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離面露倔強之色,「兒是為了調查聖上吩咐的案情,需要向藏天家主求證,才決定去隱衛一趟。」
趙王盯了李莫離半響,終于還是頹然放下了車窗前的竹簾,聲音有些疲憊,「既然為了皇命,那你就去吧,早些回來!」
李莫離恭恭敬敬地對著馬車行禮,直到馬車進了府門,才轉身策馬離去。
馬車里的趙王無聲的嘆息著,看來世子跟藏天的交情已經不是他能左右的了,那麼他的計劃或許必須做一些改變,對于自己兒子的能力,趙王早就不敢小覷了,說不定世子真的會找出什麼對藏天有利的證據!
「派人跟著世子,隱衛的案子有任何進展都必須第一時間向本王匯報!」趙王閉起雙眼,冷冷地傳令。
馬車外,一道黑影像輕煙一般隨著世子李莫離行去的方向追蹤而至。
順利到達隱衛,李莫離熟門熟路的進去,果然在鏡天的靈堂前找到了藏天。
藏天一身素服,跪坐在靈堂之中,他的面色如常,見到李莫離絲毫也不意外,「我就知道,你是不听勸的,一定會來!」
李莫離對著鏡天的靈位恭敬的上香,行禮!
「兄長,你很了解我,那麼同樣了解你的我,又怎麼會不相信你呢!我來這里,不想談案子,只是想找你一醉!」李莫離絕美的臉上一片誠摯。
藏天淡然的微笑,「想找我喝酒?我可要喝你珍藏的那幾瓶小雅釀的好酒!」
「就知道你打上那幾瓶酒的主意了!早就準備好了,請!」李莫離沒好氣的看了藏天一眼。
藏天抖了抖寬大的袍袖,悠然而往。
休閑居,阿竹親自招待李莫離跟藏天兩人,等酒菜上桌,李莫離就趕了阿竹出去,卻故意打開了包房的窗。
李莫離知道現在他跟藏天的每一次接觸,都會傳到睿帝那里,那麼他索性正大光明一些。讓人看個夠吧!
藏天看著李莫離的舉動,眼里閃過贊賞。親自斟滿了兩杯酒,對著李莫離舉杯,「世子有心,藏天心領了!放心吧,我沒事!」
李莫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阿竹像往常一樣,巡視著「休閑居」來往的客人——
「呦!徐老板。您好久沒來小店了,您的包房還給您留著呢,樓上請!」阿竹一邊熱情的招呼熟客。一邊留意著大廳里的情況。
果然見到了不少生面孔的茶客,阿竹想到蕭遜的提醒,便不動聲色的觀察起來,尤其是那幾個神色有異的客人,留意著他們談話的內容。
只見這幾個客人面無胡須。臉龐干淨異常,穿的雖然是尋常錦袍,但是裝扮異常華麗,加上神態高傲,說話的嗓音尖細。阿竹細細一看他們的舉止,頓時明白了他們都是宮里的公公。
再听他們旁若無人的閑聊。聊天的嗓門雖然不大,但也足以令邊上其他的客人听得分明了。
只見其中一個年長一些的公公挑剔的喝了一口休閑居的招牌新茶「方山露芽」,意外地挑了挑眉,「這個茶味道倒是不錯!你小子倒也會挑!」
那個年輕的公公諂媚的說道︰「招待……您,小的怎麼敢怠慢!就是知道您好這一口,才專程帶您來這里。」
「說吧,又要辦啥事?你小子難得這麼殷勤,肯定又有事相求!」年長公公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周圍,果然他們舉止的異常已經成功引起了周圍茶客的注意。
那個小公公仿佛恍若不知,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述他相熟的一個宮女香兒被無辜牽連下了宗人府的事,看他的神態急切,仿佛真的是急于救人的樣子。
年長公公卻面路為難之色,「這件事沒人能幫你!皇後娘娘親自下的命令,寧枉勿縱,別說你那個姐妹只是個小宮女,就算是歐皇貴妃身邊貼身的大宮女還不是說打死就打死,更是整個宮里的人都被連坐,關于這件事听說已經死了很多宮人了,你可千萬別惹禍上身了!」
小公公嚇得面如土色,卻依舊義憤填膺,結結巴巴地開口,「為……為何會這樣?那香兒不是沒有活路了?皇後娘娘就算高高在上,也不能這樣草菅人命!」
年長公公猛地伸手按住他的嘴巴,氣急敗壞地開口,「混蛋!皇後娘娘行事也是你敢評論的,你嫌活的不耐煩了!還不快跟我走!」說著,扔下一錠銀子,抓了小公公頭也不回的離開。
阿竹看得分明,兩個公公身邊不遠坐的正是京城有名的「包打听」,只見他眼神閃爍地盯著兩個公公的背影看了良久,便匆匆付了茶資離開。
頓時,邊上的茶客開始議論紛紛,這麼一來,後宮紛爭的傳言不脛而走,皇後娘娘失德的流言四起。
阿竹旁觀了一切,聯想到蕭遜的提醒,他知道這兩個公公肯定跟趙王月兌不了關系,只是沒想到趙王散布的謠言居然是關于皇後失德!
阿竹猜不透趙王的打算,當機立斷,借口上酒,進了李莫離跟藏天的包間,將這件不尋常的事匯報了一遍。
李莫離听了,面色不明,沉默了片刻。
藏天卻似笑非笑起來,「看來你父親因為尉遲太尉拖延你跟尉遲玉嬋的婚事,很是不滿呢!嘿嘿,要知道是我建議尉遲太尉將尉遲玉嬋送進宮,就是沖著太子生母的位置而去的——你說,趙王若是知道跟我有關,會不會生氣的直接命令你將案子判定為我父親有罪!」
李莫離喝酒的手頓了一下,隨即穩穩地飲盡。
「聖上是讓我當這個案子的主審,不是我父親,我只會秉公辦理!」李莫離朗聲回答。
藏天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是我喝多了,居然開始說醉話了!若是你的話,一定會這麼做的!何況還有那個家伙,她不會放任有人顛倒黑白的!」
李莫離抬起頭,突然目光炯炯地看著藏天,「兄長,你是認真的嗎?」
藏天面不改色,目光絲毫沒有退縮,「是的,我很認真!她要的你給不了,若不是父親突然離世,她已經在我身邊了!」
阿竹被兩個人打的啞謎弄糊涂了,听得似懂非懂,他只知道世子听了藏天的話,突然面容頹敗下來,听到這里,阿竹隱隱有些明白了,不由得擔心的看著世子。
只听李莫離喃喃地開口,「她究竟想要什麼?你知道?難道你就給的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不相離!」藏天嘴角含笑,眼神有些迷蒙,「就像我父親跟母親一樣,我做的到!」
「我也可以!」李莫離不甘示弱的低吼回去。
「這個恐怕要先問過你的父親同意不同意!」藏天悠然說到,眼角掃過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意有所指。
李莫離黯然下來,窗外的異動,他也留意到了,為了柳新雅的安危,他沒有繼續開口,只給了阿竹一個眼色,阿竹心領神會的退出包間,很快,窗外傳來了交手的聲音,然後沒有了動靜。
包間之中的兩人似乎都有了心事,你來我往,仿佛都不甘示弱似的,一個喝了,另一個肯定奉陪到底!
很快,李莫離珍藏的柳新雅用來做基酒的那幾瓶高度酒就見了底。
酒氣上頭,喝得又有點猛了。
兩人都多了幾分醉意,李莫離臉頰酡紅,眼神迷離,「你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她給我一點肯定的暗示,我就是為了她放棄一切都可以……」
藏天同樣睜著迷蒙的眼,甩了甩頭,「誰知道呢?就連我阿娘那麼美好的女子居然都曾經有過那種打算,我真不想相信……若是知道吉祥會說出那些話,我死都不會走到皇後跟前揭發這一切的……」
藏天的痛苦似乎有了宣泄口,只听他不斷懊惱著自己做錯了。
原來,藏天心里什麼都明白!他的痛苦不是母親不堪的那一面,而是後悔他自己是揭發這一切的罪魁,或許像藏天那麼驕傲的人,也只有悔恨才會令他如此失態吧!
李莫離似乎想起來了自己原本就是為了開解藏天而來,「不要這麼說你的母親,她只是在跟自己的命運抗爭罷了,想想她的身世,她沒有尉遲皇後那麼好的命,生來就能得到一切,她只是想得到自己贏得了,所以她做的沒有錯!你是她的兒子,你應該懂她!連你父親都懂的事,你怎麼能懷疑你的母親呢!」說著,李莫離狠狠地捶了藏天一拳。
藏天順勢倒在地上,半響沒有動彈。
李莫離踉踉蹌蹌地走到藏天身邊,踫了踫他,「喂——不是這麼沒用吧,這就醉的起不來了!」說著,伸手去拉藏天。
誰知,藏天突然一個反手,將李莫離摔在地上,齜著牙笑道,「你小子出手真重!」
藏天笑得很暢快,似乎煩心已久的事突然想通了,他倒在李莫離身邊,笑著閉上了眼楮。
——阿娘,對不起,兒子不該對您有疑慮,更不該質疑您的為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