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玨目光不善的盯著李紅安,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在皇上身邊近身侍奉,現在又不宜與皇上撕破臉的話,他絕對會讓手下的人,好好的去招呼他一次。
李紅安可是個機靈人,他從赫連玨的眼神中就看的出來,再呆下去,他絕對不會讓自己有好果子吃的。雖然不會死,但也不會好過到哪里去。
想著,他忙道︰「王爺,奴才還要回去給皇上復命,就不能多待了。還請王爺你能夠盡早回京,奴才告退。」
「嗯。」赫連玨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甚至都沒有吩咐身邊的人去送送他。
若換成是往常,李紅安自然不會就這樣算了,可眼下,他哪里還有膽子去計較這些事情。退了出去,他便急忙轉身,帶著跟來的人,火急火燎的跑了。
看到李紅安灰頭土臉的跑了,清芷鳶忍不住無奈搖頭,「其實,他也挺難的,如果不是沒有辦法,皇上也應該不會將他給派來。玨,你認為,我們什麼時候回京比較適合?」
之前,清芷鳶曾與他商量過,打算在這邊多等幾天回去。而現在卻是不行了,李紅安過來了,再不回去,也說不過去。
「父王。」赫連玨沒有回答清芷鳶的話,他起身快步的走到了正廳,站在了那個老人身前,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起來吧,無需多禮。」那老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拉著他站了起來。
清芷鳶一臉愕然的瞪著那兩父子,覺著腦袋有些短路。他,他居然就是老寧王?
她使勁的眨了眨眼楮,卻是怎麼都不能將眼前的這位老人與自己預想中的老寧王放到一起。
「你就是芷鳶?」在清芷鳶發呆的時候,老寧王卻走到了她面前,一臉和善笑容的問著她。
「啊,是,我是。」清芷鳶尷尬中回神,她有些不安的看著赫連玨,不知道自己剛剛那樣發呆,是不是會讓老寧王不開心。
感受到她的不安,赫連玨走過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擔心,父王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怎麼,你這孩子是在怕我嗎?」老寧王溫和一笑,走到了正位上坐了下來。「芷鳶,不用怕我,既然你嫁給了玨兒,那你就是寧王府的人。叫我一聲父王,從此之後,把我當做自己的父親。如果玨兒對你不好,告訴父王,看父王怎麼收拾他。」
清芷鳶臉上的愕然更加明顯了,她在心中幻想過很多種與老寧王見面的情形,可卻沒有一種與眼前的類似。
老寧王的身上,不但沒有一絲高傲之氣,相反,他給人一種很是平易近人的感覺。一種久違了的父親的感覺,從心底涌出。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嘗過父愛的滋味,可從老寧王這短短的幾句話中,她卻是感受到了父親的滋味。
眼眶微微紅起來,清芷鳶急忙垂頭,遮掩住了眼中的紛亂情緒。平緩了情緒後,她松開陸展雲的手,走到了正中,行了一個大禮。
老寧王滿懷安慰的點著頭,示意赫連玨將她給拉起來。他是真的很滿意清芷鳶,看著就覺著很親切。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能夠得到赫連玨的承認。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由于很多原因,他其實是個很冷情的人。不善于表達自己,更加不會釋放自己的真正情緒。之前,他一直都在擔心,覺著他會孤獨一生。就算是有女人,也不會真正的走入他的心中。
可自從他娶了清芷鳶之後,一切就都不同了。從他得到的那些消息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喜歡上了清芷鳶。這樣才好,一個人,沒有了感情,那就不是一個完全的人。
笑著,老寧王從懷中模出了一個錦袋來遞給了清芷鳶,「雖然不是在府中,但這見面禮還是要給你。打開看看,是否喜歡。」
「多謝父王。」清芷鳶沒有絲毫的緊張與不安,完全不像是新媳婦去見自己的公婆。當著兩個人的面,她打開了那錦袋。「這是……父王,這,這太貴重了。」她忙將手中的錦袋遞到了老寧王面前,不敢去收這東西。
赫連玨被她說的也有些好奇,探頭看了一眼。頓時,臉色也是變了變。抬頭望著老寧王,用那種略有些沉重的語氣道︰「父王,你?」
「這些東西,本就是要給你們的。我老了,沒什麼力氣了,現在就打算留在京城養老。其他的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就好。芷鳶,這東西你收好,到時候會有用的。」
「這……」清芷鳶一陣的猶豫,看了看老寧王,又看了看赫連玨。在見到後者對自己點頭後,這才道謝,將東西貼身收了起來。
雖然東西是收了起來,可這心卻是沒有安靜下來。老寧王實在是帶給她太大的震撼了,他給的禮物,也太貴重了。
清芷鳶怎麼都想不到,老寧王居然給了她一塊令牌。她看的出來,那是一塊兵符。只是不知道,這是什麼軍的兵符。而更加不明白的則是,老寧王的手中,怎麼會有軍隊呢。
一見面就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了她,顯然,老寧王是已經接受她了。
這讓清芷鳶覺著很是開心,但關于兵符的陰影,卻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因為沒在王府,洗塵宴也非常的簡單。不過老寧王倒是不太在意,這麼多年沒見到赫連玨了,吃什麼是其次,關鍵是與誰一起吃。父子兩個雖然都是不擅長表達自己情緒的人,但高興的勁兒卻還是能夠傳達出來。
到最後,兩人全都喝醉了。
吩咐人送老寧王回房,清芷鳶也讓雙喜將赫連玨扶回了房間。剛將他放到了臥室內的軟榻,她便揮手讓雙喜先離開。自己在他身邊坐下,淡淡的道︰「沒人了,不用裝了。」
赫連玨的眼皮子動了動,片刻後睜了開來。「鳶兒,你知道我沒醉?」
「你是什麼酒量,我難道還不清楚?」嫁給他那麼久,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呢。
「父王年紀大了,又好勝。」
清芷鳶笑著點頭,她自然明白赫連玨的良苦用心。還別說,這也是一件讓她頗為意外的事情。老寧王的性子,頗為的好勝。與赫連玨比著酒量,非說自己的酒量比他好。
她當然不信,赫連玨的酒量,那是千杯不醉的。奇怪的是,最後居然讓老寧王贏了。只要不傻,自然能夠分析的出,赫連玨是在裝醉。
「玨,難得看到你如此放松,其實,父王應該早些回來才對。」別看這父子兩個都是不善于表達感情的人,但到底是父子,有親人在自己的身邊,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赫連玨抱住清芷鳶,將頭放在了她的肩頭,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父王不可以回來,他的離開,只是為了讓我活下去。」
清芷鳶身子一震,瞬間明白了赫連玨言下之意。皇上當年等位做了那麼多的手腳,對于自己的皇弟,當年最有可能繼位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忌憚之心。老寧王離開,也算是識時務者為俊杰。更何況,他不在,赫連玨就更加沒有存在感,皇上也不會去對付一個孩子。
老寧王的良苦用心,讓清芷鳶覺著分外的感動。老太師對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想來,她真的很久沒有見到老太師了,這次回去,她應該要回太師府一趟。
回身抱住赫連玨,她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脊背。「玨,父王如今回來了,有我們在,絕對可以保護他。就讓他留下來養老吧,我想,父王也很願意留在我們身邊。」
「當然。」赫連玨沉聲應著。就算老寧王這次想走,他也不會同意。這次見到老寧王,他才發現,當年那個風度翩翩的寧王,早已經老了。雖然沒有到老態龍鐘的地步,但多年在外漂泊,風霜之氣很重。
其實,他的身子本就不是很好。這次看來,好似更加虛弱了。
一股酸楚的感覺涌上心頭,赫連玨朝著清芷鳶的懷中靠了靠,借此來緩解這種軟弱的感覺。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清芷鳶清楚的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越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的心。
關于兵符的事情,赫連玨並沒有馬上跟她說清楚。老寧王剛剛回來,一切都非常的混亂,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打算回到京城以後,便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訴給清芷鳶。
兩個人,既然決定了要一起去面對將來的風風雨雨,那麼,他自然也不能再瞞著她這些事情。
更何況,以清芷鳶的脾氣,瞞著她,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一夜無話,第二日午後,眾人吃了飯後便一起出發,前往京城。
因為老寧王昨天喝的太多,身子不適,這行進的速度自然要慢了許多。足足用了三個時辰,眾人才看到那城門。
「王爺,前面有情況。」馬車停下來,雙喜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赫連玨與清芷鳶對望了一眼,撩起了車簾子,探頭朝著外面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