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夜巷在窗口細微的顫動,緩緩向身後慢慢移動著。馬車上斜斜的倚在窗口的白衣少女扶著額角,听著耳邊‘噠噠’的馬蹄聲和車軸間‘吱呀’的摩擦聲,面容恬靜的像是梔子花潔白的花瓣。
已經過了盛開季節的白色櫻桃花帶著糜爛的香味成片成片下落。風吹起,櫻桃樹上的花和大雪一樣鋪頭蓋臉的落下,席卷著地上厚厚的一層花瓣在空中留戀的旋轉。
「應該是殘忍的吧,生機不屬于它們了。」就像整個綠族一樣。挽沐感受著蜂擁到她臉上的花瓣,有些悲涼的說。她伸出雙手感受著那一片片已經失去生命花瓣,有種想要抓住什麼的錯覺。
「不是喲,新的生命已經在成長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仿佛在拼命壓抑著嗓子里止不住的笑意。「你挺有趣的啊。」那有些讓人牙癢癢的腔調又從馬車的門外傳來。
嗆挽沐抖開袖子中藏著的短劍。冰冷粘稠的殺意這瞬間爆發了出來。嗡一柄泛著幽藍色的窄劍則漫不經心的擋下了這殺意不斷攀升的一劍。居然,沒有察覺馬夫被調換了,果然是太大意了!挽沐微微頷了頷尖瘦的下巴,揚起了一抹讓人心驚的獰笑。「只是這樣嗎?會死啊!!!」挽沐的話音還未落,濃烈的殺氣便沖碎了木質的車廂,也震斷了馬的心脈。古銅色的短劍劃著鋒利的光芒又一次狠狠撞上了那泛著幽藍色光芒的窄劍。發出了刺耳的鏗鏘聲。
「啊呀,真是沒辦法呢,非要讓我說出我和星隱有不可告人的關系才肯罷手嗎?」。懶洋洋的聲音十分欠揍的響起。而挽沐則遲疑了一下,姨娘?和姨娘有關系??
這一遲疑,讓某人趁機出招挑下了挽沐雙眼上的白紗。「啊呀,是不小心的喲。」又用著壓抑笑意的聲音十分欠揍的說著。
挽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忍耐著弄清楚事實。她垂著地獄黑蝶般的睫毛,努力的壓抑著已經高漲到實質化的殺意。
「星隱大人讓我來保護你喲,我可是好不容易從‘極晝’中月兌穎而出的唯一人選喃~~」那個低沉的聲音翹著詭異的尾音讓挽沐幾乎快失去理智。
等等,‘極晝’是什麼?組織?還是回去問問姨娘吧,這個疑似大腦有問題的家伙還是不要相信了!!!「是麼,你什麼時候來的?」挽沐努力的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啊呀,裝神弄鬼把車夫嚇走的時候來的呀~~`」那個聲音答的牛頭不對馬嘴成功的又在挽沐的怒火上澆了一瓢油。
裝神弄鬼你個仙人板板!!!挽沐在心里難得的爆了粗口。
「我的劍上下的有夢回三生喲。」那個聲音又欠扁的響起。夢回三生?會連續夢到以前最深刻的事嗎?這種珍貴的迷藥居然也舍得用來下在劍上,一滴滴在水缸里稀釋就能無差別迷暈所有喝了水的生物,哪怕只喝一滴也會中招啊!真是個大腦有問題的瘋子。挽沐用看似孱弱的拇指狠狠擦過臉上一絲小小的傷痕,剛剛就是為了必須讓我中這種藥嗎?在有濃郁花香的櫻花林里是為了不讓我察覺夢回三生那和花香近似的香味嗎?真是個心思縝密的瘋子挽沐出乎意料的冷靜了下來。「哦,是嗎?」。挽沐優雅的收起劍,「沒必要浪費體力了。」
「你應該開始眩暈了吧,如果不是這真的是夢回三生,我就要被你騙過了喲,一直不拿正眼看人的傲慢小鬼~~」那個聲音笑眯眯的真是令人十分窩火!
「呵」挽沐低著頭輕蔑的一笑,面對高傲不服氣的屬下是該給給教訓了
面前的白衣女孩看起來不足十二歲,淺棕色的長發只用著琉璃玉簪簡單又隨意的束住,很多細碎的頭發都已經散落在她的耳邊、頰邊,還有額際。她的頭發和身上沾滿了櫻桃花白色的細碎花瓣。尖瘦的下巴、瘦弱的身軀,還未長開的小小的面容蒼白的透明的肌膚讓她更像是個充滿妖氣沒有生機的精致陶瓷女圭女圭。一陣風吹來白色的櫻桃花纏繞著那看著過分寬大的白色紗質衣服翩然飛舞那像地獄黑蝶般的睫毛微微的向上抬起,仿佛會釋放出什麼令人心悸的可怕事物。
空氣開始壓抑地流動散發著嗜血又狂躁的氣息那只右眼瞬間吸住了人的靈魂!!那只右眼中玫紅色的咬尾蛇緩緩的逆時針游動著。無盡的黑色的瞳孔仿佛會吸走所有的感官,血紅的小蛇吞吐著血腥的味道。在這無盡的猩紅色領域中!馬上!!馬上就要死掉!!真的會死掉!!他重重的喘息著,雙眼幾欲爆出來!!
因為擅自解開右眼的封印,右眼的視力卻是令人意外的恢復了。挽沐現在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一個著深紫色睡袍的少年僵硬的斜靠在一顆樹根蛟扎的巨大白色櫻桃樹下。那雙原本彎的和上弦月一樣的雙眼,突兀的圓睜著,瞳孔在慢慢的擴撒,透漏著幾分暴虐。豆大的汗珠從他白皙的額頭至眉心流下,順著高挺的鼻梁的一側流到他玫瑰般的唇瓣上,又流到到他和狐狸一樣尖尖的下巴上。最後滴到那白皙的,透著肌肉的胸口上,然後下滑下滑到了那大刺刺的敞開著的深紫色睡袍上消失不見
挽沐偏開頭又垂下了眼瞼,在一邊不知道想什麼。
少年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從那恐怖的領域里掙扎出來。真是可怕,只要與那瞳孔對視就會被封進一個血色的領域,只能感受到滔天殺意和各種讓人崩潰的負面情緒。他毫不懷疑,只要眼前這個女孩一有殺意他就會喪命。就算她移開了眼楮,那掙扎著恢復著軀體無法支配的時間也足夠她殺掉他幾十次了真是有趣。
「真是可怕呢,夢回三生對你毫無影響嗎?」。少年彎著下弦月般的眼楮,笑眯眯的問道。
「還能支持半炷香的時間吧,畢竟那是夢回三生。」挽沐很平靜的回答道。
少年依然是一付笑眯眯的樣子。「別那麼冷淡啊,我可是要追隨你很長一段時間的人啊。」少年想了想又補充道,「瀾銘染,我的名字喲,小陶瓷女圭女圭。」
挽沐咯吱咯吱的磨著後槽牙。「你叫誰小!陶!瓷!娃!娃!」她最恨別人拿她的長相做文章!她已經十四歲了!不是什麼娃!娃!
「呀~呀~不要太凶啊,陶瓷女圭女圭。」少年笑意更大了,讓別人炸毛是他最大的樂趣呢。
挽沐狠狠的背過身,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給殺死,拂了姨娘的一片心意。「你確定‘極晝’不是男妓組織?而你當上了頭牌!!」挽沐認真的咬牙切齒的說。
「呀,呀,你覺得是就是好了。」少年歡樂的擺了擺手,一臉不在意的樣子。事情越來越有趣了吶。
「你!!」挽沐氣急敗壞的轉過身,不料華麗麗的暈倒了。瀾銘染剛好接住了手上的陶瓷女圭女圭。他搭住陶瓷女圭女圭的手腕處,嘴巴快咧到耳後了。「呀,原來不是我氣暈的,是情緒波動太大,是沒有壓制好夢回三生喃~~」他歡快的說道。
不過,頭牌?很有趣的樣子喃~他又加深了嘴角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