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清芷鳶與厲凌霄聊了好一會兒,便依依不舍的與赫連玨離開了魔醫谷。這次離開,遠非以前數次離開時的不舍情緒所能比擬的。以前,她知道這里是自己的家,自己不過是出門辦事,很快就能夠回來,故而,雖然有一些不舍,但卻並不是太強烈。
而這一次卻是不太相同,這一次離開,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如果有的選擇,她真的很不想離開,就留在這里,每日里看看風景,煉煉藥,不知道有多自在。
其實,她並非是那種喜歡掌控一切,凡事都要去管的女人。就像是她鬼醫厲小仙這個名頭,其實得來並不是太困難。而且,很多情況下都是那些人自找上門惹的她。向來,她所秉持的便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規矩。奈何,有些人就是那麼無聊,你不惹事,可他們卻偏偏就是要來找你的麻煩。
清芷鳶自然也不會去害怕麻煩,有些時候無聊了,能處理一些麻煩反而能夠打發時間,還可以有一些成就感。可當那種麻煩一個接著一個到來,而且還是那種非常無聊的麻煩,她就不會那麼高興了。
對于她來說,西夏城的那些麻煩便是。不去管,不行,管了,又很麻煩,總之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麻煩的很。
在回去的這一路上,清芷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當幾天後看到西夏城的城牆時,她更加不高興了。她猛地轉回身,揪住了赫連玨的衣襟,不滿的道︰「你說,什麼時候才能帶我離開?」
「很快。」赫連玨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這叫他怎麼說嘛。給出一個期限不太合適,萬一到時候達不到,那就是食言。而這不給期限吧,清芷鳶又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他不由得抬頭望天,仿佛已經預想的到,自己將來的日子應該不會太好過了。
「不管,我需要一個準確的時間。」清芷鳶又不是傻瓜,更不是那種很好騙的蠢女人。這種哄騙人,拖延時間的話,她難道還听不出來嗎。「今天你不說,那我就不回去了。我馬上就回魔醫谷,這邊的事情,你自己去處理吧。」
好吧,她是任性了又怎麼樣,女人又幾個不會刁蠻任性的,還不能有點兒小脾氣了?再說了,這些事情也不全然是她的錯,帶著自己游山玩水的話,他說了不知道有多少遍,可直到現在,他還是沒能夠做到。
「你說話不算話。」清芷鳶又指控起來。
赫連玨的額頭上爬滿了黑線,他倒是想要說話算話。可憐他一個王爺,何時會說話不算話了,這,這不是沒得辦法嘛。「鳶兒,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父王還在等著我們呢。」
清芷鳶挑了挑眉頭,這個家伙,膽子倒是不小呀,敢用老寧王來壓自己了?
覺察到清芷鳶的情緒不太對,赫連玨馬上便想到自己剛剛說錯話了。清芷鳶可不是那種會任由人威脅的人,而且,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威脅。
一滴冷汗自耳機流下,他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拉住了清芷鳶的手,放柔了聲音道︰「鳶兒,之前我又接到了父王的信,據說他這兩日的身體不太好,而且,王府最近也不是太平靜。」
「真的?」清芷鳶狐疑的打量著赫連玨,總覺著他是在哄騙自己。只不過,如果是真的話,她倒是不能拖延時間了,老寧王上次回來的時候身體就不是太好,雖然經過自己的調理,但到底年紀大了,馬虎不得。
赫連玨重重的點頭,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
清芷鳶觀察了片刻,見他確實不像是在說謊後,便點頭答應了。
馬車繼續前行,赫連玨卻是悄悄的轉過頭去,暗暗的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這種說謊的事居然也能做的出來,赫連玨很難想象,自己怎麼會變得那麼多,居然連睜眼說瞎話都會了。
看來,人真的是很容易就變得,尤其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
不過,也沒什麼可說的,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變得再多也沒什麼。
雖然清芷鳶嘴上說什麼不太想回來,可真當見到了寧王府的大門時,心中居然莫名的涌出了一股想念的感覺來。
對于西夏城,她確實是沒什麼特別的喜好。就算是太師府,她也從未將其當做是自己的家。
可寧王府卻不同,這里有著她很多美好的回憶,真要說,她倒是覺著這里才是自己的家。更何況,這里也是赫連玨的家,有他在,那就是家。
唇角莫名的揚起,清芷鳶居然先赫連玨一步跳下了車。知道老寧王身體不舒服,她便想早些過去看看。「玨,我先過去了,你慢慢走著。」
赫連玨一怔,而後便是黑了臉。剛剛那不過是借口,如果讓她先過去,拆穿了可怎麼好。
想著,他便疾步追過去,打算要想個辦法攔住她,先不讓她那麼早過去。怎麼著也要等自己跟老寧王通通氣後才行。這要真的被拆穿了,他得有一陣子沒好日子過了。
不過,剛追上去,赫連玨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他根本就想不到什麼借口去攔著清芷鳶,不讓她先去老寧王那邊。
拖著沉重的步伐,赫連玨慢慢的走在清芷鳶的背後,心中暗下決定,不管如何,以後再也不干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了。
清芷鳶先一步到了老寧王的院落,她到了門口的時候,老寧王正眯著眼楮躺在院子一側擺放的椅子上,輕輕的晃蕩著。
她放慢了腳步走過去,視線在老寧王的臉上不停的掃射著。沒什麼太大的不對,難道老寧王已經先一步吃了自己給他留下的藥?
倒是有這種可能,不過,為了以求放心,她還是必須要給他把把脈才能放心。
她走過去,在他身側的一張石凳上坐下來,「父王,我們回來了。」
剛叫了一聲,老寧王便醒了,瞧見是清芷鳶,很是開心。「是鳶兒回來了?我算著你們應該是這兩日回來,只是沒想到你回來的這樣快。玨兒呢,怎麼沒有跟你一道回來?」
「父王,我在這里。」赫連玨認命的走了過來,淡淡的打著招呼。
老寧王跟赫連玨那可是父子,只是從他的聲音中便听出了些不對勁來。「回來了?」他也學著赫連玨的語氣,淡淡的打了一個招呼。
清芷鳶敏感的看向兩人,這不對勁呀,什麼時候這父子兩個說話這樣客套了?
不過,她也沒多想,或許是因為自己在這里,他們不太好表現的太親密。
她轉頭去看老寧王,有些擔心的道︰「父王,我听玨說你來信說不舒服,讓我給你看看吧。」
「我不舒服?啊,對,我這兩日是有些不太舒服,不過用了你留下的藥,好了很多。」
「還是讓我先給你把把脈吧。」清芷鳶依然堅持。老人的身體可不能兒戲,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出事。
老寧王也沒有過多的堅持,他答應了一聲便道︰「好。」
清芷鳶這才拉過他的胳膊,給他細細的把脈。半響後,她有些疑惑的道︰「父王,沒事呀。」
「真的沒事嗎?」老寧王擰擰眉頭,「可我前些日子確實有些不太舒服。」
「或許是因為吃了藥的關系,這樣好了,明天我再過來給你請一次脈,想來應該更加準確一些。」
「好,那就明天吧。鳶兒,你才剛回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晚上也不要過來了。這幾日你們要進宮忙五皇子的事情,先忙你們的,我這里不打緊。」
「父王,那我便先回去了。」清芷鳶也是真的有些累,也不跟老寧王客套,行禮後便轉身想離開。
而這時,赫連玨卻道︰「鳶兒,你先回去,等我把消息給父王說一聲就回。」
「好。」清芷鳶也沒太在意,人家兩父子有心事要聊,難不成她還能不同意?
這邊清芷鳶才剛離開,老寧王便直起了身子道︰「玨兒,這是怎麼回事?」
很久有些尷尬的笑了聲,「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因為我想早些回來,所以便……」
「所以你便拿我做借口,說我病了,不舒服?」老寧王打斷了赫連玨的話。
「父王!」
老寧王擺擺手,微微搖頭,「你這個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糊涂了,鳶兒不是那種普通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男人這樣哄騙自己。你這樣做,不但起不到什麼好作用,相反,還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
「我知道了。」
「行了,回去吧,在別的方面,也沒看你那麼蠢啊。」老寧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擺擺手,躺回去又閉上了眼楮。
赫連玨一張臉黑的就跟什麼似的,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說不行。這種感覺,真的不太好。只不過,對于感情,他也是個生手好不好,為什麼非要對他有這樣的高要求?
懷著一顆無奈的心,赫連玨步履沉重的走出了老寧王的院子。到了外面,他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暗暗的想,咱什麼時候才能老手,再也不會被人嘲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