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傳 第二十四章 洞房花燭夜

作者 ︰

穿著皇子側福晉的禮服,手里拿著隻果,趴在了隆裕寬厚的背上。離了自己的小院,離了溫暖的家。「嫻丫頭,我的嫻丫頭啊∼」老太太看著孫女被孫子一步步背離了府里,心下一酸,眼淚止不住得流淌著。

「老太太,今個可是喜事。您快別哭了!」大太太扶著她,輕聲勸慰著。「是啊,老太太,嫻丫頭可是去享福了。」三太太也在一旁勸著,順便瞥了一眼滿是羨慕之色的女兒。

「妹妹!」忽然背上一涼,原是妹妹忍不住落下淚來。「妹妹!」隆裕此刻什麼話兒也說不出來,嗓子眼里堵得跟個什麼似的。「大哥,我沒事兒!」嫻姐兒吸吸鼻子,「待阿林哥哥回來,可要幫我好生訓訓他!」

「嗯!」

「嫂子生了孩子,要給我信兒。」

「鮑白,哥哥好生照顧著!」

「他也是我弟弟!」

「今個怎麼沒見到他!」

「怕他鬧你,讓女乃娘哄他睡下了!」

「大哥!大哥!大哥!」

「我在!」

短短的幾句話,嫻姐兒已是被隆裕背著,來到了喜轎旁。轎夫將轎子傾斜,送嫁的太太忙扶著嫻姐兒準備跨進轎子。

「姐姐∼」撕心裂肺的童音,鮑魚流著眼淚,大聲地嚷著,急急的跑了出來。

「鮑白!」嫻姐兒習慣性地欲上前哄他,「姐兒,不能回頭,不吉利!」被送嫁太太強硬地按進轎子,耳里盤旋著弟弟的哭聲,亦是落淚傷心不已。

「姐姐,姐姐,你不要走!」鮑白忙追上前去,被隆裕懶腰抱住,「你放開我!放開我!壞人!壞人!姐姐!」對著哥哥拳打腳踢,仍是掙月兌不得。雙手使勁得向著嫻姐兒離去的方向伸出去,「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哭著哭著,就倒在哥哥的懷里,不停抽咽著,「大哥,姐姐走了!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嗚嗚,姐姐!姐姐!」隆裕眼眶紅紅,目送著妹妹的喜轎越離越遠。

坐在那喜床邊上,心砰砰跳個不停,很是忐忑不安,等著要與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隨著喜娘的呼聲,眼前陡得一亮,微微眯了眼。嘈雜的室內有著片刻的安靜。半晌,更加的嘈雜喧鬧起來。

室內的眾人說些什麼,嫻姐兒一句也沒听清。清澈的黑眸里,清清楚楚得映入了四阿哥清 的面容,細長眸子,華光流爍,高挺鼻梁兒,薄唇含著淺淺溫柔的笑意,正盯著自己。女敕白無暇的面容,飛入兩抹緋色,垂下的眼睫不停得抖動,若兩把小扇子在心頭上扇著一般,癢癢的,卻又舍不得放下之感。

弘歷實實在在是驚艷之極,眼前之人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先前兒,額娘提過,皇阿瑪有意兒將那拉家的女兒給自己做個側福晉。原先也是以為和皇額娘那般,端莊賢惠的。卻是沒有想到,自個的側福晉這般花容月貌。垂下眼的她,溫柔而嬌羞,使人怦然心動。

隨著喜娘的唱喝,弘歷與嫻姐兒完成一一儀式,便要出去敬酒。「好生照顧著主子!」低低吩咐了身邊的奴才,回身瞧了新娘子一眼,與自個的側福晉的視線踫個正著。對方見自個的目光,被人逮個正著,慌得立即垂下,宛若做了什麼壞事一般。弘歷只覺心中一片愉悅,上揚的唇角兒維持在整個酒宴中。

新娘房里的眾女眷,見弘歷出了屋後,便開始七嘴八舌說起話來。話題兒離不了新娘子。嫻姐兒垂下頭,似是極其難為情的模樣。垂下的眼眸里,一片清明。

良久,室內漸漸安靜下來,嫻姐兒抬眼,身邊兒就是自個帶來近身伺候的碧荷與女乃嬤嬤。「姑娘,可是餓了?」碧荷有心疼地問道,已是折騰了一天,從早上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過。「該打,還稱姑娘。是福晉!」容嬤嬤瞪了眼碧荷,提醒道。「是側福晉!」嫻姐兒淡淡開口道,對著幾個宮女與小太監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糾正著。「還好!」知道今個可是會餓肚子的,怎麼會沒有準備?她可不想餓著肚子,過上一整夜。滿屋子的大紅,瞅著倒似正紅一般,然而,大紅就是大紅,不是正紅。如同側福晉就是側福晉,不是福晉!

紅燭的火焰彈跳了幾下,黑影綽綽,明暗不定的面容,影藏著她的神情,只有那明媚的眸子,出奇得明亮。「只不過是個格格!竟然這般給主子沒臉!」容嬤嬤低低地咬牙切齒說道。

「主子!」碧荷眼眶紅紅,自家主子仍是穿著禮服一派端莊的坐在那兒。

「你們下去吧!」嫻姐兒忽的出聲,對著矗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的宮女太監揚聲道。清冷如珠子的嗓音,在這深夜里格外的滲人。

「碧荷,嬤嬤,更衣!」

弘歷安撫好自己的愛妾後,目光瞄了高格格屋子里掛著的自鳴鐘,上頭已然顯示進了深夜。畢竟今天是側福晉的新婚夜,如果自己不過去,實在說不過去。凝視著高格格柔美的睡顏,弘歷無聲一笑。便去了側福晉住的後頭屋子里。

喜燭將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桌上放置著各色吉祥食物,似在透著無聲地嘲笑。弘歷目光一暗,眸子轉向了床上躺著的女子。面朝牆壁睡著,側躺著的身子,修長玲瓏,長長濃密的烏黑青絲垂在身後,不勝羸弱。揮退欲上前伺候的宮人,弘歷躺了上去。瓷白細膩的面上,隱隱掛著淚痕,微微撅著的嘴巴,似是受了無限地委屈。呼吸沉穩輕淺,已是睡著了。

心下微微松了口氣,他就怕過來面對,女子的淚眼責怨。白日里已是很累,回了住處,還要面對女人的各式眼淚及怨懟,他便心中不喜。見她睡著了也好!撫平了她的身子,褪了衣衫,潔白修長的身軀,無一絲瑕疵,映著紅色燭光,泛著玉色的光澤。渾然天成的美態,宛若上天精心刻畫的杰作。氣息漸漸地有些不勻,嫻姐兒似是覺得冷意,微微蜷縮了身體,她素來睡得早,今日已是熬得有些晚了,後想起額娘,不知不覺中睡著了。有些喘不過氣來,身上也好似有什麼游移,迷迷糊糊張開眼,腦子里一片空白,不明白怎麼忽然多出個男人壓在身上,有個男人壓在身上,頓時,朦朧睡意煙消雲散,大駭之下,忍不住啟唇欲呼,「啊!」短促的驚叫聲被只溫暖厚實的手掌捂住了。「莫怕,是我!」男人的聲音是壓抑的,忍耐著什麼一般。

「您怎麼過來啦?」嫻姐兒睜大了眼,目露疑惑得問道。「方才,有個丫頭過來說,您今個不來了啊!」其實在听到那個宮女傳話時,她是忍不住松了口氣的,前天晚上嫂子過來,手里拿著不知什麼名堂的書,紅著臉支支吾吾的說個半天,也沒道出個所以然來,後來總算是憋出了一句。「會有些疼,過了這次就好了」,嫻姐兒一听會疼,便起了些許畏懼的心思。听著高格格派來的宮女子說道,爺個不來的時候,第一想到的,不是高格格給自己沒臉,而是可以不疼了,倒也沒多少怒氣。反是容嬤嬤與碧荷二人,極是不忿,對著那個宮女子也無個好臉色。「妾听人說您不來了,就先睡下了,爺不會怪妾身吧!」

「以後無人的時候,就自稱‘我’吧!」弘歷滾熱的身軀緊緊貼著,微涼柔軟的女體,滑潤細膩的觸感,隨著她的呼吸,不停的刺激著他的忍耐。「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灼烈濃厚男子氣息,撲面而來。口舌交纏,清新的略帶酒香的吻,醉了嫻姐兒的身心,整個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該想什麼,該說什麼,只能隨著身上的男人一起沉淪。

弘歷確實是個精力極其旺盛之人,他不僅精通,滿漢蒙三種語言,即便是藏語與維吾爾語也是略通。不僅熟讀四書五經,經史典籍,騎射功夫也是嫻熟無比。這一切,沒有過人的精力與強健的體魄,是決計完成不了的。嫻姐兒十歲時,失了親生母親。與男女之事,仍是懵懂,只能憑借著本能反應,而恰恰是這本能,讓年輕的皇子體會了從未有過的美妙滋味。最後,嫻姐兒累極,倒在了他的懷中昏睡過去。眼角殘留著求饒的淺淺淚痕,時不時的抽泣幾下,微微嘟著的小嘴,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低下頭,輕輕吻了下發絲,弘歷莞爾一笑,亦是沉沉睡去。

即使累極,到了時辰,多年養成的習慣,嫻姐兒仍舊睜開了眼,發了會呆後,立時覺到身子的不適,想起昨夜,緋色頓生,烏黑的眸子里清晰映入了男人的面容。灼熱滾燙的氣息,雄壯健美的體魄,肌膚相親的滑膩感,顫栗恐懼,又舍不得放下的快感,不禁又浮上心頭。這便是洞房花燭麼?

弘歷張開眼瞧見的,就是新婚的側福晉,暈霞滿布的嬌羞面容,清亮多情的美目似藏著,千般萬般的情感在里頭,幽深一片,凝視著自己。「爺長得還行吧?」對方的驚愕神態,將他逗得很是愉悅。

「嗯!」嫻姐兒低聲應道,似是為自個的失禮難為情。豈料,這一低頭,方是真正的羞澀了。昨個,累極睡下,衣服也是未穿,現下仍是赤果著。臉上頓時熱辣辣的,連帶著頭皮似乎也是蒸騰起來。「我要穿衣服!」聲音如同幼貓一般小小的,撩撥的心也是軟軟癢癢的。

「呵呵!」弘歷的低低地笑出聲,連著胸腔微微顫抖著,「起吧!」大大方方的起身,听到響聲的宮女太監已是早早準備好了沐浴淨身的所用之物。嫻姐兒用著被子將自個裹得嚴嚴實實,待弘歷笑著去沐浴後,才由著笑眯眯的碧荷月容嬤嬤扶著去了屏風後沐浴淨身。

碧荷頂著張紅紅的臉,硬撐著嚴肅的表情,為主子沐浴,惹的容嬤嬤嗤笑不已。因著四阿哥也在,倒也沒怎麼調笑。迅速為主子淨身後,換了干淨的里衣,又套上昨日的大禮服,散著烏發,坐在了化妝台前。容嬤嬤上前為她上妝,「主子,瞧瞧如何?」頗有些得意,她已好多年未給人上妝了啊。

「太濃了!」嫻姐兒嫌棄的皺了皺眉,容嬤嬤立時垮下了臉,怒視著碧荷手里的濕帕子。女乃嬤嬤的手藝是很好,只是過于明艷了些,並不是她所喜愛的。拿了碧荷遞過來的帕子,抹掉大部分的脂粉,僅留了薄薄的一層,恰好遮住了睡眠不足造成的暗淡。指月復輕輕點了口脂,抹在唇上。見面色有些蒼白,將那指月復上殘留的在兩腮處涂了幾下。青蔥玉手執筆蘸那眉墨,欲描黛眉,兀地被人取了筆,抬眼一瞧,就見弘歷神色溫柔得看著自己。忍不住,面上又是一紅。「我來吧!」不待回答,厚實的手掌握住她的下巴,輕輕抬起,執筆描了起來。嫻姐兒有些不安得垂下眼,是不是有些于理不合?就听對方道,「好了!自個瞧瞧!」「好看!」嫻姐兒滿意的對著鏡子左右看顧了一下,笑眯眯的道。

弘歷只覺的自個的側福晉,怎麼瞧著,皆難能令他感到愉悅。不一會,富察氏嫡福晉派了兩個老嬤嬤過來,查閱元帕。兩嬤嬤先是給了弘歷與嫻姐兒請了安,得了弘歷的點頭,方去了婚床,驗了上面的落紅,互視了一眼,微微點頭後,放進隨身帶來的盒子里,行禮過後,便離開了。

弘歷身為皇子,娶得又是側室福晉,倒也沒有休假,看著時辰也是不早,便離開了上朝去了。嫻姐兒目送著丈夫離去的身影,美眸里皆是清冷。先前的羞澀宛若夢境不復存在。

「主子,奴才瞅著主子爺對您頗是上心。奴才這心啊也是放下來了!」容嬤嬤作那手捧西施狀,眉色發揚,顯示興高采烈。

「碧荷,你去門邊兒候著,注意下周遭!我與容嬤嬤有些話要說!」宮中規矩嚴格,四阿哥並沒有分府出宮,故而她就只帶了碧荷與女乃嬤嬤二個近身伺候的。她們二人那拉家的包衣,入宮也是去了內務府備過的。陪房皆是被她派去名下的鋪子及莊子上了。「嬤嬤,你道這里是個什麼地方?」

容嬤嬤見小主子神色凜冽,心下不由一緊,整整面色傾身恭听起來。「你觀嫡福晉派來的嬤嬤了沒?神態舉止,一言一行,皆是恭肅有禮,不卑不亢,對著主子恭敬有余,諂媚卻是絲毫不見的。什麼樣的主子方能教出這樣的奴才?你深思過沒有?我如今只是個側福晉,即便是得了爺的寵愛又如何?總是越不過嫡福晉去的。嬤嬤,接下來,我與你的說的,希望您謹記,不然就是害了我!」

「主子,奴才怎麼會害您!奴才可是希望您這輩子都過得比任何人好!」容嬤嬤大急,初春的日子里,竟是冒出了汗珠。」

「我當然知道!」莞爾一笑,絕色傾城,「過去種種,皆如雲煙!如今站在你跟前的,只不過是四阿哥府里的一個側福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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