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絕吟 第四十話 風波轉•主妃回護(1)

作者 ︰

那女官因被傾煙死死抱著身子,一時舒展不得。而另一個見了這陣勢,便也停住了欲行的動作,側身向梅貴妃看去,靜候主子的意思。

梅貴妃最是盛氣凌人,一干侍婢求情又安能將她打動?便是狹眉一挑,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宮娥、太監,將聲徑自一凜︰「還不動手!」不容置疑、威嚴流露。

女官得了這命,心下便有了底。那一個一抬腿,以膝蓋磕倒了傾煙;另一個又招呼了一腳上去。傾煙吃痛的甫一尖叫,身子「骨碌碌」滾到了我跟前來。

這情這景把我心頭幾近隱忍、壓制著的氣焰錚地撩躥起來,更況乎我霍扶搖雖溫順喜靜了些,平素卻是最最愛一個顏面、爭一口傲氣的!也是不願繼續這麼卑躬屈膝的受下梅妃的責辱,我決定這一次順應心意、不再忍耐︰「放肆!」橫下了心,勇氣便蒸騰而起,一股熱浪直沖眉心,我兀地抬首呵聲,只覺整個人都被這猛躥而起的心情驅使的幾近圖騰了!

這一眾人自是沒料想我會突然啟口叱聲,錚地一下,滿室靜然。

這空擋間我已抬首扶起傾煙,將她護在我身後跪好。

沒得了梅貴妃的命令,我不敢起來,但無論面色與聲息都已皆不是方才那般柔弱萎頓的弱勢模樣。錯開梅貴妃不顧,只去看那兩個虎背熊腰的女官︰「好沒規矩的賤婢!在本才人的苑里,居然敢如此公然的大耍威風手段、打本才人身邊兒的人。」我眯起眸子勾唇冷聲,言語間自是漠了神色。旋即微頷首,目色與聲息愈冷,幾乎一字一頓,「慕虞苑乃是錦鑾宮的地方,還輪不到你來撒野!」一語雙關。

有風穿堂,撩撥的這亂紛紛的小室之內微起一陣料峭瑟涼。徐飛的簾幕帶得光影跟著變幻起明滅格局來。影影綽綽里,梅貴妃一雙丹鳳狹眸徐徐收斂,凌似寒星的一雙眸子刺穿空間,直直抵在我身上。配那一席大紅底子暗花紋絡裙,更加凌厲冷峻氣焰跋扈,仿佛那四月里漫山遍野染血的荼靡,絢爛的輕易可催漫天煙火凋零失色、引山川大地停滯冰河開裂生波!

可若相較起梅花,梅貴妃自襲承了那花卉一段傲骨情操與孤絕冷性,但在這之余,又比梅花多卻了雷厲風行、跋扈飛揚。有點兒像抽走水性的碧桃,鋒芒畢露、浮華與浮躁因了盛貴之氣而也跟著變成了有得資本的、傲人的狂。

「呵。」她霍地勾唇冷笑,心下自是明白我表面明里呵斥女官、實則是在旁敲側擊的提醒她這里乃是錦鑾宮,而非她所掌管著的崇華。依著道理,便是宮婢有了錯處,都是本宮主妃方可最先訓導的,更況乎我一個已是才人位的妃嬪?任她是貴妃,也不能越過容妃這一層而對我動用私刑!

方才我那猝然一叱已驚到了這一地的宮人,後又听我言出如此綿里藏針的「大不敬」話兒,更現下又听梅妃兀地一冷笑,自是將他們嚇煞不迭。緘默須臾,又簌簌地匍匐了身子下去,對梅貴妃吟吟告饒。

雖傾煙被我護著跪在身後,但那宮服擦著地表的「簌簌」微小摩擦聲,還是另我明白的知曉了她的顫抖。

這些個宮婢看年歲與我相當,在服侍我之前應該不曾服侍過旁的主子,即便有過也定然時間不長。那麼便亦是自新進的宮女們中擇了優秀的出來服侍的。

她們又與那些個被撂牌子的小主不同,在未曾服侍我之前,于宮里各處所做活計必不清閑,即便做滿五年也不一定可以出宮,又大多出身貧寒微末,也沒太歷經過什麼大場面,自然總會極輕易的便懾于梅貴妃的威嚴。

我一揚首,亦凝住目色與梅貴妃對視,幾多不卑不亢、不迫從容。

我當真從未想過要與她公然撕破臉皮較量一處,事情發展到眼下地步決計是順水推舟罷了。一方面是方才那女官對傾煙拳腳相向激怒了我;二來我心念著前去往飛鵠苑報信的小桂子,便有意同梅貴妃沖突,借故拖延時間。

梅貴妃每每斂了似火性子冷然起來,決計不會是什麼好兆頭。這是她盛怒的前兆,我心知曉。

果然,她唇角緩啟,凝在我身上似要刺出洞來的目光並沒有移開,聲線儼如冰河裂開一道縫隙的徹骨冰冷︰「本宮……」

「容妃娘娘到——」

苑外小桂子尖利的一嗓子刺破彼時冰封雪滯住的空氣,隨音聲揚起的那一剎那,我一身竭力強持的劍拔弩張彈指便渙散,整個人倏然一軟,若失了水氣滋養的萎頓芙蕖,癱癱的便往地上栽去。

那是釋然,是終于拖到熬到救星忽至的、實實舒下一口氣去的大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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