仰起頭。
滿眶的淚凝在她眼底,那是驚懼。
「你那是什麼鬼表情!」活像要她上斷頭台似的。
「可不可以……不要?」她顫著聲,鼓足了勇氣說出口。
他沉下了臉。「被我踫觸有這麼令你難以忍受?」這令他很火!
「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給我說清楚!」
「你……會生氣。」
「我像生氣的樣子嗎?」他磨著牙。
很像啊!她吞吞吐吐的,不敢點頭。傅磊最見不得人說實話了。
「還不快說!」他耐不住性子,吼了出來。
「我已經說了……」
「你說了個鬼……」頓了下,他有所領悟。「你怕我要了你,事後又會發脾氣?!」
她只是瞅著他,思考著點頭會不會讓他抓狂。
分不清是什麼樣的感覺,沉沉地揪緊了傅磊的心房。
他給她的印象,就這麼惡劣嗎?強要了她,都還要讓她膽戰心驚地去承擔他的無名火?!
是啊,他確實做過這麼混帳的事,不是嗎?
「如果我保證不生氣呢?你肯不肯?」
「怎麼可能!你那晚……」
「不要提那晚!我問的是現在,你腿到底張不張開!」沒事記性這麼好做什麼?又沒人會嘉獎她。
他問得好露骨,不加修飾的詞匯,教她羞窘得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他決定當成默認,自動自發的吻了下去。
「晤——」有了之前的經歷,驚嚇沒那麼大了,她眨了眨眼,唇上溫軟的觸感,帶來一丁點兒的酥麻,心兒蕩漾,與之前只有痛楚與驚懼的感覺,完全不同。
嗯,有進步了,孺子可教。傅磊欣慰極了,含住朱唇,勾舌忝丁香小舌,吮弄纏嬉。
那壓抑在激情之下的惶然,他留意到了。「你在怕什麼?」
「我、我沒有啊……」
她不是個會說謊的人,所有的心事,全在那雙清澈的瞳眸中顯露無遺。他現在才發現,那一夜所帶給她的傷害,竟是那麼的大!他怎會以為,她不怨他,就是傷得不夠重呢?
帶著補償與無言的悔意,他刻意放緩速度,益發溫存的撫觸,給予眷寵及歡愉。
從來,他都只管自己快活與否,那些個主動送上門的女子,他只當逢場作戲,不必認真,也不會去理會她們是什麼感受。這是他頭一回有了這種心情,想憐惜一名女子,將她的感受,遠放在自身需求之前。
戚水顏倒吸一口氣,突來的入侵,令她有了短暫的不適。
他停止進犯,抬眼間︰「疼嗎?」
她搖頭。不是疼,而是……而是……她說不上來,一種好空泛的感覺,像在等待著什麼,火焰燒得痛麻……
不需多說什麼,傅磊了然地迎上她,為激情加溫,火熱狂纏——
「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身體好似已不是自己的,靈魂狂亂而舞,完全無法由她自主。
從不曉得兩性的親密,原來也可以如此,不管是那一夜,或是隔日清晨,她所感受到的,就只是痛,難以忍受的痛,原以為這就是全部了,可,現在她才知道,被人憐惜的滋味,可以這麼幸福——
就算只有一夜,她也滿足了。
她閉上眼,淒柔的淚珠墜跌,傅磊仰首吮去了它,密密環抱住她,纏昵迎靠向她,她直覺地偏開頭,想避開殘缺的左半邊面孔,他卻沒允許,視若無睹地扳回她的臉,俊美面容熨貼上左頰。親密倚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