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空間之暗夜 第一章 幸福流逝

作者 ︰

一輛嶄新的奧迪l8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車內的女子神色憔悴的望著手握方向盤的丈夫、一言不發。氣氛有些詭異,男子終是受不了雙方這樣一直沉默著,先開了口。「你想問什麼就問,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等了一陣,車內依舊沉默,只是女子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你不想問我為什麼嗎?不想听听我的解釋?」男子放輕了語氣畢竟是自己犯錯在先,又有什麼資格對受傷已深的妻子發火呢?然而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還能怎麼解釋呢?自己和rose在酒店房間里忘情擁吻的一幕妻子都已經看到了。真是可笑!虧得自己還一直以新好男人和慈父的嘴臉出現在親友面前,這一鬧,恐怕妻子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吧。「想好怎麼解釋了嗎?那說吧」女子收起絕望的眼神,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深愛並以為對方也深愛自己的男人。

「曉晨,我、、其實我、、、對不起。」男子沉吟半晌,最終選擇為自己的過失道歉。仿佛是自己最後的希望被剝奪,女子怔怔的轉頭望向車窗外,不再看男子一眼。一陣手機鈴聲打破車內的僵局,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男子猶豫了一下便接通了。

「親愛的,擺平了那個纏人的女人沒呀?可不要讓我等太久哦。呵呵、、」男子一陣驚慌失措的切斷了那駭人的媚笑、轉頭看著妻子。正好對上妻子憤怒的雙眸,還有那因氣急而顫抖的嬌軀。「不是這樣的,曉晨,我跟她沒有任何約定,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男子急急的解釋著。

「你、、莫子儒!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嗚~~停車!我要下車!我這就帶小離走,不會賴著你!停車!」女子被歇斯底里的憤怒淹沒,拉扯著丈夫的衣襟。「曉晨,曉晨你冷靜一點,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事情不是那樣的!曉晨!」女子的廝打讓男子握著方向盤的手開始左右晃動,車內的兩個人沒看到,前方一輛想超車的貨車正朝這邊急速開來。

「曉晨,快停下!這樣很危險!曉晨!」情緒失控的妻子對丈夫的話充耳不聞、只是一直拉扯著丈夫發泄心中的痛楚。車後座那個粉色的禮品盒咚的一聲滑下座位,這是女子給女兒買的生日禮物。就在她滿心歡喜準備去公司叫上丈夫的時候,有人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自己的丈夫正在某酒店與女人廝混。她不信,可是丈夫不在公司,手機也關機了,這才讓她開始害怕了。然後就有了接下來不堪入目的一幕。

「危險曉晨!快放手!」看著貨車疾馳而來,男子試圖撥開妻子的手,豈料妻子發瘋一般的抓著方向盤不松手,嘴角噙著一抹決絕的笑意。「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吧?呵呵、、小離八歲了。」男子一驚,懊惱的神色瞬間充滿眼眸、那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竟然連她的生日都忘記!就在男子分神的一剎,車身一個急轉對上了那輛貨車。剎車滑過地面的刺耳的尖嘯聲響起,接著‘轟’的一聲驚天巨響

「死者是‘慕晨集團’的董事長莫子儒及他的夫人凌曉晨、根據事故現場勘察得出結論這應該是一場交通意外」觸目驚心的鮮血染紅了地面。殘破的車身依稀可辨是新款的奧迪,與之相撞的貨車司機重傷被送往醫院緊急救援,此刻的空氣中滿是血腥的味道。

翠綠環繞的樓梯上,呆坐著一個女敕嘟嘟的小女孩、這是一個從閣樓延伸出樓梯的小花園,台階直接地面、周圍滿是翠綠的蔓藤和各種嬌艷欲滴的花兒。放眼望去,是滿滿的寧靜安逸、深深的呼吸,空氣中滿是甜蜜的花香、讓人身心舒暢。木質的寬台階經過細心的處理,就算是孩童也不必擔心滑倒。屋主這樣大膽又細心的創意真是煞費苦心,由此可見屋主是個心思細膩又相當文雅的人。

「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怎麼跑這里來了?快進來,外面涼、當心別感冒了。」一位看似管家的婦女咋呼著跑過來,牽起女孩的手就往屋里走。感覺掌心里的小手在掙扎,她帶著疑問回頭。

「我在‘愛的國度’等媽媽回來,這是我們約好的。」小女孩稚氣未月兌的臉上滿是倔強與期待,不等管家回答遂蹲坐在樓梯上。管家一臉無奈的蹲下來,算算時間,太太他們也該回來了。「那小離乖乖待著別亂跑,許姨去打電話催一下爸爸他們好不好啊?」

「好吧,那我先換衣服、說不定爸爸媽媽到家門口了、我不該讓他們等我對不對?」說完轉身踏著台階往閣樓跑去。管家一臉驚慌的伸手想扶她,哪知小身影已躥出好遠。「小離你慢點!當心點、哎呀你想嚇死我呀!」將高分貝的呼喊拋到腦後,小離推門走進閣樓。左轉,伸手推開粉色的櫃門,一排排可愛的衣服整齊的掛著。受不了的白了一眼這些過分可愛的衣服,小離順著衣櫃點了過去、最後實在挑不出中意的,隨手拿出一套白色的公主裙換上了。在鏡中朝自己扮了個鬼臉,抬頭瞄了一眼整個房間,無奈的怪叫了一聲,以示不滿。這是媽媽布置的,很漂亮,很可愛,只是自己認為已經不需要這些了。那些漂亮的女圭女圭,笨笨的維尼熊,還有這些女乃氣的衣服、噢!拜托,人家已經長大了!可是誰會相信一個八歲的孩子不喜歡這些啊?郁悶的看了一眼門上的花仙子,小離理了一下齊肩的碎發轉身下樓。

「媽媽要回來了嗎?」。小離走進客廳滿臉期待的問放下電話的管家「奇怪,打不通、公司的人說先生今天沒去,可能是和太太一起出去挑禮物了,再等等吧」。安慰著小離管家也沒太在意只是她忘了先生的電話從來不會關機。這是一個父親曾對女兒做出的承諾。正準備去‘愛的天堂’電話鈴想了,小離高興的接起,只是還來不及開口,笑容就在她臉上僵掉了。

「喂?喂?請問是莫子儒先生的家屬嗎?請來認領遺體」直到听筒掉到地板上,呆立的女孩才記得要呼吸,他在說什麼?他肯定打錯了!見小離神色呆滯,管家匆忙跑過來接起電話,得知這個噩耗,震的半天沒反映過來。「什麼?車禍?雙亡!?」丟下電話,望著顯示屏上的110號碼,這個在莫家待了五年的管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小離,我可憐的孩子!你可怎麼辦啊!這該怎麼辦啊?!」抱著失神的小離,許蓮不禁簌簌淚下。

「我要去找爸爸媽媽,他們說好幫我慶祝生日的,我們約好在這里見的!我們說好要在這里哇嗚~!」這個八歲的女孩此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怎麼可能!才說要回來的媽媽眨眼就沒了,爸爸也回不來了,沒了,什麼都沒了。「小離乖,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要做個堅強的孩子,好嗎?不哭,乖噢不哭了」勉強打起精神安慰這個一瞬就成為孤兒的孩子,心中泛起陣陣的疼惜,往日的溫情與歡笑在眼前晃過。今後的路她該怎麼走?那些叔伯們會怎樣待她?未來一切都是不可預知的。

暴雨過後是延綿不斷淅瀝瀝的小雨、冷風嗖嗖的掠過街道,伴隨著初秋的悲涼席卷而去。台北的天氣開始變得像個孩子一樣有點不可理喻。莫家這曾經歡快溫馨的居室已變得寂寥空洞,那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美眷蒼白的只剩一個墓碑、幾束鮮花,一切美好都已化作灰燼塵埃落定。一輛裝滿塑料的貨車疾馳在暗夜的公路上。刺鼻的化學劑讓人避之不及,隱隱約約听聞車廂中傳來啼哭,片刻便被淹沒在雨中。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在某個不知名的小鎮、凌晨時分,貨車再次發動、卻拋下了一個大袋子、袋口的繩索已被刻意的解開。幾只流浪狗爭搶著一塊發霉的面包,彼此撕咬著逐漸遠去。一陣吵嚷過後,袋子在慢慢蠕動著,一只小手伸出來,接著就看到了一張惶恐而蒼白的小臉。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女孩努力的爬起來,望著這陌生的地方,無所適從。腿因蜷曲太久而有些麻木,無力的甩了甩頭,她朝著那條看起來像馬路的方向走去。天色漸亮,雨也停了,直到看到人影晃動她才精疲力盡的倒地不醒。

今天是禮拜天,像往常一樣,安中村孤兒院的院長媽媽都會到鎮上采買小朋友的生活用品。突然前方嘈雜的聲音吸引了郝西女士的注意。提著重重的購物袋,郝院長撥開人群走近一看,地上躺著一個看上去瘦弱的女孩。髒兮兮的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眾人都在猜測她被拋棄的原因。鎮上孤兒的數量每年都在增加,鄉民都見怪不怪了。「真是的,這麼可愛的孩子做父母的怎麼舍得丟下不管哪!」「就是嘛,真是可憐誒!」看著郝院長遠去的背影,眾人開始談論開來。

感覺身體漸漸溫暖起來,莫離往被窩里蜷縮著身子,貪婪的享受著夢中的溫暖與愜意。窗外一個小女孩瞪著圓圓的大眼楮趴著玻璃窗看著床上的莫離,充滿好奇與擔憂。「小魚,今後你要負責照顧她,知道嗎?」。院長拉著窗外的女孩走進來,指著尚未蘇醒的莫離說道。

「她為什麼不回家?她的爸爸媽媽不要她了嗎?院長媽媽,她醒了會不會哭著找媽媽?」小魚稚女敕的臉上滿是問號,想起自己總是哭著找媽媽,不知道她會不會這樣呢。「小魚長大了,應該要當姐姐好好照顧妹妹知道嗎?她哭的話就講笑話逗她開心呀,那樣她就不會再哭了。」郝院長慈愛的撫模著小魚的長發說道。

「我知道了,我要做她的好朋友對不對?院長媽媽,她醒了耶!」小魚開心的指著一臉茫然的莫離笑著。

「這是哪里?你們是誰啊?」莫離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傾著,一臉戒備的望著陌生的她們。「不要害怕,孩子,你暈倒在鎮上,是我把你抱回來的。」

院長凝望著莫離,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小魚也在一旁咧嘴頑皮的笑著。「這是哪里?我為什麼會在這里?」莫離瘦小的身子在瑟瑟發抖,從昨天早上被人套住丟進車廂起就再沒進食了,這會兒準是餓了。

「這里是安洲之家,你是院長媽媽第三十三個孩子,我排三十,你以後就叫我姐姐吧。」小魚高興的插嘴道「安洲?離台北很近嗎?」。莫離可不傻,自己明顯是被遺棄在這里了。那天伯伯說的話她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當時她還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痛中不可自拔,想去疼愛自己的小叔那里尋求安慰,卻在門外听到那樣一段晴天霹靂般的話

「公司還不夠嗎?哥他已經死了!你還想連小離的保障也奪去嗎?」。莫離的小叔咆哮的聲音嚇回了莫離敲門的手。「他活該!這一切本就該是我的,是他一直霸佔著不肯放手。」莫離的伯伯恨恨的說道。「莫子棋!你不要太過分!小離還是個孩子,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小叔莫子書極力反駁著什麼。「這一切都是我的,是我莫家長子莫子棋的!誰也別想再奪走,包括你!!」里面爭吵的兩兄弟不知道,門外的小人兒顫抖著身軀緊緊的掩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之後默默轉身離開。拉回思緒,莫離慢慢咀嚼院長的話,很遠很遠噢,那要怎麼回去啊?但是,自己真的還回的去嗎?莫離皺了皺眉,接過小魚遞來的粥,嗯,聞起來真香,看來真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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