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一條鬼鬼祟呃,換成行蹤神秘好了。對,就是一條「行蹤神秘」的黑影,以極斃腳的姿態,往于府西苑──也就是于家主子與少夫人的新房方向前進。
先是踢壞盆栽,再是撞到大樹,再然後是踩著小石子,緊接著咳咳!那不是重點,反正它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也就不必再詳述,直接跳到結果比較重要。
砰、咚!
喏,結果這不就來了嗎?
察覺門外不尋常的聲響,隨君歡披衣下床,前去查探究竟。
門一開──
「寫意?」她訝然輕喊。
「呵、呵呵──」于寫意仰頭傻笑──沒錯,就是「仰頭」。
「你趴在地上做什麼?」
「還不是為了。」死都不承認自己丟臉的跌倒了,他拍拍爬起,模了模撞扁的鼻梁。「有沒有變不帥了?」若是,他可會痛不欲生的。
隨君歡失笑。「你帥斃了,請停止顧影自憐。餓一天已經很慘了,再連肚子里少之又少的存量都吐出來,那就很不仁道了。」
「啊?」說到這個,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拉了她進房,由懷中挖出兩個饅頭塞進她手中。
嘖,她就說嘛,他身材幾時變得這麼──呃,比女人還火辣。
「你三更半夜來,就為了送這兩個饅──」想了下,加強形容詞。「扁掉兼干掉的饅頭?」扁掉的由來她方才已經目睹了,至于干掉,理論上來講,表示它放了有一陣子了。
「不太好吃的樣子,對不對?」他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哦,就剛才嘛,不小心把飯菜翻倒,只剩這兩個饅頭,-就將就點,先吃這個。」
「是跌倒,然後才把飯菜翻倒吧?」她追加說明。方才在門口,連個殘渣菜葉都沒見著,不曉得他是貢獻到府里的哪個角落去了。
「是路不平!」他辯解。
「噢,路不平,你跌倒。」從善如流。
「我沒有跌倒!」死都不承認!
「好,那是路跌倒,不是你跌倒。」
于寫意氣悶地瞪著她。「歡兒,-不要嘲笑我嘛,我是好不容易才來的耶!女乃女乃叫川叔看著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家都去睡了才能過來,-都不感動!」
難怪他不見人影。她才在懷疑,依他的性子,怎可能對她不聞不問,原來女乃女乃也防到他這一招了。
「那你怎麼有辦法弄來飯菜?」
「呃──呵呵,反正冷棹了,也不太好吃,喂了那些花花草草就算了,-不必太緬懷它」
「又在裝瘋賣傻了。」笑得那麼假,這里頭鐵定有鬼!
「你給我從實招來,否則我不吃。」
「歡兒──」他苦著臉。
「你說不說?不說我趕你出去哦!」
「好、好嘛。」他委屈兮兮地招供。「本來我跟女乃女乃說,-不吃,我就不吃的,可是女乃女乃理都不理我,我只好換個方式,留下飯菜,晚上再給-送來。我都老實說了,-不可以趕人哦。」
也就是說,他也與她一般,一天沒用餐了?
胸口盈滿熱燙的暖意,盯著手中干扁的饅頭,眼眶不自覺浮起一層水霧。
「歡,-在氣我嗎?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她是女乃女乃,我沒有辦法,我」他心急如焚,想解釋,卻在她恬淡的笑意中卡住。
「我沒有生氣啊!是我自己要承認的,那就是已經料想到任何可能的結果,何況,傷了你本來就是我不對。」
「那、那──-還要當我娘子嗎?」他屏住氣息,問得極小心。
「當然哪!傻瓜。」她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寵她、愛她的男人了,不要他要誰?
「過來,我們一起吃。」她動手剝掉干硬的表皮。
「不行,那是要──唔!」一塊饅頭堵了他的話。
「-也吃。」深怕餓著了她,他也撕下好大一塊往她嘴里喂。
「唔,你想噎死我啊!」語音模糊不清,奇異的是,他竟听得懂。
「啊!」這一驚可不得了,她要噎死,他就沒老婆了,趕緊湊上嘴,與她「責任分擔」。
隨君歡瞪住他。這家伙在干麼呀?他的舌頭噢,他到底是在分擔食物,還是在借機偷吻她?
她申吟了聲,再也記不得進食的偉大任務,虛軟地癱倒在他懷中,糾纏的唇舌再也難分彼此。
歡兒的嘴好軟,舌頭也好軟,他不由自主地纏吮、貼近,摟緊了她,幾乎要將她揉入骨血──
「啊!」他突然很殺風景地叫出聲來。「好象全被我吃進肚子里去,不過沒關系,我這里還有哦!」
光看他那不懷好意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你少來,我們一人一個,井水不犯河水。」這種「吃法」,她早晚餓死。
「這樣啊」他一臉失望。歡兒的嘴好軟,他好喜歡親她呢。
隨君歡失笑,各自解決完手中的饅頭。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也快去睡覺,不然明天晚起-又要被罵了──」說歸說,纏在她腰上的手,還是舍不得放。
隨君歡了然地微笑,反手摟住他。「別回書房去了,你不是要我當你的娘子,替你生小寶寶嗎?那就留下來,不然我可生不出來。」
真的嗎?他有沒有听錯?歡兒答應生小寶寶了,還答應跟他一起睡,他想好久了耶!
「好啊、好啊!」他點頭如搗蒜,迫切地寬衣鑽進被窩,直拍著身旁的空位熱情邀約。「快來呀,歡兒,-不上來不能生小寶寶,不許-反悔哦!」
他簡直興奮得不象話!
隨君歡哭笑不得,男人全是這副德行嗎?急色鬼一個,只差沒留下兩行口水。
她慢吞吞地走了過去,于寫意見她上床來,便安心地蒙起被子,呼呼大睡去了。
隨君歡瞪直了眼。
這什麼情形?活色生香的老婆就睡在身邊,他居然連根手指頭都不踫她?
「寫、寫意──」她結結巴巴地喊道。
「噢,對,差點忘了,還要抱。」于寫意張手摟過她,一臉心滿意足地宣告。「這樣就行了。」
難不成他以為這樣就生得出孩子?
兩鬟隱隱生疼,她開始察覺到事情很大條。
這──總不會要她教他吧?老天爺,她沒那個臉邀請她的相公跟她生孩子!
來人啊,誰來給他一棒?打不醒他,就干脆打爛他那顆豬腦袋算了。
「這、這樣是、不行的」罷了,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反正再丟臉,關起房門也只有他倆知道。
「不行?」他眨眨眼,好困惑。「可是女乃女乃說,要睡在一起,然後抱抱──」
「對,但是她漏了一項沒說,最重要的一項!」
「是什麼?」被撩起好奇心,他迫切追問。「快嘛,-告訴我。」
「是、是」把牙一咬,她認了。「唉呀,用說的不準,你不會直接用做的啊!」
「可是我不會啊!」口吻恁地無辜。
「你──先把衣服月兌下來。」
「噢。」十分受教的點頭,把自己月兌得光溜溜,停了下,慎重起見地詢問︰「-的要不要?」
「要。」
雖然很奇怪她的聲音為什麼突然變得像蚊子一樣小,習慣了她的吼叫,還怪別扭的,但他不敢質疑,很努力地埋頭剝她身上的衣服。
「咦?這個怎麼弄?」左纏右繞,一截衣帶沒勒斷她的腰,反而差點勒死他,隨君歡實在看不下去,忍住想往地洞鑽去的沖動,解決了他的困擾。
「原來是這樣啊!」他恍然大悟,很受教地猛點頭,繼續朝單衣、肚兜努力。
「好了。」他討賞似地仰頭沖著她一笑。「然後呢?」
「然、然後」
「咦?」她的臉又紅紅的了,他好喜歡。
于寫意歡欣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征求她的意見。「我可不可以親一下?」
「」囁嚅了聲,無言地點頭。
于寫意開開心心地低下頭,吻遍她酡紅醉顏。她這個樣子好漂亮,他忍不住多親了好幾下,吮住她粉女敕的唇瓣,本能地探出舌尖,踫了踫她羞澀的丁香,感覺她並沒拒絕,他更加深入勾纏,探索那翻飛共舞的美妙滋味。
當唇舌的歡纏慰藉已滿足不了他,他自動自發的往下尋找樂趣。
她連身體都是白中透紅的哦,軟軟地、香香地,他一寸寸吮吻而下,然後發現,上頭有一道道淺淺紅印。
那是他留下的嗎?他試探地加重力道吮咬,真的耶!好好玩哦!他興奮地又連連烙下好幾個吻痕,忽重、忽輕,玩得開心極了。
「寫意」隨君歡嬌吟了聲,敏感而年輕的肌膚在他的撫弄下,逐漸火熱難耐。
女人的身子,畢竟與男人不同,他好奇地輕撫了下她胸前的柔軟,頂端是紅艷的顏色,他舌忝了舌忝,又嘗試著用剛才的方式吮唱了下──
「啊──」天!那酥麻顫悸、神魂飛蕩的感覺她忍不住要懷疑──他真的不會嗎?
「會痛嗎?」于寫意嚇得趕緊松口,他記得自己明明咬得不重啊!
「不痛、不痛哦,我吹吹──」他心疼地朝她敏感火燙的酥胸猛呵氣,大掌輕輕揉弄,上回他弄傷自己,她也是這樣給他揉揉的。
「嗯寫意,你別──」她無力地嬌吟,一股強烈而難言的空虛,由體內深處冉冉升起,她難耐地扭動了子。
「娘子,-身體好熱我也是啊,-不要亂動,我好難受」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能迷惘地抱著她軟軟的身體,火熱緊繃的身子無意識地撫蹭著她,以滿足那難言的渴求。
「不、不是這樣的」再任由他磨蹭下去,他們都要瘋掉了。「你、你可以──」
于寫意沒听清楚,附耳傾听她「面授機宜」。在確定自己听到了什麼後,他驚嚇地瞪住她,表情與她要叫他去殺人放火沒兩樣。「那怎麼可能!」
「可以的,你試試看。」玉腿勾纏住他的腰,她以行動指引他。
「這樣好嗎?」萬一弄傷她怎麼辦?
但他實在沒得選擇了,反正娘子說的話一定是對的。
接著,令人臉紅心跳的對話出現──
「是這樣嗎?」
「不對。」
「那是這樣?」
「也不對。」
「到底是怎樣嘛!我──啊!」歪打正著。
當彼此結合的那一-那,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氣。
好痛!痛死人了,隨君歡疼得淚眼汪汪。
「好、好奇怪──」他抬眼看她。「歡兒,-疼嗎?是不是我做錯了?」說著就要抽身──
「啊,-流血了!我不要玩了啦──」他大驚失色,口氣活似在喊「殺人了」。
「噓!寫意,你小聲點──」她怎麼那麼歹命,痛得都快昏了,卻還得拚命安撫沒膽的夫君,免得他鬼吼鬼叫的,把一屋子人都給喊來,那她也甭做人了。
「沒事、沒事,我真的沒事,你不要緊張。」既要捂住他的嘴,又要手忙腳亂的拉回他,一個不留神,他跌回她身上,出其不意結合得更為深入。
「啊!」兩人驚喘,好震撼的感覺。
「娘子?」他小心翼翼撐起身子,怕壓壞了小小的她,但體內欲火可由不得他。「我、我──」他難為情地低聲問。「我可不可以──動一下?」
隨君歡羞澀地輕點了下頭。
依著男人天生的本能,他挪動身子,退開,再深入,難以言喻的玄妙感覺又來了,他很高興的發現自己做對了。
「再一下?」像是滿足,又像是更深沉的饑渴,他無法停止。
她點頭。
「再再一下?」
她又點頭。
「再再再一下?」
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問了?難不成他還打算一路問到底?
想吼他,卻在他另一回的挺進中,嬌喊失聲。
他學聰明了,這種事,不需詢問,只需感覺。
*****
當一切靜止後,隨君歡枕靠在夫婿肩頭,任他溫存地為她拭去薄汗。
「我以後再也不要玩了。」他嚴肅地宣告。
「嗯?」她偏頭,看他的模樣顯然不是在說笑。敢情她這妻子當得太失敗,不能滿足他?
「-會痛。」于寫意悶悶地道。
她挑眉。「就因為我會痛?」
「對。」他不要歡兒受苦。
「你呀!」她笑嘆。「不要擔心,以後不會流血,也不會再疼了。」
是嗎?明明是同樣的事,為什麼剛才會,以後就不會?歡兒騙人。
「這樣就會有小寶寶了嗎?」他輕輕撫著她平坦的小月復,心里頭還是不甚明白,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小寶寶放進她肚子里去了?
「還不一定呢!」她笑他的傻氣。
他似懂非懂的「噢」了一聲,順著光滑的肌膚撫觸,柔女敕細致的觸感,教他情不自禁,流連忘返。
「歡,真的不會再痛嗎?」
「對呀。」
「-確定?」
「嗯。」
「那──」他附耳輕喃。「我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啊?」
這回,他可主動了,沒等她響應便翻身覆上她,出其不意地沖入那溫潤而銷魂的柔女敕之中,難以饜足地深沉律動,掠奪她的甜美,共舞翻飛,共鳴出屬于他們的甜蜜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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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男人被沖昏頭時,思考能力就會等于零。
別的男人如何,她是不曉得,但是在自家相公身上她確實印證了這一點,而且他的恢復速度還真的慢到──令人嘆息。
例如──
某日清晨,半夢半醒之間,她潛意識里想尋找身畔的溫暖胸懷,卻發現撲了個空,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相公?」他就蹲在床邊──當然是用蹲茅廁的那種可笑姿勢,兩手撐著頰,一張帥帥的臉皺成一團,努力地唉唉嘆嘆,不曉得在叫什麼春。
「你做什麼?」她好奇地問了句。
「完蛋了,完蛋了啦!」一張口就是雞貓子亂叫。
「什麼事完蛋,你慢慢說給我听,好不好?」對于他滿腦子突發奇想的怪異思考模式,她已經見怪不怪,很懂得怎麼應對了。
「我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很努力的放小寶寶?」
「呃?」他是想討論縱欲過度的後遺癥嗎?真是少數有深度、有見地的男人,太值得安慰了。
「那-肚子里不是會有很多小寶寶嗎?」他一臉驚恐地瞪住她小月復,彷佛那里隨時都會蹦出一堆小鬼來嚇死他。
果然!不該指望他會提出多有建設性言論的,她自覺悲慘地嘆了口氣。
「少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我又不是母豬,一胎能生十個八個的!」
「不會嗎?」他松了口氣。
「我保證,就算真的懷孕,肚子里也只會有一個。」真是敗給他了,都同床共枕月余了,他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噢。」他點了一下頭,傻氣地拍著胸口。「還好,還好──啊!」想到什麼,他又叫了聲。
隨君歡翻了個白眼。「又怎麼了?」
「女乃女乃要-今天去見她,我昨天晚上忙著放小寶寶,忘了告──訴──-──了──」最後幾個字愣愣飄出,目瞪口呆地盯著嬌妻火速跳下床,活色生香的嬌胴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娘子,我可不可以──」
「回來再說。」用著最快的速度梳洗、穿戴妥當,旋風似地卷了出去。
「放小寶寶。」來不及說完的話語,對著空氣吐出,可憐的深閨怨男眨了眨眼,無盡感傷。
*****
「君歡-,-和意兒成親也有數月了吧?」
「是啊。」隨君歡奉上茶水,模不透老太君為何突然提起這個,只得小心應對。
「意兒的狀況唉,-也是知道的,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
「嗯。」其實寫意這樣很好,心機太過深沈的男人,她不愛。她只要他快樂、真誠的活著,好不好得起來,在她來說並不重要。
但因不明白老太君用意何在,也不敢反駁什麼。
「女乃女乃知道-是個明理的孩子,意兒是咱們于家的獨苗,傳承香火就靠他了,所以說──」既然她不行,就讓其它人來試試。
懂了!她懂老太君的意思了,是要她答應寫意納妾!
「寫意他──他知道嗎?」心頭微顫,她力持聲調的平穩。其實她最想問的是──他同意嗎?
「我提過了,他說,-答應就好。」
也就是說,現在一伙人就只等著她點頭。
他怎麼可以這樣!把責任全推到她身上來,若她搖了下頭,豈不成了于家的千古罪人?
見她不言不語,老太君又道:「咱們于家再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今日不納妾,早晚也是要納的,身為大房正室,就得有點胸襟。往另一個角度去想,多人多福氣嘛,是不?納個幾房妾室,她們哪個不是敬-一聲姊姊?多幾個人來伺候-,也是好的。」
有理沒理,全讓人說盡了,她還能說什麼?
今天她要是敢出聲反對,不是要落個心眼奇小的「妒婦」罵名,好讓人光明正大給休了?
她知道男人自古以來都是如此,尤其生在富貴之家,但她一直以為于寫意是不一樣的,他會全心全意的對她可現在呢?
她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個男人,她的婚姻路也很窄,只容得下他與她攜手而行,別的女人怎樣她不知道,妒婦也好、心胸狹窄也罷,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她要的是一份完全而絕對的感情,她不能容忍與另一個、甚至不只一個的女人分享她,她就是辦不到啊!
可──她有拒絕的余地嗎?
再一次,她感受到嫁入豪門的力不從心,無形的壓力,圍困得她無力掙扎──
「女乃女乃作主便是,孫媳──沒有意見!」強抑委屈地說完,她情緒失控地沖了出去,也不管有沒有禮貌,反正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歡兒!」
遠遠的,于寫意朝她走來,她明明看到了,腳下卻沒停頓,掠過他直奔回房。
于寫意被撞退了兩步,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怎麼回事?歡兒好象在哭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