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端王府里一片寂靜,茗慎並沒有入眠,她獨倚窗前,有風吹拂過她的長發,幾許青絲,在夜風中飄揚,遮住了她閃爍淚光的眼眸,遮不住天空高掛的那輪明月庶出奸妃第三十七章命盤棋局落章節。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那輪白月光,仿若又看到了那張廣宇無雙的的臉龐,她對著月光伸出了手,像是想要抓住一把清輝一般,惆悵道︰「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聲音依然醇厚的宛如烈酒,可惜卻然上了一絲冷冽,令人聞之生寒。
文軒一抹水紅色的常服,緩緩走到了她的身後,用灼熱,銳利的兩種不同的目光直射她的脊背。
「王爺吉祥!」她緩緩行禮,迎上文軒深諳如寒井一樣的眼眸,他的神情看起來並沒有一絲異樣,但她卻隱隱覺得這樣的平靜下面,隱藏了某種晦澀的東西,就好像是那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寧靜,令人不安。
文軒沒有讓她起來,只是自徑來到炕榻上坐下,冷眼瞥著半蹲在地上的美人,白玉一般的瓜子臉,瓖嵌在瀑布一樣的披散的黑發當中,白的剔透,黑的妖嬈,鮮明的對比,讓她妖媚的仿佛成了精似的。
「你父親納蘭大將軍今天在朝堂上參了爺一本,說爺跟金家官商勾結,造假牟利,結黨營私庶出奸妃第三十七章命盤棋局落章節。」文軒溫冷如玉的說著,臉上看不出一絲怒色,但他隱藏在袖側的一只玉手緊握成拳,骨節泛白。
「所以,皇上听信了家父的讒言,將您罷權削爵,金家一百三十六口,全部午門斬首。」細小的聲音摻了太多的謹慎,只見她玓瓅的眼珠子一滾,驚惶隱去,換上了一臉淡定從容,絲毫不像是這啟滅門慘案的始作俑者。
「你的消息到靈通,不怕爺殺了你麼?」文軒慣性的開口,只是口氣里再也尋不到昔日的陰狠,反而多了幾分溫柔的味道。
「家父是家父,妾身是妾身,請王爺不要混為一談。」她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神瞅向文軒,霧氣氤氳地好似兩潭千年古泉,深的有點望不見底。
文軒看的有點發痴,差點就醉倒在這樣一雙勾人心魄的媚眼之中。
「如果是因為別的事情呢?」文軒漫不經心的問她,陰晴不定的眸光里掙扎著幾許不舍,原來他對她說不清楚的感覺,竟然是舍不得。
她重新垂下了腦袋,雙手不時的纏繞的裙角的流蘇,看似有點緊張。
她當然應該緊張,因為她做了虧心的事情,盡管她仍然硬裝出一幅淡然的模樣,但她畢竟年輕不經事,令文軒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虛。
「起來吧妮子,坐到爺身邊來。」文軒來到這里之前,腦海里想出一千種,一萬種將她折磨至死的辦法,但是看見了她後,又狠不下心了。真是可笑,他也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是!」茗慎順從的應了一聲,怯怯的坐在了文軒的旁邊,兩人之間只有一張炕幾之隔,她忍不住的窺視眼前的男人,也許他的天性是冷靜的,但是,茗慎卻不相信這個位高權重,呼風喚雨的端親王,一夕之間被皇上怒斥削爵,內心還能做到平靜無瀾。
「妮子,爺最忌諱別人揣測本王的心事,你想找死麼?」文軒冷冽的說話間,終于露出了野狼嗜血的本性,他的話像一把寒光閃閃的鋼刀,狠狠的直直插入心髒,令听著的人聞聲色變,驚駭萬分。
「妾身沒有……沒有窺探您的心思!」茗慎嚇的急忙匍匐在地,誠惶誠恐的說道,剛才還在想,男人為何不像往昔那般陰狠毒辣,以為他在重大打擊之後轉了性情,原來他還是不改本色,邪肆如魔。
「起來吧!」他無力的托著長音,唏噓一嘆,才勉強恢復了神色,轉頭對著剛剛坐穩的茗慎自嘲一笑,冷道︰「听說妮子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敢不敢跟本王對弈一局,生死有命,成敗在天。」
對弈,生死有命,成敗在天,這個男人想跟自己賭命麼?茗慎心里這樣想著,額頭的汗如滾珠一般,順著臉頰往下落。
「妾身才疏學淺,自知贏不了您……」茗慎早年就听聞他是大金第一國手,棋藝精通到無人能敵的地步,跟他對弈賭命,還不如直接受死,來的干脆。
「那就別怪本王沒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文軒驟然起身,毫不留戀的往大門外走去,他每走一步,心就會沉重的痛上一下,為什麼給你機會了,你偏不珍惜?難道本王在你心里真的就這樣冷血無情麼?為什麼連一個不殺你的理由都不願意給本王。
文軒緩緩打開了大門,醇嬤嬤端著托盤已經在門外恭候多時,茗慎看著她緩緩朝自己走來,正在納悶他們究竟要干嘛,驚駭的發現她手里端著的竟是,白綾,匕首,鶴頂紅。
「王爺留步!」就在文軒快要走出門檻的時候,茗慎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她壓抑著心頭的慌亂,用極其柔軟的顫音,道︰「妾身願意陪王爺對弈一局,不過,爺要手下留情啊!」
「本王對女人,向來憐香惜玉,至于要不要手下留情,就要看你如何下這盤棋了!」文軒轉身回來,他此刻的眼神,很冷,又充滿了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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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顫抖的手將一枚白玉棋子落在殺的正酣的棋局內,臉色慘白如玉,她不知道男人為何要賜死她,是因為父親的原因呢,還是因為他知道了金家的事情,不管是哪一種,她有太多放不下,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在想什麼呢?你這棋下的有點心緒不寧,不會是在故意放水吧?」文軒戲謔的勾起了嘴角,嘲弄的看了她一眼。
「事關生死,妾身哪敢放水,本身就是妾身棋藝不精,境界不夠,求勝心切,不知進退,才會被爺步步為營,殺的片甲不留,連個絕處逢生的余地都不給妾身留!」茗慎輕咬了口下唇,小聲的回道,淚光在眼眶倔 的閃亮。
「妮子覺得委屈了?」文軒注視著她的模樣,淡淡的笑了,那笑容里的嘲弄依舊不曾減淡。
「該受的,就不叫委屈。」茗慎看著一敗涂地的棋局,絕望的閉上眼。這句話她在出嫁前也說過,沒想到臨死前,又在她的心中重溫了一遍,這一生經歷的,都是她該受的,但是,她真的好委屈,好不甘願。
「一子錯,步步失措,轉眼命盤棋局落,妮子,你贏了!」文軒負手而立,揣摩著指尖一枚冰涼的黑子,最終,落在了密密麻麻的棋盤上。
茗慎驚愕的張大了眼,原本一敗涂地的白子起死回生,而且步步為營的黑子,因為那一枚的錯落,竟然是滿盤皆輸,片甲不留。
「為什麼?」茗慎失神仰視著文軒,見他沉默不語,重新又問了一遍︰「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剛才也是在心中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但是他卻找不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只好煩躁的對她說︰「本王要留著你補償我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