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晚上八點整,醫院外邊停靠著三輛同款的黑色轎車,子夜擁著莫離,雲缺帶著小魚,一行四人上了其中一輛車——關好車門,雲缺坐在了駕駛座上,小魚在副駕駛位置,雲缺回頭看了一眼後座的子夜和莫離,轉而幫小魚系上了安全帶。
「爵爺,準備出發了,尾巴記得甩干淨。」雲缺按下左耳的藍牙,說了一句小魚沒听懂的話,就發動了引擎,車子迅速的拐向了左道,與右邊道路的車並駕齊驅,疾馳而去。小魚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不滿的撇撇嘴,這件衣服太大了,總是時不時的滑落下來。出來時帶的行李放在了酒店,也沒機會去拿,原本是要向子君借套衣服穿的,因為子君跟自己的身材接近,可是這個討厭的家伙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一件運動外套,直接就往自己身上披,也沒問人家要不要。
正胡思亂想著,車身突然來了個急轉,竄進了一條並不寬敞的道路,原本一直保持隊形的另一輛車卻直行離去,在另一個路口與第三輛車一起奔馳上了繁華的街區。莫離似乎發覺有些不對,回頭瞧了瞧子夜,對方回給她一記笑臉,反手將她擁進懷里。
「累了就睡會兒,離家還有一段路,有我在,放心。」輕拍著她的背,子夜難得展現出這樣的柔情,看的雲缺是一愣一愣的。小魚高興的嘴都笑歪了,這樣的哥哥哪里去找啊!雖然喬大哥人也挺好的,可在他面前總有些不自在,而且他看三三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相比較起來,莫夜哥哥才是真的對三三好,也或許是先入為主,潛意識里總把哥哥的位置留待給了眼前這個人,所以喬大哥再好也比不上莫夜哥哥了。嘿嘿,總之,莫夜哥哥才是三三心心念念的人,這樣才是最好的。
「傻丫頭,你傻笑什麼呢?自己在那邊偷樂了半天,再笑臉都要抽筋了。」看著小魚笑的甜甜的快流出蜜糖的模樣,雲缺也忍不住快樂起來,可她總瞅著後座的兩個人樂個不停,他都快被她臉上歡快的表情弄的走神了。
「我高興,不要你管我不跟你說話。」小魚收起臉上的笑容,後面一句幾乎是喃喃自語,雲缺的听力可不比一般人,自然是听見了的,見她把臉轉向窗外,心中有些失落,面上卻只是淡淡的笑著。
「傻瓜。」輕輕地嘀咕了一句,他自己沒發現,語氣有多親昵,子夜眼光深邃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沒察覺,適時地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了盤算,有機會要給他提個醒,小魚不能受到任何傷害,不然小離也會難過的。見懷里的莫離已經逐漸入睡,扯過車里的薄毯,蓋在了她的腿上。他們的車里是不允許開空調的,因為他們要時刻保持頭腦的清醒,和感官的靈敏,這是長久訓練累積的習慣。
「小魚,你的傷口還疼麼?要是難受就告訴我,知道嗎?」。看著這個年紀輕輕卻受此大難的女孩,子夜不由得一陣心疼。尤其是想到這一刀是替小離挨的,他就更加心疼面前的這個可愛的女孩了。
「哥哥,我不疼了,真的!三三受了那麼多傷都沒喊一聲疼,我不能給她丟臉。」小魚看著睡著的莫離,眼中一片心疼。看在眼里,子夜真是打心眼里喜歡了這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子,也因此越發想要一探雲缺的心意。
「小魚兒,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勇敢,也謝謝你這麼多年對小離的陪伴與扶持!我相信你在她心里已經是最重要的親人了,所以,在我心里,你也跟小離一樣,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是你們的依靠!」子夜有些激動的看著她,許下了自己的承諾,是的,是最最真心的承諾,從來沒有哪一份非血緣的情誼能讓自己這樣刮目相看,仿佛失了彼此就再也無法生存在這個世間一般的緊密相連,這也足以說明她們這些年過的有多麼的膽顫心驚了。
「嘻嘻,哥哥,我不會說好听的話,但是我听的懂你的意思,從很小的時候三三第一次幫我教訓壞孩子起,我就知道了你,一直听三三說起你,說起你們曾經幸福快樂的日子,說起你對她的好,我很羨慕。但是三三說,莫夜是我們兩個人的哥哥,她把我也算在了里面,所以啊,從那時候起,我就盼望著能找到你,盼望能找回三三失去的幸福和快樂。哥哥,也許你會笑我厚臉皮,明明沒關系卻要賴著你,可是我真的非常非常希望你也是我的哥哥」說著說著,小魚聲音有些哽咽,她好怕,怕自己會被迫跟三三分離,會被莫夜丟下不管。
「小魚兒,我永遠是你的哥哥,相信我!在我心里,你就跟小離一樣,我會永遠保護你們,當你們的依靠,永遠不變!」子夜深吸一口氣,切切的接口,深怕她有一絲一毫的受冷落的感覺。這樣的女子,誰會舍得讓她難過落淚啊!
「嗯!呵呵,我我好開心!哥哥,我很開心!呵呵!」小魚歡快的笑著,笑著笑著,淚珠卻滾滾而下,她慌亂的擦著,卻怎麼也擦不完。久久不說話的雲缺將車駛進一座院子里,車停靠在了一棵大樹下,見他動作可疑的似乎擦拭了一下眼楮。轉身過來,拿出兜里的帕子替小魚擦眼淚。小魚沒有拒絕,她怕自己隨便掉眼淚莫夜會不高興,因為三三說,那時候莫夜最怕女孩子哭了。
「莫夜,謝謝你!小魚兒,乖,別哭,別哭」莫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來,嘴里勸慰著小魚,自己的眼淚卻也嘩嘩的落下來,子夜心疼的抱著她,此刻他有些感激雲缺,他適時地停車滅燈,車里光線很暗,看不見他飽含熱淚的眼眸。
「三三,你別哭,我是開心,開心過頭了,沒事了沒事了,你別哭,呵呵,別哭。」小魚吸吸鼻子,努力止住了眼淚,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雲缺幾乎是趴在她身上為她擦淚的。她尷尬的推了推雲缺,雲缺這才直起身子,說了句到了就開門下車了,身形似乎有些倉皇。
下了車,子夜扶著莫離,院子里沒有亮燈,一不注意,莫離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子夜有些好笑的瞧著她。想起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迷糊的性子,動不動就弄傷自己,最後總是賴著要人背她回家。快走一步,子夜學著小時候一樣,認命的蹲在她面前,把身邊的三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哥,你做什麼?」莫離見子夜半蹲在自己前邊,有些看不懂了。
「上來,哥背著你回家。」子夜回頭招了招手,拍了拍自己的背,擺出一副大無畏的沖鋒陷陣的表情,還沖莫離眨了眨那雙好看的眼楮。莫離有些愣神了,還以為自己幻听了,就那麼傻傻的盯著他寬廣的肩背,一臉茫然。
「小離?快點,哥這個姿勢站著很累噢。」子夜催促著,一邊拽了拽她的手,她慢慢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直到子夜背起她走出好幾步,雲缺和小魚都還張大嘴巴站在原地沒有動作。莫離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激動的好半晌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從前你總是喜歡撒嬌耍賴的賴在我背上,希望我背著你回家,或者散步,現在我這樣背著你,你還喜歡嗎?」。子夜一步步穩健的走著,溫柔的說起那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是留在腦海里最溫暖最甜蜜的記憶,是永遠也不會淡去的幸福味道。
「喜歡,我好喜歡!原來你還記得,還記得」莫離聲音顫抖著,忍了又忍,眼淚還是劃過了臉頰,掉進他的頸間,滴滴滾燙。將臉貼著他的肩,從前,他總是慣著自己這樣趴在他背上放肆,甚至逼著他學馬兒一樣狂奔,逗出她的笑聲一串串
「傻瓜,我還是你的莫夜,從來沒變過。如果委屈,如果難受,就在我這里哭吧,我不會笑你,你不需要那麼堅強,因為你有我。」輕輕的,他回頭蹭了蹭她的臉,這樣的寵溺,這樣的甘之如飴。雲缺驚得幾乎下巴都要掉了,這樣的老大何曾見到過,就連想象一下都不敢!扶著小魚,他眼角都在抽搐,此刻的子夜,誰能想象的到他曾經的血腥與雷霆手段,誰會將他與暗夜龍頭劃等號?
「莫夜莫夜,謝謝你一直這樣寵著我,我想我是個被你寵壞的壞孩子。可是,我好喜歡你這樣的寵愛!就這樣一輩子都寵著我好不好?」莫離又哭又笑的在他背上胡亂的蹭著,語氣是難得的嬌羞。子夜連連點頭,直說好,一輩子就這樣寵著你。听得背上的人喜笑顏開,一路就這樣說著笑著走進了那個看起來雅靜的房子。以為這里就是她們今後的家了,沒想到子夜拐進去里邊一間房,直接扭開了牆壁,鑽進了一扇並不大的門,趴在他背上的莫離驚呼一聲,走過一小段黑暗的路,推開一道門,牆那邊豁然開朗。
蔓延的綠色映入整個眼簾,漫天漫地的綠草夾雜著小花朵,碎石板鋪就的小路,一直蜿蜒到百米開外的池塘那頭。放眼望去,在那蜿蜒的盡頭似乎還有花團錦簇,陣陣花香已然撲鼻而來。掙扎著落地,莫離踏著小路前行,似乎有些忘我的痴迷于這片靜逸世界。隨後而來的小魚更是連連驚呼,雲缺幾乎都拉不住她,于她們而言,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帶給她們滿滿的驚喜與沉醉。
「哥,剛剛那棟房子是我們的家麼?這里是後花園麼?我好喜歡這里,好喜歡好喜歡!我們是不是就住這里了?」莫離連連追問,這里像極了莫家當年的花園,這種熟悉感讓她很快樂,很興奮,仿佛她從未離開過莫家一樣。
「是,這里是花園,是通往家的花園,你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看她這樣歡喜,子夜不由的松了口氣,這里本就是專門為著她設計的,想著她總有一天會回來,怕她回來會對這一切陌生的環境感到害怕,才憑著記憶將莫家花園翻新建立于此。
「路上?那棟房子不是我們的家嗎?你都有那里面的鑰匙啊,里邊也沒有其他人,真的不是嗎?哥,那我們的家在哪里?」莫離有些想不通,那座看起來寬敞干淨的房子是空著的,如果他們的家不是那里,那麼會在哪里呢?
「這些以後再跟你解釋,我們的家,比那里更溫暖,更安逸。來,哥哥帶你們回家。」溫暖的掌心包裹著她柔軟的小手,回頭看了看側在雲缺身旁笑的明眸閃亮的小魚,子夜有著難以言喻的心安,很久,沒有這樣平靜且放松過了,這,就是幸福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