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因為那晚的事情有了心結,蘇荷的執拗因而挑起,從那天開始,都不太和田耀農說話,而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對于女人心也不甚了解,以為她是因為懷孕不舒服而耍耍小脾氣,反而更加挖空心思來討好妻子。
因為身為大夫的田若水說,蘇荷現在的情緒不佳並不是吃藥可以治療得好的,于是他開始想方設法的找些東西來討她開心,而這也造福了村里來來往往的小販。
不過,向來只知道種田的田耀農哪里曉得什麼東西才能討妻子開心,最後不得已,只好偷了個空在村子里四處打轉,想從其他夫妻相處中看出一點「經驗」。經過幾天的觀察,他也琢磨出一點心得,打定主意明天就開始。
第二天,蘇荷起床的時候,沒看見那個通常只比她早起一些的男人,卻發現在床鋪旁邊,多了一朵粉女敕的紫色小花,上面還帶著露珠,可以想見是早晨才剛被人摘下來的。
她微微一愣,拿起那朵嬌女敕的紫色小花送至鼻前,清淡的幽香撲鼻而來,讓她嘴角忍不住貝起一抹笑容。
真是難為他了!大清早的還跑出去摘花進來給她,一個男人要有這樣細膩的心思,還真不容易。
站在窗外的田耀農,看著妻子捧著小花笑得開心的樣子,知道自己做對了,也忍不住泛出笑意,看了一會兒之後,才轉頭離開去田里做事。
接下來幾天,他天天都在她起床前,在她床頭放上一朵花,有時候是淡香的紫色小花,有時候是白色圓球花,有時候則是粉色的串花,幾乎天天不曾重復,讓蘇荷忍不住猜想這樣的秋冬時節,他到底是去哪里找來這麼多看來可愛又美麗的花朵?
撇開納妾那件事不談,蘇荷心里明白田耀農算是一個不錯的丈夫了,起碼他願意對她用上百般心思,有時候她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沒幾天她就能在桌上看見那件東西。
將收到的花放進盒子里蓋上,然後拿出另外一個玉盒子,里頭放著晶瑩碧綠的幾顆小丸子,她隨手捻了一顆放入口中,隨即嘴里不斷散發出來清新味道,頓覺神清氣爽了起來。
原本她早晨起床之後,因為不停嘔吐,都非得來上一杯濃茶或者是蜜餞等東西,有一天他拿了這個盒子給她,讓她不舒服的時候就含上一顆,不僅每日神清氣爽許多,連力氣都大了不少。
蘇荷不知道的是,她吃的這些藥丸子,和那些武林人士追求的神丹幾乎是同級別的東西,不過效用不同,是專門用來改善體質,增加體力的。
也只有神農派的人,才能夠這麼奢侈的把上好的丹藥當成普通糖丸子來吃。
梳洗過後,蘇荷照例又到蔚房準備每個人的早點。
這是她後來強力爭取的,畢竟每天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實在讓人難受得緊,所以在她執勘堅持之下,終于取得了回廚房的權利,只不過這也是在田耀農開出的一大堆設限之下,才獲得許可的。
麻煩的菜色不能做,殺雞宰魚之類的粗活提早讓人先做好,還有柴火全換成了較輕的干草稻桿……等等,諸如此類的規矩都答應之後,蘇荷才能夠進入蔚房,替大家做一頓飯。
做完了早飯,她拿了兩個饅頭和兩樣小菜放入食籃里,向已經坐在餐桌前吃飯的田若水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出門。
這陣子,其他農家有的忙著燒草,有的忙著重新耕地種些豆子肥土,家家幾乎都缺人手,而自家後院那不算大的地,老早就讓田耀農收拾好了,所以這幾天他都是出外到別人家的田地里干活。
在這鄉下地方,當然沒有多少工錢可拿,大多是拿一些雇主家里的東西抵酬勞,而他也不客氣,專門要她喜歡吃的鄉下點心和腌菜回家。
雖說夫妻倆因為納妾的問題而有嫌隙,但是他挖空心思的對她好,她不會因為曾有爭執就忘記了為人妻該做的事情。
早上,田耀農總是起得比別人早,所以常常她來到的時候,田里只有他一個人揮汗如雨的工作著。
「田大哥,我帶早飯來了。」她輕柔的嗓音在無人的空曠田野里,很容易就引人注意。
田耀農幾乎在她開口喚他的同時,就放下手邊的工作,向她走來。
他一走到她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手里的籃子接過來,然後攬著她已經略粗的腰身往樹下走去。
他抖了抖自己帶來捆東西的油布鋪在地上,放好食籃,才扶著她慢慢坐下,「我不是說了,早上我自己帶點干糧吃就好了,你有身孕,不必特地跑這一趟。」雖說她每次出門都會有田伯光偷偷跟在身後保護著,但是對于她堅持要來替他送飯這件事,他還是頗有微詞。
「你早上就出來忙,我在家里不過就是煮煮飯而已,費不了什麼力氣,幫你送飯也是希望你早上能吃點熱的,不要老吃那些硬邦邦的干糧。」
「可是……」
「不要可是了!總不能讓人說我在家里什麼事情都不做卻吃好穿好,而你在外面忙整天卻吃得樣樣差吧!」她嘟著嘴截斷他的話,然後一開一個饅頭夾了菜送到他面前。
田耀農睨了她一眼,最後只能妥協,乖乖接過東西,大口吃著,很快地將手中的饅頭吃完,蘇荷則是溫柔的看著他吃飯,然後貼心的從筒子里倒了杯熱茶給他潤口。
「你怎麼沒吃?」吞了一個饅頭後,他這才注意到最應該注意飲食的妻子竟然只是靜坐一旁看他吃飯,讓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都快當娘的人了,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他從籃子里取出最後一個饅頭,把盤子里的小菜全都夾了進去,遞到她嘴邊,「吃!」
蘇荷無奈的看著面前那個已經從一個變成兩個大的饅頭,「你吃就好,我回去還有東西可以吃,這些全都是給你的。」
田耀農很堅持的看著她,低沉的聲音有著讓人不容拒絕的霸道,「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她低頭看著那個菜肉饅頭,忍不住搖頭,「要不然我們兩個一起吃?田大哥,我真的吃不完這一整個饅頭啊!」她用乞求的眼神望著他。
「好。」但手中的饅頭直接送到她面前。
蘇荷秀氣的咬了一口,幾乎只在那個巨大的饅頭上嗑了那麼一角,然後她接過饅頭送到他唇邊,雙眼直視著他,「換你了。」
他咬了一口後,她不滿意的要求著,「多吃一口。」
她堅定的眼神像冬天土壤里奮發破土的小花,嬌女敕脆弱,卻又有一種平凡的執著和堅韌,讓他無法拒絕的多咬一口。
一顆饅頭就在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中快速被消滅,最後只剩兩個人甜蜜交纏的視線。
蘇荷從來沒想過,吃個饅頭也可以讓人如此臉紅心跳,雖說兩人已是夫妻,甚至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已做過,但是他那炙熱的雙眼卻還是讓她心顫不已。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奇怪的氛圍,或者說誰也不願打破。
畢竟這是自那天之後,彼此之間氣氛最好的時刻。
心中的慌亂讓蘇荷匆匆忙忙的將盤子放入籃子里,然後起身提著籃子就要走。突然,她的腳因為起身的時候絆到路旁的小石子,整個人失去重心,瞬間就要往地上摔去……
「啊——」她緊張的閉上眼。
「小心!」田耀農的視線一直跟著她,所以當她絆倒的第一時間,就已經來到她身後,小心的扶著她。
「你看看,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喔!疼……」她苦著臉抬頭望著他,「我好像扭到腳了。」
「扭到了?我看看,左腳右腳?」將她重新扶到油布上坐好,小心的月兌下她的鞋襪,「這里嗎?」
她眉頭輕皺,低聲痛呼,「哎呀!疼……」
田耀農看著那明顯腫大的腳踝,雙手輕捏,試圖幫她減緩疼痛,「應該是拐到筋了,要回去用藥水推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