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天自從跟世子一夜暢飲,回來之後,整個人開朗了不少,雖然依舊沉默,但是他的眼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自信跟從容。
這讓他的隱衛屬下放心不少,說實在的,最近隱衛真是多事之秋,從鏡天突然過世,到現在莫名牽扯進謀害皇嗣的指控之中,一切似乎都是對藏天這個年輕的家主進行著某種嚴酷的歷練似的。
同樣,借著這些困局,那些精明的長老們也在不斷評估著藏天的能力。
藏天的才華人氣響徹京城,但是這樣的人適不適合領導隱衛這個龐大的組織還有待考察!
對于藏天私自向睿帝提議交出隱衛家主之權,其實令隱衛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們非常不滿,在他們看來藏天這種舉動,簡直就是對隱衛至高無上地位的褻瀆,根本就是藏天因為年輕經驗不足的膽怯表現,隱衛居然向皇室低頭示弱,實在太不應該了。
樂觀一些的長老還以為藏天是以退為進,在要挾睿帝,卻不料藏天從宮里回到隱衛,就真的不過問隱衛任何決策了,每天只是守著鏡天的靈位發呆,這下讓那些長老們頗有微詞。
隨著雲君筠身世的揭露,隱衛長老團的意見就分成了兩派。
隱衛傳承至今,雖然家主有絕對的權限管理隱衛一切決策,但是重大事件的決策上,四位長老團成員的意見就至關重要了!
這四位長老分別是掌管隱衛新進成員培訓的周長老,管理隱衛成員處罰的言長老,掌管隱衛財政的金長老跟隱衛山莊的管家吳長老。而吳長老也是長老團里唯一的娘子。
在隱衛,周、言、金、吳四個長老的家族可以追溯到武皇時期,他們的先祖都是追隨著武皇陛下忠心耿耿的附屬家族。
因此,藏天對他們也十分尊敬。自從鏡天過世之後,柳鈞升就曾經特別強調過讓藏天必須拉攏好長老團成員。
他們也算是從小看著藏天長大的,在藏天接受那些必須的訓練課程之時。還接受過長老團成員的教導跟考察。
但是因為雲君筠的身世,周長老跟言長老很不滿意,從鏡天執意要娶雲君筠開始,他們就對雲君筠的身份產生過懷疑。
現在果然得到了證實,想不到鏡天居然敢隱瞞他們這麼久,這本身就足以讓驕傲的長老們大為不滿。
藏天繼任家主以來,一直力求維持隱衛運轉的穩定。本也是為了安撫因為鏡天離世備受打擊的隱衛成員們,卻不料給長老團留下了藏天才智平庸,是依靠著鏡天打下的基礎行事的印象。
中立的金長老跟吳長老對藏天采取了耐心的包容,而周長老跟言長老則是覺得藏天即位的太匆忙,任需要考察。不妨由長老團暫理家主職責,等藏天年紀再大一些再即位。
這次隱衛被牽扯進謀害皇嗣的事件當中,就成了周長老跟言長老提議彈劾藏天最佳的借口。
現在隱衛平靜表面之下的暗潮洶涌,居心叵測的周長老跟言長老,德高望重樹大根深,這一切都讓忠心藏天的人憂心不已。
譬如齊律,最近他真的是急的焦頭爛額,丹兒被人擄走神秘失蹤還沒有發現任何頭緒,就發生了藏天殿上自請下台的呈請。不平靜的事接二連三的發生,齊律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藏天犯太歲,流年不利了!
但是一切事件的當事人藏天公子卻悠哉的一壺香茗,一盤殘局,自娛自樂著,成了隱衛里最閑適的一個!
齊律習慣性帶著公文向藏天匯報。這是近幾日齊律略教不改雷打不動的日常事務,雖然藏天再三明確表示了自己暫時不會過問隱衛的公事,但是齊律卻自發的履行著不負責任的主子的義務。
滔滔不絕念了一遍隱衛各地簡報,齊律看著痴迷在「珍瓏棋局」之中的藏天,嘆了口氣,「家……不是,公子,今天周長老已經堂而皇之的過問隱衛密報的事了,被言長老頂了回去,然後言長老想要增加預算,被金長老否決了……總之,今天的堂會混亂極了,公子,您不能再這樣坐視不理了!」
可惜齊律急的嘴角上火,藏天依然吾行吾素。
「丹兒娘子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晉王也突然深居簡出起來,幾乎不與外界聯系,就連錦繡商團都一切如常,我幾次找借口突擊檢查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公子,您還有什麼辦法嗎?教教我,我……我實在著急……」齊律情急之下,說話間扯動了嘴角的大水泡,痛的他直抽氣。
藏天幽深的眼眸有些意動,抬起頭,欲言又止,看得齊律驚喜萬分,這些話,他幾乎每天都要嘮叨一番,可惜藏天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莫非公子在等待時機嗎,現在有了什麼法子?齊律期待地看著藏天。
「噓!下一顆落子很關鍵,別吵!」藏天目不轉楮地盯著棋盤。
齊律眼眸黯淡下來,失望的看了藏天一眼,「公子,老家主剛剛離世,您就這樣放任隱衛混亂,屬下……屬下實在無法理解您的做法,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周長老他們說您是打算投靠尉遲太尉了,畢竟那是您的外祖家!可是,屬下不相信您是這樣不負責任的人!」
說完,齊律收起文書,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他沒有看見的是——藏天手中的黑子,遲遲未曾落垂下。
「家主,你就放任那兩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這麼鬧騰下去?」柳鈞升幽靈般現出身形。
藏天緊握手中的棋子,「查出收買他們的勢力了嗎?」
柳鈞升神秘的一笑,「周長老剛從齊王那里收了兩個美麗的侍妾,言長老似乎還沒有異動。」
「本座才暫離家主之位,居然就有人開始按耐不住了!父親果然深謀遠略,早就看出了隱衛內部人心不齊的隱患,下面的人有些小心思無傷大雅,但是若連長老里都有人心思不純,以後必定會成為大禍!」藏天玩味的一笑。
「相較于周長老這就按耐不住的脾性,本座倒真的覺得他不足為懼,何況,齊王能不能順利收買到他,還很難說!嘿嘿,龍床麝香鄭則仕一跑,齊王沉不住氣了!本座還想多釣幾條大魚的,卻不料,齊王病急亂投醫居然把手伸進我隱衛之中了!」藏天冷冷得一笑。
柳鈞升看著棋局,拿起白子在黑子密集之處放下自取滅亡的一招。
「家主想先收了齊王這條線?」
「不錯,本座連他做賊心虛的證據都有了,上次鄭則仕留下的證據可以派上用處了!」藏天不動聲色的吃掉柳鈞升的一片白子。
柳鈞升哈哈一笑,「似乎不至一個吧?下一個是誰?」
藏天緩緩地抬高手,一顆黑子碎成粉末狀,隨風飄散。
「管他是誰!對隱衛有二心的,絕不放過一個!」
柳鈞升嘴角噙著笑,嘆息了一句,「原來自曝其短,果然管用,看看,我這邊徹底活了!」
頓了一下,柳鈞升接著開口,「別怪你的母親,我沒有跟你說清楚,就是不想讓你……」
藏天「啪」的放下一子,打斷了柳鈞升試圖解釋的努力,「我明白!母親的無奈,母親的怨憤,母親的掙扎,我都明白!不論如何,她都是我最尊敬,最愛戴的娘親!」
柳鈞升微笑的看著藏天日益穩重成熟的臉,鏡天,君筠,你們都該欣慰了吧,你們的孩子成長的比任何人都快!
「對了,趙王世子那里已經找到了湘眉,隨後趙王的人也找到了湘眉……」柳鈞升突然正色開口。
「哦?趙王對咱們是落井下石呢?還是雪中送炭?」藏天微微一笑。
「他似乎開始懷疑晉王了,加大了對晉王的監視,看來他也想到了面具部當年的威風!已經無暇踩著咱們討好皇後了!」柳鈞升眼光獨到。
「這回看來趙王不會在想著坐收漁翁之利了!他讓人四處散播皇後的謠言,表面上看似在抹黑皇後,其實嘛,趙王的算盤打得精明的很!」藏天胸有陳竹。
柳鈞升沒有等藏天過多的解釋,接口道,「散播一個明顯不符合事實的謠言,趙王這麼謹慎的人,怎麼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他這是在為皇後博取皇上的憐惜!如今為了搶先誕下皇長子,後妃之中蠢蠢欲動,不止那些女人們之間明爭暗斗,更是她們每一個人背後家族之間的斗爭,但是一切還是取決于皇上的想法,只要皇上選定了,太子之位還會遠嗎?」
藏天眼神陰鷙,對于尉遲皇後,他依舊從心底里厭惡,「只要尉遲太尉夠聰明,不要試圖掩蓋什麼,那麼明明剛立下大功的皇後殿,一定會再次被聖上關注,而本來最有機會的那個妃子一定會被皇上猜忌,就是謠言的散布者!趙王此舉真是做得巧妙之極,即討好了皇後,又不會因為做的太明顯,被聖上察覺出他的心思,還順帶打擊一個非己方勢力的寵妃,一舉三得!真是完美的計劃,我真想做點什麼,毀掉如此美妙的布局!」(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