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峰又急又氣,年輕的臉上滿是憤懣︰"是皇上。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罷休。"他話中有話,但芫初已經沒時間問那麼多,拉著他一路小跑,返回營地。
"斷魂崖在這里——"芫初指著地圖,"這里有一處開闊的空地,易守難攻。我們只有八百人,只能智取。"芫初用手指輕輕點著地圖,仔細回想著之前在歷史書上看到的那些兵法奇謀。
"明天,我們先去探探地形。"芫初看了馮遠峰一眼。
"看不清,但屬下在五里外便已看見了遮天蔽日的塵埃,沿路的小溪里馬糞成堆,看樣子怎麼也有三四萬人。大王,我們怎麼辦?"
"你知道什麼?"南粵王面色更加冷峻。
仙女灣
南粵王滿臉驚恐,青紫的唇更是哆嗦個不停,"你,你——"他看著芫初,驚恐之余更是驚訝,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會如此厲害,驍勇善戰也就算了,竟還如此神思敏捷,她所說的話,幾乎句句都中了他的要害。
"黃昏出發,注意听我號令。"芫初看了馮遠峰一眼,吩咐道︰"馮統領,一切就看今晚黃昏。"
"我竟不知我的妻,竟有如此本領——"他低喃,語氣里已經有了無限寵溺的贊嘆與驚喜。沈芫初忽然覺得自己冒著生命危險長夜奔襲,通宵達旦地想策略,都值了。
親兵們還沒來得及品味救回主人的喜悅,便又進入了另一種緊張中。芫初也來不及休息,立即加入救治蕭燁行列。
明顯得感覺到後背的人僵了一下,接著便听到一聲輕輕地冷笑。再之後便是死一般的沉默。沈芫初有些後悔,便低聲問︰"蕭燁,你怎麼樣?"
黃昏時分,離斷魂崖還有五里地,就已能听到震天馬蹄聲,似乎有萬馬奔騰之勢,而被馬蹄濺起的塵埃更是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對方到底來了多少人。這驚天動地的陣勢早已嚇得南粵的探子破滾尿流地跑回去了。
皇上會派人來救他?難道一切都是王利的陰謀?蕭燁眼中一片陰霾,他吃力地咳嗽了一陣,翻身上馬,"既如此,我們就沖出去。如果援軍眾多,料那南粵小兒也不敢沖過來。"
"窮寇莫追,馮統領,下不為例。"芫初看了一眼馮遠峰,低聲告誡,"王爺中了冷箭,敢問南粵王,箭上可有毒?"
蕭燁因為之前重傷未愈,又吸入了些許瘴氣,所以幾乎毫無戰斗力。十天前,太子帶兵冒進,被南粵王挾持,王利逼他救援,其實就算王利不說那些話,他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救出太子,畢竟那也是他的親佷兒。但沒想到,他帶著一眾死士剛進斷魂崖就遭遇了前後夾擊,被困在這仙女灣。他筋疲力盡,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斷魂崖。直到王利的救援遲遲不到,他才意識到也許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個陰謀。但他不明白的是,這陰謀是誰主使的呢?是皇上嗎?他明明已經答應……
"本王沒想到,竟會是你來救我。"蕭燁環住芫初那縴弱的腰身,虛弱的呢喃。嗅著她身上的清香,一時竟百感交集。
"是——"
夫人的從容冷靜與高深的兵法造詣早已讓他驚嘆不止。在這之前,他眼中的女人還都應該像他的母親那樣,足不出戶在家中繡花紡線呢!
南粵王忽地響起自己也中了她的箭,頓時臉色煞白,"黃泉路上有靖親王陪伴,倒也不枉此生。"他倒是視死如歸。芫初又是一笑,她眉眼靈動,笑靨如花,"大王難道不覺得虧本嗎?被人利用了一把,反而搭進去一條命,我為大王不值。"
"王爺不必感激我,我只是不想欠你恩情而已。"胸中縱有千種柔情,但她偏偏選擇言不由衷,誰然她是沈芫初呢。
"大王不好了——南戒援兵到了。""王爺!"
"哼!"南粵王憤恨地摔碎了酒杯,怒斥道︰"南戒皇帝出爾反爾毫無信用,豎子一個。蕭燁現在如何?"zVXC。
沒听他回答,芫初只當他又生氣,一路急奔至大營,芫初才勒馬站立,而這時,蕭燁竟像一塊石頭一樣,徑直摔下了馬背。
芫初看著南粵王滴血的箭傷,笑道︰"果然,南粵王可知我南戒之物也是有毒的?"
"據守仙女灣,抵死頑抗,但身負重傷。"
"什麼!援兵?!"南粵王一臉訝異,驚慌地站了起來,"有多少人?"
"屬下明白。"
回到營地,芫初命那八百親兵每人準備一帶干燥的沙土,綁在馬尾之後,另在馬蹄上綁上大小均等的沙袋,再在馬上綁上布袋,準備接馬糞。眾人雖對沈芫初的命令很疑惑,但卻又沒人敢問。倒是馮遠峰察覺出一二,早已在心中驚贊不已。經指處間。
蕭燁虛弱地一笑,漠然道︰"都十天了,若是王利將軍救援想必早就到了。"
"夫人,那個南粵王被你射中了。我把他抓了回來——"馮遠峰一臉血污,推搡著一個身著重甲的中年男人,男人雙手被綁,同樣一臉血污。听馮遠峰稱呼她為夫人,他才無比驚訝地看著沈芫初,"你,你,你是女人——"南粵王怎麼也想不到,剛才那個矯若驚龍一箭將他射中的年輕將領竟是個女人。他驚得瞪大了雙眼,語無倫次。
第二天斷魂崖
南粵王不屑地冷笑,輕鄙地說︰"我南粵之物怎會無毒。蕭燁所中之箭,淬得是紫蝮蛇毒,無藥可解。"
那道利箭擦著他的耳畔呼嘯而過,他眼前一黑,竟要墜下馬去,這時卻見那女人一挺身踩上馬背,在他即將要墜馬的瞬間,伸手撈住了他的一只手臂,用力一拉便與他同乘一騎。張弓搭箭,翻身救人,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看見了整個過程的士兵們,各個驚得說不出話來。若果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她是王爺的如夫人,他們一定會以為這是哪一位驍勇善戰的戰神將軍!
斷魂崖顧名思義,是一處極其險要之地,兩邊懸崖雖陡峭,但中間的路卻極其開闊,約有四五百米,若是現代戰爭,這絕對絕佳的伏擊戰場所,但在冷兵器時代,不管是弓箭還是滾石,似乎都已經出了攻擊範圍。如此看來,似乎只是是南粵王軍將蕭燁的軍隊圍困在其中了。這樣就好辦了。
"解藥拿去——"南粵王身子往前一挺,示意芫初來拿。芫初伸手便從他懷中掏出一只紅色瓷瓶。
"回去我們先演出戲。"芫初唇角彎出一個自信的弧度,魅力十足。馮遠峰見她如此成竹在握,便知她已經有了應對之法。經過這幾日的相處,這位
芫初不動聲色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大王若是死了,南戒皇帝定會將你一家老小傾屠殆盡,讓南粵人民生生世世為奴為婢,大王覺得這樣值嗎?"
"多謝大王賜藥,馮統領還不松綁。"她一邊說,一邊已經拿著藥往蕭燁營帳走去。南粵王急得大叫︰"我的解藥呢?!"
那侍衛沉吟片刻,答道︰"或許不是他。我見溪流中馬糞成堆,塵埃漫天,似乎有三四萬人馬,也許是皇上派人來了。"
"哼!命令軍隊後撤十里,盯緊蕭燁。"
"不好了,王爺中了冷箭!"
"是!"蕭燁馬上命人傳令,準備殺出仙女灣。而那些南粵王軍早已被斷魂崖外的雷霆萬鈞之勢嚇得魂都丟了,此刻他們只想著如何跑,哪里敢戀戰。于是蕭燁輕而易舉地便沖出了包圍圈,倒是那南粵王眼見蕭燁逃走,十分氣憤,竟不顧手下勸阻,打馬來追。若是平時,蕭燁定會轉身從容應戰,別說一個南粵王就是十個,也不夠他一打,只是此時,他連日勞頓早已筋疲力盡,只能拼力向前沖。但人困馬乏,哪里比得上南粵王人強馬壯,眼看蕭燁要被南粵王抓住,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只見那漫天塵埃中沖出一人一馬,人身著紫衫,烏發高聳,一張俏臉布滿殺氣,眉心寒梅浴血怒放,只見她緊夾馬月復,張弓搭箭,對準了蕭燁身後的南粵王。馬,如離弦月兌箭,快如閃電,直奔蕭燁而來。當他看見這熟悉的一人一馬,被困十日來的陰霾瞬間一掃而光,他眸光如電,難以置信地看著馬背上英姿颯爽、衣袂飄飄的沈芫初,這一瞬,他竟像是認不出她。喜悅與驚訝在心底翻滾,讓他瞬間氣血逆流,口吐鮮血,他竟不知,原來人在極高興的情況下也會吐血。
"快看看箭上有沒有毒!"
"王爺,南粵王軍後撤,好像是我們的援軍到了。"負責打探消息的侍衛說。
芫初拍了一下腦袋,故作吃驚地說︰"哎呀我忘了跟大王解釋了,雖然南戒之物有毒,但我的箭上卻是沒有毒的!"她給他一記輕笑,扭身便進了營房。
南粵王氣得渾身哆嗦,憤恨地低咒一聲。而目睹芫初說服南粵王獻出解藥全過程的馮遠峰,則早已對芫初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女子果真是聰慧過人。
而當南粵王知道沈芫初只用了八百人馬便嚇退了他的一萬精兵,救出蕭燁時,更是難以置信,竟氣得暈了過去。