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疲憊感籠罩著李莫離,人累,心更累古代調酒師!
一連幾天沒日沒夜的操辦賽馬會的各項事務,還要手把手的教那些毫無工作自覺性的手下人辦事,被漸漸消磨掉了耐心的李莫離時刻處于狂暴的邊緣。
跑馬會召開在即,有關慈善項目方面的各項繁雜事務卻依然千頭萬緒,無從下手,李莫離也漸漸感覺到了,畢竟他的創意計劃什麼都是第一次嘗試,而現有的禮部那些人根本已經墨守成規慣了,對他的創新點子根本不感冒,甚至故意不配合古代調酒師!那些人的眼里只要巧立名目多申請到比去年更多的經費,那麼今年的賽馬會就是成功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若是按照往年那樣辦的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折磨人……」已經不只一個人在背後偷偷抱怨了。
李莫離感到壓力無比巨大!
現在他突然對某個很沒責任感的小丫頭十分憤懣!若不是某人很不負責的提出了一點小改動,然後又很不負責任的撂挑子不干,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動!而更加讓李莫離郁悶的是皇上又很不負責的派來另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來配合他工作!
——天啊!李莫離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到那個可能正窩在什麼地方舒舒服服的品著雞尾酒的家伙,李莫離的心隱隱有些抽痛。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看,如今的繁忙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現在的李莫離只有在很短的一瞬間,才會有空閑去想這些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情!
「忙些也好……」李莫離喃喃自語道。
只是每當側頭都能看到尉遲玉嬋倉皇低垂下去的頭,還有她那張永遠帶著羞澀紅暈的臉蛋,李莫離的心頭就升起一種悲憤的無力感
這些世家貴女們就不能大方一點,只會這種在暗處窺探——像老鼠一樣的舉動?
以後他居然要娶這樣一個女人?李莫離心里默默的補充了一個連他自己都無解的問題。
按理來說,像尉遲玉嬋這樣的大家閨秀,身份,教養。當趙王府的世子妃簡直無可挑剔——所以李莫離心里不斷涌現出來抵觸這門婚事的心緒又有誰會在乎!
柳新雅,就算現在他跟擁有這個名字的主人永遠都沒有機會在一起。也絲毫沒有妨礙李莫離心里對尉遲玉嬋這樣女子的抵觸之心。
就算尉遲玉嬋再如何知書達理,再如何賢良淑德,再如何善解人意,李莫離都覺得她只是一具被家族操控的傀儡,只要提線的人動動手指。傀儡便會跟著做動作,甚至沒有一點自己的思想!就像現在這樣被尉遲皇後強逼著送到他身邊來的目的一樣!
這樣的娘子,哪里能同那個滿腦子稀奇古怪想法的家伙相比?
「尉遲娘子……」李莫離盡量使得自己的口吻顯得溫柔一些,他實在和這個尉遲玉嬋沒有半點共同語言。真是不知從何開口,「既然娘子是聖上派來協助本世子,不知娘子對目前賽馬會的進展有什麼想法或者建議?」
「世子殿下。娘娘交代過了,奴婢只是來這里學習經驗,一切都全憑世子殿下決斷。」尉遲玉嬋眨了眨眼,軟軟糯糯的回應道。
李莫離的眉頭微微一皺,心里忍不住比較。若是柳新雅就絕對不會這樣回答,她會說出一大堆匪夷所思的古怪點子……」
輕輕嘆了口氣,李莫離試圖啟發她,「正所謂集思廣益,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那這賽馬會到明年都開不了的。現在這里沒有旁人,就算說錯也不算什麼的。有什麼想法你隨便說說,就算對我那幾個慈善項目有任何不同的意見也可以提出來,咱們討論一下!」
李莫離合上手中的賬冊,那些枯燥的數字看得他頭疼,尉遲玉嬋既然是來協助他的,那麼听听她的想法也是必須的,就當給自己放松一下。
尉遲玉嬋卻乖巧的沏了杯茶遞給李莫離,然後恭謹地稍稍退了兩步,無比賢良的開口,「奴家只要伺候好世子爺就行了,這些外事奴家不懂,世子爺的想法連聖上跟皇後娘娘都滿意,想必一定是極好的!因此,需要奴家做什麼,請世子爺盡管吩咐!」這番話說完,尉遲玉嬋已經羞得連脖子都紅了。
李莫離郁悶的嘆了口氣,端起茶一飲而盡,起身便往外走。
終于在適當的時候展示了自己的溫柔貼心,世子一定會很感動吧!尉遲玉嬋嬌羞地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等她反應過來,李莫離就只剩下一道背影了。
「世子殿下,您要去哪……?」
「替我盤盤賬,我去去就回!」李莫離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
尉遲玉嬋懊惱的一跺腳嘟起嘴巴,無奈的翻起那本厚厚的賬冊,感受到椅子上還有世子的體溫,想起世子美到極致的容顏,尉遲玉嬋的心頭慌亂起來,還有些小小的莫名悸動……
望著遠處的藍天,李莫離覺得心頭堵著的一口悶氣終于散掉些許。
果然暫時逃離那個令他氣悶的屋子跟那位令他氣悶的嬌滴滴的娘子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為什麼就想不開呢?李莫離在心里不斷開導自己——拋去其他的不說,尉遲玉嬋其實很出色!身材臉蛋完美無瑕,家世才學無懈可擊,這樣的女人不敢說萬中無一,最起碼在整個京城來說,完全能夠用一只手就能數清楚。
可是這些條件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他要的不是這些!
聖上與皇後的心思已經明了,父王的盤算更是顧全大局,就連母親那麼挑剔的人對尉遲玉嬋都贊不絕口,李莫離甚至也做了一切心理準備,打算接受尉遲家的娘子了,但是可是與她相處地越久,這種無趣跟相對無言,就越令李莫離厭惡,他已經開始厭惡這種政治婚姻,厭惡身份地位的等級劃分制度。
但是在天下大勢跟前,渺小如他不過是站在大象面前的螞蟻,雖心有乾坤奈何造化弄人古代調酒師。有心卻無力改變這一切。
「賽馬會……」李莫離低下頭將自己的目光從蒼茫的天空中收回,默默在嘴邊念叨著。「我會將你所有的設想在這場賽馬會中全部實現!本世子不會讓你的心血白費的!」
就當是最後一點念想的寄托,李莫離在心中起下誓言,不管她會不會知道,他都會全力以赴……
遠處的天邊,一輪紅日漸漸落入西山。將半邊天空染成火紅色。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李莫離一腳踢開腳邊的小石子,轉身往回走去。
夜幕降臨。
昏暗的小屋中,一群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打著牌九,還有幾個沒機會上桌的。只好躲在後面默默的觀戰。
本就逼仄的空間里充滿了這些人身上的汗味和老煙葉的辛辣味,還有其他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讓這里的空氣顯得更加渾濁。桌上掙扎著的點點燭火映著此間眾人的臉似乎都扭曲起來。
在外人看來,這里只不過是辛苦了一天的貧民漢子晚間少有的娛樂活動場所罷了,不會讓人多想些什麼。
恐怕沒人猜得到,這些粗鄙不堪的人們打牌動作的背後,暗中商量的事情才是正事。
只見一個臉上有著一道從眼角一直拉到下巴刀疤的男人將手里的牌隨手一丟。隨即懊惱的喊了一句︰「邪了門了,又是雜五,干!」
「歲慫,點子背揍包玩咧。」坐在刀疤臉對面的是個老農模樣的人,一邊操著方言一邊將手里牌一推。「瓜皮,列看餓滴!雙十。梅花!拿錢拿錢!」
其余幾人見他抓到一副梅花,紛紛將牌一推,懊惱的嚷嚷起來。
「老大,今天你吃生雞蛋啦?怎麼手氣旺到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莫得那回絲……莫得那回絲。」老農連連擺手,順便將桌上的散碎銀子全都兜到自己懷里,滿是溝壑的老臉早已經笑成了一朵干枯的菊花。
刀疤臉心疼的看著那些銀子都入了老農的懷里,臉上的老皮都擠到一塊,心痛的說道︰「老大,你這回叫兄弟們來不會就是想贏光咱們的血汗錢吧?」
「就是啊,哥幾個聚聚也不容易。老大,你要是光想著贏錢,那就不厚道了啊!」
「是啊,我家里還有好多農活沒做呢!」……
「咋女敕咧!」老農心滿意足的將銀子揣好,這才繼續說道︰「餓這回叫列們,絲有重要滴絲交代咧。」
「莫不是上頭終于有事需要我們去做了?」這時一書生模樣的人擠出人群,一邊開口詢問,一邊用袖子掩住口鼻,似乎很是厭惡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詭異味道。
眾人聞言,嗡的一聲議論開來。
這些年來,他們這群人一直刻意隱藏著自己的身份,幾乎都快忘記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麼身份了。仿佛這輩子就應該像尋常百姓一樣,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之前接受潛伏任務的時候,他們的心里還有些小緊張和一些莫名的興奮。心想能夠演繹出好戲,干一場漂亮的任務,然後出人頭地。
可惜,接下來的許多年內,他們似乎已經被主子遺忘了,或者說已經被拋棄了。
之前定下來的聯絡暗號已經塵封多時,從未有人找過他們。他們就像是河底的淤泥一般,死靜的毫無生機,等待他們的只有時間將他們慢慢腐爛,直到化成一團灰燼。
「京里的跑馬會曉得不?」老農將桌子上的牌九一咕嚕全都掃到一邊,從腰間掏出一張被汗漬浸透了的紙張,然後展開攤在桌面上。
眾人紛紛將目光轉移到那張薄紙上,幾個腦袋擠到了一塊,將那微弱的燭光全都遮蓋了起來。
老農啪的一拍桌子,佯怒道︰「鬧甚咧,鬧甚咧!包曉得額眼楮不好使莫?都散開!」
眾人又嘩的一聲紛紛散開,生怕在這關鍵時刻,影響了帶頭老大的情緒,讓這場期盼已久的任務泡湯了。
老農點點頭,似乎很滿意手下的表現,然後將那片紙小心翼翼的展平,粗糙的手指頭在紙面上點點戳戳的指著什麼。然後抬起頭和手下們商量幾句,繼續低下頭戳著那張紙……
「都曉得咧?」老農抬起頭,目光閃閃的問周圍那些手下。
「明白!」
「曉得曉得!」
「沒問題,小事一樁。」
老農將那片紙湊到油燈前,看著火苗漸漸竄起,那張記錄了旁人絕對不會知道的秘密的紙慢慢的化成了灰燼,老農面色一凝,沉聲道︰「只許成功!」
「不許失敗!」
「不許失敗!」……
至于他們究竟商量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似乎今年的賽馬會將會比往年的任何一屆都要熱鬧許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