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絕吟 第五十二話 床榻歡•魚水難籌

作者 ︰

燭影溶金,在身後畫屏、雪壁間篩篩投下一層烏塵影像,陛下與我的影像。于這之外,還流轉了微光幾許。

光影明滅交疊,我凝眸,只見皇上淺蹙眉愣了一下,旋即便又展顏微笑︰「是啊,只要喜歡,便是好的!」

他握著我柔荑的掌心微微松開、又收緊,那暖意延順指尖惝恍在了心里。

這一瞬我突然禁不住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不禁開始想,若此時此刻這樣與我默然靜坐,牽了我的皓腕、玉手、指尖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安侍衛……那該有多好呢?

只是……大瓖大滾的浮華終還是褪盡了悲苦的顏色,所示于人的只能是一副明媚璀璨的光鮮景深。一些人、一些事,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明里暗里風雲際會的地方,終日淌著比浩海天淵還深的水小心翼翼模索著往前走,那些東西全部認真不得,更真性情不得。

否則,必定死的淒慘黯淡、卑微下賤!

諸如這般的例子,在宮里並不鮮見……

忽覺耳畔有徐徐熱風一浪浪繾綣潮襲,我心下甫地明白了該是怎麼一回子事兒,不由羞紅了芙蓉面。心下里念想著嬤嬤傳授的那些個話兒,畢竟是第一次,自己緊張的已是無以復加,又尋不到個可以排解這緊張的法子!

側眸,果見皇上正將面頰湊近我嬌小的耳垂,那些和煦之感,便是自他嫵媚的厚唇白齒間呵出的脈脈熱氣。

「陛下……」似有什麼東西正一點一點觸及著我心底深處,在那最柔軟的地方輕輕抓撓。我啟口,有些繾綣的喚出一句。

這柔柔的呼喚撩撥起了一個成熟男人漸濃的,他眨了一下眼楮,不再只是呵氣如蘭,而是更進一步的將滾燙的側頰貼在我恍如雪鑄的面靨,就勢以唇角在我面上細膩的肌膚間一寸寸摩擦、游弋。

我本不諳世事,他此舉卻好似在躬身帶著我、引著我一點點不斷深入、不斷探索一般。經久以持,出乎最純粹的那些潛藏本能,我的身體又一次被他帶著起了反應。

只覺酥胸起伏若了海濤波浪,圓潤雙峰腫脹、又發癢的厲害;也不知是不是有心里作用的因素在里邊兒存著,冰清玉潔的涼絲絲的身體跟著漸趨有了溫度,最先只是尚溫,旋即變得適度,再旋即變得燥熱難耐……似有一團滾燙天火從天而降,便要將我整個人、整個身子整個靈魂就此吞噬殆盡一般!

然而皇上的身體竟比我還要滾燙若炭,即便隔著一層寬疏的龍袍,那干柴烈焰的韻致也依舊抵擋不住,依舊那麼輕易那麼輕易的便呼之欲出!

猶如清冷皓月跌入了滾滾火山炙岩,那如冰的堅持和姿態只在頃刻,便被一股強大的、不可收束和按捺的力量做弄的失卻了它所有的傲然姿態,跟著跌碎成數不清的微小碎片,再接著軟化、癱散成了軟款嫵媚的春江溪水。

「陛下……」本能使然的嚶嚀間,夾雜著我含糊不清的細碎呼喚,「我……我……」嬌喘微微、呼吸急促,我軟款的盈盈雙眸里似乎能凝出水來,徐語吞吐,無論身心內外皆都難受的打緊!卻根本不知是哪里難受,又始終訴不出這心間幾多不適,只得悶悶窘窘的堵在胸腔里,「陛下……」

他霍地褪去了我肩頭罩著的如意百褶披,這一次舉止大膽而張揚,不再只局限于露出酥胸一隅,而是整個肩膀、連同滾圓的胸脯具數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你什麼?」他滾燙又彰顯著誘人男子氣息額頭、面頰自我耳垂、下顎、脖頸緩緩滑下,倏然貼燙著我雪白酥胸,不斷摩擦、發蹭︰「什麼?」又是一句,他不斷的鼓勵著我、引導著我,「告訴朕……你想什麼?」

「我,我想……我想……」他極盡撩撥之能事的前奏做弄的我縴心愈癢,身子一緊一放、一繃一軟,只覺得愈發難受難扼!

「你想什麼?」他緊追不舍,忽地將我胸前紅女敕美好的芬芳花蕊浸濕一大片,「告訴朕,你想什麼……你想要什麼!」臨了陡然霸氣起來。

適時的陽剛之氣將那漸起倏然一下代入高峰,我似也有了反應,喉嚨卻哽︰「我想,我想皇上……皇上……」

忽地,只覺肌體懸在半空。

迷離湮遠之感漸次濃郁,旖旎恍惚中,見是皇上將我整個人一把打橫抱起。唆使,他抱著我大刺刺的奔向用于阻隔外廳、內室光線的湘簾一道,以身體撞起那徐飛簾幕,直抵雕花刻鶴的軟榻邊沿,抱著我連同他自己一起翻滾在了軟榻之上。

劇烈的宛若天幕上低垂逼仄的滾滾黑雲,昭著著會有一場疾風驟雨陡然來臨!

我心下難鳴百味,有悸動、有期許、有驚慌無措、有泠淙怯怖……

柔弱肌體不斷承載著他灼燒滾燙的吻痕,我一雙善睞水眸早在不經意間微微闔起,整個人迷亂萎頓,已然不知他吻在了哪一處、又進展到了哪一步。司禮嬤嬤教授過的那些個套路更是想不起來,只好就這麼一任他馳騁心緒由著性子對我行綢繆之事。

「愛妃……朕要你!」最初時柔和,一頓後那音聲陡然拔高!起落間我只覺月復肚一涼,衣袂滑月兌的聲音簌簌于耳畔蟄伏,他已解了我的衣帶、連撕帶扯的去了我的內襯!

這個男人已有三十五歲,尚未過去那氣血方剛的年景,最是強盛。他的節拍我已然跟不上,根本便不待緩一緩神、歇一歇思,又覺一陣疾風帶得玉腿一個生涼。

原是他已撩起我有些厚重的襦裙,接著又是使力一掀,齊腰宮裙間權作束縛的裙帶便跟著月兌了蝴蝶扣,那裙擺就這樣又被他輕而易舉的褪去。

至此,我身上最後一層蔽體的束縛便被他曇然取掉,整個身體直勾勾的暴露在空氣中,毫無遮掩、亦無處躲藏也不能躲藏……出乎本能的青澀,我本已渙散成水的身子于這瞬間又錚地一下繃緊、僵硬!

「陛下,我……」我抬起迷離的眸子,水波流轉著顧著動作愈發不溫柔的他,含淚咽聲。

我這一聲柔然示弱,終使得欲火中燒間的他停了停動作。微一僵滯後,他放緩了緊湊激烈的舉措,無比柔和的慢慢將身蹭到我身邊,對我兩瓣花質唇畔一路輾轉、覆蓋。

又是一陣極微妙的感覺在心底氳開,好似濃墨滴嗒在柔軟宣紙上、漸次濡染起一層墨色的花冠,那花冠又如水波漸次舒展、漸次張弛、漸次綻放……

敏敏靈舌抵著我牙關貝齒一觸便開,他漸深探入,與我丁香小舌纏綿交錯在了一處。

這帶著的熾熱之吻持續經久,力道與間隔卻又控制、把持的極好,即便再怎般推向極致也沒有憋氣不適的太過打緊。

又須臾後,這個出于的熱吻終于結束。

經了他以行動傳達出的無聲撫慰,我似得到了鼓勵,僵硬的身體有了軟化的趨勢,柔言輕語也吐得囫圇了些︰「陛下,我……我害怕。」我是害怕,非常害怕……

女人的示弱在此時此刻最是催情動欲,我身體漸軟,他緊實的身體卻似乎反變得堅硬許多︰「不怕。」穩穩的撫慰,一手已一把將橫陳玉體的我箍進懷里。

我無骨的玉手情不自禁的勾住他厚實開闊的肩胛,軟款身子與他相偎相倚,迷離著的眸色窺見他開始褪了自己身上罩著的明黃龍袍。

本能,我欲幫他寬衣解帶。但一絲理性猝地滑過腦海……我克制住了,並沒有動。

他是天子,是帝王。他身上那一席象征著無上權勢、標榜著無限帝王威儀的龍袍乃是最殊勝的神祗,我不知自己該不該、能不能去踫去觸。

思量間那龍袍已被他褪至腰身,露出其里一件軟紗料子的乳白色內袍,寬松的襟領邊緣依稀可見刺繡上去的兩條小龍,點著黑曜石楮目,登地便活靈活現起來!如是金燦燦、明晃晃的刺目顏色,昭示著這個男人有別于其余俗子凡夫的特殊地位,這圖騰比天上皓月都還撩人!

男為陽、女屬陰,男乾女坤,便是乾坤……

「陛下!」

錚地,一聲宦官尖利的軟嗓憑空里驟然起落,便如撕裂扯斷的繚綾,就如此冷不丁的劃破滿室遍及各處的繾綣曖昧,可惱的如此不合時宜!

我甫受驚,依偎在他懷里的身子猛地一個瑟抖,若深秋蕭索間一片離了枝頭的枯萎落葉,那力道幾不可見。

皇上原本落在內里小襯束帶間的手指,經了簾外突忽的一喚而猛地僵定住。須臾後,他平了平氣息︰「何事?」語氣沉澱著,有些不悅。那些未及退去的,做弄得他胸口上下起伏的勢頭依舊難遏。

簾外宦官頓了頓聲,似乎在思考著此情此景自己該不該再度進言。不過這遲疑沒有持續太久,因恐惹惱聖上而趕忙又接口︰「陛下,方才崇華宮貴妃娘娘的貼身女婢來報,說是……」又似躊躇,旋即復道,「韶才人大半夜的突然發起高燒,迷迷糊糊的念叨著‘皇上,皇上’……」

我微一定,心里有了幾分明白。

韶才人,梅貴妃……呵。

我沒有言語,默默然取過床頭一條錦被罩住了自己赤.果的身子,很順勢的側首抬眸去看皇上。

見他早已錯開了落在我身上的含情雙目,徑自皺眉斂目自語嘀咕︰「大七月的,怎麼好端端的發起高燒來了……」旋即又頓,許是感應到了我的無聲注目,他抬首轉目顧我。

我也不知自己此時蒙著怎樣一層情愫,只覺雙目是泫然的,含著清幽、也含著怨。

心緒紊亂,我不知他會做出怎樣的抉擇,也不知究竟怎樣的抉擇才是最可使我安下一顆心的。是留,還是走?

他默不作聲的看了我一陣,眉宇間思緒流轉。良久良久,終于,他一展眉心,抬手將我肩頭披著的錦被掖緊實了些︰「梅兒是崇華主妃,朕怕梅兒照顧韶才人不及,過去看看,一會子便回來。」

扔下這半溫不冷的一句,連同扔下了軟榻之上、錦被之間的我。爾後他干練起身,將滑到半腰的龍袍外披于勻稱體態間一提,重新著好整好,便如是決絕的邁開步子,一挑簾子行了出去。

直到身影不見,直到步履漸遠,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回目再看榻上光溜溜的我一眼……

梅貴妃,呵,若非梅貴妃授意,酌鳶怎敢做了這麼一副樣子出來?

又若非梅貴妃,皇上又怎會如此給足面子的撂下被他翻了牌子、扒了衣服就待一展雲雨之事的我,連夜自我的寢宮、我的榻上披了衣服便往她那邊跑去?

千千萬萬道不盡,幽幽心語憑誰慰……

我垂首斂眸,抬指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錦被。那大紅繡鶼鰈比翼的顏色和圖案,端得沒有刺痛我一顆細膩孱弱的心,那麼孱弱,又那麼剛強……

仍然有穿堂風帶著撩人的涼意順被角灌溉進來,貼著柔軟肌體,一寸寸彌漫起使人瑟嗦的冷,這份冷刻骨入髓。

羞辱,極盡的羞辱!

這種羞辱之感如同曠野蓬勃瘋長的野草般鋪天蓋地向我襲來!無邊無沿、沒個收束;漫天漫地,直直漫透吞沒了我一顆似火燒灼的心!

俄頃,便只剩下了冷。無邊無沿、坦蕩如砥。

空幽的傷,失落了三魂七魄的冷,曠古寒寂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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