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華 第八章 鸞和鳴

作者 ︰

十一月,這海面已經是一片雪景,有的人說來年定是個瑞年,有的人卻說今年燕國是禍事連連。

今日是燕王慕容辰上位的日子,但是慕容言卻早早地就坐船而去。船劃到將近鸞兒島的時候,卻發現海水一直冒上船來。這船上有一個戴著斗笠的船夫還有幾名護衛。大家面面相覷,因為無論是誰鑿了船,船上的人都活不了。不論是否會泅水,單是海水那快結冰的溫度也會活活的把人凍死掉。

很快,那船夫高喊無辜還是被無情殺掉扔到海里。因為在這里面只有他不是自己人,大家寧願相信不是自己人做的。黃泉路上好抱著取暖。

一曲琴聲延綿而起。慕容言端坐橋頭,望著對面的鸞兒島,一挑一挑的撥弄琴弦。琴聲哀怨而連綿。然而此刻的燕王宮卻是紅燈結彩,與那雪白肅殺的外景格格不入。慕容辰一登上王位就開倉放糧,免賦稅一年。百姓們有的吃住自然便是不會多計較什麼的。同一時刻謠言四起︰慕容言左額朱砂記隨歲月而生而長是大凶之兆,一出生就克死母親,現在又克死了燕王,宮門之亂都是她的過錯。

忽然之間,數名護衛和著琴聲哭泣起來,齊聲跪在了慕容言的面前。

這是誰都知道的,一位船夫能在幾位訓練有素的皇家護衛眼皮下鑿得了官船?這場不露聲色的爭江山誰是最後得手?一切只是不想言明而已。年僅十二歲的慕容言能夠想到這些已經很是了得,但是終究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身沉大海。

船已經接近淹沒,琴聲依然婉轉平淡,看不出一點起伏。當海水浮起她無暇的長裙,她卻依然看著前方的鸞兒島,只是一雙凝霧般的眼楮更加的模糊了些許。

忽然間,遠方傳來優雅的和鳴,一只五彩龐大的飛鳥從鸞兒島上空盤旋而來,與傳說中的鸞鳥絲毫不差。看來有時候傳說也是有真實的時候。不然就不叫傳說叫謠言。

慕容言看著面前五彩艷麗的鸞鳥,紅唇一動,沒說出口,卻是嘴角上揚微微一笑,伸出手來。雙腳一跨坐在了鸞鳥的背上。

那年,慕容言六歲的時候,那時她才在鸞兒島呆了一年,因為剛接觸文字,求知欲正濃,纏著子清師傅問︰「你說,為什麼這叫鸞兒島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傳說這里曾經有鸞鳥降生。」

「你胡說,我怎麼在這待一年都沒看見呢,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呢?」

子清師傅一縷白須說︰「其實,我待的快入土了,都沒見過什麼鸞鳥。傳說《鸞和鳴》可以召的鸞鳥出現。」

「師傅,你听我的《鸞和鳴》彈的怎麼樣?」小慕容言一邊彈奏一邊問著一旁吃楊桃的的子清師傅。

「差點~~差點~~差點~~」

當時的慕容言以為自己彈的差點,現在坐在鸞鳥背上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子清師傅是說自己差點對人世的苦澀,自然沒帶什麼感情。

傳說鸞鳥通靈,只要認定了主人便不會離去,直到主人謝世而再去尋找下一個主人……

慕容言被子清師傅安排在了後山的竹園里,雖然說這鸞兒島是最和平的地方。但是難免會出意外。

鳳離宗是七國公認的最高學府,各國王孫公子都齊聚于此。

那日,慕容言乘著鸞鳥落在了子清師傅的庭院里,一見到子清師傅便撲在了他的懷里,眼淚就呼啦啦的流個不停,好像這些日子經歷了太多的意外讓這個小女孩難于承受,未能發泄出來,只是因為沒人可以傾訴,而眼前的這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卻是他唯一可以放心哭訴的人。她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抹在子清師傅的袖子上。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師傅。」慕容言眨巴著眼楮,可憐兮兮的看著子清。

「你可以咬一下手指看看疼不疼?疼了就不是在夢里。」

「不疼啊,師傅,看來我真的是在做夢。」

「丫頭,你咬的是我的手指。」

現在,慕容言一個人坐在竹屋里,撫模著五歲時父王送的沉香琴,此刻一根一根的撥弄著,不成音符,她想起子清師傅的話︰謠言只是謠言,想的多了謠言就演變成真的了。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想。

可是她抹一抹眼淚說︰「可是,可是我知道是誰想殺的我,是誰想要毀了父王的江山。」

「修身,是什麼意思?你懂嗎?」。

「師傅,我想去掉我臉上的朱砂記。」

子清師傅深深的嘆了口氣說︰「看來你還修的不夠,哪一天若是你想的明白了,朱砂自然就沒了。只是這朱砂記挺好看的呢。去了多可惜。」

「把你臉畫的紅紅的看你願意不。」

慕容言說完一撅嘴便朝竹園走去。

竹園外,小溪邊,一個身穿藍色衣服的少年一把木劍舞的亂七八糟。瘦弱的身軀顯得那麼單薄,像是一陣風吹過就可以把他吹倒一樣。但是神情堅定,一排白齒咬著薄薄的下嘴唇。

慕容言隱在一棵大樹下看見這少年就是嬴蕩。美目一緩,嘴角一彎正要上前。卻忽的止住了腳步。身子止不住前傾靠在了大樹上。眼前是一個清純甜美的小姑娘拿著一個荷包遞給了他。只見兩人一邊嘴角微動,一邊推來推去。忽的一下,荷包掉在了地上。而那小姑娘卻是掩面撿起了荷包跑開了。

本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偷看的女孩子都會嬉笑連連。但是她卻一臉憂愁的轉身離開回到自己的竹園。以嬴蕩之才,該是會很受歡迎的吧?她這麼想。仍是往回走去,回去參悟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修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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