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坐下,以免動到胎氣什麼的。」元老爹緊張的上前扶元小秋坐下,看到還傻傻的站在旁邊擋路的男人,大吼了聲,「在這邊擋什麼路啊!不知道要讓有孕的人先坐下嗎?」
這一聲巨吼拉回了柴彥均的意識,讓他頓時臉上布滿了跟元老爹一樣的緊張神色。
「快,小秋,你快坐好!我……口渴不渴?我去幫你倒杯水。」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看著兩個男人緊張成這樣,元小秋很滿意自己剛剛信口胡說所帶來的效果。
沒錯!她根本就沒懷孕,剛剛只是隨便說說的而已,反正只要先讓兩人不再那麼激動,把話講清楚,接下來再說她搞錯了就行了。
這就是她剛剛臨時想出來的好主意。
「有了怎麼不先說呢?要是剛剛不小心傷到了你,怎麼辦?」元老爹不贊同的責問。
「沒那麼嚴重啦!」反正又不是真的!元小秋擺了擺手,一臉不以為意,「更何況是你一進來就開始不停的罵人打人,我哪有機會講。」
元老爹雖然氣結,但是卻也無話可說。
「那寶寶多大了?」柴彥均端著水走出來,一臉憂心的問著。
「多大……」元小秋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怎麼會知道多大了?那只是她隨便編出來的謊言而已啊!
一看到她支支吾吾的樣子,兩男人就知道有問題。
「小子,有車吧?」元老爹突然問。
「有,就停在樓下。」柴彥均點了點頭,大概對他要做的事心中有數。
「把丫頭扶好,我們去醫院。」
啥?「去醫院?」元小秋慌了手腳,「去醫院做什麼啊?我又沒病沒痛的。」更糟的是去醫院的話,那她說的謊不就被拆穿了嗎?
元老爹懶得理她,直接要他將她架走,「別理她說的那些歪理,帶走!」
「嗯,知道了元伯伯。」柴彥均一手摟著她的腰,輕柔的將她護在懷中,但也帶著強勢的將她抱起往外走。
「等等,你知道什麼啊?我、我不要去醫院啦!」她開始無理取鬧的掙扎,但是一腳行動不便,身體又被人給緊緊圈在懷里,根本連動都不能動,除了一張嘴還能奮力抵抗外,就只剩下兩只手不停的捶打他當作抗議了。
元老爹走在兩人旁邊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在對那只他剛剛還看不順眼的大只佬施暴的樣子。
唉∼看來真的是他太過沖動跟先入為主的偏見了。
瞧這小子剛剛也是被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現在還這麼好脾氣的讓自家女兒在他身上撒野,要說這男人品行不好他是說不出來了。
更何況,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就算了吧!
元老爹一邊嘆著氣,一邊跟著兩人後面走下樓想著,該是要準備辦喜事的時候了。
***
「恭喜你要做媽媽嘍!寶寶已經差不多三周大了。」女醫師淺笑的看著這一家三口宣布著。
原本看病歷表上寫著未婚,以為又是一個未婚媽媽,沒想到病人一進來還跟著一個緊張兮兮的男人和一個老伯伯,再看到一老一少對孕婦呵護備至的樣子,她就知道這絕對是會歡迎新生命到來的家庭。
「什……什麼?」元小秋一臉的震驚,完全不敢相信剛剛听到的結果。
真……真的有了?
她原本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懷孕了?而且照那個時間算來,不就是他們第一次在民宿的那晚就中獎了嗎?
相對于孕婦的震驚,柴彥均和元老爹可就鎮靜多了,反倒對于她的震驚感到奇怪。
「怎麼听到自己懷孕了,你比我們還要驚訝?」
「我……」被元老爹這麼一問,元小秋根本說不出來,她剛剛只是瞎掰一個理由而已。
「醫師,那我們有需要注意些什麼嗎?」柴彥均有些擔心的看著準媽媽現在一身的傷,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又傷了孩子也傷了她自己,所以無比認真的問著。
「孕婦初期會比較容易感到疲累,要盡量多休息,接下來,可能會出現害喜癥狀,如果不是太嚴重的話都可以不用操心,不過一定要定時回來做產檢,確定寶寶沒事。」女醫師一一叮囑著認真做筆記的新手爸爸。
元小秋卻還是一臉的呆滯,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謝謝醫師,我們一定會定時回來做產檢的。」柴彥均高大的身軀恭恭敬敬的鞠了個大躬,讓一旁的護士醫師還有元老爹全都嚇了一大跳。
喝!這位柴先生也太有禮貌了吧!女醫師心中暗忖著。
走出診療間,柴彥均先讓元小秋坐好,然後轉頭看向元老爹,他臉色嚴肅的說著,「元伯伯,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拜托我什麼?」
「請你答應讓小秋嫁給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在小秋懷孕三個月之前就結婚。」
「什……什麼?」結婚這兩個字像大鐵錘,敲醒還在發傻的元小秋,「我不要結婚。」她大聲說道。
元老爹和柴彥均听到她說的話後都稍稍一愣,然後元老爹先回過神來,大聲地斥責著,「說什麼鬼話!連小孩都有了,你還敢說不結婚?你要我把這張老臉擺哪里?」
「小秋,我以為你答應我的求婚就是對結婚這件事沒有意見了,不是嗎?」柴彥均也是一臉的不認同。
「等等!我沒說不結婚啊!」她仔細的澄清,「我是說我現在還不想結婚。」不結婚跟現在不想結婚,這兩者可是差很多的。
「為什麼?」元老爹和柴彥均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
哪有為什麼?就只是她現在還不想嘛!
現在正值撈錢的黃金時期,雖然不小心有了寶寶,但還是可以再狂撈一陣子,若是現在就結婚,又要帶小孩做家事的,哪里還有時間繼續她的撈錢計畫呢?
「呃……因為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她稍微修飾了下理由。
「那何時才是結婚的時候?」柴彥均追問。
「這個……再一兩年吧?」她不是很確定的給了答案。
柴彥均皺緊眉,還沒出聲抗議,元老爹首先跳出來反對。
「胡鬧!現在孩子都有了,還不馬上把手續辦一辦,等什麼等,難不成要等到連下個孩子都有了才要結婚嗎?那我的面子該往哪里擱?」
「面子面子,那你跟你的面子結婚就好了,干麼一定要我結婚!」元小秋反譏道。
「小秋,你真的不想和我結婚嗎?」柴彥均溫文的聲音帶了幾許的抑郁。
哎呦∼就說不是不想了嘛!元小秋看見他那副模樣,焦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我不是不結婚,我很想跟你結婚啊──」
「想結婚就好。」元老爹切斷了她的話,轉頭看向柴彥均,「小子,雖然你跟我理想中的女婿人選有點落差,不過,看你剛剛的表現還不錯,對我女兒也算百依百順,你就看你什麼時候要過來提親吧!快點把結婚的事情辦一辦,也好給我孫子一個名份。」
「好的,元伯伯,我會的。」
「還叫什麼元伯伯?要叫爸爸了,哈哈。」元老爹哈哈大笑。
「是的,爸爸。」柴彥均非常配合的改口,讓他更是心花怒放。
喂!等等!等等!怎麼沒人要听她說話啊?!
她這個新娘才是決定要不要嫁的主角吧!
「我又還沒說好,你們也高興得太早了吧!」元小秋賭氣的說著。
柴彥均和元老爹無言的望了她一眼,很有默契的將她的意見當作空氣,逕自就在醫院的走廊上討論起結婚的細節。
看著討論熱烈的兩個男人越看越生氣,她隨口丟了句「我要去洗手間」,不等人來攙扶,便靠自己進洗手間,閃避那已經「婚」了頭的兩個男人。
但是三分鐘過後,元小秋才發現自己這種賭氣的行為是多麼的不智,尤其是在身上幾乎沒有半樣可以防身的武器,但是眼前卻出現了那個傳說中瘋狂的女人的時候。
突然間,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她不會再堅持結不結婚這種蠢問題,也不會鬧別扭說不嫁了,只要老爸還是呆頭鵝哪一個先來救她都可以啊!
***
由于一早就來婦產科的人實在不多,女廁里竟然只剩下那個拿著刀的不知名女人和元小秋兩個人。
這種惡劣的情況讓元小秋暗叫不好,不知道該如何讓自己全身而退。
「那個……有話慢慢說嘛!是吧?」看著面前不停揮舞著的小刀一眼,她干笑的說著。
「慢慢說?」女子長發披散,眼神狂亂的看著她,露出詭異的笑,「我不是已經慢慢的提醒過你了嗎?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離開彥均哥呢?你這個臭蟲!」
臭蟲?第一次有人這麼稱呼她,感覺還挺新鮮的。元小秋不忘在危難中找樂子,自我解嘲的想著。
「那個……你要不要先說一下你的名字,讓我比較好了解現在的情況,說不定一切都只是誤會一場……」才有鬼!她自己在心中附注。
「我的名字?我是陳秀,你沒從彥均哥那里听過嗎?他總是稱贊我是班上最有見解的學生,甚至還對我有著曖昧的情愫,但是自從你這個臭蟲出現,彥均哥就病了,還做出那些他以前不會做的愚蠢舉動。」說著,她舉著小刀的手不斷的揮舞,臉上說到情愫兩個字的時候,甚至還露出迷離的笑容。
「喔喔!有!有!有听過!只是會不會是你搞錯了,我今天是來做產檢的,應該跟你要找的人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只是來上廁所的無辜民眾而已,可以先讓我出去嗎?」元小秋這時候為了保命,打算先撇清關系再說。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現在的情勢就是敵強我弱,要跟她硬踫硬的話,憑她現在這種重傷又跛腳的狀況,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難,更不用說她現在可是帶球跑的孕婦呢。
「誤會?」陳秀重復了一遍,眼神露出疑惑。
「對對,一切都是誤會!」元小秋點頭如搗蒜。
「不可能是誤會,」從口袋中抽出了一張沒被撕壞的相片,上面是她和柴彥均在公司前相擁的合照,讓她頓時啞口無言。「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放過你嗎?等等!你剛剛說你來做產檢?」
陳秀手上的刀子揮舞得更凶了,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更加猙獰。
「欸……不對!不對!你听錯了!我是來看朋友的小孩的。」
「不對!你這個臭蟲,還敢說謊騙我!」她的眼神頓時由迷亂變成陰森凌厲,手持小刀就要往她撲去。
「啊啊──」被逼退至牆角的元小秋閉上眼,等著可能落在身上的痛楚,卻久久沒有感覺。
咦?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慢慢的張開眼楮,順著她定格的動作往上看。
「小秋,有沒有怎麼樣?」柴彥均憂心的望著她,一手緊抓著陳秀手中的小刀不放,任由銳利的刀刀劃破他手掌,淌下溫熱的鮮血。
「我沒事,但是你……你趕快放手好不好?血……血一直流。」元小秋慌張的看著他手上不斷滴落聖地板的鮮血,幾乎快流下淚來。
「不行,我要是放手的話,她有可能會繼續傷害你,你先出去找人來。」另一手制住還想攻擊她的陳秀,他忍著痛說道。
元小秋無意識的點點頭,然後吃力的從地上站起,一邊回頭一邊努力走出洗手間,看到因為不放心兩個人許久沒回來的元老爹後,連忙焦急的沖上前去,「他在洗手間,受了傷……快,快去找人幫他。」
虛弱的說完話後,終于不支倒下,至于後來的兵荒馬亂她則是完全沒印象了,她失去意識前僅剩下他血流滿地的景象。
***
病床上,吊著點滴的元小秋蒼白的躺在床上,元老爹先回去替她收拾衣物準備住院,手上包扎好傷口的柴彥均,則是一臉漠然的守在病床旁,靜靜的等著她醒過來。
不知道等了多久,窗外早已從艷陽高照變成了夕陽西下,他還是依然動也不動的坐著。
扣扣的敲門聲響起,柴彥均也不想理會,只想專心的守在她身旁。
一對老夫婦帶著看起來似乎較為平靜的陳秀走進來,老夫婦臉上滿是歉意,陳秀則是一臉的茫然,直到看見他之後才露出欣喜的眼神。
「柴先生……今天的事可以請你高抬貴手嗎?」老婦人垂著頭,低低的提出要求。
柴彥均還是維持著一貫的表情和動作靜坐在病床旁,連頭都不抬。
這樣的情景他見過不只一次,這對可憐的老人家總是這樣不停的要求他或者是受傷的人原諒,一次又一次的,他也總是看在他們年紀大的份上不加追究,任由事情不斷的上演。
只是這一次,他不想再听那些千篇一律的歉意求饒。
因為他無法想像,假如今天他不是擔心她在洗手間里滑倒而沖進去的話,他現在面對的會不會是傷勢嚴重的她,而非只是稍微動到眙氣的她。
「彥均哥,你怎麼了?」陳秀依然是帶著淺笑,仿佛正常人一樣,但在看到床上的元小秋的時候,卻又突然的皺起眉頭,「怎麼這個臭蟲還在這里?」
一听到這話,柴彥均冷冷的轉過頭,站起身做了以往他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啪的一聲,他輕輕甩落一個巴掌在她臉上。
巴掌的力道不重,但卻讓陳秀不可置信的掉下淚來,怯怯地開口問著,「我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彥均哥你要打我?」
「這就是你們之前每一次都跟我保證過的改變跟正常?」柴彥均不理會她的問話,偏頭問著那兩個心虛的老夫婦。
陳秀會變成這樣子,就算一開始只是因為個性中的執念也就算了,但是到了現在,她明顯得已經到了必須接受醫療的程度了,然而她的雙親依舊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我之前忍讓,但是不代表我會允許她一直這樣擾亂我的生活和傷害我重要的人,這次我不會再繼續放縱她了。」他更嚴厲的說著。
病床上的元小秋一睜開眼,就是這番嚴厲的話語招呼著她,但是她大約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遂先保持沉默,繼續听著他們的對話。
「柴先生,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之前秀秀已經好很多了,這次是因為看到你未婚妻和你的事情,她才又會──」老婦人急忙推托的解釋著。
柴彥均怒極的打斷了她的話,「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是我們活該出現在她面前嘍?」
見場面越來越混亂,元小秋拉了拉他的衣袖,打算結束這混亂的場面。
「小秋,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還是覺得怎樣了?」一見到她清醒過來,他冷漠的表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關心及擔憂的表情。
「我沒事。」她安撫著他,「只是你剛剛好凶……」
柴彥均面對她這樣的指控和疑惑,只是抿緊唇不做回應。
元小秋知道這次是因為陳秀過于激烈的行為嚇到他了,才會讓他憤怒不已,甚至想為了她報復。
但是她不能讓他這麼做,因為總有一天他會後悔這麼做的。
「你們是陳秀的爸爸媽媽吧?」元小秋露出一貫的淺笑問著,「這次的事情就這麼算了,我不會計較的。」
柴彥均听到她這麼一說,不贊同的眼神看著她,卻被她安撫了下來。
老夫婦卻愣了下,不明白應該最生氣的人竟然會如此的寬宏大量,在他們道歉之前就不打算追究了。
「你們不用謝我,因為我是有條件的。」她自認不是什麼偶像劇里那種善良到接近愚蠢的女主角,除了利益交換以外,她可不會做白工。
「什麼條件?」老婦人忐忑不安的追問。
「將你女兒送去治療,不要讓她再有機會出來傷人了。」
「她沒病,只是──」老婦人還想辯解。
「有沒有病是要醫師判斷才能做準的,不是你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元小秋截斷她的話,嚴厲的看著她,「這就是我的條件,你們答應還是不答應?」
「我們知道了。」看著她讓人無法抗辯的神情,老夫婦頓時像老了許多,一人一邊的將已經開始哭鬧的陳秀半推半拉的給帶離病房。
「好啦!這樣應該可以了吧!」直到病房門再度關上,她吐了口氣,巧笑倩兮的望著柴彥均。
「我不懂你為什麼……」
元小秋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噓,不要說你不懂,我這樣是避免你因為一時的不理智而做下錯誤的決定。
「你也知道的吧,你現在若是控告他們或者是做出什麼報復的行為,總有一天會因此而後悔的,而我只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發生而已。」她深情的瞅著他。
柴彥均剛硬的臉部線條抽緊,抿緊的唇蠕動了幾下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將她擁入懷中,藉由摟抱的力道表達他對她的感激和愛意。
除了她,還有誰會如此的理解他,並且讓他深愛至此?
了解的綻出一抹笑,元小秋靜靜的偎著他,任由這溫馨的氣氛將兩人環繞。
此刻不需要言語,因為他們的愛情有了更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