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不休,不離不棄地守了她三天,雲求悔終于悠然轉醒。
四目相對,各自無言。
沒等她逃避,莫冷霄主動移開目光。
在她純善的世界里,必然無法接受如此大逆不道、悖離倫常的事吧?
早在決定這麼做時,他就知道,除非能瞞她一輩子,否則,她會一生自責,同時也無法面對他。
雲求悔視線定在他左臂,滲血的傷布是隨意裹上的。
她眸底漾淚,酸楚欲雨。
為了她這無用的身子,他肯定又徹夜不寐地守候終宵了吧?他自己身上也有傷啊!可是為什麼沒人去探問他好不好?沒人去幫他止血上藥?
「大哥……回房去,好嗎?」
莫冷霄眸光一黯。
早知道的……他一身罪孽,她的身邊不容他駐足……
只要看到她安好,他就該知足了。
開了門,他靜默了會兒,低低送出一句。「不論我做了什麼,都該由我自行承擔,一切與-無關。」
房門在他身後掩上,沒瞧見她瞬間涌出的淚。
都到這時候了,他卻連自責都不忍她生受嗎?-
是要我陪-死嗎──
想起他驚急之下,椎心裂肺的嘶喊,強烈而震撼地顫動了她的靈魂,她捂住悸動的胸口,綻開帶淚的動容笑意。
吸了吸氣,她堅強地抹去淚。
大哥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沒有軟弱的權利。過去的雲求悔已死,是他的血與淚喚回了她;如今的寧兒,是為他而重生,為他而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他,不能沒有她。
勉強撐起身子,感覺仍有些許虛軟暈眩,她咬牙撐住,在這之前,有些事她一定得先弄清楚。
***
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雲求悔,韓剛不無訝異。
「小姐身子猶虛,怎不多休息?」
她搖頭,扶著桌沿輕聲喘息。
韓剛斟來熱茶給她暖身,凝思了會兒,問道︰「-和莊主……還好嗎?」
熱茶的煙霧稍稍薰紅了蒼白臉容,雲求悔仰首,定定地道︰「有些事,我希望你能坦白告訴我。」
「小姐想知道什麼?」
「一切。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他為我做的所有傻事,我都要知道!」
她神態堅毅,韓剛挑挑眉,有些驚異。眼前的她,不太像平日那個脆弱到一踫就會碎的水女圭女圭,仿佛有移山填海的決心。
「這些小姐似乎該去問莊主,如果莊主不想讓小姐知道,屬下無權、也不該說些什麼。」他想知道,她能為莊主做到什麼程度,對不對得起莊主一片痴絕之心。
「他不想讓我知道,可是我卻不能不清楚,他究竟為我付出了什麼!」她深吸了口氣。「韓剛,我很不想威脅你,相信你也不會想領教我的手段,我希望你是心甘情願告訴我。」
韓剛錯愕地瞪她。
她在恐嚇他?他有沒有听錯?那個莊主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融了的搪瓷女圭女圭?不知莊主可發現,她也堅強到可以用她的力量,去護衛心愛的人了呢!
他忽然有些明白,莊主之所以為她痴狂無悔的原因了。
「好吧,-問。」雖然,他很好奇她所謂的「手段」是什麼。
「那瓶藥……我不明白,為何他的血能救我?」
「小姐應該知道,-嬰孩時曾受重創,幾度養不活?」
「是的。」那也是她時時承受心疾之苦的原因。她出生沒多久,胸口受了不知名的掌力震傷,以致如今脆弱的心,擔負不起太大的情緒沖擊。
「小姐及笄那年,幾度一腳踏入鬼門關,劉大夫說,十五已是-的大限,就算大羅仙丹,也救不了。」
「然後呢?」
「莊主不吃不喝,一直守在-身邊,誰也不理,什麼話也不說,好像要隨-而去……劉大夫看了于心不忍,只得告訴他,駝峰山有個怪桀老人,手中有不少神丹妙藥,其中有株鎮魂草,如果能得到它,也許可以再為-續個幾年命。
「于是,莊主連夜前往求藥,可是那老人脾氣古怪,听都不听就將他趕了出來,莊主沒辦法,只好沒日沒夜跪在草屋外,足足跪了七天七夜,粒米未食、滴水未進,再加上連日來的奔波,終于體力不支地昏了過去。老人被他豁出了命的決心給打動,才會將藥草給了他。
「回來之後,劉大夫說,-體質虛寒,受不住鎮魂草的烈性,必須有個內力深厚的人服下,催引出鎮魂草的功效,然後以血液中鎮魂草的藥性為引,再配合數味珍貴藥草提煉而成,也就是-吃了三年的丹藥。」
換句話說,他用他的血強續了她三年的命!
那時的她,早已避他如魔魅了啊!他為什麼還要不計代價的救她?值得嗎?
閉了下眼,逼回眸中閃動的淚光,她說過,今後都要堅強,陪他擔起一切的,她不會再哭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韓剛看著她起身,步履虛弱,卻踩得堅決,他思慮了下,問出壓抑許久的疑問「-……愛他嗎?」
雲求悔頓了頓,淺笑。「我與他之間,無所謂愛不愛。」
***
入夜後,雲求悔獨自前往莫冷霄的房中。
里頭昏暗一片,她推開房門,眯起眼努力適應黑暗,藉由窗外微弱的月光,找到了倚牆而坐的莫冷霄。
「大哥?」
莫冷霄恍惚抬眼,對上一雙清澈得揪沈了他心的明眸。
「怎不掌燈呢?」
「別點!」多怕眼前的她只是幻影,燈一點,她就會消失無蹤,就像每夜夢著兒時種種,醒來後只是更添迷惘。
什麼是真、什麼是偽,他早已分不清。
雲求悔輕輕嘆息。「好,不點。」蹲身與他平視,小手握住他冰涼得不可思議的掌。「大哥的手,一直都比我還暖,沒想到,我也可以有溫暖你的一天……我很沒用,什麼都不會,有時覺得自己活著好多余,因為這世上,沒有誰是非我不可的……」直到今天才猛然發覺,她的存在對另一個人來說,竟是如此重要,讓她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氣。
這些話,她不說,等著他領會。
莫冷霄深邃的眸子望住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
「掌燈了,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傷。」
似乎確定了她的真實性,莫冷霄輕輕點頭。
掌了盞燈,屋內亮起一處光明,搖曳燈火下,她小心拆開隨意束上的棉布,輕緩而溫柔地重新上藥包扎。
「我為大哥裁了件披風,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大哥該學著好好善待自己了。」邊說著,一面將柔暖衣料披攬上他的身。
莫冷霄撫著披風上的繡紋,微微失神。
「只記得給你添衣,出來時自己都忘了多加件衣裳,現在有些冷呢!」柔柔綿綿的音調對他說著。
莫冷霄一听,就要將披風解下──
小手按住他,阻止了他的舉動。「大哥,我的身子還沒好,腳有些發軟,不大撐得住了。」
莫冷霄立刻抱住她,怕她跌疼了。
她淺笑,柔柔偎去,小手悄悄環抱住他的腰,一件披風同時裹覆住兩人相擁的身軀。「瞧,這不就好了嗎?」
莫冷霄一震,迷惑地低頭凝視她。
「為什麼──」聲調暗啞低沈,他頓了頓,試圖發聲。「寧兒,為什麼?」
他不懂,她為何還靠近他?在得知他無法見容于世人的行為之後──
「我只知道,如果你罪無可恕,我也該責無旁貸地陪你同墜地獄。」
「寧兒,我說過──」
柔軟指尖輕點他的唇,阻止他往下說。「听我說完。從今天起,你受了什麼,我都陪著你,如果你不想我受良心譴責,就讓我們一起忘了過去,重新來過。」
可以嗎?忘了過去,重新來過?
他迷惘眸底,有一絲不確定。
「可以的,大哥。」柔女敕臉兒,無盡依戀地纏昵在他頸間。「我好懷念以前的日子,沒有人在乎我,只有大哥疼我寵我,受了委屈,也只想找大哥傾訴,在大哥身邊,就覺得好安心,什麼都不怕,因為大哥一定會保護我,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我們已經什麼都沒有,只剩下彼此了,我只想與大哥相互扶持,走過未來的每一天,就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就像從前那樣……一句話,勾起了莫冷雷酸楚的渴求。
如果可以回得去,他還有什麼好奢望的?
深深擁緊了她,莫冷霄低啞道︰「好!就讓我們回到過去,當一輩子的兄妹,不離,不棄!」
「嗯。」她淺淺笑了,偎靠著他,一生相隨。
***
秋去,冬來。
時間在平凡溫馨的日子中,悄然流逝。
入了冬,莫冷霄對她的身體狀況加倍留意,只要一個疏忽,包準她這一整個冬天都會在病床上度過。
所以一進入冬天,她就開始進補,補到最後都怕了,每到這個時候都躲給他找。
他感覺得出來,寧兒開朗許多,清靈絕美的小臉上,時時綻放著淡淡淺淺的笑,只要他不皺眉。
于是,他也改掉了蹙眉的習慣。
她是認真的,要與他同悲共喜。
端了一盅藥膳,上上下下找了一圈,沒見著她的人,莫冷霄困惑不已,一路走回房,發現她正安安穩穩地睡在他的床上!
他頓時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愈來愈精明了,居然躲到他的地盤來,大玩起攻心術,果然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放下藥膳,他無聲地坐在床邊,看著她沈睡的清恬嬌靨,沒去驚擾她好眠。
灰、白小狸在她身邊繞啊繞的,莫冷霄一手抱起一個。「噓,別吵。」
小家伙們好似也懂得他的用心,安靜地窩在他的臂彎,陪著他守護嬌美的小主人。
雲求悔翻了個身,衣袖往上滑,露出一截凝雪玉臂,寬衣後的她,僅著中衣,睡得極沈,微微松落的雪白中衣下,淡粉肚兜若隱若現,撩人遐思。
莫冷霄倒吸了口氣,別開眼,見灰狸睜著大大的眼楮瞧著。
「該死的!你不行看!」他微惱,掀了被子一角蓋住-,誰知-在被子底下鑽呀鑽的,竟往小主人懷前鑽去。
「你這家伙!」莫冷霄恨恨地想拎-出來,-倒狡猾,東鑽西躲,吃足寧兒豆腐。
「唔──」雲求悔被擾醒,睜開惺忪睡眸,本能地抱住懷中的小灰狸。「怎麼了,大哥?」
「沒事!」他恨恨地咬牙。這得寸進尺的色鬼,還敢淨往寧兒的胸前偎蹭,真是幸福得可恨!
「不要抱-,給我。」
「為什麼?」雲求悔不解,揉了揉眼,低頭問︰「小灰狸,你闖禍了哦?」
何止闖禍?簡直該杖責三十,再拖出午門斬首示眾!
「給我!」
雲求悔見小灰狸一雙圓睜睜的眼兒好無辜地看著她,著實于心不忍。「小家伙不懂事,大哥原諒-好不好?」
他也想原諒,可是得看看-現在在做什麼──
不、可、原、諒!
一手拎過還想往中衣里頭鑽的小色狸,他和-有必要「好好談談」!
「大哥──」怕他責罰小灰狸,雲求悔趕緊抱住他,不讓他走。
「寧兒?」他身子僵了僵。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衣衫不整地纏賴著他,這是很危險的,她明不明白?
「把──衣服穿好。」他聲音干澀。
「大哥先答應我,不處罰小灰狸。」
「不會。」現在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都認了。
寧兒太純真,總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小娃兒,就某方面而言,仍保留了兒時那股嬌憨的親昵依賴,忘了自己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了,對他的許多舉止全無男女之防,如現在。
他明白她的用心,她在努力找回過去的歲月,填補這五年的空白,但是……
雲求悔乘機放走小灰狸,香軟嬌軀窩進他胸懷,纏抱著。
「我剛剛作了個夢──」
「哦?」拉來被子密密裹住她,確定沒有一絲受寒的可能性後,伸長手端來床畔小幾上擺著的食盅,舀了匙藥膳吹涼,遞到她唇邊。
雲求悔皺皺秀鼻。「我夢見你不再逼我吃補。」
「那很好,從現在起,-可以認清現實了。」完全教人氣結的冷漠回答。
氣死人了,他都听不懂暗示嗎?裝傻!
她認命的一口喝掉。「我才不是作那種無聊的夢。」
「然後?」不為所動,又舀了匙。
居然沒表情!她挫折地嘆氣。「我──」
「喝了才準開口。」
雲求悔認分地喝了第二口。「我夢見很小很小的時候,生病嫌藥苦,總不愛喝,大哥就先偷偷在指尖沾了蜜,然後再沾點藥汁讓我舌忝,告訴我藥一點都不苦。我一口氣喝掉,發現苦得要命,指控大哥騙人,然後大哥就喂我吃了顆桂花棉糖,說︰‘這不就不苦了嗎?大哥不會騙。’是啊,大哥不會騙我,一直到現在,我都還記著這句話。」她唇畔泛著甜甜的笑。
莫冷霄頓了頓,沒表示什麼,持續喂湯。
吃了幾口,雲求悔接來湯匙,舀了通向他。「大哥也吃。」
「這是補-虛寒的體質,我不需要。」
她搖頭,堅持不讓。「大哥吃。」
莫冷霄沒法子,只得依她。「別淨喂我,自己多吃點。」
依偎著、低喁著,共同分享了一盅膳食。
雲求悔掏出桂花棉糖入口。「大哥也吃一顆?」
莫冷霄不置可否,她找呀找的,然後難為情地仰起頭。「沒了耶!」
「嗯哼!」他挑眉淡哼,不用明說都知道,他那表情意味著︰-好沒誠意。
「那不然、不然……」雲求悔好困擾地咬著唇,努力思索對策,那神態看得莫冷霄又愛又憐,拂開她頰鬢細發,指背撫過白里透紅的柔女敕嫣頰,一股好濃烈的情緒充斥胸口,他心神迷惑,情難由己地傾身吻上了她。
雲求悔眨了眨眼,有點小意外,但是很快地就反應過來,不需要多想,水眸半斂,玉臂環上他頸間,迎著他的需索。
如同上一回,他的吻仍不激狂,沒讓她感到一絲疼痛或不適,卻帶著深沈的渴望,似欲將她揉入靈魂深處,貼吮著,糾纏著,-盡她的每一分氣息,每一道甜美。
她嘴里仍含著未化開的棉糖甜香,他吮著,-著,桂花清香迷惑了心神,他從不知道,那樣的綿軟觸覺、醉人甜香,竟教他如此無法自拔的悸動──
他濃重喘息,神思昏亂,失了自制地與她纏綿,擁緊她深陷于凌亂被褥之中,體息交錯,溫熱指掌渴求地順著水般的曲線往下挲撫,探入單衣之中,隔著兜衣,覆上了胸前的柔軟豐盈。
她嬌吟了聲,溫馴地承受他的放肆情潮。
那聲細細的柔吟,如一盆冷水兜頭而下,驚醒了他。
莫冷霄火速彈跳起來,像頭被螫傷的困獸,狼狽而驚亂。
天!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該死!
「大哥──」她醉眼迷蒙,望住他。
「把衣服穿好!」他低斥,重重地喘息。
「看來大哥真的很想吃糖……」她喃喃自語,待莫冷霄回眸,她已穿妥衣物,坐在床邊,低垂著小臉。
「寧兒,我……」他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由何說起。
怎麼說呢?他渴望的,不是糖,而是……
「沒關系的,大哥。」
思緒頓住!
她一記柔淺的笑,雲淡風清。
他啞了聲。
「下雪了──」她揚唇,期盼地輕問︰「明天,陪我去看雪,好嗎?」
除了點頭,他默然無言。
做錯了事,卻要女人來圓場,他想,他是個很差勁的男人。
***
這場雪下了一夜,在天色將明時,轉為細雪紛飛。
雲求悔一早端來早膳邀他共進,吃完便迫不及待地拉著他去賞雪。
「多加件衣裳。」他不忘叮嚀。
「好。」
莫冷霄替她撐了傘,但她並不安分地待在傘下,起初只是伸出兩只小手承接雪花,後來已不能滿足于傘下世界,繞著滿園的梅樹打轉。
「回來,寧兒!」
「再一會兒。」她回首甜笑。
寧兒變得好愛笑,似想以那抹純淨清恬的笑,拂亮他沈晦的世界,莫冷霄看得痴了。
「大哥──」她奔回他身邊,朝他伸出一只小手。
經過了昨日,他驚覺面對著她時,他的意志力是多麼不堪一擊的薄弱,不敢再貿然踫觸她,與她太過親近。
直到今早之前,他都還不斷地在提醒自己這一點。
可是當她奔回他身邊,他還是忍不住替她拂去一身的雪花,將她一雙凍得冷冰冰的小手合握掌中。
雲求悔主動偎近他,凍得泛紅的臉蛋貼上他暖呼呼的胸膛。
忘了早先千百遍的告誡了自己什麼,莫冷霄拉開披風,將她納入溫暖如恆的懷抱之中。
「雪停了──」
「嗯。」他低應,長指攏了攏她的發,挑落發間細雪。
「看,梅樹冒芽了,再不久就會開花。」
「嗯。」莫冷霄向來寡言,通常只是淡應一聲。
雲求悔嘆氣,要從他口中多挖幾句話出來,還真是不容易。
「大哥像朵寒梅。」
莫冷霄挑眉。「那是形容女人的吧?」
「才不,我就覺得大哥像冷冬寒梅,孤挺寒傲,霜雪中獨自綻放,不讓任何人靠近。」他的絕塵清香,要有心人才能發現。
這算夸還是貶?莫冷霄決定不去探究,靜靜听她說。
「我喜歡冷梅,傲霜耐雪。」她偏頭,認真說道。
莫冷霄心頭一動,望向她,她依然笑得純淨如新。
她指的是梅吧,只是朵寒梅罷了……
「再過些時候,滿樹的梅子也會長出來,到時我們多采些,我說過要做蜜梅、酸梅給你吃的……嗯,對了,再留些釀梅子酒好了,明年可以和大哥一起喝。」她說得興致勃勃,晶燦雙眸閃著動人光采。
「好。」他喜歡听她談未來的事,那讓他覺得,他們還有好長好長的路要一起走,她會一直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