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應笑我 第五章

作者 ︰ 四方宇

橘紅的甜柿與鮮綠的大柚子,呈盤在美麗的雕花盤中,紫串的葡萄與各色的瓜果林列,一旁還有甚多的佳釀與牲禮。

「少夫人,這是朝廷每年在中秋佳節時,都會賜給四大家族祭典的禮品,歷來都會將它們放在宗祠內,直到十五當天過午,就將這些供品分賜給府中上下,以沾節慶福澤。」

「這和年節一樣了。」半年前她進陸家正逢新年,朝廷的貢品也是如此儀式,只差當時更豐盛,琳瑯滿目的讓人眼花。

「是呀!逢年過節,朝廷都會賜下祭典供品給四大家族,以慰四大家族輔佐的辛勞。」

顏珊珊邊听陸修的講述,邊觀望著這甚多的禮品,對那擺在最顯眼的甜柿與大綠柚不禁贊賞。

「飽滿、色鮮,想必是產地直送,嘗起來定然汁多味佳才是。」她已開始期待這中秋佳節的口月復。

「這是三皇子另外賜給陸家的。」

听到此人,顏珊珊了解點頭,改為支顎的端詳片刻道︰「嗯,仔細一瞧又還好,飽滿不見得口感好,色鮮搞不好內藏腐壞也不知道。」

「應該不會,為了讓少宗主能快點嘗鮮,除了祭拜先祖的供品外,三皇子還額外送給了少宗主,讓少宗主一嘗為快,少宗主嘗了之後直說是好東西呢!」

「噢,看來三皇子對明朝可還真有、心呀!」扯著唇瓣,微笑的話卻頗帶力道。

「誰不知道,三皇子從以前就對少宗主另眼相看,這次的賞賜,其他家族都只得甜柿,就咱們陸家還得了鮮脆的大綠柚呢!」其實該說雲游在外的老爺,夫人和三皇子交情最獨特,三皇子愛屋及烏的對少宗主特別好。

「是∼嗎∼呵呵∼∼」按了按額角浮出的惱意,端好完美的少夫人風範,繼續听陸修的解說。

「三皇子還說,十五當天,要開始分發這些供品時,他要特別來陸宅,先剖一顆綠袖,喂少宗主吃一口呢!哈哈,三皇子就是愛玩這種要親熱的游戲。」

「他、要、喂明朝吃東西!」柳眉開始挑起。

「對呀!每年中秋分發供品時,三皇子常來和少宗主主持這個象征送福的儀式,切開第一個果品後,三皇子定要少宗主讓他喂一口的,大家都習慣了,尤其三皇子一來,整個陸府都熱鬧了。」陸修津津有味地講,沒留意到一旁的人臉色已變。

「少宗主沒拒絕?」

「少宗主是有點不好意思啦!可是每年要做的事,也早習慣了三皇子的行為。」

「習慣了是嗎?」好呀!朱毓,今年你還敢如此做就走著瞧!

「少宗主。」才覺得少夫人笑得有些陰險的陸修,就見到陸明朝走進。

「珊珊,快來嘗嘗這些好吃的東西。」陸明朝進來就熱切招呼愛妻,希望能平息她昨日對花球的怒氣。

「是呀!少夫人,這些甜柿和綠柚真是好吃,晚點拿它們來炖湯,爽口又養身。」麗兒捧著洗好的甜柿和剝好皮的綠柚道。

「珊珊。」見愛妻一哼別過嬌顏,陸明朝忙上前陪笑。

「少拿別的男人送的東西給我吃!」

別的男人!「珊……珊珊,這是三皇子送的,不是什麼……別的男人。」這話听來挺怪的,說得好像他和男人有什麼問題!「妳是不是還在氣惱花球的事,我發誓以後不騙妳了,但是花球死了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更不可能去把一只入土為安的小動物挖出來。

「是呀、是呀!少夫人,我後來追查了一下,是前院下人養的老黃狗耙土把花球挖了出來,又被喬喬給拿來當玩具,真的不關少宗主的事。」陸修也忙幫嘴,如果少夫人心情好轉,小兩口又甜甜蜜蜜,那,阿全、阿平就可月兌離日出下水撈銅板、日落上岸數銅板的水難生涯。

美目橫睨陸明朝。「你很在乎我的感覺?」

「哪回不先以妳的感覺為先,才想到我自己。」珊珊和他說話了,想來不那麼氣昨天的事了。

「真的?」靈光一閃,顏珊珊嬌顏綻笑。「我不高興的事,你不會做?」

「當然!」陸明朝連連頷首。

「能讓我快樂的事,你會想辦法達成?」

陸明朝神情大亮,听這話,珊珊終于不跟他冷戰了。

「會讓我悲傷、憤怒的事,你會避免?」

「珊珊,妳悲傷、憤怒,我會難過的,怎麼舍得呢!」

燦爛的笑靨驀綻,讓陸明朝心神一凝,她巧笑嫣然的拉過陸明朝的手。

「珊珊……」

「叫我娘子。」

「娘、娘子。」愛妻忽來的轉變,讓陸明朝受寵若驚。

「相公。」她嬌甜一應,拿過麗兒端在手上盛著甜柿、柚子的盤子交給陸明朝。「來,相公,我們到花園里最隱密的湖上岩亭吃。」

愛妻熱切的積極,讓陸明朝連反應都來不及的被拉著走出去。

麗兒、陸修全發愣的看著遠去的背影,上一刻少夫人還板著臉,不理少宗主;下一刻,馬上笑逐顏開,親密的挽著丈夫,迫不及待往外走!

不愧是武林先知的女兒,號稱小先知的少夫人,一舉一動也都充滿了先知的莫測!

「娘、娘子……」咽一下發干的喉頭,陸明朝艱難的問︰「真的是、是要吃東西嗎?」

「嗯,當然是。」輕語的嗔音,撩得很近、很近,幾乎就在陸明朝唇上。

「可、可是……」再吞咽一下直燥起的喉頭,力持鎮定地問︰「這樣要怎、怎麼吃呢?」

陸府的岩亭,位在一處假山上,靠湖邊,周遭植著林木扶疏,還有岩碑堆砌成的造景環繞,由外看來,湖岸邊的垂柳遮蔽住小亭,不易窺見,讓這座小亭成了半天然的隱密;由內望去,對陸家園內情況可一目了然。

陸明朝從以前就愛在這座小亭獨處,現在,他的嬌妻似乎更愛這座小亭的功用。

「這怎麼會不能吃呢!」

顏珊珊跨坐在陸明朝腿上,環摟他的頸項,緊緊貼著他,一雙秋水之瞳,含情凝望,紅唇幾乎就抵在他下唇邊低語!

陸明朝已經快被她不知是逗是挑的蓄意給攪的心蕩神馳,渾身火熱奔竄,卻不敢造次,好不容易珊珊才願和他和好,他可千萬不能再搞砸這次的機會。

「你不喜歡我坐在你身上喂你吃東西嗎?」

「妳、妳要喂我?」沒听錯吧!

「你不想呀!」麗顏浮現受傷的委屈。

「想、想、想。」陸明朝哪堪舍得見此情況。

「明朝,我就知道,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的對不對?」顏珊珊拿起柿子咬一口,將果肉以唇送到他嘴邊。

陸明朝馬上就口接過,再三咀嚼,覺得這柿子比剛剛還好吃,有生以來的難忘。

現在他的眼只見到娘子那誘人的櫻唇所遞來的果肉;他的嘴只知道接過這天下美味,深怕這一幕是場白日夢,他已沉醉在夢里說不出話來。

喔!老天爺,千萬別讓他夢醒!

「明朝,你很喜歡我嗎?」

喜歡、喜歡,他點頭如搗蒜!

「那你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否決我願望的事吧?」

不會、不會,他搖頭如波浪鼓!

「你先說說愛我的話來听听。」再喂他一口,她仿若無心的輕舌忝掠過他的唇,令陸明朝渾身一震.「說嘛!」

「珊……珊,我、我好愛,好愛……妳!」太美的夢讓他口吃。

「真的嗎?你什麼時候感覺愛上我?」她笑意吟吟的問。

「呃∼∼什麼時候感覺……是什麼意思?」

「我們是青梅竹馬嘛!你幾歲感覺愛上我了?」

「這……好像十幾歲、十五、六歲的時候吧!」他還真記不清到底何時搞懂,原來對她的在意是愛情。

「十、五、六歲,愛我要等那麼久嗎?」找死呀!柔聲轉為高拔,含情脈脈轉為柳眉一豎。「再給我說一次!」

「不、不是,是、是更早之前就、就有感覺了。」美夢、美夢,千萬別這麼快破滅。

「喔!相公,是真的嗎?」可人的柔言嬌語馬上又回來,她親熱的又喂給他一口甜柿。「是不是從知道我的存在,你就喜歡我了?」

「娘子,我知道妳存在的時候,好像還不太懂世事。」三歲就見到她,那時就要愛上一個五歲娃兒,很難吧!

「我說,你從知道我存在的時候就愛我了。」

「哎!娘子,說實話以那個年紀的娃兒……」愛糖餅還比愛誰實際吧!

「那個年紀怎麼樣?那個年紀你不愛我嗎?那個年紀你就沒心缺肺了是不是?」顏珊珊俏臉一轉,眉目再橫起,一指又一指的戳向他!「你剛剛不是還說很愛我,這麼快就抓到你不真心的證據!」

「娘子?」見她忽然起身,將喂了半顆的柿子交給他,陸明朝錯愕。

「你既然不是從小就真心愛我,那就算了!」她一副沒得玩,不奉陪的打算走人。

「珊珊,我、我記起來了,從小第一眼見到妳,我就知道我很喜歡,很愛妳,很——」

不待他說完,佳人的身影又歡欣的依偎回他懷中。

陸明朝繼續享受著她喂來,世上最甜美的柿子。

「相公,我們重新確定一次,」顏珊珊心花怒放,捱著他,叮嚀地道︰「記得,你知道我的那一刻起就很愛我,沒有我你會活不下去,一輩子只愛我一個,無論男的、女的,你都不會再多看他們一眼,不會騙我、瞞我任何事,如果你沒有做到,就會衰七世、慘七世、無能七世、潦倒七世,再加七世永不得志,總共三十五世,知道嗎?」

「是、是,娘子。」

還愣在她連珠炮說完的內容,只見愛妻又忽然捧緊他的臉龐,認真又柔聲的說著,「三十五世呀!相公,好慘喔!這可是開不得玩笑的,要徹底遵守你對我的承諾喔!」

陸明朝瞠圓了眼,什麼時候他做了這麼多承諾?

「明朝……」最愛以呢喃的聲喚他的名,接著親親親,從左唇角烙吻到右唇角,「記得無論誰問起你何時喜歡我,都要這麼回答才行,還有以後不可以讓任何人喂你吃東西。」

「娘子,除了妳,沒人會這麼喂我吃東西!」開玩笑,就算真有其他人對他這麼做,他還吞不下去呢!

「沒有嗎?」顏珊珊從他懷中起身,拿過另一辦剝好的柚子,邊吃的瞇著他道︰「听說朱毓每年都會喂你吃東西呢?」

三皇子!「那只是他借儀式鬧著玩而已!」也不過夾塊東西給他吃,珊珊講得好像他與朱毓干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我不管,從此以後不可以再接受他這麼做,今年中秋的送福儀式,要他別來。」半點機會也不給他玩。

「珊珊,這有點困難!」陸明朝頭疼道。

「困難!」哼!「事情只在有沒有辦法,不在困難!」

「今年比較特別,除了要做這些分發的送福儀式之外,三皇子還要在後院做個簡單追悼儀式。」

「追悼跑到陸府!」荒謬極了,玩什麼把戲!

「因為陸府的前身和他要追悼的人有關。」

「陸府的前身?」顏珊珊蹙眉。「輔國大將軍,楊震遠的將軍府!」

二十年前長公主與其將軍駙馬涉及謀反,遭致滿門抄斬,整座府宅荒廢了十多年,直至五年前,朝廷將此一諾大宅第賜給陸家,陸家大做翻修,褪去前人留下的沉黯陰霾,讓整座宅第煥然新生,卻還是保留了舊宅部分的美麗園林。

「看不出三皇子這麼追思慎遠,要追悼這個意圖造反的謀逆之將,不怕遭人非議?」

雖說楊震遠是駙馬,輩分上是朱毓的姑丈,卻是犯了謀逆重罪的人,再怎麼有親情關系,人言可畏,要追悼也是私下進行,無人敢明目張膽的祭拜。

「楊震遠罪證屬實,三皇子對這位姑丈無可憑吊,他只同情他的姑姑。」

「這麼說朱毓要憑吊的人是……」

陸明朝頷首。「當今聖上的親姊姊,長公主,朱蜻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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