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皇後出身豪門,見識過不少世家名士的清高風雅,品位出眾,對柳新雅這一套說辭還是第一次听說,可偏偏柳新雅旁征博引,詩詞歌賦娓娓道來,說的煞有其事一般,似乎每一種酒天生就該配那種相應的酒杯喝才有味道,才多出幾分那種飲者留名的超然之感。
再听柳新雅一口一個「師父說」,杜為康的形象在皇後印象中,頓時高大起來!
尉遲皇後由衷的點了點頭,贊嘆道︰「杜大師果然名不虛傳!師父優秀,教出來的徒弟也出色,你的酒莊不妨慢慢選址動工,這個所謂的品酒禮儀學堂倒是可以先建起來——本宮現在特別將西郊的金桂園賜給你使用,你去布置一下,先將學員收滿,把培訓班辦起來!」
柳新雅聞言大喜,連忙叩頭謝恩,「奴婢遵旨!謝娘娘賞賜的園子!」
西郊的皇家莊園風景秀麗,環境雅致,里面種滿了桂花樹,每到八月中秋的時候,皇室都會在那里舉行賞桂游園的活動。
西郊莊子的環境清幽,因為是皇家內部庭院,官職不高的大臣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這樣的莊子,為那些貴族們辦培訓班,無形中就是絕佳的廣告效應,這樣自抬身價的機會,那些自命不凡的官二代、富二代們還不搶著來上課!給皇後磕的這個頭,柳新雅倒是真心實意。
「皇上跟本宮都很看好你,看了你的奏本,本宮更相信沒看錯人!這件事皇上跟本宮都不方便直接參與。那本宮就讓吉祥出面,按照你說的方式參股雞尾酒莊。」尉遲皇後說的笑容可掬。
頓了一下,皇後看著奏本最後利益分紅那一塊,沉吟著說︰「至于紅利分配嘛。你誠心為本宮辦事,本宮從來不會虧待手下之人,你拿兩成太少。本宮做主給你加到三成,你好好把酒莊做大!需要本宮如何配合,只管跟吉祥說吧!」
吉祥是什麼人,她不只是皇後身邊最信任的宮人,還是身契掌握在皇後手中的下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吉祥就代表了皇後。因此柳新雅沒有絲毫異議。
至于紅利分配方面,皇後可能還沒有意識到「雞尾酒」衍生出來的相關產業會有多大的市場,柳新雅微微一笑,那麼好吧,她會證明皇後的大度。代價究竟有多麼昂貴!
「謝娘娘恩錫!奴婢定當極盡所能,做好一切!」柳新雅叩頭謝恩。
放下奏本,談妥了雞尾酒莊的相關事宜,皇後娘娘的心思不得不轉移到了她本來十分抗拒想起的事情上來。
龍床麝香事件中的幕後黑手到現在還逍遙在外,這麼一個心思歹毒,又極為難纏之人的存在,實在是一個令人寢食難安的對手。
皇後尤其痛恨此人,她心中的憤怒跟怨恨絕對比任何一個宮妃更強烈,所幸柳新雅是她的人。至少名義上柳新雅永遠都是她甘露殿的人。
「你調查的麝香事件後續有什麼進展?目前除了麝香的來源尚有懷疑之外,你可有新的發現?」皇後面沉如水,目光陰寒地看著柳新雅。
關于麝香事件,柳新雅進宮就得到了小醅的傳音,現在整個兒上陽宮幾處藏匿麝香的地點,無一例外全都被小醅翻了出來。
原來對手安排了不少後招。基本除了那幾個形如冷宮般的宮里沒有麝香藏匿之外,其他較為得寵的幾個妃子宮中的花樹之下,都埋著封存嚴密的麝香,原來凶手是打算著就地取材,難怪錦繡沒有跟任何人接觸,就能如此精確地控制好令麗妃肚子里孩子流產的時機。
「啟稟娘娘,奴婢已經有了計劃,因為此事涉及到了幾位得寵娘娘身邊的宮人,所以正要向娘娘匯報。」柳新雅沉聲應對。
「哦?宮里還有他們的內應?」皇後瞪圓眼楮,攥緊了拳頭。
「奴婢推測宮中肯定還有人掌握著麝香,只是還無法確定,此人與在龍床之中燻入麝香之人是否有關系!但是奴婢有信心能揪出此人,因為奴婢已經發現了宮中藏匿麝香的地點,而且不止一處,顯然此人在宮中潛伏了很久,也布置了很久。」柳新雅信心十足。
皇後目光森冷,語調卻出奇的平靜,「想不到本宮治理之下的後宮之中,居然存在著這樣的人物!實在罪大惡極,你具體打算怎麼做?」
柳新雅一臉神秘的看了看周圍,吉祥識趣地朝著皇後點了點頭,帶著歐清菡退了出去,警惕地留意殿外的情形。
其實,皇後甘露殿周圍的情況,小醅早就清理干淨了,那些別有用心之人都被小醅故意弄出來的響動嚇到,以為被發現了,紛紛收回了打探的心思。
甘露殿內,柳新雅壓低了聲音,「奴婢想請皇後娘娘配合來一場‘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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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沉,丹兒從來沒有覺得一天的時間居然會這麼漫長,藏天公子還沒有回來,可是丹兒心緒不寧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了。
晉王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丹兒幾乎能斷定,為了給晉王世子月兌罪,春娘肯定會推她出來做擋箭牌,發現一個熟悉血煉秘法的人,如此大功想必一定能讓晉王世子將功補過的!
那麼自己就徹底暴露在晉王眼中,吸引了晉王全部的注意力,然後世子安全了,她卻要倒霉了!丹兒幾乎忍不住想爆粗口沒,狠狠的唾棄晉王府那伙人了。
公子怎麼還不回來?丹兒焦慮地徘徊在藏天的書房前面。
齊律遠遠地看著丹兒憂心忡忡的臉,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走上前去。
從昨天開始,丹兒娘子就著急的尋找家主,想必是有要緊的事吧,他又何必不識趣的上去討人嫌呢?齊律悄悄望著丹兒姣好的身影。
看看日頭偏西,看丹兒這個架勢,肯定不會去膳堂用餐,齊律想了想,轉身大步走向膳堂,還是親自給她把飯打回來吧,然後順便問問,她究竟有什麼急事,這樣就能順理成章的一起用膳了。
齊律大步前行,心中美滋滋的盤算著,想到能與美人共進晚餐的樂事,嘴角高高的上揚起來。
可是,當齊律興沖沖拎著食盒趕回來的時候,書房門前的丹兒卻不見了!
莫非是回房了?齊律皺了眉,轉身前往丹兒的住所。
丹兒這個娘子非常**,不想一般管事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收幾個跑腿的小廝,婢女之類的,她一直獨來獨往,就連住處,除了一個老媽子每天給她收拾房間之外,都沒有其他人。
清淨的小院,縴塵不染的房廊,牆角幾朵不知名的花兒開得正艷,雖然一個人住,丹兒女兒家天性還是將住所收拾的雅致整潔,在這樣女性化十足的氛圍里,齊律這才有些澀然,他現在才感覺到自己現在的舉動有多冒昧了!
站在丹兒緊閉的房門外,齊律拎著食盒躊躇了良久,終于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丹兒娘子,你在里面嗎?愚兄為你打了飯菜,出來用餐吧!」齊律咬咬牙,朗聲呼喚。
屋內一片寂靜。
齊律詫異地提高聲音又重復了一遍敲門,依然沒有回應。
難道丹兒睡著了?不會入睡的這麼快吧?齊律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使勁推了推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齊律連忙側身不敢向里張望,又重復了一遍問話,還是沒有動靜。
舉步走進丹兒的閨房,齊律微紅著臉一眼望去,原來里面沒人,不敢在人家娘子的閨房中久待,齊律忙不迭退了出來。
滿心期待被潑了一盆冷水,齊律有些悶悶地走出丹兒的小院,就這麼取飯短短的時間,丹兒會去了哪里呢?
難道丹兒出去了?眼看天黑就要宵禁了,丹兒娘子出去干什麼呢?
莫非出去迎接公子了?齊律想了想,還是去了門房問了丹兒的去向。
可是他得到的回答卻是丹兒今天沒有出去過!
齊律的心沉了下去,他二話不說將手里的食盒丟給門房,轉身就往書房跑。
走近書房,齊律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果然在地面上,他發現了丹兒經常戴在頭上的一枚小小的珍珠發扣。
在發扣掉落的地方,齊律發現了幾個凌亂的腳印,還有地面上拖曳的痕跡,一直延伸到牆邊。
丹兒被人擄走了!
這個認知令齊律心神俱裂,他太大意了,居然讓丹兒在隱衛內部被人擄走!
從昨天開始,丹兒就明顯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要找家主,顯然是她發現了什麼要緊的情況,齊律懊惱的揪起自己的頭發。
回想丹兒等在書房前的表情,明顯是非常不安跟緊張,她是想找家主尋求保護跟幫助的,可是自己卻胡思亂想,吃家主的飛醋,居然唯一能幫助丹兒的機會!
齊律現在後悔萬分,如果剛才他沒有離開,那就有機會能救下丹兒!
雖然齊律心知肚明,能在戒備森嚴的隱衛內部里來去自如的人,必定不是一般的高手,自己不一定攔的住,但是至少他能來得及出發警報,召集隱衛高手過來,也不至于讓丹兒這麼輕易就被人擄走!
就在齊律自責的無以復加的時候,藏天的聲音響起︰「你在這里做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