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冷凌風這樣摟入懷中,我慌了,禁不住想掙開他的懷抱,但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手如鐵臂一樣,緊緊將我禁錮在他的懷里,任我怎麼扳,還是紋絲不動(血嫁070章節)。
「屋子里溫暖如春,我不知道外面那麼冷。」他說。
「溫香軟玉在懷,美酒好肉相待,你怎會知道外面寒冷刺骨?」我有點憤恨地說。
「暖點沒?」他問,聲音帶著暖意,被他這樣摟在懷中,屬于他的陽剛氣息撲鼻而來,除此之外,還多了幾分幽香,那是屬于青煙的味道,淡淡的沁人心扉,他胸膛處的衣衫還印下了點點胭脂,甚至還有唇印,因為是白衣,就顯得格外分明。
「放我下來吧,你這樣摟著我似乎不大好,如果不介意,將你身上的裘衣借我披一會,我保證不會弄髒。」雖然我們同床共寢過,甚至醒來還彼此相擁,但那都是睡著後的事情,如今彼此清醒,這樣的親昵會讓我很不習慣,估計他也覺得不妥,將手松了開來。
我只是隨便說說,裘衣是佳人所送,他未必情願,只是沒想到今日的他夠大方,竟然肯將裘衣裹在我的身上,還要裹了一個嚴嚴實實,估計是晾了我一晚,心生愧疚,看來這人也沒有壞透,這衣服很暖,披了一會,我那已經冷得僵硬的手腳漸漸回暖。
馬車在奔馳,我不說話,他也不再開腔,只是眉頭微皺,似乎在想著什麼?車內很安靜,能听到我們淺淺的呼吸,甚至他有力的心跳聲。
「胡少爺,你要去的地方到了。」說話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我揭開簾子,駕車人並不陌生,一襲黑衣,臉色淡漠如水,是劍莊的人。
我跳下馬車,竟然到大街上,雖然還早,但已經很熱鬧,有賣糕點的、粥的,他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右邊有幾間面攤正在忙碌地擺桌子,騰起的煙霧讓人溫暖。
「老板,來二碗熱粥,兩碟包子,再來兩份炒面。」我第一時間叫吃的,我現在又不是沒銀兩,不用等別人請我吃,餓了一整天,我將面前的東西吃了一個精光,有點橫掃千軍的豪邁感(血嫁內容)。
吃飽太陽出來,渾身上下暖洋洋的,我月兌了身上的裘衣還給冷凌風,免得弄髒了挨罵,冷凌風自始自終都沒說一句話。
「這頓我請你,老板,給我裝兩袋面包。」我對老板說,老板的動作很迅速,很快就將兩袋面包交在我的手里,我將面包放在包袱里面,免得餓的時候,有銀兩都找不到吃的,而劍莊的那個男子一直在不遠處站著,沒有離去的跡象。
「劍莊的人怎麼還跟著我們?」我不解地問冷凌風,
「劍莊的人,除了負責解石,還負責將我們安全送出古夏國境,如果你賭玉的銀兩在古夏國的範圍被搶或被偷,劍莊會將提成的雙倍賠給你,雖然兩成的提成不少,但大家都支付得心甘情願。」冷凌風淡淡地說。
「他們那麼多毛料擺在里面,不怕有人偷了嗎?」。難得他今天有問必答,我又忍不住問他。
「密林的出口、入口都有人把守,而密林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奇門陣法,沒有人帶著,你根本出不來,入不去,並且密林之內,藏著很多人,只是沒有現身。」听到這里,我禁不住膽寒,如果劍莊的人見財起心,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劍莊網羅天下奇劍,里面的人個個武功高強,行蹤很詭異,劍士遍布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雖然他們行蹤飄忽,但做事卻磊落光明,甚至可以說是公正、嚴明,不偏袒任何人,也不會見財起心,安于自己的那一份,在這一行信譽極高,但同時也極有震懾力,一般的人都不敢去惹他們。」
那這個莊主不是同時賺十幾個國的錢?听冷凌風這樣一說,我對這劍莊的興趣大大勾了起來,大千世界,光怪陸離,真是什麼都有,以前的我,眼里、心里就只有一個秦劍,活月兌月兌一個井底蛙,如今才知道天大地大。
「你怎麼知道哪塊玉能出羊脂玉?」這個才是我最想知道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這家伙肯不肯透露(血嫁070章節)。
「你很想知道?」冷凌風抬頭看我,嘴角嚼著一抹笑,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在酒坊忙了一個多月,新酒快釀出來吧?如果想知道這石頭為什麼出羊脂玉,拿你新酒的方子交換怎樣?」一听冷凌風這話,我徹底沒了言語,果然商人逐利,看來這家伙一早就瞄上我的酒方了,真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
「羊脂玉可遇不可求,即使你告訴我,窮盡我這一生,也未必遇到一塊羊脂玉的原石,我才不稀罕跟你換。」
「嗯,所以我也不稀罕,轉手了。」冷凌風說。
「你當然不稀罕,因為你稀罕美人去了。」我沒好氣地說。
「那燈火不是我熄的。」冷凌風說,他這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誰熄的有什麼關系?只是誰先主動勾引誰的問題罷了?最終的結果他還不是為了一夜風流,丟了羊脂玉?我看**一刻值千金這話要改寫了。
吃飽之後,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臨街的商鋪也打開門做生意,街上的車馬也漸漸多了起來,熱鬧的一天正式開始了,我緊緊跟在冷凌風的身後,玉都不愧是玉都,不包括街上的攤位,就是玉器坊都有上百間,而且每間規模都不小,一直延續到街的盡頭。
「你在這里侯著我就行,如果銀兩丟失了,不需要劍莊負責。」冷凌風淡淡地說,黑衣男子負手而立,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我以為冷凌風會一間間看過去,沒想到這麼多玉石鋪,他只進了其中三間。
一間是墨玉軒,一間是玉石緣,最後一間是古藏精珍,墨玉軒規模很大,掌櫃一見冷凌風就迎了上來,兩人顯得很熟絡,可見冷凌風是這里的老主顧(血嫁內容)。
「胡少爺來得真是時候,小店昨日進了大批貨,胡少爺這邊請——」我發現去到哪一間鋪,掌櫃都會說同一句話,那就是你來的真是時候。
掌櫃將我們帶進了內室,然後分門別類地將不同檔次的玉都拿出來給冷凌風,這掌櫃也還厚道,都挑每個檔次最好的玉拿了出來,其中也不乏極品的好玉,琳瑯滿目,看得我眼花繚亂,不過冷凌風對玉十分在行,看似沒怎麼看,但挑的都是最好的。
掌櫃沒有漫天開價,冷凌風也沒有跟他談價格,冷凌風在這里進了大批量的貨,一共是三十萬三千兩,最後去掉了零頭,就是三十萬兩,做成了那麼大的一筆生意,掌櫃開心的臉龐泛紅,而一下子掏了三十萬出來,冷凌風眼都不眨一下,這家伙真是有錢。
我一直留意手鐲、玉佩的價錢,同等質量的玉佩,進貨是兩千兩的,回到冷凌風的寶玉軒,就能賣到三千兩,五百兩進貨最低也要七百兩,掌櫃才肯出手,這一行業果然暴利。
接著我們去了玉石緣,玉石緣規模沒有墨玉軒那麼大,並且檔次也沒有那麼高,里面的貨價錢相對低廉,適合普通人家,冷凌風在這里進了二十萬兩的貨,喜得掌櫃不停地搓手。
最後去了古藏精珍,里面就不僅僅是玉器,連書畫、筆硯、瓷器都有,並且都是上了些年代的,因為看多了玉器,突然進入這間店鋪,有眼前一亮的感覺,掌櫃很年輕,二十六歲上下,長得器宇軒昂,風流倜儻。
「今天什麼風把冷大少爺給吹來了?雲清這回怎麼沒來?」一听這話,就知道這個是熟人了。
「雲清與雲娘新婚燕爾,我免得棒打鴛鴦,沒帶他來。」冷凌風笑著說,這讓我想起雲清在岸上跺腳的樣子,估計現在還在生氣,我心里樂著。
「他們還新婚?」兩人笑,一個溫文,一個爽朗,但聲音都很能感染人,讓人感覺頭頂一片晴空,我站著無聊,隨手拿起一個小玉馬細細看著(血嫁內容)。
「這位是——」年輕俊美的掌櫃將臉轉向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微微帶著愕然,但一會之後,臉上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莫非看出我是女兒身?
「我爹相中的兒媳婦。」冷凌風說。
我發夢都沒想到冷凌風會這樣介紹我,他不是一直說我是他的隨從嗎?一分心,小玉馬掉了下來,好在冷凌風眼明手快,穩穩地接在手中。
「拿穩了,雲溪這里每一樣東西都很值錢,到時雲溪要留你在這里洗碗、掃地,我可沒有銀兩贖你回去。」冷凌風邊說邊笑。
「冷老爺子相中的兒媳婦,給一百個膽子,我都不敢要,我還想多活幾年。」兩人笑,雲溪再次打量著我,這兩個家伙居然拿我來尋開心,實在該死,我皺眉瞪了冷凌風一眼,他卻裝作沒看見。
「小翠,上茶——」雲溪往里喊了一句,很快有一個美貌丫鬟捧著茶出來,是上好的龍井。
「你在這里等等我,我一會就出來,別亂跑。」說完冷凌風跟雲溪進了內室,這回明擺著不讓我跟進去,不過這卻弄得我心癢癢的,總想著里面有什麼寶貝。
他們進去的時間比較長,我將這鋪子的東西看了一遍,然後喝了一壺茶,他們才出來,我以為冷凌風會帶著一大袋子東西出來,但沒想到卻是兩手空空。
他什麼都沒買?我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此時雲溪正低低地對冷凌風說了一句話,兩人笑,但笑得那個曖昧,莫非他們——
「這家伙昨晚跟青煙,今天跟這雲溪又在內室呆了那麼長時間,莫非男女通吃?但就是吃也太頻繁了。」心念至此,再看兩人,更覺得兩人眉眼傳情,一定有奸情,怪不得這家伙在涼州循規蹈矩,原來相好的在這里。
離開時,雲溪出門相送,衣袂帶風,俊臉含情,雙目含春,長得的確不錯,如果他跟冷凌風都肯去柳色館,一定紅遍西陵(血嫁內容)。
「在發什麼呆,莫非真的想留在這里替雲溪洗碗?」冷凌風又打趣我,兩人再次相顧而笑,因為發現了他們的奸情,他們眉來眼去,我也覺得沒什麼不妥了。
因為冷凌風手中拿著玉器,所以走得很慢,走了十間鋪子的距離,我突然停住,然後一間鋪子沖了進去,一手拿起掌櫃身旁的碧血花瓶,這花瓶怎會在這里?
這是我楚家的東西,曾擺在爹的書房,形狀與西陵產的花瓶不一樣,刻在上面的花更是奇特,是開在石頭上的,並且這瓶子中間有一抹紅,如血一般,但剛好在花朵上,讓我過目不忘,如今乍一看到楚家的東西,我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但花瓶異常滑,我的手剛拿起來,它就從我的手中滑了下來,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一地破碎,掌櫃臉色驟變,而我卻呆住了,冷凌風靜悄悄地走到我身邊,沒有說話。
「啊,這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這花瓶可不是一般的花瓶,是三百年前……」掌櫃呼天搶地嚎叫著,似乎死了爹一樣,還直嚷著要我陪他十萬兩,否則就拉我去官府,說話間店里刷的一聲走出了十幾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地看著我,這哪像送我去官府?
他說這花瓶世間只有一個,我笑,這花瓶是我爹心愛之物,年少時被我失手打翻,瓶口處已經有了一處小小的缺口,年少時怕爹會罵我,都不知道想了多少方法去補救,而我剛才看了,這花瓶卻是完好無缺。
「你這是贗品,手工雖好,但始終是贗品,至多值三百兩,真正的碧血瓶花是開在石頭上的,而你這是花開在石頭旁,真正的碧血瓶那抹紅如血一滴,是突出來的,但你這是光滑的。」我指著這堆破碎,擲地有聲地說著。
「你這瓶子涂了東西,只不過想敲詐我的銀兩罷了,但我告訴你,我們是做大買賣的,你以為是你能宰的羊?」
「不是我嚇唬你,我只要一聲令下,我等在外面的手下立馬拆了你這間鋪,讓你無處可立足,要是不信,你可以試試我手下的功夫(血嫁內容)。」說完我後退了一步,站在了冷凌風的身後,冷凌風嘴角抽了抽,但卻沒說什麼。
掌櫃臉色瞬刻數變,似乎在思考我話的可信程度,但他還沒考慮完畢,大門就已經撞開了,冷凌風那些消失不見的隨從,竟然冒了出來,劍氣森冷,昔日纏著我說葷段子帶笑的眸,此刻已經變得犀利如刃。
「西武,你處理這里的事,我先走了。」冷凌風低低對西武交待了幾句,就扯起我想走,店內的彪行大漢想攔,還沒靠近,已經被冷凌風拍飛,我緊緊跟上他,出到外面,艷陽高照,里面鋪門緊閉,我能听到打斗的聲音,還有瓷器破碎落地的聲音。
漸行漸遠,里面的聲音再也听不到,上了馬車,馬車就開始動了,過了熱鬧的街道,馬兒扯開四蹄,向前飛馳。
「你見過碧血瓶?」冷凌風問。
「沒見過,听人說過,在一本書上也看過,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對我的話,冷凌風不置可否,但從他唇角的一抹笑,我知道他是不相信的,但他沒有再繼續問。
「胡少爺,過了這座山,就出了古夏國了,這是相思琴,是青煙小姐隨身之物,如今青煙小姐轉贈給公子。」黑衣男子說完,遞上一琴,琴沿暗紅,點綴著顆顆相思豆,琴上有一精美信箋,冷凌風打開的時候,我趕緊湊過去看。
「聊表相思意,何時君再來?」字寫的娟秀有力,信箋有點點落紅,如一粒粒相思豆,看此信我眼前仿佛浮現一個倚欄張望,等郎歸的絕代佳人,這家伙欠下一風流債,我看他日後怎麼還?
「無功不受祿,小姐的心意在下領了,琴是小姐隨身之物,還請交還小姐(血嫁內容)。」冷凌風說完將琴遞了回去,這讓我微微覺得意外。
「我只負責將琴送出,不負責將琴送回,公子若是不要,扔了即可。」黑衣男子說完,足下點風,幾個起落,已經離開得老遠,這黑衣男子,真是有性格得很。
「不要就送我,我拿去賣還值幾個錢。」我伸手去拿,冷凌風用手一擋,果然是不舍得的,剛才還裝什麼?
「要賣我自己不會賣?」這家伙說完鑽進了馬車里,惟利是圖的家伙,連訂情禮都想賣?
劍莊的人走後,我做起了車夫,這事對我來說是一份好差事,起碼比跟他坐一塊舒坦,但估計這家伙在車廂呆膩了,硬要坐我旁邊,還要扯了一邊韁繩拉,我跑里面,他又硬拽我出來,說兩人一起駕馬快一點,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雲溪能看出我是女子?我哪露餡了?」閑著無聊,聊聊天打發時間。
「他這種萬花叢中過的人,閉上眼楮都能聞出你是女人,不過這種人不多。」冷凌風笑著說,其實我喜歡看他這樣笑,笑得讓人覺得心里灑滿了陽光,只是我在想,冷凌風是不是其中一朵花?
「其實冷老爺子應該喜歡青煙這種女子,就算你跟雲溪情投意合,你還是過不了你爹這關,反正你都要了青煙的人,她對你也有意,早早娶了,也好了卻你爹一樁心事,說真的你也不小了,都二十三了,旁人這般年紀兒子都會跑了。」話未說完,馬嘶車停,某人臉黑如墨?
「誰告訴你,我跟雲溪情投意合?誰說我要了青煙?」冷凌風冷冷地瞪著我,那眼神真真嚇人。
「你要了青煙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又不是瞎子?不過你跟雲溪情投意合,倒是我猜的,進了內室老半天不出來,又什麼都不賣,不是幽會是什麼?」
「出來之後眉來眼去,小聲說大聲笑,還敢說你們沒私情?不過男人跟男人,我也不是沒見過,更何況我一早猜你是龍陽君,要不怎會二十三歲都不娶?只是不知道誰是你的相好,更不知道你男女通殺罷了(血嫁內容)。」
「羅小歡——你——」冷凌風這聲羅小歡,簡直是叫得咬牙切齒。
「蠢女人——」冷凌風揚起馬鞭一抽,頓時馬嘶車走,但沒走多遠,他又猛拉韁繩,因為突然,馬兒揚起前蹄,而我控制不住往後倒。
「你給我听清楚。」冷凌風一把將我揪到他身旁。
「雲溪是雲娘的哥哥,是雲清的大舅子,我帶雲請進貨的時候,雲清看上雲娘了,死磨爛纏,硬是將人給拐走了,我這次進去是與雲溪商量點要事,不是你想的什麼幽會?整天都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有我正常的很,不是你嘴里說的龍陽君,如果不信你大可試試?」冷凌風的聲音一句比大,那眼神犀利如鋒芒,著實讓人心寒。
「這東西能試嗎?誰叫你們出門的時候小聲說話,大聲笑,那眼神還要那麼曖昧,誰看著不懷疑呀?」我小聲嘟囔著,被他這樣盯著,心有點虛,因為我畢竟沒看著他們兩人幽會。
「想知道他說什麼?」他突然將聲音壓低下來。
「你肯說,我不介意听。」我干笑著,他張了幾次嘴,但都沒半絲聲音,見他不願意說,我倒膽子大了。
「雲溪說什麼來著?」我故意睜大眼楮看著他。
「他是問我,什麼時候肯承認這個是我相中的媳婦?」冷凌風的臉朝我湊得更近,深邃的目光直直盯著我,那眼神專注而——
我的心怎麼跳得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